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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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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涨祆裾咭病=褡谑仪字兀O王方壮,而公不与共参万机,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祸至无日矣。”骏不能从。弘训少府蒯钦,骏之姑子。少而相昵,直亮不回,屡以正言犯骏,珧、济为之寒心。钦曰:“杨文长虽暗,犹知人之无罪不可妄杀,必当疏我。我得疏外,可以不与俱死。不然,倾宗覆族,其能久乎!”
殿中中郎孟观、李肇,素不为骏所礼,阴构骏将图社稷。贾后欲预政事,而惮骏未得逞其所欲,又不肯以妇道事皇太后。黄门董猛,始自帝之为太子即为寺人监,在东宫给事于贾后。后密通消息于猛,谋废太后。猛乃与肇、观潜相结托。贾后又令肇报大司马、汝南王亮,使连兵讨骏。亮曰:“骏之凶暴,死亡无日,不足忧也。”肇报楚王玮,玮然之。于是求入朝,骏素惮玮,先欲召入,防其为变,因遂听之。及玮至,观、肇乃启帝,夜作诏,中外戒严,遣使奉诏废骏,以侯就第。东安公繇率殿中四百人随其后以讨骏。段广跪而言于帝曰:“杨骏受恩先帝,竭心辅政。且孤公无子,岂有反理?愿陛下审之。”帝不答。
时骏居曹爽故府,在武库南,闻内有变,召众官议之。太傅主簿硃振说骏曰:“今内有变,其趣可知,必是阉竖为贾后设谋,不利于公。宜烧云龙门以示威,索造事都首,开万春门,引东宫及外营兵,公自拥翼皇太子,入宫取奸人。殿内震惧,必斩送之,可以免难。”骏素怯懦,不决,乃曰:“魏明帝造此大功,奈何烧之!”侍中傅祗夜白骏,请与武茂俱入云龙门观察事势。祗因谓群僚“宫中不宜空”,便起揖,于是皆走。
寻而殿中兵出,烧骏府,又令弩士于阁上临骏府而射之,骏兵皆不得出。骏逃于马厩,以戟杀之。观等受贾后密旨,诛骏亲党,皆夷三族,死者数千人。又令李肇焚骏家私书,贾后不欲令武帝顾命手诏闻于四海也。骏既诛,莫敢收者,惟太傅舍人巴西阎纂殡敛之。
初,骏征高士孙登,遗以布被。登截被于门,大呼曰:“斫斫刺刺!”旬日托疾诈死,及是,其言果验。永熙中,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及骏居内府,以戟为卫焉。
永宁初,诏曰:“舅氏失道,宗族陨坠,渭阳之思,孔怀感伤。其以{艹务}亭侯杨超为奉朝请、骑都尉,以慰《蓼莪》之思焉。”
珧字文琚,历位尚书令、卫将军。素有名称,得幸于武帝,时望在骏前。以兄贵盛,知权宠不可居,自乞逊位,前后恳至,终不获许。初,聘后,珧表曰:“历观古今,一族二后,未尝以全,而受覆宗之祸。乞以表事藏之宗庙,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从之。右军督赵休上书陈:“王莽五公,兄弟相代。今杨氏三公,并在大位,而天变屡见,臣窃为陛下忧之。”由此珧益惧。固求逊位,听之,赐钱百万、绢五千匹。
珧初以退让称,晚乃合朋党,构出齐王攸。中护军羊琇与北军中侯成粲谋欲因见珧而手刃之。珧知而辞疾不出。讽有司奏琇,转为太仆。自是举朝莫敢枝梧,而素论尽矣。珧临刑称冤,云:“事在石函,可问张华。”当时皆谓宜为申理,合依钟毓事例。而贾氏族党待诸杨如仇,促行刑者遂斩之。时人莫不嗟叹焉。
济字文通,历位镇南、征北将军,迁太子太傅。济有才艺,尝从武帝校猎北芒下,与侍中王济俱著布袴褶,骑马执角弓在辇前。猛兽突出,帝命王济射之,应弦而倒。须臾复一出,济受诏又射杀之,六军大叫称快。帝重兵官,多授贵戚清望,济以武艺号为称职。与兄珧深虑盛满,乃与诸甥李斌等共切谏。骏斥出王佑为河东太守,建立皇储,皆济谋也。
初,骏忌大司马汝南王亮,催使之籓。济与斌数谏止之,骏遂疏济。济谓傅咸曰:“若家兄征大司马入,退身避之,门户可得免耳。不尔,行当赤族。”咸曰:“但征还,共崇至公,便立太平,无为避也。夫人臣不可有专,岂独外戚!今宗室疏,因外戚之亲以得安,外戚危,倚宗室之重以为援,所谓脣齿相依,计之善者。”济益惧而问石崇曰:“人心云何?”崇曰:“贤兄执政,疏外宗室,宜与四海共之。”济曰:“见兄,可及此。”崇见骏,及焉,骏不纳。后与诸兄俱见害。难发之夕,东宫召济。济谓裴楷曰:“吾将何之?”楷曰:“子为保傅,当至东宫。”济好施,久典兵马,所从四百余人皆秦中壮士,射则命中,皆欲救济。济已入宫,莫不叹恨。
史臣曰:贾充以谄谀陋质,刀笔常材,幸属昌辰,滥叨非据。抽戈犯顺,曾无猜惮之心;杖钺推亡,遽有知难之请,非惟魏朝之悖逆,抑亦晋室之罪人者欤!然犹身极宠光,任兼文武,存荷台衡之寄,没有从享之荣,可谓无德而禄,殃将及矣。逮乎贻厥,乃乞丐之徒,嗣恶稔之余基,纵奸邪之凶德。煽兹哲妇,索彼惟家,虽及诛夷,曷云塞责。昔当涂阙翦,公闾实肆其劳,典午分崩,南风亦尽其力,可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杨骏阶缘宠幸,遂荷栋梁之任,敬之犹恐弗逮,骄奢淫泆,庸可免乎?括母以明智全身,会昆以先言获宥,文琚识同曩烈,而罚异昔人,裴夫!
赞曰:公闾便佞,心乖雅正。邀遇时来,遂阶荣命。乞丐承绪,凶家乱政。琐琐文长,遂居栋梁。据非其位,乃底灭亡。珧虽先觉,亦罹祸殃。
列传第十一
魏舒 李憙 刘寔 高光
魏舒,字阳元,任城樊人也。少孤,为外家宁氏所养。宁氏起宅,相宅者云:“当出贵甥。”外祖母以魏氏甥小而慧,意谓应之。舒曰:“当为外氏成此宅相。”久乃别居。身长八尺二寸,姿望秀伟,饮酒石余,而迟钝质朴,不为乡亲所重。从叔父吏部郎衡,有名当世,亦不之知,使守水碓,每叹曰:“舒堪数百户长,我愿毕矣!”舒亦不以介意。不修常人之节,不为皎历之事,每欲容才长物,终不显人之短。性好骑射,著韦衣。入山泽,以渔猎为事。唯太原王乂谓舒曰:“卿终当为台辅,然今未能令妻子免饥寒,吾当助卿营之。”常振其匮乏,舒受而不辞。舒尝诣野王,主人妻夜产,俄而闻车马之声,相问曰:“男也,女也?”曰:“男,书之,十五以兵死。”复问:“寝者为谁?”曰:“魏公舒。”后十五载,诣主人,问所生兒何在,曰:“因条桑为斧伤而死。”舒自知当为公矣。
年四十余,郡上计掾察孝廉。宗党以舒无学业,劝令不就,可以为高耳。舒曰:“若试而不中,其负在我,安可虚窃不就之高以为己荣乎!”于是自课。百日习一经,因而对策升第。除渑池长,迁浚仪令,入为尚书郎。时欲沙汰郎官。非其才者罢之。舒曰:“吾即其人也。”襆被而出。同僚素无清论者咸有愧色,谈者称之。
累迁后将军钟毓长史,毓每与参佐射,舒常为画筹而已。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满数。毓初不知其善射。舒容范闲雅,发无不中,举坐愕然。莫有敌者。毓叹而谢曰:“吾之不足以尽卿才,有如此射矣,岂一事哉!”转相国参军,封剧阳子。府朝碎务,未尝见是非;至于废兴大事,众人莫能断者,舒徐为筹之,多出众议之表。文帝深器重之,每朝会坐罢,目送之曰:“魏舒堂堂,人之领袖也。”迁宜阳、荥阳二郡太守,甚有声称。征拜散骑常侍。出为冀州刺史,在州三年,以简惠称。入为侍中。武帝以舒清素,特赐绢百匹。迁尚书,以公事当免官,诏以赎论。舒三娶妻皆亡,是岁自表乞假还本郡葬妻,诏赐葬地一顷,钱五十万。
太康初,拜右仆射。舒与卫瓘、山涛、张华等以六合混一,宜用古典封禅东岳,前后累陈其事,帝谦让不许。以舒为左仆射,领吏部。舒上言:“今选六宫,聘以玉帛,而旧使御府丞奉聘,宣成嘉礼,贽重使轻。以为拜三夫人宜使卿,九嫔使五官中郎将,美人、良人使谒者,于典制为弘。”有诏详之,众议异同,遂寝。加右光禄大夫、仪同三司。
及山涛薨,以舒领司徒,有顷即真。舒有威重德望,禄赐散之九族,家无余财。陈留周震累为诸府所辟,辟书既下,公辄丧亡,佥号震为杀公掾,莫有辟者。舒乃命之,而竟无患,识者以此称其达命。以年老,每称疾逊位。中复暂起,署兗州中正,寻又称疾。尚书左丞郤诜与舒书曰:“公久疾小差,视事是也,唯上所念。何竟起讫还卧,曲身回法,甚失具瞻之望。公少立巍巍,一旦弃之,可不惜哉!”舒称疾如初。后以灾异逊位,帝不听。后因正旦朝罢还第,表送章绶。帝手诏敦勉。而舒执意弥固,乃下诏曰:“司徒、剧阳子舒,体道弘粹,思量经远,忠肃居正,在公尽规。入管铨衡,官人允叙;出赞衮职,敷弘五教。惠训播流,德声茂著,可谓朝之俊乂者也。而屡执冲让,辞旨恳诚,申览反覆,省用怃然。盖成人之美,先典所与,难违至情。今听其所执,以剧阳子就第,位同三司,禄赐如前。几杖不朝,赐钱百万,床帐簟褥自副。以舍人四人为剧阳子舍人,置官骑十人。使光禄勋奉策,主者详案典礼,令皆如旧制。”于是赐安车驷马,门施行马。舒为事必先行而后言,逊位之际,莫有知者。时论以为晋兴以来,三公能辞荣善终者,未之有也。司空卫瓘与舒书曰:“每与足下共论此事,日日未果,可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矣。”太熙元年薨,时年八十二。帝甚伤悼,赗赙优厚,谥曰康。
子混,字延广,清惠有才行,为太子舍人。年二十七,先舒卒,朝野咸为舒悲惜。舒每哀恸,退而叹曰:“吾不及庄生远矣,岂以无益自损乎!”于是终服不复哭。诏曰:“舒惟一子,薄命短折。舒告老之年,处穷独之苦,每念怛然,为之嗟悼。思所以散愁养气,可更增滋味品物。仍给赐阳燧四望繐窗户皁轮车牛一乘,庶出入观望,或足散忧也。”以庶孙融嗣。又早卒,从孙晃嗣。
李憙,字季和,上党铜鞮人也。父牷,汉大鸿胪。憙少有高行,博学研精,与北海管宁以贤良征,不行。累辟三府,不就。宣帝复辟憙为太傅属,固辞疾,郡县扶舆上道,时憙母疾笃,乃窃逾泫氏城而徒还,遂遭母丧,论者嘉其志节。后为并州别驾,时骁骑将军秦朗过并州,州将毕轨敬焉。令乘车至阁。憙固谏以为不可,轨不得已从之。
景帝辅政,命憙为大将军从事中郎,憙到,引见,谓憙曰:“昔先公辟君而君不应,今孤命君而君至,何也?”对曰:“先君以礼见待,憙得以礼进退。明公以法见绳,憙畏法而至。”帝甚重之。转司马,寻拜右长史。从讨毌丘俭还,迁御史中丞。当官正色,不惮强御,百僚震肃焉。荐乐安孙璞,亦以道德显,时人称为知人。寻迁大司马,以公事免。
司马伷为宁北将军,镇鄴,以憙为军司。顷之,除凉州刺史,加扬威将军、假节,领护羌校尉,绥御华夷,甚有声绩。羌虏犯塞,憙因其隙会,不及启闻,辄以便宜出军深入,遂大克获,以功重免谴,时人比之汉朝冯、甘焉。于是请还,许之。居家月余,拜冀州刺史,累迁司隶校尉。及魏帝告禅于晋,憙以本官行司徒事,副太尉郑冲奉策。泰始初,封祁侯。
憙上言:“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睦、故尚书仆射武陔各占官三更稻田,请免涛、睦等官。陔已亡,请贬谥。”诏曰:“法者,天下取正,不避亲贵,然后行耳,吾岂将枉纵其间哉!然案此事皆是友所作,侵剥百姓,以缪惑朝士。奸吏乃敢作此,其考竟友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者,皆勿有所问。《易》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今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者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岂其然乎!其申敕群僚,各慎所司,宽宥之恩,不可数遇也。”憙为二代司隶,朝野称之。以公事免。
其年,皇太子立,以憙为太子太傅。自魏明帝以后,久旷东宫,制度废阙,官司不具,詹事、左右率、庶子、中舍人诸官并未置,唯置卫率令典兵,二傅并摄众事。憙在位累年,训道尽规。迁尚书仆射,拜特进、光禄大夫,以年老逊位。诏曰:“光禄大夫、特进李憙,杖德居义,当升台司。毗亮朕躬,而以年尊致仕。虽优游无为,可以颐神,而虚心之望,能不怃然!其因光禄之号,改假金紫,置官骑十人,赐钱五十万,禄赐班礼,一如三司,门施行马。”
初,憙为仆射时,凉州虏寇边,憙唱义遣军讨之。朝士谓出兵不易,虏未足为患,竟不从之。后虏果大纵逸,凉州覆没,朝廷深悔焉。以憙清素贫俭,赐绢百匹。及齐王攸出镇,憙上疏谏争,辞甚恳切。憙自历仕,虽清非异众,而家无储积,亲旧故人乃至分衣共食,未尝私以王官。及卒,追赠太保,谥曰成。子赞嗣。
少子俭,字仲约,历左积弩将军、屯骑校尉。俭子弘字世彦,少有清节,永嘉末,历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
刘寔,字子真,平原高唐人也。汉济北惠王寿之后也,父广,斥丘令。寔少贫苦,卖牛衣以自给。然好学,手约绳,口诵书,博通古今。清身洁己,行无瑕玷。郡察孝廉,州举秀才,皆不行。以计吏入洛,调为河南尹丞,迁尚书郎、廷尉正。后历吏部郎,参文帝相国军事,封循阳子。
钟会、邓艾之伐蜀也,有客问寔曰:“二将其平蜀乎?”寔曰:“破蜀必矣,而皆不还。”客问其故,笑而不答,竟如其言。寔之先见,皆此类也。
以世多进趣,廉逊道阙,乃著《崇让论》以矫之。其辞曰:
古之圣王之化天下,所以贵让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夫人情莫不欲已之贤也,故劝令让贤以自明贤也,岂假让不贤哉!故让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让最多者而用之,审之道也。在朝之士相让于上,草庐之人咸皆化之,推贤让能之风从此生矣。为一国所让,则一国士也;天下所共推,则天下士也。推让之风行,则贤与不肖灼然殊矣。此道之行,在上者无所用其心,因成清议,随之而已。故曰,荡荡乎尧之为君,莫之能名。言天下自安矣,不见尧所以化之,故不能名也。又曰,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无为而化者其舜也欤。贤人相让于朝,大才之人恆在大官,小人不争于野,天下无事矣。以贤才化无事,至道兴矣。已仰其成,复何与焉!故可以歌《南风》之诗,弹五弦之琴也。成此功者非有他,崇让之所致耳。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则不难也。
在朝之人不务相让久矣,天下化之。自魏代以来,登进辟命之士,及在职之吏,临见受叙,虽自辞不能,终莫肯让有胜己者。夫推让之风息,争竞之心生。孔子曰,上兴让则下不争,明让不兴下必争也。推让之道兴,则贤能之人日见推举;争竞之心生,则贤能之人日见谤毁。夫争者之欲自先,甚恶能者之先,不能无毁也。故孔墨不能免世之谤己,况不及孔墨者乎!议者佥然言,世少高名之才,朝廷不有大才之人可以为大官者。山泽人小官吏亦复云,朝廷之士虽有大官名德,皆不及往时人也。余以为此二言皆失之矣。非时独乏贤也,时不贵让。一人有先众之誉,毁必随之,名不得成使之然也。虽令稷契复存,亦不复能全其名矣。能否混杂,优劣不分,士无素定之价,官职有缺,主选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举之。同才之人先用者,非势家之子,则必为有势者之所念也。非能独贤,因其先用之资,而复迁之无已。迁之无已,不胜其任之病发矣。观在官之人,政绩无闻,自非势家之子,率多因资次而进也。
向令天下贵让,士必由于见让而后名成,名成而官乃得用之。诸名行不立之人,在官无政绩之称,让之者必矣,官无因得而用之也。所以见用不息者,由让道废,因资用人之有失久矣。故自汉魏以来,时开大举,令众官各举所知,唯才所任,不限阶次,如此者甚数矣。其所举必有当者,不闻时有擢用,不知何谁最贤故也。所举必有不当,而罪不加,不知何谁最不肖也。所以不可得知,由当时之人莫肯相推,贤愚之名不别,令其如此。举者知在上者察不能审,故敢漫举而进之。或举所贤,因及所念,一顿而至,人数猥多,各言所举者贤,加之高状,相似如一,难得而分矣。参错相乱,真伪同贯,更复由此而甚。虽举者不能尽忠之罪,亦由上开听察之路滥,令其尔也。昔齐王好听竽声,必令三百人合吹而后听之,廪以数人之俸。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以三百人合吹可以容其不知,因请为王吹竽,虚食数人之俸。嗣王觉而改之,难彰先王之过。乃下令曰:“吾之好闻竽声有甚于先王,欲一一列而听之。”先生于此逃矣。推贤之风不立,滥举之法不改,则南郭先生之徒盈于朝矣。才高守道之士日退,驰走有势之门日多矣。虽国有典刑,弗能禁矣。
夫让道不兴之弊,非徒贤人在下位,不得时进也,国之良臣荷重任者,亦将以渐受罪退矣。何以知其然也?孔子以为颜氏之子不贰过耳,明非圣人皆有过。宠贵之地欲之者多矣,恶贤能者塞其路,其过而毁之者亦多矣。夫谤毁之生,非徒空设,必因人之微过而甚之者也。毁谤之言数闻,在上者虽欲弗纳,不能不杖所闻,因事之来而微察之也,无以,其验至矣。得其验,安得不理其罪。若知而纵之,王之威日衰,令之不行自此始矣。知而皆理之,受罪退者稍多,大臣有不自固之心。夫贤才不进,贵臣日疏,此有国者之深忧也。《诗》曰:“受禄不让,至于已斯亡。”不让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不亦难乎!
窃以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在官之人,虽杂有凡猥之才,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可谓皆不知让贤为贵邪!直以其时皆不让,习以成俗,故遂不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所由来尚矣。原谢章之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也。昔舜以禹为司空,禹拜稽首,让于稷契及咎繇。使益为虞官,让于硃虎、熊、罴。使伯夷典三礼,让于夔龙。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让贤,虚谢见用之恩而已。相承不变,习俗之失也。
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让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让徒费简纸者,皆绝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矣,让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且主选之吏,不必任公而选三公,不如令三公自共选一公为详也。四征缺,择四征所让最多而用之,此为一征缺,四征已豫选之矣,必详于停缺而令主者选四征也。尚书缺,择尚书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八尚书共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众郡所让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也。
夫以众官百郡之让,与主者共相比,不可同岁而论也。虽复令三府参举官,本不委以举选之任,各不能以根其心也。其所用心者裁之不二三,但令主者案官次而举之,不用精也。贤愚皆让,百姓耳目尽为国耳目。夫人情争则欲毁己所不知,让则竞推于胜己。故世争则毁誉交错,优劣不分,难得而让也。时让则贤智显出,能否之美历历相次,不可得而乱也。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已者,让之者多矣。虽欲守贫贱,不可得也。驰骛进趣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夫如此,愚智咸知进身求通,非修之于己则无由矣。游外求者,于此相随而归矣。浮声虚论,不禁而自息矣。人人无所用其心,任众人之议,而天下自化矣。不言之化行,巍巍之美于此著矣。让可以致此,岂可不务之哉!
《春秋传》曰:“范宣子之让,其下皆让。栾黡虽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上世之化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力农以事其上,上下有礼,谗慝远黜,由不争也。及其乱也,国家之弊,恆必由之。笃论了了如此。在朝君子典选大官,能不以人废言,举而行之,各以让贤举能为先务,则群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之功,莫大于此。
泰始初,进爵为伯,累迁少府。咸宁中为太常。转尚书。杜预之伐吴也,寔以本官行镇南军司。
初,寔妻卢氏生子跻而卒,华氏将以女妻之。寔弟智谏曰:“华家类贪,必破门户。”辞之不得,竟婚华氏而生子夏。寔竟坐夏受赂,免官。顷之为大司农,又以夏罪免。
寔每还州里,乡人载酒肉以候之。寔难逆其意,辄共啖而返其余。或谓寔曰:“君行高一世,而诸子不能遵。何不旦夕切磋,使知过而自改邪!”寔曰:“吾之所行,是所闻见,不相祖习,岂复教诲之所得乎!”世以寔言为当。
后起为国子祭酒、散骑常侍。愍怀太子初封广陵王,高选师友,以寔为师。元康初,进爵为侯,累迁太子太保,加侍中、特进、右光禄大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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