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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归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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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茶茶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那女人剃过眉毛,但又长出一些,牙齿似也曾染黑。
  “啊呀,中将大人,有失远迎。”问候完毕,茶茶便令那女人向秀吉请安。
  秀吉呵呵笑了,“中将大人,这是阿拾的姨母,你认识一下。”秀忠十分平静,那女子也似无反应,只是微微向秀忠致意,便坐下了。不用说,这个女人便是三嫁的达姬。
  土井利胜万万没料到,秀忠的婚事会在这种场合被提出,他比别人还紧张,一时竟呆住了。
  秀吉与茶茶相视一笑。他也在为秀次的事忧心,可在茶茶面前,却不得不装出轻松的样子,不想让茶茶看出内心的煎熬。秀赖的出生无疑提高了茶茶的地位,也改变了秀吉的心志。这种变化在秀吉的言行中早就有所体现了。
  “茶茶,”秀吉明显有些顾忌,“人一生并不都是烦恼,等我处理完关白的,就立刻张罗中将的婚事。”
  “是啊,如此一来,大家就轻松了。”
  “只怪我看走了眼。还好现在心意已定,不必再费心了。你说呢,利胜?”
  “是……是。大人是指……”
  “这还用问?当然是关白,未久你就知道了,现在不提也罢。利胜,想必你从大纳言口中听到了什么吧?”
  “大人何出此言?”
  “中将的婚事啊。今日先见个面。阿达,这位便是德川中将,怎样,是真武将吧?”
  达姬看都不看秀忠一眼,只应了一声“是”,只管看秀赖玩耍。或许,她想到了自己幼小的孩子。
  正在此时,有乐带来了助左卫门从吕宋带来的珍贵茶壶,沉闷的气氛终于活跃起来。秀吉本想讲些笑话调节气氛,却频频出错,在说吕宋故事时,竟几次提到秀次。木实见此,仿佛已看到了三成等人正前去拘捕秀次。早知如此,秀忠真应待在京城,至于婚事,则由土井利胜斡旋。
  “请中将大人暂且在伏见待一段时间。我们就此告辞吧。”饮毕茶,木实对利胜道。
  达姬像木偶般一动不动,她似无心思考虑婚姻之事。其实,此时此刻,秀吉心中比她还乱。
  “也好。待关白的事处理完再说。”说着,秀吉又匆忙把秀赖抱了过来。看来,只有秀赖才能慰藉他的枯心。
  秀忠等人刚从秀吉面前退下不到半个时辰,茶屋四郎次郎就匆匆忙忙来到伏见的德川府邸。
  “总算逃出来了。”茶屋一见秀忠,便道,“对关白的处置似已决定了。”
  秀忠只是点了点头,利胜却伸长脖子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
  “从越大人处得知。”茶屋道。所谓越大人,便是细川越中守忠兴。
  “哦,细川大人也还清了关白的借款?”
  “是。按照您的吩咐,在下特意准备了黄金二百锭……”
  “哦。”
  “细川大人感激不尽,说在他横遭诽谤的危难之时,我们竟出手相助。他还特意拜访治部大人,解释了详细经过,已打听清楚了。”
  “还是让关白切腹吗?”利胜道。
  “是。听说,初八,关白要亲自到伏见拜谒太阁。”
  “关白认为亲自去跟太阁解释,太阁就会原谅他……”
  “可听说太阁已决意不再和他会面,而是直接把他拘捕起来,送往高野山……同时,关白的家眷也要统统抓起来,关到德永寿昌府上。”一口气说到这里,茶屋身体哆嗦起来,“真是太危险了。若中将大人昨日应邀赴关白府上,定会被一起抓到伏见。”
  “啊?”
  “无论关白如何解释,太阁也听不进去。中将又怎能脱得了干系?大人能够巧妙脱身,消除祸根,实属不易,连越大人都连连称险。”
  土井利胜凝神深思,眼睛一眨不眨:原来,需要防范的,并不只是关白一人!“听说聚乐第内已混入大批治部的人。”
  “是啊。越大人说,关白已是穷途末路了。”
  “唉!怎说也是亲舅甥啊!”
  秀忠微微闭着眼,端然而坐,并不开口。连土井利胜都难以理解的丑恶,秀忠当然也无法理觯。他只是觉得,秀吉的人生甚是可悲,爱子秀赖降生,却被人利用,连甥舅之情都全然不顾了。
  茶屋四郎次郎所言属实。关白秀次出了聚乐城,赶赴伏见途中,秀吉便从伏见城及其周边地区抽调了五千人马,迎向秀次。秀次只备了一顶轿子,随从也屈指可数——除了侍童不破伴作、山本主殿、山田三十郎和杂贺阿虎,只有一个能言善辩的学者隆西堂,重臣一个也不曾露面。
  不久,又有一条消息被送往德川府邸。这个消息是一御台身边一个侍女带来的。这个侍女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出城,迅速通知了茶屋四郎次郎。她说关白秀次出发前,曾召熊谷大膳亮、木村常陆介、雀部淡路守、白井备后守、阿波木工头五人密谈。
  熊谷大膳亮当时道:“就此赶赴伏见城申辩,简直是愚蠢透顶,但固守聚乐第也不可行。为今之计,是立刻赶赴坂本避难,然后以大岳为据点起兵,诛杀诽谤者。石田治部妄图废掉关白,拥立秀赖,以此为幌子,觊觎太阁身后的天下,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因此,我等如不征集兵马,必无力与之对抗。而且,一旦举事失败,我等则可以堂堂正正战死疆场。故,在下以为,此次起兵乃是向天下揭发石田治部野心妄行的绝好机会,是我等不可不为的大义之举!”
  白井备后则批评道:“在下以为当先选派一人前往伏见,和太阁促膝交谈,如前去谈判之人一去不返,我们再下决心起事。”
  木村常陆介比熊谷大膳亮还要激切,“纵然大人只身赶赴伏见谢罪,恐太阁也绝不会赦免您。因此,不如今夜就集结兵马,一举攻陷伏见城!如此虽险,我们或许还有几分胜算……如若不行,干脆连夜烧毁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太阁断不敢贸然对天子下手。然后照大膳亮所言,通过谈判争取机会。”
  秀次当夜优柔寡断,所议均不采纳,决意亲自前往伏见城。对于秀次的决定,只有阿波木工头一人眼泪汪汪表示赞成。因此,秀次只带了几个侍童就出了聚乐第。他对自己的舅父期望甚深,毕竟他们曾经亲如父子……伏见城只需守株待兔即可,想到这里,对人世间的种种恩怨,年轻的秀忠只觉茫然。
  “关白在伏见城门被抓了起来。”不久,侍童长坂小十郎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秀忠双眉不由剧烈颤动,“抓捕关白的是谁?”
  “增田右卫门尉长盛。”
  “突然包围了关白一行?”
  “是。挡在关白轿前,说朝廷谕:轿子不得进城。”
  “哦?还没得到敕令,太阁就以上谕的名义抓捕关白……”
  秀忠没再继续往下问。土井利胜脖子伸得老长,催促道:“把你亲眼所见悉数讲来。当时关白有何反应?”
  “关白道:‘我是来向父亲太阁表忠心,没空与你们说话。前头带路,护送我进城。’”
  “增田右卫门尉怎么说?”
  “他厉声喝道:‘这是太阁的命令,你放老实些!’”
  “唉!既无尊卑之分,亦无上下之序,真是胡闹。那么,关白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是。被直接押赴高野山……”
  “您都听见了吧,中将大人?”利胜晃着脑袋对秀忠道。
  长坂小十郎仍很激切:“后来,右卫门尉改变了语气,说先请关白暂去高野山,到了那里再向太阁申辩。”
  “一旦被押赴高野山,便无翻身之日了。”利胜正叹着气喃喃自语,秀忠又厉声问道:“随行的侍童,就没有一人为主君挺身而出?”
  “是。全都成了瓮中之鳖。大人您想,周围全是长盛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轿子便调头直奔大和。”
  不知秀忠在考虑什么,“唔”了一声,又沉默了。此时他必定感慨万千:若是换了自己,侍童们要么拼命反击,杀出一条血路返回聚乐第,要么力劝主人切腹自尽。
  “小人还听说,在赶到奈良之前,关白就会剪掉发髻,被逼出家。这样一来,丰臣嗣位就不再有纷争,除了阿拾公子,再无别人。”
  “好了,知道了。退下去吧。”
  小十郎刚退下,木实便领着茶屋四郎次郎沿走廊飞跑前来,急道:“大人,听说已决定拆毁聚乐第……关白的家眷都已不在那里。”
  “连妻妾儿女全被抓了?”土井利胜话一出口,自己先吃了一惊。秀吉行动的确神速,不,应说石田治部少辅早就作好了一切准备,只要太阁一示意,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动。在石田治部眼中,一味沉溺于酒色的秀次等人,完全愚蠢透顶,拟定的计划也漏洞百出。
  “小人吓得不轻。”茶屋边擦拭额头汗水边道,“就连大坂的北政所夫人,以及关白的母亲都认为,即使把关白废掉,也会让仙千代继承清洲的家业。可是……”
  “太阁连北政所和亲姐姐都欺骗了?”利胜道。
  “不,我不这么认为。即使太阁有心放过关白,他身边的人也不会答应。”茶屋道。
  “太阁竟不能随心所欲处置天下大事?”
  “正是如此……太可怕了。”茶屋看看利胜,又瞧瞧秀忠,“一定要把此可怕情形牢记在心。天下大事,竟演变成家族骚乱,就连太阁这样的豪杰,有朝一日也会盲瞽不明。”
  “说的是啊。”利胜叹息。
  “大人也要牢记在心才是……太阁的耳朵已经被西丸夫人和石田治部堵上,一切声音都传不到那里。无论是北政所,还是亲姐姐的声音,太阁都听不见了……”
  土井利胜从一旁仔细观察秀忠。他想看秀忠听到茶屋的这番话,会作何反应。可秀忠还是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既不点头,也没打断。
  “阿拾的生母,才气横溢的宠臣,太阁哪一个都舍弃不下——正是这两个人凑到了一起,才酿成了这起大乱。在太阁的一生当中,这恐是最可悲的一幕。”土井利胜插言道,“虽说是抓捕家眷,但长女不过六七岁,仙千代也才五岁,百丸四岁,于十丸三岁,土丸尚在襁褓中……剩下的都是毫无过错的女人。太阁是否想先把她们保护起来,等尘埃落定,再为关白挑选一个继承之人?”
  “不,绝非如此。”茶屋四郎次郎断然否定,叹道,“太阁若有这种打算,就无必要急着抓捕关白。关白于城门被抓,便马上拆聚乐第……这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某些人的阴谋?”土井利胜飞快地扫了秀忠一眼。
  他和茶屋心思一样,都想借机让秀忠得些教训。
  “正是。因此,一定还有幕后之人。”
  “幕后人?”
  “太阁尚未考虑如何处理关白家人。果真有幕后人,他必定手握非抓不可的理由。”
  秀忠肩膀不禁一哆嗦,他似领会了茶屋之意,吃了一惊。
  “茶屋先生所言极是。”利胜重重点头道,“在这件事中,太阁似成了一个局外人……他无法不答应此人抓捕关白。”
  “不错。”
  “这人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中将最好把这些牢记在心。”利胜道,“比如,关白诅咒太阁大人,不,这不成为理由。老臣带走孩子,企图日后复仇?或者,孩子们全都憎恨阿拾公子?可即便如此,也不必把孩子们全抓起来……原因复杂啊,茶屋先生。”
  “是啊,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将一家大小都抓起来,究竟什么借口合适?发人深思啊,中将!”利胜忽然一拍大腿,转向秀忠,“大家都猜一猜,看谁能猜中。这是洞察人情世故,探知家族骚乱之真相的绝好机会。”
  秀忠盯住利胜,“够了,利胜!”
  “啊?”
  “就算是太阁家事,弄不好也会天下大乱,会有许多人陷入不幸。太阁非一家一族之太阁,如此可悲之事,怎可用作无聊的打赌?身为大将,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倒也罢了,怎能随便说出口来?真是太不像话了。休得再提!”
  “是。”利胜慌忙伏在地上,偷偷瞥了茶屋一眼。茶屋也伏在了地上。二人目光相会,脸上不约而同浮出一丝微笑。
  秀忠恢复了平静,又陷入深思……
  第十章 兵围高野山
  押送丰臣秀次一行,经过奈良到达高野山青严寺时,已是文禄四年七月初十傍晚时分。时值盛夏,如烟细雨笼住了山岭,亦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此前和太阁并肩登山时,秀次还是风光无限的关白。当时,前来迎接的僧侣挤满了青严寺大殿。可这一次却连木食上人都借故不迎,取而代之的是寺院周围数不清的士卒。秀次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坐在轿中,漠然地从士卒之间穿过。
  “大人,到了。”轿帘被撩开,面容憔悴不堪的不破伴作禀道。秀次却一动不动。
  “大人,已经到了。”伴作抓住秀次的手,又说了一遍。秀次的发髻在奈良就已经被剪掉,剩下的半截短发刚及衣领。虽说今年他才二十八岁,看去却甚为衰老。
  “啊……到了?”秀次钻出轿子,方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随领路的老僧走了。走过熟悉的偏殿时,秀次也没停下脚步,单是沿走廊继续向里去。右手边的偏殿十分开阔,秀次曾在此宿过一晚上。可是现在,连这座殿周围也稀稀落落站着些士兵。走进殿中,秀次忽对老僧道:“岗哨是什么人?”
  “回大人,是福岛左卫门大夫手下。”
  “哦,正则的手下?”秀次呆呆坐下,“拿酒来!”
  “请大人原谅。此处乃是圣地,请大人忍耐些。”伴作答道。
  “拿酒来!”秀次愤怒地对老僧吼道。
  “酒是设有,回头就给大人上茶……”说完,老僧慌忙退了下去,旋捧了一个黑色的大茶碗回来,里面盛的当然是酒。
  秀次如饥似渴,一口气喝完,把茶碗摔给老僧,“再拿一碗。”第二碗酒穿肠过肚之后,秀次脸上才现出一丝生气。“伴作、主殿、三十郎、淡路、隆西堂……来的只有这些人吗?”
  “是。”
  “好,都是自己人。山里的雨声真是不同啊。”
  “小人对不起大人,我……我……都是我捕风捉影,胡乱建议,才让大人落入圈套。”忽然,伴作失声痛哭。
  “算了算了,不要说了。”秀次轻轻摇摇头。
  “可是,若太阁大人下黑手……”
  “住口!”
  “是。”
  “不要说傻话了。秀次已经想好……这是前世的报应。”
  人们顿时闭了口,殿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倾听起呜咽的雨声。或许是雨愈来愈大,抑或是山谷深远,雨声把无边的寂寞带进了每个人的心底。真是今非昔比,此前在山中时,秀次的寝殿曾被称作“柳间”,太阁就寝的殿舍也是无比豪华。每座殿堂里都响着小鼓,飘荡着欢快的笑声。太阁还从自己的十篇新作中挑出一首和歌,盖上金印赐给秀次,并举行了盛况空前的能剧表演。可今日,在“废黜秀次”的呼声中,眼前只有冷冷清清的雨。秀次当然明白,他将在祖母灵前反省自己的过错,缅怀秀吉的情义。
  时至今日,秀次依然弄不清秀吉的真实意图。深谋远虑的秀吉,怎会把供奉母亲的寺院作为亲外甥的棺材,真是难以想象。秀吉起初并不想这样,究竟是何让他改变初衷,是三成等人的谗言,还是秀次的所为?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空。秀次被强行剪去发髻,幽禁于此,如何申辩恐也无济于事。若他不光明磊落地切腹,洗掉谋反罪名,不仅有辱名声,也会变成太阁的耻辱。
  “大人。”年龄稍长的隆西堂再也无法忍受,道,“请大人把木食上人传来,让他去向太阁禀明您的心意如何?”
  秀次瞥了隆西堂一眼,仍然不发一言。如木食上人有意斡旋,早就主动前来了,可他却连面都不露,可见,上人早已看透,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了。若说一些无用的话,只能加深太阁的怀疑,秀次除了主动提出切腹自尽,别无他法。
  “大人以为如何?上人应比我们更明白太阁大人的心思。”秀次仍然不答。
  不久,简单的斋饭端了上来。秀次举筷欲食时,木食上人出现在面前。
  高野山法务木食应其不但是真言宗中兴高僧,还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豪杰。他原本武士出身,曾侍奉过越智阿波守,以勇武闻名遐迩。主家败亡之后,他便逃至高野山潜心修行。十三年后,秀吉攻打高野山。高野山僧人慌作一团,只有他主动出面斡旋,方使高野免于兵祸。在取得全山僧人信赖的同时,他也得到秀吉青睐,后在此建青严寺供奉大政所之灵。因此,他当比秀次还要了解内情。
  “能再次在柳间殿迎来大人,不可不谓奇缘。”身体干瘦的上人淡淡施了一礼,道,“敝寺虽无美味供大人享用,但还请大人静心留在此处。”
  秀次没回答,他似已明白秀吉意欲何为。木食过于平淡的寒暄告诉了他一切。上人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等着秀次把饭用完。秀次让一旁的老僧在碗里倒上水,一口气喝完,方才道:“真是美味啊。恐怕一辈子都吃不到如此美味了。”
  “大人吃得这么香甜,贫僧也就放心了。”
  “恐怕要给大师添麻烦了。我已下了决心。”
  上人嘴边浮出一丝微笑,“若贫僧能帮得上什么忙,请大人只管吩咐。”看来,他已看出秀次想自尽。
  这和尚却也是不易!秀次苦笑了:“上人,我有一个请求。”
  “大人请讲。”
  “我到此之前,早当自尽才是。”
  “人生总有不如意之事。”
  “秀次错在不知自律。对自己严厉些,对别人就会宽容……我最缺少的,便是恕人之心。”
  “大人所言极是。您巳经渡过难关,顿悟了。”
  “我对不起大政所,被人嘲为太阁的耻辱……太阁被嘲笑,便是大政所的耻辱。大家都蒙了羞,我却毫无察觉,而是拼命把舅父的耻辱公之于众。外祖母……她必万分悲伤。”热泪从秀次眼中簌簌滚落下来。
  木食上人默默待在一旁。从聚乐第到伏见,再从伏见到高野山,对于关白秀次,这短短的旅程,竟是他省悟之旅,甚至远胜他二十八年的苦恼人生。律己恕人,多么重大的发现,对人宽容,便畅通无阻;反之,人生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佛宗旨便是如此。对自己严格要求,对他人宽宏大量……只有这样,人生才会丰富多彩;不懂得这些,生活便贫乏寡淡。如今,大人的人生即将变得丰富。”
  “上人,我想在这里向大政所谢罪。”
  “贫僧以为,此乃善事。”
  “以前都是我的不是。本该扪心自问,却一味责难太阁,现在终于得到报应。我如背负谋反罪名而死,会给太阁带去难以抹灭的污点。我不想等太阁命令,已决心切腹自尽了。”
  “大人要自尽?”
  “我想拜托大师,把我临终前的情形原原本本转告太阁。”
  “贫僧定……”
  “我太愚钝了。人要重修行,我却毫不在意,结果只能在无边黑暗中挣扎……可我从未想过背叛太阁,也没有任何大逆不道之念。我只是被宠坏了,幼稚、我行我素。我已认识到了,故决定自尽,以告慰大政所在天之灵……希望大师能明明白白转告太阁。”
  上人微笑道:“大人的心情,贫僧甚是明白。”
  “请大师一定转告:秀次绝无谋反之意……”
  “大人既下了决心,贫僧理当照办。但自尽一事,大人能否暂缓?”
  “大师的意思……”
  “贫僧想在大人生前,就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太阁大人。”
  秀次一怔,打量了一眼上人——上人似还想调解?秀次轻轻摇了摇头,“大师情义我心领了。秀次不想再那么愚钝。跟太阁解释的事,能否请大师在我自尽后再去?”
  “大人好不容易悟透人生,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上人加重了语气,“还请大人三思,先静候一些时日……众位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座中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其实对秀次的心一清二楚。上人又向秀次低头道:“大人至少该让随行的众位大人明白是怎回事……”
  最终,秀次把自尽后事完全托付给了木食上人。究竟会如何与秀吉交涉,上人未明言,可似十分自信。
  上人退下后,又送来些酒,人们边喝酒边闲谈,都尽量避开命运之类的话题,睡下时,已过了亥时。
  雨一直在下。秀次辗转反侧,反复玩味木食的话。上人无非是想救人性命于危难,以为太阁还是会法外开恩。
  一个已经死心的人,突然看见一丝生的光明,反而会更加慌乱。今夜的秀次也是如此。他好不容易睡着,竟在梦中看到了祖母大政所,她和木食应其一起来到了柳间。“我来接你了,赶快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城吧。”她对秀次的事仿佛一无所知,面带微笑说道,“身为关白,就该有随从。你看,寺外全是前来迎接你的家臣……你是坐轿还是骑马?”
  “秀次还年轻,想骑马。”
  “那就骑马吧。快把备好的马牵过来,上路吧。”
  不知为何,秀次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休。祖孙之间,永远没有权术和阴谋,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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