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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归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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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先听听玄以的高见,再作决定……”
  对于众人不痛不痒的态度,三成略有不满。若有可能,他真想让七家联手,今夜就对家康发动袭击。一旦行动起来,便有办法让上杉加入。这样一来,除了前田,所有人都会加入除去家康的行动之中。
  当然,袭击或许不会成功,家康或会逃脱。那也无妨,若众人决意除去家康,前田也不会坐视不管,那些自幼追随太阁的武将顾忌秀赖,自然也不敢再接近德川氏。
  若家康发现人都站在三成一边,他必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这场动荡的结局如何,姑且不管。总之,无论是吉是凶,都必须先刮起这一阵狂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听正家说要听听自己的见解,前田玄以便正襟危坐,道:“我也同诸位一样,为了幼主,绝不甘落入后,才斗胆劝阻大家。既然细川父子都站在了内府一边,那么加藤、福岛、浅野、黑田等人,也定会支持内府,这一点不容忽视。眼下不用说藤堂,堀尾等人也必定跟内府站在一道……一旦他们得到消息,结城秀康必会立即率人马从伏见驰来救援。这样一来,不仅会天下大乱,还会给幼主带来劫难……您说是也不是,增田大人?”
  长盛没有回避,重重地点头,“我也同意善德院的看法。治部大人是性急了些。实际上,方才,我还遇见大谷刑部少辅,和他闲聊了几句,刑部少辅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想除掉内府的人有两种:一是纯粹为了幼主,不得不如此;还有一部分人,并非真是为了幼主,而是对内府心存嫉恨,打着为了幼主的幌子,企图公报私仇。若内府真要夺取天下,我们就把那些曾蒙受太阁恩惠的人全都召集起来,起兵反抗也不难。可我们若按捺不住,轻举妄动,不仅自己会有性命之忧,还会连累幼主……刑部少辅为此潸然泪下。他的心情,长盛甚是理解。”
  三成冷冷看着长盛,不屑地摇头。看来,这次袭击是难以成行了……但他却丝毫没有失望之感。人们能来到这里,就已足够,能来参加“剪除家康”的密谈,就说明他们已成了重要的盟友。
  三成正想到这里,只听正家又道:“各有见解并不奇怪。但在下还是以为,若想向藤堂府派人,最好还是先打探清楚。诸位意下如何?”
  几人点头称是,小西行长和宇喜多秀家犹觉狐疑,毛利辉元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三成则很是满意。毛利一族原本就与丰臣氏无甚渊源——当然,小早川秀秋除外。他们敢于冒险站在三成一边,目的和家康并无两样:一旦机会来临,他们也会觊觎天下。三成深知此中因由,但把他们视为己方砝码,仍然有益无害,遂道:“那么,待打探清楚敌人动静再作决定吧。在此之前,我先到前田府上一趟,以打探虚实。”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时,家康和细川幽斋所乘船只已抵达距离前田府两百丈的码头。听说家康要来大坂,福岛正则早就下令封锁道路,戒备森严,并告知家康:“大坂城中多胆大妄为之徒,内府此行,万望谨慎行事。”
  连福岛正则都下了严令,本多正信、井伊直政、神原康政等人更不会等闲视之。他们在河岸架设火枪,专门派出小船巡逻河道,以防偷袭。家康座船上,也配备了精挑细选的士兵。一行人顺流而下,待到船只靠岸,人们发现,码头上早就停了一顶女轿,像是在等人。
  一路同行的细川幽斋看到轿子,眯起眼笑了,“那是何人的轿子?”
  家康十分严肃,一脸困惑。“是啊,是谁的轿子?该不会是来自内庭的使者吧。”他心中颇为不安。若是淀夫人或高台院派人请他入城歇息,还真的很难拒绝。他的确不想进城,这既是对利家的安慰,也为自身安全计。不管怎么说,浅野长政和幸长父子已经到了前田府上,到时候,清正也定会露面。家康想向他们问候之后,便打道回府。
  船刚一靠岸,新庄法印直赖和有马法印则赖便前来迎接。这二位与家康私交甚笃,定是利家让他们出迎的。
  寒暄未毕,忽然从那顶女轿中钻出一个彪形大汉,径至家康面前。众人定睛一看,来者竟是藤堂高虎。
  “内府平安抵达,在下便放心了。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装扮成高台院的侍女。”高虎嘻嘻笑道,“一早便不停在大街小巷巡视,尚未发现可疑之人。为防万一,去前田大人府上一路,在下已部署周密,请内府放心而行。”高虎一口气说完,便在前引路。家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坐到了轿中。
  太阁在世时,家康与高虎便有了交情。高虎乃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男子,与家康也算有奇缘。当时,高虎奉秀吉之命在内野聚乐第为家康建府邸。从那时起,他便深信,家康会成为秀吉之后的执掌权柄者。他对家康的信任甚至接近于信仰,为了家康,他什么都愿做。
  为了天下安泰,家康已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绝不后退半步。这并非秀吉逝后才下的决心——小牧之战后,此想法就开始萌芽;转封关八洲,此想法进一步成长;看到征朝失利,此想法已深深扎根于心底,成了他的使命。若无此种心境,他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前来向利家答礼。
  家康到达前田府时,利长、利政兄弟早就在门前恭候。家康下了轿,步向前田府大门。一缕阳光照射过来,把眼前清扫干净的石子路映照得熠熠闪光。万千感慨涌上家康心头。他不愿不顾友情,若是那样,他的“使命”必会出现巨大的瑕疵。走到大门口,家康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利家拖着病躯坐在大门处。大概是畏寒,他坐在一张虎皮上,身形显得更是清瘦干枯。看到昔日虎将如此憔悴,家康顿觉人生残酷,一时几欲泪下,叹道:“大纳言,其实您根本用不着勉强自己。”这话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惊讶和安慰。
  利家不答,单是慌忙伏地施礼,又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打磨得颇为光滑的台阶上,“欢迎光临。我这把朽骨病得不轻,无法出迎至门外,还望内府见谅。”
  家康意识到,利家已看清了两件事:其一,他时日无多;其二,天下大势已定。他已洞彻了世间局势。正因如此,忠厚正直的利家更显悲壮。
  家康伸手搀扶起利家,扶着他向内走去。利长跟在家康身后,向早就收拾好的书院走去,他一脸平静。但从利政身上,却能隐约感到一丝杀气。或许,利长乃是出于对性情鲁莽的弟弟的担心,才故意跟在家康身边。老父的悲凄心境,两个儿子能否明白?
  今日的利家尤是直率,一到书院,他就令人把早已备好的酒端到家康面前:“内府,这是你我今生最后一次饮酒,是永别的酒。”利家忽然说出这么一句,家康不知所措。寒暄云云,他倒还能应对,能安慰对方。可利家却从一开始就直抒胸臆。
  “内府,我的一生,都在盔甲的重压之下。”利家完全抛弃了伪装,变成一个赤诚之人。他嘴角浮出微笑,亲自执壶,“沉重的盔甲可以脱掉,可肩上的重负却怎么也卸不下来啊。”
  “大纳言说得好,这是你我的宿命。”
  “所以,拙荆才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佛陀。”
  家康使劲点点头,“一切自有天定,尊夫人所言极是。”
  “可是,我却斥责了拙荆。”
  “哦?”
  “我斥责她说,若要信奉‘他力本愿’这一套,武人何以自处?”
  家康笑了,“‘他力’也有深浅啊。”
  “是。拙荆也说,只靠念佛是不行的,但是……”利家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利长和利政,“但是,想必内府也看到了,还有一些人修行不足啊。这些人浅薄地以为,人生要靠他力,因此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失去了勇气,这怎么行啊!”
  “是啊。”
  “于是,我告诉拙荆,武人非一般人,他们从一开始就皈依了我佛,然后各自立下正法,流血杀人,这便是武人,因此,不要害怕下地狱……我也一样会下地狱。家中诸人,先赴黄泉的已不计其数……因此,我到了阴间,再把他们召集起来,率他们攻打地狱。”
  家康不禁看了一眼利长和利政。利长端然而坐,面带微笑。而利政似乎没有明白父亲的话,有些发呆。家康端起利家亲自斟的酒,一饮而尽,方才曼声道:“家康也一样,当我闭眼时,也会对秀忠说同样的话。”
  “那我就放心了。加贺的爷爷、江户的爷爷……幼主叫得最亲的,在这世上,就只有你我二人了……我死之后,幼主,以及我的孩子们,就托付给内府了。”
  家康沉默。这不加掩饰之言,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的嘱托,亦是一个远离了虚荣和争斗的老人真实的告白,让家康心情愈加沉重。以前的利家,尽管口中经常说“幼主就托付给你了”,却从未说过把儿子也托付给家康云云。这可以看作利家并未承认家康乃是“太阁之后的天下人”。可今日,利家坦然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利家不想辜负太阁遗愿,同时,又担心家族未来,他希望二者都能借助家康之力,永保平安。这定是利家最后的愿望,他深信家康能明白他的心思。
  家康装作欣然接受,将酒一饮而尽,“既然大纳言如此坦诚,家康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就定不会辜负大纳言的嘱托。”
  “真是感激不尽。那么,请内府赏脸,干了你我这一杯永别之酒!”利家再次拿起酒壶,家康坦然饮下。一旁的利政神色复杂。他恐是认为,父亲卑躬屈膝,内心实则甚为痛苦。
  家康看到打通的外间,利家的家老和他的随从已开始饮酒。细川幽斋坐于上首,有马法印、新庄法印、藤堂高虎等人洪亮的声音夹杂在年轻武将们的喧闹声中。听着听着,家康不禁屏息凝神,竟想从这些说话声中寻找三成的声音。若是三成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谈笑饮酒,该有多好啊!若能如此,天下事就如利家所愿了。家康正想到这里,忽听一阵脚步声,同时浅野幸长大声道:“诸位,有位怪人来了。”
  “怪人?谁啊?”问话的是幸长之父长政。
  “治部。治部少辅,明知我们都在这里,还装作不知,前来探望大纳言。”
  家康松了口气。估计有人把三成请到了外间。这样一来,就给了三成捐弃前嫌的机会,难道他此次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个机会?
  “把他轰出去!”有人大声叫嚷。紧接着,又听人喊道:“把他剁了!”有人在低声响应。和睦的氛围刹那间被打破,外间杀气腾腾。
  表情紧张的利长向家康施了一礼:“请恕小侄暂耐退席!”然后急忙向走廊去了。
  家康怒发冲冠,使劲捋着胡须。若不是眼前有利家,他定会咬指甲。既然利长出去了,应该不会出事。否则一旦在前田府与三成发生争执,无异于在火药库中投下火星。虽说聚集在此的几是心向家康的人,但希望由三成为首的五奉行执掌大权的也不乏其人。一旦双方乱起来,就大事不妙了。
  “大纳言,好像是治部少辅来了。”家康故意大声说道,“能否请藤堂大人去瞧瞧,恐治部是有事来找家康的。”他是暗示藤堂去查看。
  “不会。治部每日都会前来看望我,已成了惯例。”利家道。
  藤堂高虎早已心领神会,告辞出了外间。家康松了口气——高虎深知自己不喜惹事,定会妥善处理。
  这时,浅野幸长洪亮的声音又从外间传了进来:“这个可疑的家伙,定是前来打探虚实的。他是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聚集在此处。”
  “哈哈……今日聚集在这里的,可全都是治部厌恶透顶之人啊。”发笑的人似是福岛正则。
  “说不定,他还会发动偷袭呢……”
  “这就好玩了!那只老狐狸,失去了太阁这棵大树后,就一直没离开这座护府。”
  家康若无其事看了利家一眼。外间人所说的“护府”,当然是前田府。但此时的利家究竟会作何反应呢?
  利家仿佛没听见似的,只对利政道:“利政,你向内府敬杯酒吧。
  “是。请内府大人赏脸。”
  听利政如此一本正经,家康十分诧异,可他还是递过酒杯,淡淡问了一句:“世侄与治部少辅交情不浅吧?”
  利政使劲摇摇头,“小侄不喜他,也不大和他说话。”
  “哦。那么令兄呢?”
  “兄长和父亲大人心思一样。治部为人很是阴险!”利政不屑道,接过酒杯。
  听他这么一说,家康更加好奇:尽管不受欢迎,三成却频频前来;另,利长一听说三成到来,立刻脸色大变,起身离去,前去查探的高虎也没回来……外间,谈话还在继续。
  “治部、宫部、福原这些奸人,总有一天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哼!太阁的葬礼也结束了。反正早晚得打,不如先下手为强。”
  “对对。一旦让那只狐狸有所察觉,他就会耍阴谋。每天泡在这里,就是明证。好在大纳言深明大义,不上那只老狐狸的当,否则,他定会花言巧语煽动大纳言,没收我们的领地。没安好心的家伙!”
  “主计头可要格外留神。小西行长的宇土和你的熊本同在肥后啊。”
  家康不忍再听下去了。派阀之间互相指责,自然让分裂的伤口更深,这是势所必然。可一旦行为过激,不问是非,欲除掉对方而后快,就是花钱买祸了。现在,这种征兆业已出现,利家俨然成了双方争夺的筹码。
  “治部的目的,绝非只是贵府。”又是正则的声音,“毛利辉元也是他的猎物。最近上杉府中有人频施口舌……若不多加小心,必会被人狠咬一口。”
  “这样的话,我们这边就得拥戴……”
  不知是谁的声音,话尾忽然消失了。家康想,真是奇怪,尽管他努力避免毫无意义的争斗,可只要对方一有动静,静谧的海面就总会掀起汹涌的波涛……或许,这便是人永远无法逃避的罪孽。家康正想及此,外间传来脚步声,接着听到藤堂高虎的咳嗽声。
  高虎并未特意前来向家康禀告,而是大声向所有人道:“治部少辅回去了。他并无他意,只向利长公子询问了儿句,便去了。”
  “哦,他没问究竟是何人聚集在此处?”
  “他知道,即便一问,利长公子也不会作答。寒暄几句,便打道回府。”
  “哈哈哈,”幸长笑了,“大概是觉得尴尬。诸位说是不是啊?他若今日不来,日后恐怕就不好逃到这里了。这只老狐狸来探探路,哈哈哈。”
  家康不禁把视线从利家身上移开。利家一身枯骨,显得那般凄惨。他无论有情还是无情,在众人的夹攻下,亦再难有所作为。
  第三十三章 壮士烈死
  德川家康别了前田父子,回到藤堂高虎府邸时,已是申时四刻。利家把家康送至大门,再三叮嘱利长兄弟,一路严加防范。
  “阿松,我累了。人一累极,脑中就会一片混沌……真是可怕!”病魔已经把利家折磨得连坐起来都甚为艰难了。利家拖着沉重的身子,好不容易回到房里,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松夫人忙让利家坐到卧床上,搬来扶几让他靠着,轻轻为他揉起背来,旋道:“您现在就歇息吗?”
  “不,再坐片刻。”利家静静把拳头抵在额上,仿佛在倾听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良久,道,“阿松,刚才在大门处,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若是家康亦故去便好了。”
  “您在胡说些什么啊。”
  “因此,我才说,人一累极会胡思乱想。我嘴上分明令人加强戒备,可心里又想:要是三成忽然袭击,把家康杀了……”
  阿松惊奇地睁大眼睛,不言。丈夫最厌恶阳奉阴违,今日竟说出这等奇怪的话来。
  “我已经把家中的事托付给家康了。”
  “我已听利长说了。”
  “不,我要对你说一件不能让外人知的事……把事情托付给家康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我又想,若三成把家康除掉,那我就……成佛了。”
  阿松不答,依然静静为利家揉背。把一切托付给一个自己想除掉的人……阿松深知丈夫一生忠厚正直,正因如此,她更加痛苦。
  “我正如你所说,其实是一个恶人,不念诵佛经,定去不了净土。”利家言罢,立刻闭上了嘴。尽管如此,家康平安的消息未到,他始终不肯睡下。
  “内府哪里也不去,明日一早就乘船返回伏见。一切安排都已就绪。”
  听了利长兄弟的报告,利家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怅然若失?阿松夫人很想知道。他不再斥责人,劝他服药也乖乖喝下。或许,他正在心中默默诵经。
  三月二十一,乃是家康返回伏见的第十日。此日,利家忽然令阿松为他书写遗言。
  这日和往常一样,前田府挤满了前来探病的客人。其中,既有真心为利家忧心之人,,也有居心叵测,想视利家病情,以定日后如何下注之徒。并且,这些人不约而同分成两派,分坐到两个房中,实是耐人寻味。当然,三成几乎寸步不离。
  “卧床这些日子,我想起了太阁。太阁的心,既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但无论如何,我的遗言必须让你先听。”
  阿松强装笑颜,道:“我一定会照您的遗愿去做。”
  利家仰卧在床上,轻轻闭上眼睛。阿松拿来纸笔,坐到利家枕边。
  “第一,关于孙四郎……”微微睁开眼,利家笑了笑。孙四郎便是利政。可他刚一说到利政,似又想到了别的事情,“阿松……我唯一比太阁强的,就是能让你给我代写遗言。”
  “您又说笑。”
  “不,这不是说笑。我从心底里感激你。”
  “快说正事吧,您说我写。”
  “对……孙四郎,先让他到金泽去。把一万六千人一分为二,一半驻留大坂,金泽的人马悉听孙四郎调度。”
  利家恐为此煞费苦心。阿松生怕自己误解了他的真意,一边确认,一边执笔记下。利家说,把一万六千人马一分为二,分驻金泽和大坂,大坂当然归利长指挥,金泽城的八千人则由利政指挥,并由宿老筱原出羽和一名利长的心腹辅助利政。其次,金泽城中金银器具等一切财物,甚至文书,全部让与利长。故,利长于三年之内,切不可有返回加贺之念。
  病床上的利家前思后想,把将来的局势看透了:近三年之内,天下定会发生大乱,此后方能安定下来。
  阿松从头到尾又给利家读了一遍,利家忽然又道:“还有一条。”他霍然睁开眼,眸子里燃烧着奇怪的激情。阿松不禁毛骨悚然。
  前边两条,利家常对阿松说起,阿松并不觉意外。可余下的一条,阿松却猜不出来了。利家的眼神令她不安。
  “对,还有一条,必须加上去。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告诉他们兄弟二人,万一发生大战,无论敌情如何,一定要率先杀出领内,御敌于门外。一旦让战火烧到领内,我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利家凄凉地久久凝望着屋顶,“信长公从起家到归天,从未束手就擒,他总是主动发起进攻,每每得利,这一点切切不要忘记……好了,就这些。”
  阿松屏气凝神,一一记了下来。
  无疑,最后一条乃是前田利家对昔日的回顾,是对当年作为信长公勇武侍童时代的留恋。万一发生大战,千万不要等敌人来进攻,而当率先出兵,在他国领内展开决战,这便是前田利家的决心。利家究竟想和谁决战?这无疑是阿松忧心的,但她又不敢轻易询问。她知,即使问了,利家恐也不愿回答。否则,在家康回访时,他也不会把孩子们相托。
  写毕,利家过目。此时,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斗志已渐渐熄灭,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我总以为太阁愚钝,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阿松不答,把遗书接过来,放入文书匣底层。
  “我终于明白,人无所谓大小强弱,大家都一样。”
  “当然。因此众生才平等地皈依佛祖啊。”
  “又是佛祖……”利家嘟囔了一句,露出一丝苦笑,“现在人间已经是春日了,可我……”他感慨万分,闭上了眼,“我耳边总是刮着萧萧秋风,我独自迎着秋风……身边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呵呵……那是因为大家都对您敬而远之。”
  “是我妨碍了他们升天的路?”
  “您既然明白,不久之后就会前去迎接他人升天。”
  “哈哈……还是得到了你的安慰。好吧,我先行一步,待到你动身时,我就来迎你。”刚说完,利家便发出了呼噜声,似是安心而眠了。
  之后的利家显得更加平静,只是忽而激切,再追加些遗言,最后,已经加到了十一条之多。当然,都只不过是前边三条的注解。
  从三月二十一到闰三月初三,前田利家日渐消瘦下去,仿佛会永远安静地沉睡。三月二十八起,亲人都不再外出,探视的亲戚朋友挤满房间。
  身为武将,大纳言却可以平静地临终,在乱世,这种情形并不多见……人们都在议论此事,言语中流露出羡慕之情。利家十三岁就上了战场,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光与敌人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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