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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归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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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武将,大纳言却可以平静地临终,在乱世,这种情形并不多见……人们都在议论此事,言语中流露出羡慕之情。利家十三岁就上了战场,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光与敌人短兵相接、浴血奋战、死里逃生的战役就不下九次,只身斩掉二十六位敌将首级……利家可谓戎马一生。若是命运不济,或许他早就曝尸沙场了。可最终,他却能领一百五十万石,位至大纳言,最后在榻榻米上平静逝去。受人羡慕乃是理所当然。
闰三月初三,利家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抓向天空,大喊大叫。阿松大吃一惊,忙按住他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离天明还有一些时辰呢。”说着,她拍拍手,让人端来汤药。
利家究竟在叫唤什么,阿松未听清。但紧接着,他的身体像大虾一样弯曲着,不断咳嗽起来。
“快把汤药服了,止止咳嗽吧。”阿松急道。黎明时分寒气逼人,她命人把利家常穿的长罩衫拿来,披在他身上,把汤药端到他面前。可利家却忽然一把抓过药碗,摔在了榻榻米上,“阿松,匕首!”
“匕首……您要做什么?”
“你管不着!拿新藤五国光来……”利家忽然疯了一般,探出身子,从枕边的刀架上取过匕首。
阿松以为利家尚未从噩梦中醒来,拼命抓着他的胳膊。难道,他梦见黑白无常、牛鬼蛇神来找他索命了?
“您冷静,莫要怕。做噩梦很平常,不要怕。”
“放……放……放开!我错了!我悟了……”
“不,您没错。年轻时您驰骋疆场,是作下了一些可怕的罪孽。可您看这个……”阿松取出为丈夫缝制的白寿衣,在利家眼前晃了晃,“您看这个,穿上这件寿衣,就能进入极乐世界。您不要怕,安心念佛就是。”
利家瞪着阿松,停止咳嗽,嘴角流下两条黑色的血线,呼吸也愈来愈微弱,让人毛骨悚然。他不是在做梦……瞬间,阿松明白,他一定还想说些什么。
“您怎么了。您想说什么?”阿松慌忙为他擦掉嘴角的血,把嘴贴到利家耳边,大声呼唤。利家睁开充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阿松。他想说什么,可舌头已经不听使唤,神志似也乱了。
“你定定神,慢慢说。”阿松又一次在利家耳边轻道,想悄悄把他手中的匕首夺下。
濒临死亡的重病之人,断不能手持利刃,弄不好还会误伤阿松。可阿松刚一碰到他胳膊,利家就像遭刺一般,使劲把她的手甩开,“不要碰我!新……新藤五国光……”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拿着刀干什么?”
“新……新藤五是……我……我利家之灵!”
“既然这样,我们会让您永远带在身边,且放下它,日后再给您……”
“我……我……好悔。”
“您说什么?”
“我悔!懊……懊悔。”
阿松一惊,后退了一步。这次利家倒没吐血,他用牙死死咬着嘴唇,嘴角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
虽然天还没大亮,可窗纸已经泛白。灯台上的油灯愈发显得清冷黯淡,四周弥漫着杀气,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气。
难道是我正在做梦?利家阴森森的形骸让阿松产生了错觉。一咬舌,阿松方知自己不在梦中,遂一边念佛,一边把手放在利家肩上。利家又发疯般把阿松的手甩开。他已不再凝视阿松,单是呆望着虚空。
“您怎么了,大人?”不知利家听没听到阿松问话,他瘦削的肩沉重地倾向右侧,喃喃道:“前……前田……利家这样的人,面……面对死亡,若是惧了……”
“什么惧了?”
“不……不能惧!我怎能惧呢?利……利家,活着是武士,死……死后也是武士。”
阿松屏息凝神,听着利家说话。陪伴于利家身边近四十年的阿松,这才明白丈夫的真意:他不屈服于神仙佛祖,为此,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宁愿做一个厉鬼,也要与神佛抗争。
“啊!”阿松向后退了退。利家抓住新藤五国光的刀柄,似要拔出!
阿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人生来便无所依凭,她并不以为利家会把武士道当成拯救自己的信奉。可她万万想不到,都到临终了,利家还是如此执著!他这种想法定是目睹了秀吉之逝才产生的。看到盖世英雄丰臣秀吉临终时那般可悲、那样糊涂,利家心里绝不会没有一丝震撼。可他面临死亡时,发现自己竟然跟秀吉同样悲惨……
利家肩负着太阁的托孤重任,却怎么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他分明已经看清,不久之后将会天下大乱,却无法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所有的苦恼,最终让他成了厉鬼。利家信仰的并非他力本愿,而是自力本愿啊!天正年间,利家就成为僧人大透的弟子,号桃云净见。但他始终不信神佛,到最后还想斩断迷惘,拼命站起来,抗争到底。
阿松好不容易悟到利家本心,只听利家又呻吟起来:“武……武士啊……”声音已如蚊蚋一般微弱。
“武士……怎的了?”
“武士……死在榻榻米上,岂不可悲……”
“为何?”
“我太懊悔了,这是我铸下的大错……”
“大人!匕首……”
阿松再次想扶起他时,利家阻止了:“不要过来!”他使出浑身力气把阿松推开,“前……前……前田利家绝不是可悲的武士。在榻榻米上死去,寿终正寝,我压根就未想过,我……我……死也要做一个武士!”说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此时,利家把还没完全拔出来的刀架到了脖子上,然而,剧烈的咳嗽已让他无法使力。
“不要过来……听见没有……不要过来。”咳嗽稍停,他企图再作努力,可就在这时,只听得哇的一声,他咽喉深处发出一声哀鸣,同时,黑血噗地从口鼻之中喷射而出。
利家握着刀,气绝身亡。
“来人啊。大人去了!快叫利长!快叫利政!”阿松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于黎明的天空。
闻讯赶来的人们,对于利家意外的死法无不愕然。口鼻淤血,手执爱刀而亡——前田大纳言利家的故去,与人们预想的相差太大。一直活得甚是平静的大纳言,居然死得如此暴烈。有些女人还以为是他自己割穿了喉咙,便呜呜哭了起来。
吐了那么多血,有人甚至怀疑他是中毒而亡。其实产生这样的怀疑也无可厚非。若不是正室阿松一直守护在枕边,寸步不离,利长兄弟或许还会对其身亡产生猜疑。
在利长、利政兄弟的吩咐下,利家的尸首被侍医们清洗干净,重新安置在榻上。但阿松依然纹丝不动。她定是想闭上眼,默默为利家祈祷,可是,丈夫最后那句话让她无法祈祷。
“母亲,请您往枕边移一些……”当利长把父亲的头重新放回枕上,阿松依然没有动弹。在利长的提醒下,阿松才点点头,把自己亲手缝制的白色寿衣盖在利家遗体上,然后剪下一绺头发,放在上边。
阿松没有哭泣。尽管她早就知丈夫随时都会离去,可利家离去了,她的泪水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流不出来。大概是丈夫死前的惨状令她无法流泪。大彻大悟之后放心离去,绝非利家的真心,利家宁死也要彰显武士之道,他想像一个武人那样切腹自杀,可是,他却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今日起,我改称芳春院,利长、利政,你们好生听我说。”阿松用念珠抵住额头,道,“你们的父亲,并非病死的。”
“母亲您说什么?”
“这是他临终遗言,你们好生听着。身为武士,绝不能在榻榻米上寿终正寝……你们的父亲最终大彻大悟。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利长闭上眼睛,利政则惊奇地睁大眼,二人的理解各不相同。阿松又道:“能在榻榻米上安详地死去的,是那些既不需要考虑天下大事,也无需为家事费尽心思的凡夫俗子……这是你们父亲最后教给你们的。你们定要好生体会。利长,你去把父亲的死讯禀报幼主吧。”说完,她眼中热泪汹涌……
第三十四章 佞臣遁逃
前田利家故去的消息传来时,石田三成正在房里更衣,准备前去探视。
一直留在前田府的喜多川平右卫门匆忙赶回来,要求他屏退左右,三成却斥道:“除了阿袖,就只有你我二人……怎么,大纳言故去了?”
“是……是。是去了,可是大纳言的死法……”
“很奇怪吗?”
“是。”
“是自尽还是病亡?”
喜多川平右卫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了阿袖一眼。阿袖正悄悄收拾三成刚换掉的衣物,根本不看他们。“模样十分恐怖,据说是手执匕首,吐血而亡。”
“唔。他的苦恼,三成甚为明白。既如此,我也用不着再守候在那里了。”三成嘟囔了一句,“那么,肥前守进城报告死讯了吗?”
“是。早就守候在那里的大名们,也都纷纷进城向幼主禀报去了。”
三成使劲点点头,他并没提自己是否也要进城吊唁。死的并非普通人物,而是身份显赫的秀赖辅臣。因而,嫡长子利长应先向秀赖禀报,大名们再去吊唁,才是正理。
“大人也立即进城吗?”平右卫门问了一句,三成缓缓摇摇头:“你着我吩咐,好生守住府邸。”
“这么说,大人不进城吊唁?”
“不。进城吊唁的人中,肯定有以清正为首的那帮武将。与他们碰面,恐怕会生事。”
“难道就不出去?”
“最好如此。可是……并非我不露面,局势就稳定了,他们定会发泄不满,因此,定要守好府邸……”
照三成的想法,除了加藤,福岛、浅野、黑田、细川等人返回途中,一气之下,说不定会冲他而来。双方早在朝鲜之战时就争执不休。自困守蔚山城以来,苦战的真相一直未能如实禀报太阁,加藤、浅野及其部将,都气愤地把责任归咎于当时的监军福原长高、垣见一直、熊谷直盛诸人。福原乃三成东床爱婿,其余三人也都是三成心腹。因此,大家都以为这一切乃是在三成指使之下。因此,一旦在城中碰面,无疑会加剧他们的不满。最近三成守候在前田府期间,也曾与他们进行过交涉,却是无果而终……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去加强戒备。”
平右卫门离去之后,三成让阿袖焚香,为利家的冥福祈祷。人即使勉强安心,迷惘和苦恼却不会因此消失。利家的故去,对三成乃是沉重的打击。
“阿袖,我已经彻底下了决断。”利家的死早在预料之中,三成日后的任务,便是四面出击,各个击破。正因如此,他才会不辞辛苦,一直守护在利家身边。这种做法,对于稳定利家故后的局面尤为重要。若要挑选下一位辅政,他就推举毛利辉元。如此亲近利家的三成推举毛利辉元,武将不日即会聚集在毛利麾下,这股势力就会逐渐成长为能和家康对抗的力量。无论如何,他必须把此事进行到底,已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若不能切腹自尽,就死不瞑目,利家有这样的心境,三成也一样,若能为丰臣氏而死,也就心甘了。
“阿袖,你我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阿袖把茶放到三成面前,眼睛却望着别处。
“你在做什么?你明白我方才的话吗?”
“不,不明白。”
“我刚才说,你我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为何?”
“因为你给我指点了迷津,我不想杀你。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我只好休掉你,现在是时候了。”
阿袖唇边现出一丝苦笑,道:“这样做合适吗?”
“什么合适?”
“妾身是说,大人不进城吊唁,合适吗?”
“此事不必你担心。今日大家都在气头上,最好不要与他们碰面。”
“哦……”阿袖不安道,“既然大人不想进城,不如干脆回到领内休养一些时日……”
“哈哈。”三成开心地笑了。阿袖越来越关爱他,一股怜爱之情暖暖地流过三成心间,“现在的你,说话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若是在从前,你定会冷嘲热讽。”
“大人,您若不进城,单是躲在府里,不是太大意了吗?”
三成心里一沉,“你的意思是,不碰面,反而会加剧他们对我的敌意?”
“难道不是?”
三成其实也和阿袖一样不安。当日家康回访利家,三成到前田府露面一事,惹出无数流言。传言说,当日不仅那些聚集到前田家的武将,就连利家都勃然大怒,要当场杀掉三成。在家康的劝说下,事情才不了了之……其实,昨夜三成还在前田府待到很晚。对于明白究竟之人,讹传根本不值一提。但相信讹传之人,却认为双方关系已然恶化。
“看来你还是认为我应进城。”若是先前,三成定会笑着责备阿袖。可今日,他对这个女人的敏锐心存畏惧。
“不,妾身并未说进城乃是最好的选择。我的意思,是不如干脆离开这里,到外边暂避一些时日……”
“你担心主计头等人今天就会袭击这里?”
“是。”阿袖毫不犹豫地回答,“大人一切安好,阿袖也可放心与大人分别 。”
三成的脸色变得苍白僵硬,这女人把一切都看透了!城内各处都已安插了自己人,不久就会有消息送来,各大名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问题是,他只能视情况作决定。其实,他早就思量过暂避,而且连具体步骤都想好了,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莫说对增田长盛、小西行长、宇喜多秀家等人,连儿女,他也丝毫没有透露过,真可谓煞费苦心。
“阿袖,你真是个可怕的女子!”
“大人说什么?”
“在我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般明察秋毫,一眼就能洞穿人生秘密。”
“大人还休掉我?”
“这,还是把你休掉吧……对我而言,你的确不无益处。尽管如此……”三成笑了笑,叹道,“你刚才说让我暂避,那么,若主计头真的前来袭击……我究竟当避到何处?”
阿袖冷冷盯着三成,“大人早已心中有数。”
“你刚才说,最好是回到领内?”
“是,还有一处,便是城内淀夫人身边……”
“啊呀,等等,阿袖。你说得好!淀夫人身边当然好。但我怎样才能返回领内呢?即使好不容易退到伏见一带,亦是四面皆敌啊!通往近江的路,恐早已被封锁了。”
阿袖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因此,还是不能休我?”
被阿袖一语道破,三成不由得急了,“阿袖,你是否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是。这一点,从大人最近的沉着冷静便不难看出。大人若担心,早就杀掉我了。”
“哼,好生可怕的女子……”三成低吟着,闭了口,把后边的话咽了下去。之后的打算,他从未对任何人泄露过,竟然被阿袖猜到了。如果再问,阿袖定道:“即为内府怀中。”
确如阿袖所言,若清正等人袭击石田府邸,三成逃生之路只有两条:一是到淀夫人身边,再就是顺淀川而下,赶到自己的死敌——德川家康处躲藏起来。三成已经痛下决心,坚决不进城吊唁。一旦发生意外,他便要寻一条生路。
若向淀夫人求救,将会使武将们更加尴尬。可是,一旦到家康处,结果就截然不同了。家康当前还不至于杀掉他。在家康的庇护下,那些憎恶三成的武将,必会茫然失措。
他们的隔阂在一夜之间消融……若真能让家康产生这种错觉,三成还会一箭双雕。当然,今日城中武将若情绪平静,他便不必刻意以身试险了。可就连这个秘密,似也被阿袖看破。
三成再次站在了迷惘的边缘:这个女人究竟是扔掉好,还是放在身边好呢?倒不必担心放了她会泄露秘密,可身边总有一个镜子般的人,自会心觉悸惧。阿袖连他的犹疑都给看透了,他岂能不难受?
要不是秀赖近臣桑岛治右卫门及时赶来,三成会让阿袖拿酒来,喝完饯行酒之后,不动声色地杀死她。
“桑岛治右卫门从城内火速赶来,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告大人。”喜多川平右卫门一路跑来向三成报告时,时已过午。
“好,快请。”不知为何,三成松了一口气——还是先留着阿袖的性命罢。
由于三成的推举,桑岛治右卫门在太阁生前就已成了秀赖近臣,领有一千石禄米。他也和喜多川平右卫门一样慌慌张张,一走进房里,就请屏退左右,但三成笑着拒绝了:“这个女子如同我的妻子,不要紧。你有话只管讲。”
“是。”尽管如此,桑岛还是颇为警惕地压低了声音,“他们已在千鸟间议妥了。”
“参加密谈的都有谁?”
“加藤主计头清正、福岛左卫门大夫正则、黑田甲斐守长政、细川越中守忠兴、池田侍从辉政、浅野左京大夫幸长,另有加藤左马助嘉明,共七人。”
“晤,全凑到一起了。那么,谈了些什么?”
“开始时,他们打算今日就让此前的监军垣见、熊谷、福原三人切腹,结果未谈妥……”
“谁提出的?”
“池田辉政!”
“然后呢?”
“他们说,趁着大纳言故去的绝好机会,立刻包围大人府邸,害您性命。然后把首级送到伏见内府处。”
“哼!”三成故意大声道,“具体时辰议了吗?”
“恐怕就在今明两日。密谈完毕,所有人早早撤了回去。”
三成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飞快看了一眼阿袖。阿袖正在专心为他们沏茶。
“我……”治右卫门忽然倒身施礼,“治部大人的恩情,在下永生难忘。请让在下从此留在贵府吧,小人乃是抱着必死之心赶来的。但凡用得上,治部大人只管吩咐。”
三成轻道:“哦,看来必须尽快行动了。”说着,“他一副慌乱的样子,拍手把平右卫门叫了来。
“请喝茶。”阿袖刚一开口,就遭到了三成的训斥:“你没长耳朵吗?混账!桑岛,立刻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上杉大人。然后,平右卫门……”他有些发抖,“你立刻去宇喜多大人处,请大人立即出兵增援……这些乱党竟然无端生事。我若坐视不理,天下岂不乱了套?你们二人快去,完事后火速回来向我禀报。”
二人领命离去,三成方才恢复了平静,端过阿袖递上来的茶水。“真香啊。”
但阿袖没有开口。 三成续道:“我恐会离开府邸一些时日。我不在的时候,你好生待在家里。”说话之间,他强压住兴奋。
阿袖依然不答。她已经看透了三成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她早就打算,着三成所言,留在府中,听天由命。三成离开之后,家臣们或许会把她监禁起来,抑或把她杀掉。可她认了。三成与家康之斗,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二者生来就是对抗的宿命。最先意识到此的是阿袖,提醒三成的也是阿袖。
阿袖与三成之间,有着深沉的劫数。自从阿袖背井离乡以来,相识过的男子数不胜数。可是,在众多的男子当中,竟没有一人能如三成这般与她有缘,真不可思议。开始时,她憎恨三成,后来却逐渐因他的孤傲而焦躁不已。三成自以为聪明绝顶,所有行动都经过精心策划,无丝毫纰漏,可实际上却漏洞百出。这一切,阿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在焦虑中油然而生,令她甚至超越了侍妾的本分。其实,阿袖这样的女子,并无常人一样的情愫,对方越是漏洞百出、妄自尊大,就越能激起她内心的情意。
桑岛治右卫门和喜多川平右卫门出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两人惊惶失措奔来。一人乃宇喜多秀家重臣花房志摩守,另一人则是担心三成的人身安危,特意从伏见匆匆赶来的佐竹义宣。佐竹义宣把带来的人马驻于守口一带,只带了五六名随从赶到了石田府。
“府里危在旦夕。大人当以休养为名,早早到其他地方暂避些时日吧。”花房志摩守劝道。他亦依然对阿袖心存狐疑,向三成窃窃私语。
三成早有此打算,照理该痛快答应才是,不料,他竟拒绝了对方好意:“逃出去又如何?你们不如赶快前来增援,狠狠惩戒那帮恶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佐竹义宣却一个劲摇头,“我们却抵挡不住他们。而且,若请求增援,会给世人带来恐慌,还会给其他大名带来不便……”
在义宣的苦心劝说下,三成方勉强答应,乘坐女轿出府,先到大坂的宇喜多秀家府邸暂避,然后从长计议。
时近黄昏。看似阿袖外出,实乃三成仓皇脱逃。阿袖一动不动,目送着他们离去,内心无限感慨:若我不在,大人究竟会如何逃脱呢?
当加藤清正等七名武将以交涉为名赶到石田府时,三成已乘轿赶奔宇喜多府,前后相错不过半个时辰。
当时天色已晚,一伙人轻叩紧闭的大门,嘴里喊着“开门”。究竟谁出去,如何应对,阿袖全无主意。究竟会来多少人马,她也无从知悉。府里留守的家臣,都知主人已不在府里,人人便都格外镇静。
“今日我们前来,是向你们主人讨个说法,想问问石田大人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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