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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日常-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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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当今竟然就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拿一个臣子的妻子随意出气,还让皇后把她叫进宫去骂给她听。
“真是小人得志。”郭络罗氏低声骂道。
八爷府里,何焯前来拜年,小厮把他领到书房就退下了。
“屺瞻,进来吧,今天府里没外人。”八爷笑道,他也没有起身相迎,照旧还是捧着个紫砂壶盘坐在榻上,比着棋盘对面的位子让何焯坐。
何焯让小厮下去,自解了斗篷帽子放在椅上,坐到八爷对面,拿了一枚棋子想了下就啪的放了下去。
瞬间就截住了八爷的棋势。
这棋也不必下了,八爷早无回天之力。
两人都笑起来,八爷只得扔了棋子慢腾腾起身,指着何焯道:“原来你今天不是来拜年的?”
何焯笑:“八爷好悠闲,山东巡抚蒋陈锡今天都让人从宫里抬出来了。”
地方官进京都会与同年走动,蒋陈锡身为地方二品大员,一早他在京的宅子早就让人给围起来了。昨晚蒋陈锡没出宫,他家里的人还瞒着。不防大早上的太监把人给送回来,当着一屋子客人的面,蒋陈锡身上胡乱裹着一件黑貂皮的大斗篷,一看就是宫里的物件。但说是御赐也不对,他整个人烧得都说胡话了,面红似火,双膝以下全是雪污和泥泞,一看就知道这是跪的。
于是客人纷纷告辞。蒋家呼天喊地的冲出去请大夫来救命,蒋陈锡则被抬进去灌参汤了。
八爷都听得怔住了,何焯就自己去外头喊小厮送茶来。
“……这蒋陈锡是怎么惹着那位了?”八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出口后就长长叹了口气:“屺瞻啊,你看我如今坐在这四方院子里,每天只能对着这些东西。”他指指榻上的棋盘,摇摇手里不知何时拿的一卷书,往桌上一扔,苦笑道:
“我这简直就如个废人一样了。”
何焯黯然,他亲眼看着八爷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亲眼看着他门前冷落车马稀。
连他都不免唏嘘,何况八爷?
屋里一时极静。
何焯打破沉默,上前道:“八爷何必妄自菲薄?当今与先帝虽然大相径庭,但都是皇上。他总要用人,八爷才高八斗,只要一片忠心,皇上早晚会明白的。”
八爷摇了摇头,怅然道:“……以前,我做的是先帝手里的一条狗,不忿想做人却被当头一棍给打了下来。”
何焯:“……”
“现在……”八爷慨然长叹,“想做新君的狗都做不成了。呵呵。”
何焯哑口无言。可他看着八爷,却不觉得他真的就此死心了。他自小侍候八爷,深知这个阿哥心底深处的念头,那就是往上爬,拼命的往上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
八爷举目望去,庞大的紫禁城就在不远处,不管在京里的哪一个位置都能看到它。
他仿佛能看到宫殿屋脊上的落雪在太阳下闪光。
养心殿里,今天十三总算是堵到了四爷。
太和殿那边还是一片欢庆之声,四爷却带着鄂尔泰等大臣在养心殿里忙碌着。苏培盛报怡亲王到时,四爷连手里的笔都没放,道:“让他进来。”
十三很快进来了,却是吓了一跳。
屋里都是人,全都在干活。各种字纸堆成了山,还全是熟面孔。怪不得他在太和殿没见着他们。
屋里人都起来给怡亲王问安。
四爷放下笔,起身对十三招手:“十三过来,跟朕去后头说话。”
十三赶紧跟上,只是随着四爷进了东五间后不免脚下一顿。东五间里,打头就是一整面的桃花玻璃屏风,仿佛春光被这人间帝王给留到了这一方天地里。
四爷是下意识直接进来的,此时才觉得不妥。东五间里处处都是素素的东西。那屏风是给她画了那幅桃花后,制成屏风还要几日,就先从库房里找出一面摆摆。屏风后的贵妃榻上还有素素串珠子的多宝匣。
不编钱串子后,她又拐回来串珠子了,最近还说要串个三千六百珠的佛珠给他。
可是串了几天了,总是串着串着,忘了串到第几个珠子了。
他看着书呢,抬头一看她又停下来看着珠串发呆,就知道这是又串错了。
他也不好笑话她,又怕她劳神,就让人先数出三千六百个珠子,让她径直串完就对数了。结果那天她串到一半拿过来比到他手腕上,绕了好几圈问他好不好看。
他道好看,素素串的最好看,看这黄珠子、白珠子、红珠子、黑珠子串得多好看啊。
她一乐,手上一松,原本捏紧的绳头就散了,哗啦啦珠子掉了一地。
当时她的神情啊,让四爷都说不出‘你怎么事先不系个结呢’这种话,把她拉到怀里哄啊哄,说没事咱们再串,要不先不串三千六,串个三百六的就一定简单多了。
太监和宫女们都把珠子给拾回来了,他问她还串不串了?
她埋在他怀里摇头说不串了!
然后过一刻又去串了。
四爷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拐到了西五间,不等十三开口,四爷温言道:“十三,朕知道你的来意。你先坐下听朕说。”
把对素素说的那一套再给十三讲一遍,四爷道:“你说,这样的臣子朕还敢用他吗?他今天敢算计朕,明日还不知道敢做出什么事来呢。朕不能留他。”
话说到这个地步,十三也无法再替蒋陈锡讲情,只好道:“四哥要办他,臣弟只有从命的。只是办蒋陈锡,绝不能以瞒报灾情这个罪名!”
那是自然,四爷还没有这么傻。
四爷含笑点头,道:“朕知道。这个你可以放心,蒋陈锡为官多年,朕可保他绝不清白。”一个清白的官儿能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事他做的肯定也不止一次了。
十三也懂这个,当官的个个都是满头小辫子。
四爷见说服了十三,心里也高兴,调侃道:“对了,听说你把朕今年赐给你的那件斗篷给蒋陈锡了?好糟蹋东西。”
十三才要谢罪,四爷喊苏培盛:“去,把朕的那件海獭皮的斗篷给你怡亲王拿过来。”
十三连忙推辞,但有四爷的话在,苏培盛还是给他披上了。
四爷笑道:“行了,穿着回席上去吧。朕不在,你再不在,你那几个侄就要让人给灌翻了。”
十三明白这是四爷担心太和殿的情景,让他去盯着,就顺势告退了。
苏培盛一路殷勤送到了月华门,完全看不出昨天他还‘铁面无私’的把十三给拦在外头。
“王爷慢走。”他躬身道。
“苏公公留步。”十三颌首,这奴才对着外人如何倨傲都无妨,对万岁忠心就行了。万岁用他,大概也是取他这份忠心。
只是……
十三奇怪,昨天蒋陈锡被骂得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夜,听说今天抬出宫时连命都去了半条。万岁的心情当是十分糟的。
他进养心殿时还以为今天要冒犯圣颜了,可是从东五间出来后,万岁浑身的戾气仿佛都冰融雪化了一般,还细细的给他解释,最后还赏了他这件斗篷。
……实在是叫人想不透啊。
342、朕的公主
整个新年;四爷都任由宾客们在太和殿大吃大喝,他就每天早上出现一小下;对大家说一声‘欢迎’,然后就溜之大吉。
只剩下弘晖等一众阿哥加怡亲王在大殿里支应着;被人群拉来拉去的灌酒。
最后怡亲王把诚郡王;淳郡王两位哥哥都给拽出来;把十五、十六两个弟弟也挽起袖子准备下场跟哥哥们一起拼酒的小弟弟推给弘晖去看管。
每天,怡亲王都要领着人冲着空空如也的御座磕头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碰上四爷心情好;手边的事告一段落;也会亲自出来送别诸位爱卿。
只是每逢此时,都是他抒发感情的时候。
今天他就扯着田文镜;把田大人说得鼻涕眼泪哗哗的;十三在一旁先是劝,再来递茶,再来就是端着茶含笑心里想着家里的胖儿子,这小子现在一见他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奶娘说这是他身上有煞气,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见就吓着了。
十三心想他哪里来的煞气?兆佳氏说是王爷的威武之气。
“仰光啊,朕对你的期望你可知晓?”四爷慈祥的望着田文镜,随手掏出身上的手帕,一看上面绣着一朵极为呆板的菊花就又塞回去了,伸手冲十三爷招招。
十三爷刚才看到他掏出龙帕又塞回怀里,条件反射的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四爷接过就塞到田文镜的手里,温声道:“快擦擦,你这可是御前失仪啊。哈哈。”
他是开玩笑,田文镜却赶紧拿手帕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叫十三看着都心疼他那帕子。
“奴才……”田文镜一面擦脸,一面离座起身就要下跪请罪。
四爷按住他认真道:“快坐下,你我君臣不过玩笑一二,何须这般作态。”
玩笑?
田文镜听说是玩笑就咧开嘴笑起来,十三移开目光,心道笑得真够难看的。
等苏培盛把田大人扶下去净面,四爷对十三心满意足的叹了句:“仰光是个忠臣啊。”
就他?
不知道万岁是从哪里把这个小侍读挖出来的。康熙二十年的监生,二十二年的七品小县官。大概是一心往京官钻研,熬了这么多年才不过是个侍读学士而已。
还是扔到翰林院就显不出来的那种。
不过十三还是顺着四爷的话点头,深沉道:“观他刚才,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人啊。”当着皇上的面哭就算了,还哭得那么失态,一边哭一边狂喜。
十三摇头,要是他就不会用此人。
可万岁海量宽宏,只取忠、勤二字就敢用。实在令他汗颜啊。
田文镜洗过脸再过来磕头,四爷自觉刚才与臣子交谈得十分圆满,温和的一摆手:“仰光回去吧,明日再来,朕必与你痛饮!”
田文镜欣喜若狂!
不过之后几天,一直到十五元宵时,他都没再见到万岁金面TAT……
养心殿,东五间。
四爷心情很好的拉着李薇聊天。
这个年虽然前几天过得恶心,可后面几天都是越来越顺利的。
蒋陈锡任内贪污,抄了他的家,家眷准其迁回原籍,结果没想到他不过才干了六七年的巡抚,却攒下了五六十万两的家底。
四爷大笔一挥,把抄来的钱全都用于解决山东的流民问题了。
虽然灭了蒋陈锡,那些被豪族们买去的地也收不回来了,流民的安置还是一个大问题,但秋后算账,他不会急于一时。
新年每年只有一次,今年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素素的新衣服呢。
过年嘛,李薇的新衣做了不少。不过都穿给永寿宫的客人们看了。每回她送走客人再到养心殿来之后,都是进屋就换了轻便的夹衣,连头都重新梳,只带寥寥几根钗不至太寡淡就行。
结果,四爷现在说没看到她的新衣好可惜。
李薇就道:“那我现在穿给您看看?”
四爷斜倚在榻上,闻言拂掌笑曰:大善!
翻译下:好极了!
李薇就让人回永寿宫把她的衣服箱子抬过来,让四爷留在外间,她带着人在里屋捯饬。
就当是私人走秀。
走给联合国总统(有这么个人吗?),反正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看,也不嫌就他一个了。
桃红配柳绿,要想俏,一身孝。旗袍富贵,汉裙娇媚,骑装英气。
李薇玩上了瘾!
当她穿一身素白的袍子时,必须要一手拿白帕子,一手拿白扇子,遮着脸软腰细步的出来。
脸上必不能施脂粉,要画眼线!显得眼睛有神~
她这么往四爷面前一插,他都怔了下,半晌才道:“……你这扮的是小寡妇?”
李薇在扇子后翻了个白眼:“我这头发可没束起来!”
四爷点头,围着看了半天,肯定道:“朕懂了,你这是卖身葬父的。”
屋里站的苏培盛、玉瓶等人都在憋笑,噗来噗去的,跟萝卜吃多了放气一样。
李薇一下子站直了,脸也不遮了,惊讶道:“您怎么能猜出来?!”
四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扶着炕桌指着她,道:“朕、朕听你说过,什么路边一娇俏的小娘子,穿白衣,头插稻草,身边躺一死爹……”
什么死爹?太难听了,那是无辜被牵连的路人甲,充分证明了红颜祸水祸全家的第一个炮灰。他,开启了恐怖片的续幕。
她一直觉得《梅花烙》应该是个恐怖片,片名就叫《梅花山庄》。白吟霜绝对是来报仇的,两家被她祸祸的一个都没剩。
这时就应该宋提刑出场了。
四爷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拉她坐下:“给朕说说这个戏。”
李薇就绘声绘色的说起来。
四爷听得不停的点头,然后说她‘编得不错’,跟着就安慰她‘朕不会把咱们的额尔赫嫁给这种人家的’。
“朕的公主,就要快快活活的。那驸马要是敢纳妾,朕先活剐了他!”他这么说。
李薇羡慕死了!
她还真相信四爷绝对能做到。
那个温宪公主的额驸,前两天,没了。
因为他身上还担着差事呢,所以四爷十分‘悲恸’的加恩,说他忠臣啊忠臣,温宪公主以夫为贵,自然又贵了一重。
舜安颜在佟家安生过了十几年,被四爷拉出来派了一次差事就这么‘因公牺牲’了。
太后也‘悲伤’了好几天。
果然当女儿比当妻子好啊。李薇十分羡慕。想想看,要是李文璧是皇帝(昏……君吧?),四爷是她的驸马,那他就谁都不能找了哈哈哈哈哈!
四爷见她自己想一会儿就突然乐起来了,好奇的问乐什么呢?
李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遍。
——当然,她没说李文璧当皇帝。
她说的是‘当爷的女儿好幸福啊,好羡慕,下辈子我要当您的女儿,不嫁给您了’。
四爷就笑,把她搂过来道:“那朕就封你为固伦娇娇公主。朕捧在手里的娇娇儿,来,喊声皇阿玛来听听?”
李薇表示这算什么?
当即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唤了声:“皇阿玛~~”
四爷清了清喉咙,把她推开道:“好了,想当公主还不容易,朕日后都叫你公主,朕的公主,好吧?”
李薇起身冲着他端正一福:“谢皇阿玛。”
被他一把托起拉到怀里,一手高高举起对着她的PP,故意虎着脸道:“还没闹够?”
高举轻拍了几下后,他把她放在膝上,复杂的看着她说:“如今都快管不住了,真托生成了朕的公主,那可真要了朕的命了。”
343、较真的四爷 。。。
新年过后,虽然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宫里已经染上了几许春意。
毕竟先帝已经走了一年了;守孝这个事也不可能强迫大家一直坚持到底。也就是四爷的养心殿因为有他在;还是青蓝黑白几色外;别的地方的宫女们已经开始憋不住悄悄用红头绳了。
这都是人之常情,四爷也没不近人情到连红头绳都不许宫女们用。于是手帕、袖口、领口等处也都渐渐见了红色。
原本宫女的服制是春夏穿蛤蟆绿;秋冬穿土褐;当她们年轻水灵时穿这种颜色也压得住,可当年老之后就被衣服衬得跟村姑似的了。
女人天生爱美,所以在李薇发觉的时候,她喜欢的镶边已经开始在宫女中流行起来了。
一开始只是悄悄的在袖口领口纹几条线;然后就变成了各种碎布头的废物再利用。宫中的针线房也是紧跟潮流;今年送进永寿宫的春装里就有不少取才于宫女们的智慧。
李薇就看到一件衣服上的镶边是用花布拧成绳再镶上去的;看着确实别致得很。
她穿着这一身给四爷看,他就说这衣服做得好,让赏针线房的嬷嬷,问清是个年轻的绣娘后就让拨到永寿宫去了。
“让她领着你那里的针线房,做点小物件。”他道。
绣娘进永寿宫后过来磕头,改名为玉线,领着一等宫女的月例:四两。玉线的手确实灵巧,进来没两天就给她和额尔赫各做了一双鞋,其它像手帕、香包一类的小东西更是数不胜数。
李薇让她别太辛苦,年轻时不注意保养,年纪大了眼睛就该坏了。
玉线笑道:“这都是奴婢以前做的,费不了多少事。”
李薇也想跟她学学,现在她偶尔也会做一两样针线给四爷,他倒是全不嫌弃的用着,可也常常一拿到手里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的佩在身上。连玉瓶都悄悄跟她说:“主子,其实您结子打得最好,不如就专给万岁打结子用?”
她道扇结、玉佩结、辫结都打了两盒子了,够他不重样的用到明年。
只是想开发下新项目嘛。
玉线看到李薇绣的手帕后神情十分镇定,还夸她的配色好,特别正,说这种配色的本事是天分,像她就没有,主子果然英明神武。
然后就说线条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僵硬,这个也有个很简单的练习办法,就是绣水波纹。
水波纹就是以前看《包青天》时,展护卫大红衣服下摆的那种蓝色水波。
李薇觉得这个教学理论对头,这就是让她练弧线嘛。等练好了就不会线条僵硬了。于是她没事时就抱着一摞裁好的手帕练水波纹,练出来的成果全都塞给了四爷。
跟西六宫的春意相比,东六宫就还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从西六宫过去东六宫,就好像一下子又倒回到了隆冬时节。墙角的雪堆,宫女身上土褐色的棉袄,脸上不见一点脂粉,就连染指甲的都没有,耳洞也几乎都是用茶叶梗塞着。
虽然会让人的心情down下来,但还不能不过去。
总之,太后好像过了年之后跟四爷的心结就没那么重了。四爷还是老样子,太后大概是自己调节过来的?
大概也有舜安颜童鞋的功劳。
舜安颜童鞋挂了之后,出于对温宪公主的重视,李薇当然是第一时间奔到宁寿宫去‘安慰’太后了。
太后当然伤心的不可自抑。
最让李薇惊讶的是陪着太后一起伤心的还有惠、宜、荣三位太妃。
更不能不提佟皇贵太妃。
比起殿中太后等人脸上挂着泪,时不时的叹两句‘舜安颜是好孩子’这样的话,佟皇贵太妃虽然脸上没泪,还要应和着对太后等人说‘是他小孩子没福气’这样的话。
可陪坐一旁的李薇就觉得,佟皇贵太妃只怕是心里最不好受的一个了。
太后对舜安颜的追思一路从二月追到了四月,过了四七才消停了。李薇也终于得已不必再去东六宫。
承乾宫里,佟皇贵太妃沉默的跨过门槛,屋里侍候的宫女是年后才拨过来的,还不太会侍候,一见她进来就急忙迎上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可要用茶?”
佟氏刚从宁寿宫回来,话都不想说,只是摆摆手。
四个大宫女围着她,先侍候她把衣服都换了,正要洗漱解头发时,佟氏道:“不用麻烦了,说不定一会儿还有人来,我就这么歪一歪。”
她们就赶紧去铺床,服侍着佟氏小心翼翼的躺下。因为头发都没解,只是把钗环等取下来,可头顶的扁方和脑后的燕尾都没取下来。佟氏只能枕着高枕头侧躺在那里,看着就僵得不行。
宫女们都退出去,只两个屋各留了一个人听吩咐。
纱帐拉上后,佟氏才徐徐的吐出憋在心口的气。她知道东六宫里就没有不恨她,不恨佟家的人。她们现在就是想看她的笑话,看她出丑,让她难受。
该怪谁呢?
佟氏默默流泪,连呼吸都要放平放缓,不敢让侍候的宫女发觉。
佟家受了那么久的荣宠,佟家的女孩子压了先帝后宫的女人们一辈子,不能不让人家出出气啊。
先帝,万岁。您当年可想到如今了?
佟氏心里明白,先帝是想不到的。不但先帝想不到,连佟家也想不到。他们把她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各自都得了好处。哪里管得到她们的死活呢?
佟家三个女孩子,前两个早夭,轮到她的时候,只怕就是在这宫里熬到死吧。
永寿宫里,李薇一回来还没换衣服,张德胜就来请了。
她一想在哪里换衣服不是换?干脆直接这样去了养心殿,到了那里再换衣服洗漱。收拾停当出来,四爷也从前头过来了。
“太后如何?”他一进来就问这个。
李薇就道:“还跟之前一个样。不过瞧着气色是好些了。”
四爷就放了心了,让她平时多去宁寿宫看看。“朕这里事情太多,太后有时有事也不好跟朕说,你去了听说了或看出来了,回来告诉朕。”
虽然每天都要去看一回,但太后现在待他比在永和宫时还要客气。客气来客气去,让他心里更像是憋了一团火。撒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也不想老是跟太后闹别扭,母子二人就算不能亲亲热热的,但也不必客气得连话都不敢说。
他说完,握着李薇的手叹了口气:“这事朕一个旁人都信不过,只盼着素素为朕分忧了。”
李薇心知四爷是想关心太后,又不想做出跪舔的姿态来,要润物细无声。太后那边估计也差不多,就算想让四爷关心她,也不愿意这关心是她要来的、求来的,她要的是发自内心的。
李薇表示她侍候四爷这么多年了,小意思。
于是今天跟四爷说太后那边屋里有面屏风从去年摆到现在,看着都旧了。
四爷晚上过去就不经意的说这屏风老见皇额娘摆,想是心爱的,就是看着有些陈旧,不如儿子使人抬出去换个框?
太后笑着不用这么讲究。
四爷就让人抬走了,跟着再抬进来一面新的说先摆着。
第二天,李薇再跟四爷说太后那里的一应供给都是最新鲜的,但看起来太后不喜鲜果,更爱蜜饯。
晚上四爷就说御膳房那里新制出了好几样蜜饯,带来给皇额娘尝尝。
太后挺有兴趣的一样来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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