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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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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魏紫可真有眼福。”魏紫淡淡回道。她的心并不在牡丹身上。令她讶异的是,王今仍未见姚黄出现,没料到他这么沉得住气。若她猜想得正确,为了天子的安全,他今天应该会到才是。
  没见到他,她还真提不起兴致同皇帝应酬了。
  就在她百感无趣之际,以陈大人为首的一群大臣们浩浩荡荡朝他们走来,身后跟随的十数个宫女太监,个个手里捧著一盆牡丹花,恭敬谨慎得宛如捧著自己的身家性命。
  “哈!说著说著他们就到了。魏紫,咱们看看去。”皇帝一见倒开心,他亲昵地挽著魏紫,到最近的亭子里坐下,“要是难以抉择,朕还想要你给朕一些意见呢。”
  一群人照例对皇上行了礼后,陈大人开口了:“皇上,此次洛阳花会蒙圣上亲临主持,不仅花卉品种之多远远超越了往年,花朵之盛艳程度更是空前。臣等斟酌许久,终于选出了十二株花型、花色皆出类拔萃的牡丹,请圣上御览。”
  太监宫女们在亭子里排开,手中的花卉红白黛绿,五彩缤纷,朵朵开得娇艳。
  皇帝见到牡丹,兴致勃勃地走向前,赞叹的眼光扫向重重花瓣。“嗯,这株夜光白开得挺好,你觉得呢?”
  “呵,穆公子好眼光……”魏紫正要回答,却突然收口,因为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馨香,心头一凛,同时间听见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发出的一声惊呼。
  十二株盛放的牡丹奇迹也似地忽然合起花瓣,低垂下花苞。捧著花盆的太监宫女们差点儿没把盆栽给掉下地。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况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这是怎么回事?”
  “花朵见了皇上,正给皇上磕头呢。”朗朗的嗓音传来,让魏紫眯起了眼睛。
  只见凉亭旁的苗圃走出一年轻男子,手中拿著一把铲子。
  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牡丹花神来了,莫怪花儿皆低垂下头。魏紫冷哼。他果然是不放心她,这不盯她来了么?
  “大胆奴才!竟敢私自进入花园。来人,拉下去!”陈尚书一见男子,立即大声暍斥,随即往穆执里面前一跪,“微臣百密一疏,让闲杂人等闯进了花园,请皇上赐罪!”这个人是谁呀?陈大人还是想不起来,就不记得家丁里有这一个人呀。
  “慢。”穆执里很快地恢复镇定,他定睛看了看方才说话的男子,他的衣衫似是官宦人家府里的下人穿著,是陈府园丁吧?可这样的气质……穆执里皱起了眉。
  “你是谁?”穆执里开口问道。
  “小民姚黄,乃是近日才人陈府的家丁,也是个爱花人。”年轻男子对穆执里行了礼回道:“方才若有惊扰圣驾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喔,起来吧。”看著眼前这名男子,穆执里忽然有种熟悉之感,语气也不自觉地亲切了:“你方才说,这些牡丹是在给朕磕头?”
  “是呀,相传武后『诏游后苑,百花俱开,牡丹独迟,遂贬于洛阳。”姚黄站起,匆匆瞥了皇帝身后的魏紫一眼,目光又有礼地回到穆执里身上,“今日圣上爱花传为美谈,可见爱花惜花之人,就算气傲如牡丹,也心甘情愿为之折腰了。”
  “朕听你的话意,似乎你能解花语。那么朕倒要问问你,”穆执里在那十二株闭合的花苞前绕了一遍,手指其中一株,“你就先说说这株牡丹的来历。”
  “回圣上,”姚黄拱手一揖。他即使称作奴仆,弯身行礼,却仍令人感觉不到奴仆的卑微轻贱,“要论花分名,首在花冠,可分十三别,但此刻花苞已合,草民只有从枝条来看。”
  “此株的枝条与茎杆的开张距离恰到好处,花枝直立抽拔,但又能顾及四周的拓展,行的是中庸之道。再看它新芽的色泽,略近于青蓝之彩,芽色与花色有一  定的关连,因此草民斗胆猜测,这是一株『蓝田玉』。”
  魏紫听姚黄侃侃而谈,只见众人皆露出惊讶佩服的神色,唯她一个嗤之以鼻。
  他堂堂一个牡丹化身,又以神号之,若要说得错了反而才是耻辱。
  “陈尚书,他说的对也下对?”
  “回圣上,这正是微臣家中所养的蓝田玉。”
  “嗯。朕方才看见这蓝田玉花开宽大,本应是半球状的花冠却几乎托成了圆形,你可知它为何开得如此?”
  “这是因为花栽在花盆之内,能容的土量少,储水之能狭隘,但也是三至四日浇水一次便可。花之所以开得太过茂盛,想必是主人担心牡丹失水,而浇水太勤了。若土壤过于潮湿,反而会令牡丹在秋季开花,来春便不怒放了。”
  在场聆听这番道理的官员们似乎都能体会这经验,因此纷纷议论,点头称是。
  看见陈尚书一脸赧色,穆执里也知道姚黄所言是真,露出了微笑。
  魏紫看他这样得意,胸臆难平,他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在她身上——魏紫眼眸一转,向那十二株牡丹轻匀地吹了一口气。只见牡丹花轻轻旋身,有如春睡乍醒的娇娥,缓缓向天下人展露最娇美的容颜。
  众人的目光很快地被牡丹花吸引过去,啧啧称奇。
  唯有姚黄,他若有深意的眸光,在一片喧哗声中悄悄与魏紫的重叠。
  他如同她所期望,来到这洛阳花会,却还是不懂得魏紫那方寸玲珑心。
  与魏紫重逢之后,他常常在想,魏紫不愿意听他解释、不愿意随他回到过去生活的理由。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当女人面对爱情的时候,太多的在乎会令他们失去理智。他要让他的声音重新进入魏紫沉湎于自怜哀伤的情绪中,那么唯有让魏紫相信,他的确是爱著她的,而且爱情得非常深。
  魏紫莫非是真的察觉了,他在那一刻的“不够”真诚吗?他确实想念她,即使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多……言语的技巧,若能藉此轻易达成目的,有什么不对?
  魏紫,这个名字敲在他心头,沈甸甸地。也许他真有自己说的,那么思念她也不一定。
  第三章
  “姚黄,你的确是一个奇才。”穆执里的声音重新将他拉回现实。此刻周围的喧嚣已经止息。姚黄见穆执里执起魏紫的手,高兴地对他说道:“你来见见朕身边这位魏紫姑娘,她可也是个知花人呢。”
  “草民之前就曾耳闻洛阳有位魏紫姑娘养花本事一流,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姚黄欠身,眼光对上魏紫,微微一笑。
  “姚公子谬赞了。”听出他的言中意,魏紫迎上他的目光,唇角一勾,是一种唯有他懂的不屑。“小女子学识粗浅,哪里比得上公子对牡丹的精通呢?”
  “哈哈哈!你们都别谦虚了。”穆执里笑著,手搭上魏紫的肩,“朕今天真高兴,在短短几天内遇见两个知音哪。朕觉得,咱们三个也算有缘,不如今日就抛开身分,痛痛快快地一起赏花吧。”
  “皇上……,”陈尚书仍有些不放心,想再开口,却对上穆执里不太高兴的眼神,只好说道:“那敢问皇上,今日的牡丹状元是……”
  “喔,这个啊……”穆执里目光一转,“姚黄,你觉得呢?”
  “回圣上的话,草民觉得,牡丹本身其实只要能够恣意尽情的开放,得一真正知花人欣赏,就已足矣,并不图这样一个虚名。”
  “嗯,好!好!你说的也是联近日反覆思量的。”穆执里龙心大喜,“众爱卿,这十二丛牡丹就放到前图去供百姓欣赏吧,肤今年不打算封什么牡丹状元。不过当然,养出这些牡丹的主人,朕还是会好好嘉奖一番的。回头再和你们商量,你们先下去吧,朕要好好和魏紫与姚黄叙叙。”
  魏紫轻挑眉,看来他也有本事让皇帝心服口服。哼!堂堂一个牡丹花神,演起戏来倒毫不含糊,这让她更坚信他之前说的话全是为了渡她、言不由衷的谎言了。
  她今日就要用他对付她的手段反其道而行。甜言蜜语嘛,就不信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定力多高。姚黄要来,就让他明白她魏紫也不是好欺的!
  待众臣退下,穆执里与魏紫、姚黄便在湖畔凉亭内坐下,只留药儿在身边伺候。很快地,侍女奉上香茗茶点,药儿近身就要为他们沏茶。
  “今天就让魏紫服侍穆公子与姚公子吧。”魏紫故意忽略药儿有些气极败坏的眼神,款款移步至穆执里身旁,斟满一小杯雨前。“穆公子请用茶。”
  她吐气如兰,身上那股体香更加张扬,发上的步摇在穆执里眼前晃呀晃的。姚黄看著她,知道她现在的女儿娇态全是冲著他来。
  上回见面后他确知她还不到泯灭良心的地步,只是心中有气、有恨,就私自找她认为该罚的男人们报复了。看来还是有机会能动她回正道的啊。不过眼前的举动摆明著是为了气他,而他——是该气好?还是不该呢……
  姚黄沉吟著,穆执里则是在魏紫的温柔中完全没法招架。
  魏紫轻盈的身段绕过穆执里,婀娜生姿,衣袂婆娑。她每踏一步,就好似能将石板踩出一朵牡丹花来……凉亭旁递植林荫,偶尔有几株将枝蚜给伸进了亭子里头,魏紫正要落座,发髻上的步摇不免被树枝勾得稍稍松动,跌在地上。
  “我来。”穆执里眼快,也是目光不曾在魏紫身上稍栘的缘故。
  他拾起地上的金步摇,魏紫脸上绽开几分不卑的感激,她坐在穆执里身旁的石凳上,将身子稍微侧向他,好让他为她重新别好步摇。
  本只是举手之劳的好意,在两人之间流转却格外暧昧。
  这样近的距离,以姚黄与药儿看来,魏紫无异是靠在穆执里怀中。她纤白细致的颈子延展著柔和美的肩形,半低的衣襟透露出姣好的胸线,教人意乱情迷。
  穆执里已不自禁地将手扶上魏紫圆弧的肩头,眼眸转为深浓。
  “姑娘!”药儿一声慌乱的叫喊敲破了氛围,穆执里悻悻地收拾自己的意马心猿,同时姚黄也体会到在那一瞬间被紧紧捏住的心肺又重新回复气息。
  他感到一阵胆寒。
  知道魏紫想要藉由对他们过去爱情的全然反叛来报复他是一回事,想像过去魏紫躺在那些恩客怀抱里也不真切,但是当那情境鲜明地在眼前呈现,他发觉自己竞有一丝丝愤怒。
  姚黄捏紧了拳,“魏姑娘才貌双全,圣上既是爱花之人,能有这么一位如花红粉,可说是美事一桩。不过,草民看魏姑娘的形貌,实在是有一份额外的熟悉,就好像……是草民每天在花圃里朝夕相处的牡丹一样……”
  “哦?你这一提点,倒令朕豁然开朗了。”穆执里含笑道,“莫怪第一次见紫姑娘,朕就有一份说不出的亲切,说不定紫姑娘真是位牡丹仙子来托世的!”
  魏紫脸色一沉,银牙暗咬,勉力笑道:“两位真是拿魏紫开心了。牡丹仙子是名列仙班的天人,怎会是我这个风尘中打滚的女子可比较。怕是今天的盛大花会,天人们也慕公子的威名前来庆贺,那可就是魏紫的冒渎与罪过了。”
  她刻意在提及仙人字眼时顿了顿,嘲讽的眼波停驻在姚黄身上不放。
  “牡丹既有百千品,花仙也不止于一。魏紫二字,不正是牡丹中的极品?”
  姚黄明知自己不该再言,但方才的闷气却让他失却了一时的分寸。他来,原不是为了揭破她的身分或与她斗气……
  “姚公子想必不常上咱们这些个烟花地吧?你若来,就凭今日谋面的缘分,我介绍几位我的牡丹姐妹让公子认识,无论是二乔,凤丹、晨红,或者是——”
  “哈哈!姚黄是老实人,想必每天只跟花圃里的牡丹相处就无限惬意,我看他浑身上下还真的没什么烟火气。紫姑娘就放他一马吧。”
  魏紫恬笑著收起了爪子。
  “魏紫一个玩笑,还请姚公子勿挂怀。”她浅浅地朝著姚黄一笑,眼底有些许得意,“姚公子寄情予牡丹,又岂是我这样的俗人所能比拟的?”
  “魏姑娘言重了。”姚黄收起心神。自从他们上回见面不欢而散之后,他的心一直都是戒备著的。总以为此趟出现在花会最该挂心的是皇帝的安危,如今自己的情绪反而让他有些迷惑。
  他该想的,是如何能让魏紫放弃妖道,如何避免她伤人,而非与她一逞口舌之快。可只要她一开口,他就忍不住与她争锋了。
  该是他太急于保护穆执里的缘故吧……
  “穆公子,魏姑娘,我们要不要到前面园子走走?陈大人近日添购了好几株特殊品种的牡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呢?”这个凉亭充满了暧昧气氛,还是早早离开好。姚黄起身,随意指了个方向。
  “哦?好啊。”穆执里挽著魏紫的手,温柔地说道:“紫姑娘,你觉得呢?”
  “当然好。”望著姚黄指的方向,魏紫心底冷笑。她方才从那地方定过来,可没见到什么特殊的牡丹。但仍温柔地回话:“赏牡丹本就是我们今日主要的目的,我还怕一直待在凉亭会让姚公子闷慌了。”
  姚黄喘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宁愿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即使针锋相对。
  他们走著,不知不觉转入较为僻静的花圃。此时在一片牡丹丛中,恰巧有一盆素心兰横在步道旁,许是哪个家丁收拾园圃之时漏了。魏紫眼尖,瞥见了这盆花,也是兰花的素净恬雅在锦簇的牡丹丛中格外醒目……
  她看在眼里,想起千百年前的旧事,霎时只觉得心头一阵痛楚。
  “穆公子,想不到这兰花也有争芳之心。”不禁言语夹带一股微酸。
  方才她虽然与穆执里亲近,印证了姚黄的在乎,但她的心情并未得到宣泄,相反地,只是更沉重的失落。即使姚黄的情绪真的如她所愿地有了起伏,为的也是他神仙的职责,下教九五之尊遭受她这个山精妖怪的毒害罢了。这难道真是她所求?
  她望向姚黄,眼瞳之中深深映出他的身影。
  只见他一脸的平静,好似对这素心兰没有任何感触、心虚与隗疚。
  “穆公子,素心兰与牡丹的习性大相迳庭,她不若牡丹娇贵,养在官侯之家,反而是喜爱清幽的环境……但若要养兰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兰花虽然多野生品,但是她们对环境的要求很苛刻,比牡丹还难伺候……”
  是啊,没人像她那么脱俗,我满身人间烟火气。
  她须僻山幽谷养,而我任意庭园栽,这是你舍下我的原因吧——
  “公子既然有兴趣,那么草民搬近点让您瞧清楚。”
  “这种活儿不敢劳烦姚公子,再说兰花可比牡丹轻得多了,让药儿来吧。”药儿向穆执里恬然一笑,便过去抱起了那盆素心兰。
  魏紫面无表情看著红衣娉婷的药儿。说起来,自己今日的作为也太伤她。
  此时,只见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魏紫心中暗暗沉吟。
  “皇上——”来人是几个宫廷里的服侍太监,脸色慌张,显然是有急事要报。
  魏紫向他们轻轻吁了一口气,奔走在最前头的太监跑过抱著兰花盆的药儿身边时,恰恰踉跄著拐了一下,绊住了药儿——
  瓦盆掷地清脆,却不像上回有穆执里站在旁边,可以眼明手快地接住花盆了。
  药儿脸色陡地刷白,那日她是为了引人注意才失手,这回她明明抱紧了——
  众人犹自错愕,魏紫则抢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在穆执里身前行了重礼。
  “药儿一时错手跌碎花盆,请公子恕罪!”
  “啊,我没有责怪的意思、紫姑娘请起吧。”穆执里转向一旁也跟著跪倒的太监,“徐公公,你先说何事这样惊慌。”
  “回禀圣上!太后头疾骤犯,特请圣上回宫。”
  “母后犯病!”穆执里身为人子,不免五内焦急。他一个箭步正要随太监返回宫中,这才想起魏紫、姚黄还在旁候著。
  “公子,太后病恙,您别躭搁了。只是药儿破花之罪,民女想要恳请公子让药儿为公子做一个月的牡丹花农以还其罪。”
  “这、这岂不是太委屈药儿姑娘了?我明白药儿姑娘不是有意的……”
  “圣上!药儿愿意!”药儿瞥见魏紫示意的眸光,连忙自请。
  “那——”穆执里的确也没有太宽裕的时间为此事商议,匆匆道:“好吧!”
  药儿欢喜地随著穆执里的脚步远去。姚黄试图由魏紫的神色中理解她这样安排的居心,却只得到她一记得意的回笑。姚黄的眉宇聚锁得更深。
  姚黄点了一壶酒。他天天到红妆阁,却已数日不曾见到魏紫的面。自从花会结束后,他便了解好言相劝不仅无法达到点醒魏紫的目的,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惹怒她。
  这几日,他见到好几位年轻公子哥被鸨儿引上楼,又见他们失魂落魄地下楼来。她的手段似乎变本加厉了。担心之余,他仍然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确实爱她,也确实需要渡她。原以为这两件事是不相违背的,但事情的发展让他重新思索了起来。
  自己是因为爱她而渡她?还是为了渡她所以爱她?
  他无法肯定地说出答案。他曾经是深爱著她的,但经过千百年,这一份感情又该如何验证……
  如果她对他的敌意真是如此之深,如果他注定无法与她言归于好,那么,走这一趟人间至少要让她不再向下沉沦。
  爱与不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能不能渡她,却是关系著天下人……
  他苦思著说服魏紫之道,端起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际,眼光恰恰与落座于酒楼一隅的青年相接——
  “桃君?!”姚黄惊讶出声。
  青年褐袍长衫,衣纹行走六十四易。刚毅的轮廓,带著孤执睥睨的气质。他见姚黄唤他,背起放于桌上的剑鞘走近。“你看起来不太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有直接回答,姚黄先为他斟了一杯酒。他乡遇故知,姚黄觉得欣喜,但对青年的语气中,却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戒。
  “我走访天涯的目的,你不是不知道。”桃君淡淡说道。
  “七千之杀。你仍固执如以往啊。”姚黄心一沉,不动声色轻笑,“没料到会在红妆阁遇见你。”
  “我在街上远远瞥见你一人在窗口喝著闷酒,就上来了。”
  姚黄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桃君并不是刻意来此,这也表示,她仍安全。
  但……瞒得了一时,却鲜有妖邪能在他这位好友的桃花心木剑下逃过。他既然走到洛阳,自己就更须加快脚步。
  “我遇上一个难题。”姚黄略带迟疑地说道:“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哦?”桃君闻言,沉吟,“她……是妖?”
  “你还是什么都能了然于心啊。”姚黄叹,“是不是又要告诉我,除妖务尽?”
  “混乱道纲的妖孽,只容地灭天诛。”桃君冷冷回道。
  姚黄忽然觉得胆寒。早就了解桃君的理论,也知道若渡不了妖就只好除妖;这一切在他脑子里应该是清晰明白的,但他乍听之下突然很难想像魏紫和地灭天诛之间的关连。
  之前不知道魏紫活著,更没有想过他还未从惊喜中跳出,就得再经历一次她的死亡、甚至是他亲手血刀——
  他的胸口忽地闷起来。
  若是你,真下得了手?姚黄看了青年一眼,轻声道:“我好想渡她。”
  “渡?这是个让人烦恼的字眼。”
  “唉……”
  “老是听你叹气。”面对郁抑的好友,有些不忍。桃君看似不以为然地喝了姚黄为他斟的酒,“若直接劝导无效,倒是可以化身试试。”
  “化、化身?”姚黄闻言一怔。
  桃君依然维持神情的淡漠,“嗯。如果对方不愿意接受『你』的渡化,换一个身分未尝不是可行之法。”
  那么,她是因为是“他”的关系,才更加三思孤行、不愿向善吗?姚黄心头一凉!他明白她的顽固。魏紫是个很有主张的人,一旦她认定了一种“事实”,这个特质就像一张牢不可破的罗网。好比如今,她一心认定了他的伪善——所有由他试图做的弥补挽救,在她看来都是可恶至极。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得看你要将她点醒的主题是什么了……”桃君继续说。
  他杯中的清酒已尽,而姚黄杯子里的,自他提出化身二字之后,就不曾再有增减。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让她看清楚人间的虚浮与丑陋?”
  姚黄这话说得轻,不似在问桃君,反倒像是一句自诘。他在心中沉吟思索著她眷恋红尘的根源,所有她说过的理由。
  “这是观音尊者一贯的手法。”桃君眉眼在笑,却似有轻蔑的深意,“不过实在太费事了。与其把时问托付在下确定的妖精意志,不如花费在乾净的杀戮上,更可以确保苍生的安定,功效更大。”
  姚黄闻言,笑意不由得有几分苦楚。这个问题他曾与桃君争论过无数次,但两条完全平行的思路,很难彼此妥协。再说,这是一个他最下愿意放弃的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桃君。那时候他的桃木剑上尽是斑驳污秽的妖孽之血,沿著剑身的桃木纹路一直滴到了地上,神情决绝而气质肃杀的桃君。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姚黄温文的脸容上掠过一抹坚定。
  “你的答案,想必不是我高兴听见的那种。”
  “人各有志。”
  桃君举起杯子向姚黄手中的瓷杯靠近,杯身互相擦过,发出清脆的一击。
  此时红妆阁里闹烘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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