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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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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熬到晚间,正殿那边传来信,高环环来了永乐宫,催促皇帝下婚旨,陈太后病还没全好,嘱咐身边的老宫人马氏一起跟着公主来恳请圣上。
眼看高环环坐不住了,谢福儿也愁死了,昨天他跑得快,最后还是没机会说,正团团转,胥不骄来传自己过去,意味深长地说:“准备好的东西,该拿的还不都拿上。”
谢福儿会意过来,翻出值勤表和祝宣机衣物放在个囊袋里,背着跟过去。
抵达正殿,有娇滴滴的熟悉声音传出:“皇上,话说几时才能下旨啊……”
马氏站在御驾身边,也帮了几句腔。
谢福儿阴着一张脸走进去,高环环被赐了个座,看见谢福儿那脸,话音一止,汗毛竖起,条件反射捂住肚子。
谢福儿跟在胥不骄后面行了礼,退到一边。
皇帝形状懒散,打了个呵欠,高环环一下子等不及,急了:“皇兄,环环身子没什么了,您这小外甥也乖巧得很……风调雨顺的,咱们能等,小孩儿等不了的。”
马氏也低声说:“太后老人家也在病榻上日日催,毕竟是儿女婚姻,一日不了结,总是一块心病。”声音又低了一分:“再不安排,怕难得瞒住了。”
谢福儿这才明白,婚旨拖着没下,是他托词高环环身子不爽给阻了。
可今天已经逼到了他鼻子下面,他再没推拒的余地了,谢福儿一急,抬起脚,恨不得要站出去,被胥不骄暗中一拉。
皇帝被两人一夹击,也不打呵欠了,朝高环环说:“婚姻事,祸福之阶,皇家的女儿,荣华已经登了极致,要嫁无非就是嫁个天下对自己最好的,否则到时哭也不中用。”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高环环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捧着肚子就站起来,藉着夜中私觐,场面话都懒得说了:“他要是对环环不好,能跟环环生孩子吗!”
谢福儿愤怒地准备第二次冲出去时,又被胥不骄拉住了,小声叱责:“就是这点儿沉不住气!”
皇帝悠悠说:“前两天,朕朝下无事,领着谢敬乔和几名内臣闲逛太液池,朕想起你的事就犯头疼,糟糠之妻不下堂,朕要是因为你下嫁谢家,降了谢夫人的正室位,只怕得被人诟骂,但你堂堂个皇女委屈到当如夫人,说是平起平坐,在外人面前不分大小,其实还是得要喊谢夫人一声姐姐,不免也叫朕为难,故意玩笑问起一群臣子,家中若是大小争风,偏偏小的那一名娘家势大,大的相反娘家枝叶凋零,一般偏帮哪个。几人心眼灵光,都明白朕在试探你的事,为了讨好朕,全都不顾宠妾灭妻的宗法教义,回答会偏帮妾室。惟独谢敬乔抛出震悚之言,说他家那醋坛子夫人是大他就帮大,是小他就帮小。”
高环环脸色一变。
“谢敬乔只要逮着个机会就推脱婚事,满满都是表白他对夫人的情意。你听他说出这种绝情话,还觉得他对你好吗?”皇帝沉了眼。
高环环正要反驳,皇帝语气低了一低:“倒是有一名臣子,当时对朕的提问没说话,事后却偷偷拉了朕,对朕说了个答案,让朕心里豁然开朗,明白荣淑你或许该有更好的归宿。”
高环环面色这回真的是大变了,身子一抖,吞吐:“谁……谁跟皇上说了什么?”
皇帝朝胥不骄望去:“宣他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饭局好多T。T,每天都在作死啊作死T。T,尽量保持日更,有时可能晚一点!
谢谢唫銫姩蕐扔的地雷 =3=
第44章 曝光
祝宣机登场时,高环环的脸色明显变紫了。
她身子一歪,搭在椅子后的侍婢身上,又扶额站起来,弱弱禀,“皇上,环环头晕,不大舒服,先回樊门殿,婚旨一事改日再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谢福儿哪禁得起再过几天夜不能寐的日子,掏出携身的薄荷油,搓着手上前,“公主有病,奴婢有药!”
高环环一见到谢福儿就犯哆嗦,眼看她蹭过来,皇兄连个声儿也不吱,一屁股吓得坐回圈椅,挥手挡:“走开走开!我才没病!你才有病!”
皇帝咳了两声,谢福儿这才被胥不骄两臂一箍,拖了下去。
皇帝循循善诱地盯住祝宣机:“祝卿那日跟朕说过什么来着,当着长公主的面,再说一次。”
谢福儿盯着祝宣机,猿臂蜂腰,柱鼻胆唇,面如敷粉,就算j□j快要败露的这当口,当着天子和情人的面,也是神色自然,仪风姿态仍不减,哎,这样的花样美男不爱,非要爱自己那个快要领退休金的爹爹,何苦呢公主——
意淫入了神,谢福儿只觉两束光盯得自己头,飕飕发寒,再循着望过去,好像又没人看自己。
祝宣机目光扫过早就缩在圈椅内软成一滩泥的高环环,眼色不无怜爱,却坚决,略一沉思,拱手朗声回应:“那天微臣说过,但凡微臣能迎娶心中思慕的女郎,皇上说的大小争风,在微臣家中必不会发生!微臣一定担起千钧之力,不叫那人受一丝半毫的伤害!”
“祝侍中,”高环环冷冷提醒他:“这可是圣驾面前,每句话都要担责任的。”
皇帝笑了笑,故意曲解皇妹的话:“祝卿要是个不负责的人,又怎么会有胆量上殿争取。”
祝宣机因为有家室,又介于高环环的身份,对小寡妇情人只有朝夕欢爱的胆子,从来不敢抱着纳入房中的心思,但眼看谢敬乔既能纳公主为二夫人,自己又未尝不可?早就有点蠢蠢欲动。
高环环的绰约风姿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后院已有高官女儿,再能娶进皇女,裙带关系还有几人敢匹敌,绝对是未来上位的进阶之梯,对于一个初露锋芒,虚荣正盛的青年官员,不能说不是诱惑。
太液池那天,更助长了祝宣机的胆子。
皇帝在群臣中玩笑发问,眼珠子分明充满期冀地盯着自己,后来背着人群,又在自己面前感叹:“……荣淑真是不带眼看人,要是看中的夫婿能像祝卿一般的年轻俊美,朕可就放心多了——”
皇帝这就是在j□j裸地提醒自己,不要错失良机。
天子都站在自己这边,祝宣机怎么能辜负,聪明地暗示了自己和长公主的私情。
眼下见皇帝还是偏帮自己,祝宣机神采飞扬,就不信自己青春英俊,官位也不低,还比不上个快到暮年的谢敬乔,撩了官袍跪下:“圣上所言正是微臣一心所思,微臣思慕之人就是长公主,长公主与微臣也素有情谊,还请圣上明察,将公主下嫁微臣。”
“素有情谊”出口,高环环连金贵肚子都顾不得了,这不就是揭露自己跟他有一腿,要不是这男人是皇宫内院唯一长得俊俏又有把儿的,哪能找他解决闺中寂寞?都说好了,床上再合贴,下床不相干,哪知道他竟反了口,原来也是个有野心的,不甘心只当自己的入幕之宾,暴跳起来:“说什么鬼话!”又扑倒皇帝面前,梨花带雨泪涟涟:“皇兄您可千万不要听他红口白牙胡说八道,环环绝对跟他没有半点干系!他随口污环环清誉,该当死罪!”
祝宣机没料到高环环翻脸不认人,还倒打一耙,作为一个信心十足的美男子,这样被帏中密友嫌弃,实在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
谢福儿被胥不骄猛推一把,几步踉跄,到了殿堂中间。
到自己出场了么?谢福儿清清嗓子,面朝高环环:“樊门殿地处太后宫的后面,位置冷僻,是多年都没翻新的老殿了,门庭稀落,几乎算是冷宫了。入夜后按照宫规,每座宫殿外的廊下延伸到门前须得掌灯数十盏,樊门殿却几乎从不掌灯,以至于小径一片黑黢,行路都艰难。这是为什么?”瞄向太后宫的马氏。
马氏一愣,答道:“太后也曾劝公主搬到前殿宽院,公主婉言谢绝了,说是一来想做个节俭表率,二来丧夫嫠妇的孀居所,不好弄得太热闹。太后当时赞不绝口,也更怜惜公主。”
谢福儿掏出囊袋里的册子,摇了摇:“这是祝侍中的值勤表。奴婢查看之下,又问了几名值夜岗的宫人,琢磨了一夜,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单单只有祝侍中在宫里值夜的日子,樊门殿廊下才掌灯?难不成是给人照路?那奴婢倒是免不了多想了,公主在宫里住了几年,明明能住豪宅,却非要搬到危房,到底是为了寡居之身不招人口舌,还是为了,行事方便?”
高环环气急败坏,指着谢福儿,朝皇帝就叫起来:“皇上,您瞧瞧,您瞧瞧——”
皇帝目视大殿地板,呈放空状态。
高环环终于明白胥不骄当天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这皇兄是靠不住的!她冷静下来,朝谢福儿咄咄:“这也叫证据?天下巧合多得很,偏偏我就那几天掌了灯!”
“好啦,就当公主掌灯和侍中值班对上正好是巧合,”谢福儿掏出几件男子内衣,刷一下亮到众人面前,又贴上去,深深一嗅,“公主的玫瑰花清露,好手艺啊!洗象节当天公主大方,让奴婢试了一回,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奴婢记得公主侍女的原话是,这玩意外人压根用不着,公主自己都舍不得用,更不提给人了——噢对,就跟祝侍中官舍里的换洗贴身衣物上的味儿一样,去公主香闺中搜出清露就能辩出来了。”
高环环鼻翼一抽,狠狠瞪祝宣机一眼,坐下不语。
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皇兄这回总算是开了口:“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个的,还得要朕抛出欺君瞒上的罪来逼迫你说不成?”
高环环打从死了驸马,一心满腔的志向就是完成少女时代没完成的梦想——嫁给谢敬乔,这会儿虽然急乱,还是定住神:“算日子,该是太傅的。”不能反驳跟祝宣机有j□j的事实,那就承认,但肚子里这块肉是谁的,还是由她说了算。
皇帝涨红了脸,拂了一把袖:“你还好意思说。”
没DNA技术的年头喜当爹戴绿帽的果然多,谢福儿也顾不得什么好听讲礼的话,跳起来直接撕她面子:“家父说当天喝了公主的一盅茶,从头到尾不省人事。别说昏了,男人喝多了酒烂醉如泥都是不能人道的,更不提叫公主怀孕。”环顾四周,额,祝宣机还在魂游,胥不骄不是男的,也就只有望向皇帝:“喔~?对不对皇上?”
皇帝义愤填膺,点头:“这倒是真的。”又冷了语气,面朝谢福儿:“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谢福儿嘴一嘟,支吾两声,巧得殿外一名汲芳馆的宫人在廊柱下打手势,好像有急事传,赶紧俯身行礼告退,撩了腿过去了。
祝宣机这会儿从打击中醒过来了,见高环环承认了跟自己的关系,眼前一亮,又恢复了元气,拱手上前:“无论公主肚子里是不是微臣的孩儿,微臣都愿意肩负起照顾荣淑母子的责任,旁人若有一句闲言碎语,微臣定当不饶。”
“谁要你负责啊——你害我还不够?还不住嘴!”高环环恨不能将这个男人剥皮切肉了。
“你才住嘴!”皇帝龙颜大怒,龙蹄子拍案啪啪脆响,好像不是肉做的,胥不骄看得抽冷气,恨不得为他疼,惊得高环环跟祝宣机双双跪下。
高环环从皇帝的神色中看到了,皇兄现在只想把自己火速塞到一个可靠人的后院,哪管得了自己喜不喜欢那人。
这肚子,总得有个顶包的。
显然,这个一心求娶公主,事事替皇家面子考虑周全的祝侍中,要比百般推却,还没娶进门就跟夫人寻死觅活的谢太傅要靠谱安全得多。
皇帝转头,面向马氏:“事已至此,公主腹中是谁的孩子,不需多说了。公主的归宿事,朕自有抉择,拟好旨好,会叫不骄捎去给母后过目。”
马氏是精明老人,明白皇帝的意思是想把公主转嫁给祝侍中,犹豫了一下,嗫嚅:“这,怕是不好吧?朝中已经略有风声,说公主那肚子是跟太傅有些关系……”
谢福儿跟那名宫人耳语一通,已经回来了,朝马氏笑得奸兮兮:“奴婢家里刚得了喜信!怕是沾了公主的喜气。”
众人一怔。
“家母有了身孕,两月大了,前些日子一直不舒服,只当是怄气,没在意,才查出来!”这一胎,实在怀得太及时了,谢福儿听得也像在做梦。
本朝律法,官员夫人怀孕期间,夫家若想纳妾,也得等正室过了四个月再去操办纳小事,一来是制约官员无节制地纳娶侧室,二来也算是保证嫡子健康安全,免得叫大老婆心里不舒服,伤了孕体,过了四个月,胎儿稳了,娶十打都不成问题。
要是等谢夫人过了四个月,公主的肚子就大了,那才真的是瞒不住天下人,丢丑丢到家了。
不嫁祝宣机也不成了。
宗法为大,玉律不可逾越。马氏再不敢说什么,俯头:“老奴这就去跟太后禀。”连高环环都丢下了。
高环环狠瞪祝宣机一眼,拂袖出去。
祝宣机能结下皇室这门亲,就算被高环环瞪出十个洞来也不在意,意气风发地尾随告退。
谢福儿心事放下,跪安也比平时爽快,再一抬头,皇帝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眼睛里头的那股子荡漾藏都藏不住,弯成了月芽:“谢家还真是有意思,当外公外婆的年纪了不嫌害臊,还在卯劲生孩子,正当青春年华的却嚷着要喝药。”
谢福儿昨晚那桩心事又窜上来,高兴不起来了,出去了正殿外,见胥不骄送了高环环回来,上前一拉,小声问:“胥大人,您会不会那个……点穴法?”
“什么点穴法?”胥不骄奇怪。
“哎呀,就是揉揉腰上的穴,那个就流出来……”不是说太监都会这玩意么?谢福儿不甘心,拽他袖子。
胥不骄明白了,压低声,笑说:“哎哟我的小奶奶,这都一天了,丢个种子下去都沃着土了。”
谢福儿听得脸脖子连着滚热。
…………………………………………………
择了黄道吉日,高环环匆匆下嫁祝宣机。
因为祝宣机已有了一名大司农嫡女正室,高环环侧居侍中府一隅,担着个不分左右的夫人之名。
那日马氏回去汇报后,陈太后对于高环环瞒着自己宫闱j□j震怒无比,抱养的女儿总归还是差一层,任高环环趴到膝下怎么个哭诉解释,也撒手不再理会,还紧锣密鼓督促皇帝快些打理婚事,但面上打点还是没有落下,赐成群奴仆,拨万顷良田,加年俸权当嫁妆。
平妻这玩意本来就是自欺欺人的,一户又哪儿来的两妻?汲芳馆不期几日传得疯,都说祝宣机家中的大司农夫人在闺中就是出了名的刁蛮千金,不是个好相与的,知道这后院姊妹是先帝的寡妇皇女,刚进门就拥奴唤婢的场面大,怕日后被骑在了头上,第一天就使了手段,给高环环下马威,立家法,叫高环环哭也不是,恨也难。
祝宣机在太液池的信誓旦旦付诸流水,开始看不过去,还给高环环帮腔两句,可那正室夫人厉害。
作为一个不笨的男人,知道帮哪边都不对头,也就装聋作哑了。
要说公主在夫婿家受了委屈,只要露出个进宫告状的架势,夫家人就傻眼了。
无奈高环环在宫里只有陈太后一个倚仗,失了欢心,几次进宫都吃了闭门羹,别提帮自己泄恨了。
宫女们闲话笑侃,祝侍中宅院日后应该是热闹了。
也算美男子祝宣机求仁得仁,只可惜了宅子里的女人,又成全了一场哪年头都不缺的宅斗盛宴。
……………………………………………………
皇帝晋位永乐宫谢氏的消息,在陈太后病势渐稳后托人密禀过去。
铁打的后宫,流水的女人,不管进来还是出去,颁旨前,总得知会太后一声。
陈太后身子刚刚好转,碰上刚入冬的寒流天气,很少出殿,又正赶上烦心荣淑的事,旁边人就算提早听到风声的,也不敢叨叨个什么。
虽然皇帝那次跟自己暗示过,不算意外,陈太后仍免不了一个咯噔,叫人召来了郦贤妃,过细盘问。
郦贤妃许久都没嗅到几个金贵人儿的味了,一听太后亲传,粉也不扑,鬟也不佩,故意憔悴着一张脸赶去,一见到太后,立马阴霾季里拨开乌云见着了艳阳,二话不说,抹着眼泪就扑到了膝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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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约法
郦贤妃逮着太后就开始搭台子唱戏,哭哭啼啼,抱怨皇帝多时没去椒风宫,抱怨杀头还有个莫须有的罪名,皇帝连个说法也不给自己,说晾就晾。
陈太后召她过来想可不是想听这个,被吵烦了,拍一下桌案,白玉扳指跟着一磕,脆脆的惊了人心,“你会不知道皇上冷落你的原因,就单凭你这没眉眼、不知趣的性子,要哀家是个男人,哀家也喜欢不起来,”
郦贤妃立刻收起哭闹,胆寒不语。
马氏劝说:“太后叫贤妃过来,就是想问问近日皇上那边的內帏私事,贤妃虽几个月没见皇上,但应当比一般人还清楚的,您啊您,却还在这儿卖娇痴,怎么能叫太后高兴?贤妃快把眼泪擦了,好好说话。”
郦贤妃讪红脸,把泪都憋了下去,这才喏喏:“那天嫔妾遣萧充媛去永乐宫,皇上在茞若殿召幸了萧氏,彤史本子上都是记的萧氏,但实则宠幸的另有他人,就是……谢御侍。这事儿除了萧充媛与嫔妾以及事后记录燕寝的贾内侍,宫里怕是没人知道。”
都把那孩子提拔到手边去了,用了也是早晚的事,陈太后并不讶异,沉默不语。
郦贤妃正讲到兴头,见太后厉着一双眉,看来对皇帝宠幸谢氏也并不满意,免不了多发些牢骚,语气嗤冷:“听说玩得很是尽兴,差点儿没掀了茞若殿的盖顶,一更进去,快三更才出来……啧啧,也不知道是把皇上缠成了什么样。听萧充媛那边宫女说,皇上……事后还给她亲自穿衣戴围脖,这,这成什么体统。”
“住嘴,瞧瞧你,当皇妃的人,说的什么市井粗鄙话。”陈太后从少女时期就在深宫高墙养出来的,听不得半点腌臜话,可叱阻的底气却并不足,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当妈的能不清楚吗。
这个老六是个面松内严的性子,表面闲适宽松好说话,换下龙袍,几乎就是个逍遥快活的富贵闲人,因为是从亲王升上来,偶尔跟爱臣说话甚至不拘小节,可再怎么嘻嘻哈哈,心里却是戒严得很,自有他一套标准,翻起脸来比秋风扫落叶还快,一遇大事,绝不含糊。
登基这五年来,她跟太子老生常谈劝谏攻打北境匈奴,皇帝从不松口,眼看着太子每回去了又一次次失败而回,不用多问,也能猜到老六对太子的回复是多么坚决了。
对待朝事这样,后宫事也差不多。回忆起来,皇帝怕是从自己请旨召谢福儿进宫前,就早有铺棋之局了。既是如此,那对谢家女儿,就真的志在必得,有不一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陈太后脸色一暗,眉间挤出沟壑,兀自叨念:“皇上登位以来,还从没这样,看来谢氏还真是老六克星。”
“别说登位以后了,”郦贤妃心中一喜,太后喜欢谢福儿,向来满口福儿福儿地叫,今天直呼姓氏,说明也是生了介怀,“就连当初在封地王府,皇上也没有这样放纵过。”再顿了一顿,豁出去了,牙一咬:“分明是谢氏女狐媚惑主,母后可要提防着啊。”
一个男人经年累月要是没有特别宠幸的女人,一旦开了荤,只怕就是老房子着火,很难收拾。
陈太后记起当年质朴清纯,得了皇帝一朝宠幸的陶采女,还有爬上龙床,野心勃勃的赵婕妤。
宫里的女人有个怪圈陈例,但凡生了一个,还没失宠,铁定是关不住闸门,一胎接一胎。
那一个两个,若不是没死,现在只怕盛宠不衰,膝下龙子凤女绝对不止一两个。
郦贤妃算什么?陈太后瞥一眼这空余美貌的空心妇人。
陈太后是女人,还是从女人堆里打滚出来的女人,经历过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怎么能看不出郦氏这个“宠妃”名虚有其表,无非是因为赵王和郦司马的面子。
图华宫那个两朝为儿媳的蒋氏,那就更是不消说。
蒋氏的美貌和沉稳,也许能让皇帝喜欢,可立后之日,新婚夜发生的事情,给了皇帝不好印象,再难破镜重圆……
宫中这样的氛围最合陈太后的意思:天子无专宠,或官方或冷淡对待各宫女人。
如今,却来了个谢福儿……但显然,皇帝已经学聪明了,再不叫心头宝大喇喇地押注在棋盘中,学会了藏宝。
这少女,陈太后本来是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的,麟奴重视,陈太后爱屋及乌,自然又加多了几分垂怜意,要是当孙媳妇儿,可是多快意美哉的事。
可现在……
陈太后额头筋络突突扯得紧,忽的头痛,不耐地朝郦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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