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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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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晖恨不能亲自冲过去,把那两个不孝子狠狠抽打一顿,踹上两脚,命他们去跟孙超、宁国公求情,饶过荀氏这一回。

母亲,您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儿子没用,救不得您!邓晖一会儿抱怨儿子,一会儿对母亲满是歉疚,折腾的一夜没睡着,容颜憔悴。

这晚,宁国公府中夜不成寐的人很多,可不只邓晖一个。邓麒邓麟兄弟,邓之屏、邓之翰、邓子盈、邓子益,伤心孙氏的伤势,整夜整夜守在孙氏床前不肯走。邓麒的妻子沈氏,邓麟的妻子魏氏,虽觉着婆婆伤势并不严重,却也只能一起守着,寸步不敢离开。

整个宁国公府,一片愁云惨雾。

次日艳阳高照,春风吹拂,从京城通往大兴的官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辆双驾马车。这两驾马车都是黑漆平顶,看着朴实无华,可拉车的两匹马却很是神俊,运蹄如风。

前面的马车当中坐着一男一女、一个小男孩儿,很明显是一家三口。小男孩儿不满的嚷嚷着,“我要和姐姐一起,我要和表哥一起!”他娘根本不予理会,他爹好性子,善意提醒他,“林啸天,横竖你到哪儿都是爱闹腾,招人烦,不如还是烦着我们吧。我们是你亲爹娘,应该的。”

后面的马车当中坐着名美丽少年、明媚少女。少女拿了幅舆图,得意洋洋的讲着,“呶,这便是我头回上阵的地方!等会儿见了我爹我娘,我要从头到尾讲给他们听!青苗、青树还有青林听了,保准得羡慕死!”

少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认真询问着,“是在贺兰山么?”少女笑着点头,“对,贺兰山。哎,我告诉你,世上再没有一座山像贺兰山这样,从古至今,满布刀光剑影。”

少年听的入神,往她身边挪了挪,“那个,小青雀,你如今还是校尉么?”少女有些下气的点头,“是啊,升不上去。我小时候一直想做将军的,可长大了才知道,女将军,本朝无此先例。”

其实不只本朝,从前也没有。妇好太遥远了,只是一个传说;木兰要女扮男装才能从军;吕母是揭竿而起,自称将军;冼夫人是岭南俚族人,受封为谯国夫人;梁红玉是安国夫人、杨国夫人;朝廷任命的女将军,从来没有过。

少年很肯定,“以后会有的。”少女快活的笑起来,“那是,一准儿会有!没有先例怎么了,像我这样的人才,几百年才出一个呢,应该为我破例!”

她只管吹牛,少年只管点头,“说的极是,人才难再得!”少女昂起头,挺起胸,做出一幅骄傲自豪的模样。

“小青雀,明后日你可有空?”等她神气够了,少年谦虚的询问。

“有什么事么?”少女笑嘻嘻看着他,清澈眼眸中满是顽皮。

“没什么,想请你到未央宫坐会子。”少年红了脸,“母亲,想你了。”

小青雀,今日我陪你去见你爹你娘,明日,应该你陪我去见我娘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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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我好像睡颠倒了,苦恼。

正史有记载的女将军,只有秦良玉一位吧?那已经是晚明了,秦良玉去世的时候,已经是清初。

第70章四哥

“我太招人待见了。”青雀淘气的笑着;“都这么些年没见了,大姨还想着我呀。”

她是心慈的小徒弟兼心肝宝贝;阿原是妁慈的大儿子。阿原称呼心慈“小姨”;她则毫不见外的称呼邵宸妃“大姨”。

阿原垂下眼睑,细长黑亮、略带弯曲的眼睫毛一闪一闪,可爱又迷人;“见了母亲便叫大姨;见了我,为何不叫哥哥;”阿原轻声抱怨。

姨母的儿子;不应该是哥哥么。

青雀有些意外的看过去;正好阿原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青雀目光纯净;满是好奇,阿原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有些慌乱的转过头,不敢看她清亮的双眸。

青雀从来不肯叫阿原“哥哥”。一则是阿原本就不比她大多少,二则阿原形容过于美丽,他这模样,青雀实在没法把他同“哥哥”联在一起。

青雀是邓麒和祁玉的头生女,寄养在莫二郎家也是她最大,青苗和青树是弟弟妹妹。可以说,青雀长了这么大,一直在做姐姐。

其实,青雀是很想有个哥哥的。哥哥多好呀,高高大大的,看着就踏实可靠,可以和他一起读书、打架、指点江山、快意恩仇,可以和他一起出城打猎,兴冲冲骑着小马,呼朋唤友,结伴同行,好不有趣。晴空丽日,微风吹拂,半空猎鹰展翅翱翔,地上猎狗撒欢奔跑,多激动人心,多好玩。

青雀略微有些失神。

阿原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不叫哥哥也没什么,叫我阿原好了。”小青雀,你若不想叫哥哥,那便不叫。

青雀收回散乱的思绪,笑嘻嘻说道:“小五和小八,我也没叫弟弟呀。哎,我跟你说,我打一生出来便是老大,做惯大姐姐了。”

阿原小声嘟囔,“什么大姐姐,明明是小妹妹。”讨人喜欢、惹人怜爱的小妹妹。

青雀得意的仰起头,“我是两军阵前威风凛凛的校尉好不好,才不是小妹妹呢!青苗、青宁、阿扬,才是小妹妹。”

阿原微微笑起来,“青苗,青宁,听起来便极为亲切。小青雀,她们是跟着你排行的啊。”

青雀小辫子翘上了天,“那当然!我是姐姐,她们当然要跟着我排行了!不只青苗和青宁,还有青树、青峰、青林,都是跟着我起的名字呢。”

我有这么多弟弟妹妹!青雀恨不能仰天长啸,表达自己的欢欣、得意之情。

青雀若是兴致好,那真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张白玉般的小脸熠熠生辉,令人见之心喜。阿原微笑看着这般鲜活生动的小青雀,心绪也跟着愉悦起来。

骏马脚程极快,中午时便到了位于大兴的一处庄子。一下马车,盎然的春意扑面吹来,这里到处是一片翠绿,看上去郁郁葱葱,清新宜人。

“大小姐,是这里了。”车夫指着一栋青砖绿瓦的院子,恭敬的说道。这栋院子,便是莫二郎和祁氏带着青苗、青树、青林居住的地方。

“爹,娘,青苗,青树,青林,我回来了!”青雀一声欢呼,轻盈的向院子里跑去。她跑的极快,车夫只觉眼前一花,大小姐已不见踪影。

院子外头,阿原感动的微笑,林啸天气的小脸通红,“姐姐,你喜新厌旧!才见了新弟弟,可爱的小师弟便不要了,抛诸脑后!”

林啸天打小被青雀摧残,最会用词。小小年纪,便时不时蹦出一连串的妙语警句、成语,简直是出口成章。

觉迟和心慈对他这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多做理会。阿原浅浅笑着,过去牵着林啸天的小手,“啸天,表哥疼你。”林啸天大有知己之感,庄重拍拍他的手,昂首阔步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在屋檐下站着,男人一脸憨厚的笑,眼中闪着泪光,女人则是毫不掩饰的伸手抹着眼泪。这对夫妇身边站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虎头虎脑,黑红脸膛,这会儿正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前面。

院子里,青雀和青苗、青树抱在一起,又笑又闹。他们分别的时候都还不大,可是这么多年之后重逢,还是亲呢如故。打小的交情,不一样。

“青苗,你跟我一般高呀,真好!咱俩一天出生的,本就该差不多高低。青树都比我高了呢,了不起,了不起!”青雀打量着久别的弟妹,很满意。

青树是名个子高高壮壮、相貌厚道老实的少年人,傻乐了一会儿之后,他挣开青雀和青苗,笑着说道:“大姐二姐,你俩好好亲热亲热。”

青苗十五六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透着勃勃生机。她笑倒在青雀怀里,“姐,这小子可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轻易不许人碰他的!”

青雀冲着青树伸出大拇指,“我弟弟洁身自爱,甚好,甚好。”说的青树红了脸,黑黑的脸庞变成黑红脸庞。

林啸天进来的时候,看见青雀搂着位姑娘亲热,脸上的颜色好看多了。原来不是新弟弟把姐姐抢走的呀,真好。

觉迟和心慈进来的时候,青雀已到了屋檐下,叽叽咕咕的跟莫二郎夫妇说着话。莫二郎憨厚的笑着,看向青雀的目光满是慈爱,祁氏眼泪越流越多,青雀越哄她,她哭的越凶。

“哭啥,哭啥?”莫二郎伸出胳膊肘捣捣祁氏,“妞妞好容易回来一趟,不给吃不给喝的,光哭?”

祁氏伸手擦着眼泪,“看我,啥都忘了!我给妞妞炖着肉呢,可香了!”青雀大喜,“娘,我最爱吃您炖的肉了!”祁氏听不得这句,立即擦着眼泪,要往厨房走。

“娘,您先见见客人。”青雀拉着祁氏笑道。莫二郎低声埋怨,“院子里站着客人呢,你没瞅见?是妞妞的师父呢,妞妞这些年全靠人家照看了,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祁氏有些着慌,“妞妞的师父,那可是尊贵人。他爹,我到灶下烧水去!”更想往厨房跑了。

青雀笑吟吟的一手揽着祁氏,一手揽着莫二郎,“师爹,师娘,这是我爹我娘,从小把我养大的亲人。爹,娘,这是我师爹师娘,他俩教我功夫,教我读书,对我可好了!”

莫二郎和祁氏都有些局促不安,祁氏眼中又有了泪花。觉迟和心慈客气的跟他们问好,言辞之间,极为客气。

他们夫妇二人全是超凡脱俗的人品,看上去惹眼的很。莫二郎和祁氏忙和他们见了礼问了好,满口道谢,“妞妞年纪小,全靠您两位哩。”

觉迟性子沉静,不拘什么人都能心平气和的打交道。心慈一向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散漫的很,可这会儿她对着憨厚老实的莫二郎夫妇却是极为诚挚,神色间少有的认真。

觉迟嘴角勾了勾。师妹虽是不肯让丫头叫她“娘”,心里却是把丫头当亲闺女的,谁疼丫头,她便对谁假以辞色。这不,似莫二郎夫妇这样的庄户人,浑身泥土气,她竟丝毫不以为意。

若搁到平时,让她跟一对不会武功的乡下夫妇这般客套来客套去,她可不干。

林啸天牵在阿原手里走了过去,和阿原一样,礼数周到的称呼“莫伯伯”“莫伯母”。这一大一小俱是好相貌、好仪态,令人眼前一亮。

青雀笑道:“爹,娘,这位是四哥哥,叫他小四便好。这位是我小师弟,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举世无双的林啸天。”

林啸天听了这夸奖,心里乐开了花。阿原听到这声“四哥哥”,唇角泛起醉人笑意。小青雀,我是四哥哥啊。

如果说林啸天年纪还小,只是俊美可爱的让人喜欢。那么阿原则是美丽中透着说不出的贵气,令人又是艳羡,又心怀畏惧。莫二郎和祁氏嗫嚅半天,冲着他也没有叫出“小四”。

不只莫二郎夫妇,已是少年的青树也觉得“小四”身上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只怕来头不小。青苗则是呆了呆,暗中艳羡“四哥哥”的美色。姐,你的四哥哥真好看,从哪儿弄的?回头你得细细跟我说说。

青苗、青树也拉着青林给觉迟、心慈行了礼,给阿原、林啸天问了好。青雀蹲□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古银手镯套在青林腕上,“青林,好弟弟,我是大姐姐,知不知道?这手镯你带着,是保平安的。”青林羞怯的笑着,躲到青树腿后。躲了会儿,又悄悄探出头,偷偷看青雀。

逗的大家都笑。

林啸天本是对青雀的新弟弟大为不满,看着他这样,气早消了。姐姐的新弟弟也不讨厌,算了,他没我大,不跟他计较。

莫二郎和祁氏把众人让进屋落了座,泡上茶。莫家有名做粗使的婆子,一名年方十岁的小丫头,婆子在灶下造饭,小丫头捧着茶水点心,倒也招待的井井有条。

莫家的家什俱是杨木的,虽不名贵,却也整整齐齐。屋子里没什么富贵清雅的摆设,却也收拾的干净明亮。觉迟和心慈安坐品茗,宾至如归。

林啸天早不缠着大人了,和青林坐在小板凳上说话。林啸天侃侃而谈,青林一脸羞怯笑容听着,两个小男孩儿倒是很和谐。

青雀坐在莫二郎、祁氏身边,绘声绘色讲着这几年的经历。阿原侧耳倾听,一名话也舍不得漏过去,小青雀,她真是得了报喜不报忧的精髓,对着养父养母只说好事、喜事,危险、磨难,一字不提。

小青雀,总是这般懂事。阿原心中隐隐做痛。

青苗抿嘴笑笑,拉着青树去了厨房,“姐说了这会子话,该饿了。青树,咱们过去看看。”青树点头,“好啊。”招待客人吃饭,这是大事。

午餐很丰盛。有青雀心心念念的炖肉,香气扑鼻的板栗鸡块,新鲜美味的清蒸鱼,碧绿青翠的各色时蔬、野菜,最后是一钵鲜鱼汤,小火煮成了奶白色,香气诱人。

青雀大快朵颐,“我娘炖的肉最好吃!”一脸的心满意足。

觉迟和心慈也赞,“青菜味道极好!”林啸天和青林坐在一处,比着吃饭,一个比一个吃的欢势。

就连阿原,也吃了满满一碗饭。

到了午后该走的时候,青雀赖着不走,恋恋不舍的说道:“爹,娘,我跟你们住。”莫二郎憨厚的笑着,“好啊,别走了。”祁氏乐的合不拢嘴,“这是你家,妞妞,不走了不走了。”

觉迟静静坐着,没说话。心慈横了小徒弟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青雀冲她扮了个鬼脸,您又不许我叫娘,这儿有个我能叫娘的,您又不许我留下!仙女,你可真霸道。

把林啸天急的,也不跟青林一处玩了,跑过去质问青雀,“姐姐舍得我?舍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举世无双的小师弟?”

青雀乐的不行,林啸天更是气急败坏,滔滔不绝的跟青雀讲着道理。阿原心疼小表弟,温声建议,“不如,莫伯伯、莫伯母也回京如何?回祁宅自是不便,可到寒舍暂居。”

觉迟有些意外的看了阿原一眼,心慈漫不经心的点头,“我看行。你家蛮大,空房子多,足够住。”阿原微笑,“小姨说的是。”

莫二郎和祁氏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不能平白无故给你添麻烦。”他小姨是青雀的师娘,咱们便能住到他家去了?不合适,不合适。

阿原在心慈耳边说了两句话,心慈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阿原笑了笑,徐徐站起身,“莫伯伯,莫伯母,请容我和青雀单独说句话。林啸天不等大人们开口,板着小脸说道:“去吧,早去早回!”众人都觉好笑。

阿原和青雀出了屋子,走到院子里,“哎,你让我爹我娘住你家干嘛?你那亲王府,不好随意住人吧。”青雀不大明白阿原的用意。

阿原浅笑,“我自有道理。小青雀,你爱吃伯母炖的肉,伯母若回了京城,你能时不时的饱口福,此其一。”

“沈复的罪证尚不够确凿,如今还不能置他于死地。此人心狠手辣,若是往后他狗急跳墙,要对莫伯伯一家不利,咱们岂不被动?此其二。”

青雀在意的人里面,只有莫二郎一家最弱,最不能自保。偏偏祁震不是莫大有,不便和莫二郎一家离的太近。住在大兴庄子里的莫二郎一家,让人牵挂。

“我爹我娘住在这里,本是秘密不为人知的事。”青雀沉吟,“左邻右舍,都是曾经从过军的勇士。这座庄子里的住户,也有几位武功高强的。若是放到平时,我爹我娘定会无碍。”

“如今咱们来了这一趟,或许我爹我娘的居处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得知,借以生事。你的顾虑,颇有道理。”

这天,来的时候是两辆马车,走的时候却是三辆马车。莫二郎一家匆匆和邻居作别,把宅院托给邻居暂管,把家中细软收拾了,套上马车,和青雀一起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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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较量

青林已经和林啸天很要好了;毫无争议的上了觉迟、心慈的马车。心慈一向懒得管孩子,坐在车厢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觉迟说着话。两个小男孩儿相对而坐;林啸天高谈阔论,青林侧耳倾听,都是一脸兴奋笑意。

“这两个孩子倒要好。”觉迟和心慈看在眼里;微微笑起来。林啸天;你姐姐的新弟弟,敢情你也不讨厌呢。

觉迟低声问心慈;“方才外甥跟你说的什么悄悄话,”心慈轻轻笑了笑,“求我帮忙,劝莫爹莫娘到他家住去。”觉迟嘴角微翘,“外甥对咱们小青雀,也算是有心了。”心慈倚在天青锦缎靠背上,悠然道:“看他本事吧。小青雀如今海阔天空,谁也做不得她的主,阿原先要打动芳心,才能抱得美人归。”

想娶我家小青雀,可不是容易的事呦。阿原,看你的了。觉迟和心慈相视而笑,心中均作此想。

朱雀大街,沈府。沈家嫡长女、嫁为宁国公府世孙夫人的沈茉悄悄回了娘家,紧着跟自己亲爹娘讨主意,“父亲,母亲,邓家已乱成一锅粥了,女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国公一意要把荀氏关起来,图个清静。荀氏死活不肯,大吵大闹,世子邓晖孝顺,痛哭流涕,跪地不起,母子二人情状凄惶可怜。无奈宁国公这回真是铁了心,亲自拎起荀氏,扔到翠竹庵,随后,庵门紧闭,再难打开。

荀氏在庵里哭声震天,邓晖心如刀绞,对孙氏、儿子、儿媳诸多怪罪。沈茉这做长媳的,也吃了几番挂落,日子难过。

见沈茉苦恼,曾氏颇为心疼,“这邓家也是不省心,瞎折腾什么?好好的一座国公府,声誉正隆,圣眷又好,正该齐心协力上进才是,怎的只想平地起风波?有何好处?”

沈复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凛冽,“宁国公便是不想平地起风波,才要关了荀氏。太太,阿茉,你们莫忘了,若宁国公这回放任荀氏不管,许是会给宁国公府招来大祸。”

别的胡闹倒还罢了,说已经办过丧事的曾孙女没死,这事实在太过悬乎。宁国公曾在御前回禀过“曾孙女早夭”,你偏要说“曾孙女没死,让她回来!”明打明的跟宁国公作对呢,这哪成。这事要是闹腾出去,纯粹是自寻死路。

沈茉心有余悸,“父亲,您不知我太婆婆有多难缠!这些年来,我在她跟前立规矩,真是怕了。”

沈复淡淡道:“如今不是很好么,她去佛门净地磨磨性子,身上的戾气或可稍减。阿茉,这对你是好事。”

沈茉苦笑,“父亲,我还能有好事么?公公不待见,婆婆一板一眼,半分不肯通融,丈夫早已成了陌路。父亲,我虽在锦绣丛中,日子却十分艰难。”

曾氏很觉难受,眼圈红了,“可怜的阿茉!你打小娇生惯养的,哪吃过这份苦。”沈复皱眉道:“公婆丈夫,哪有嫡出子女来的重要?尤其是嫡子。阿茉,你把翰儿教好了,比什么不强。你下半辈子,全靠着他呢。”

沈茉撑不住哭起来,“父亲,我还有下半辈子么?老天仿佛嫌我还不够惨,又把那野丫头送回来了!一想到那个祁青雀,我真是睡觉都睡不安稳。”

“你还有脸说!”沈复脸色铁青,拍了桌子,“她没死,你不该立即知会我么?竟一日日拖着,拖到如今。”

她是小女孩儿的时候,自然好动手。如今她已是名扬天下的女英雄,要动起她,岂是容易的。

沈茉羞惭又慌乱的低下头,嗫嚅道:“她本就受了伤,又从铁窗跳去被铁器所伤,一路逃走,一路留下斑斑血迹。女儿以为她定死无疑……”

从石屋到小溪,那么遥远的一段距离,别说小孩儿了,便是大人也爬不过去。谁能想到呢,五脏六腑都受了伤,一路上又流了那么多血,她竟没死!

做梦都没想到。

沈复重重拍着桌案,仰天长叹,“这么个必死之局,竟被她破了!这丫头有股子狠劲,不愧是保山的外孙女!”

“您还夸她呢!”曾氏和沈茉异口同声,抱怨的看向沈复。曾氏的抱怨中带着无奈,沈茉的抱怨中带着嗔怪,两人都有些着急。

沈复眼角浮上阴险的笑意,“我又没夸错,这丫头花朵般的年纪,竟然在外征战,强于男子,怎不令人心折?依我看,她跟她外祖父祁保山一样,天生的能征惯战!”

“不过,祁保山打仗虽行,为人处世却是不行的,过于耿直,不善融会贯通。我估摸着,她和祁保山该是一样的,战场冲锋陷阵可以,官场应酬不擅长!”

“她既有这短处,咱们便有可乘之机。我在军中、朝中经营了这许多年,宫里的大太监也好,朝中的阁老首辅也好,倒还结识了几位。咱沈家不怕她!”

“不只不怕她,我还要设下局,真真正正置她于死地。”沈复眼神冷静、残酷,“万贵妃虽去了,内阁首辅还是万安,兵部、吏部官员也少有变动。这些人当中,凡五品以上的官,谁没收过我的厚赠?白吃白喝那么久,总要派上些用场。”

“她一介女流,再强,能强的过她外祖父?她外祖父还是那么个下场呢,她,就更甭提了。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罢了,不足为虑。”

曾氏、沈茉,都用崇拜的目光打量着他,欣赏之情,欢喜之意,溢于言表。不用怕那野丫头,真好。

沈茉才高兴了没一会儿,就听沈复吩咐道:“阿茉,你婆婆的亲弟弟,不是顺天府尹么?那件案子,求你婆婆或是邓麒出个面,快点结了。不管怎么说,若咱家出了点子什么,你和之屏之翰都会受连累,邓家名声也有损,他们如何舍得。”

沈茉很有些为难,声音低低的,根本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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