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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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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街道上的灯笼一一亮起,伴着少男少女的欢呼,犹如一条柔软明亮的长龙,蜿蜒而去。

  “好漂亮啊!”秦珂微笑道。

  鸣泉也被眼前的景色惊呆:“师傅只说世间艰险,却没说人世的光,竟如此温暖。”

  秦珂转过身来,鸣泉的眸子被烛火点亮,闪耀着一串细小的红光。他的样子,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既兴奋又羞涩。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秦珂拉住他的手。鸣泉没有挣脱,而是温顺的任由她拉着。秦珂微微笑了,鸣泉,你知道吗?你是我活到现在,见过最漂亮多情的男孩,只可惜,你是个和尚。

  鸣泉的目光忽然间垂下来,在烛光的映衬下,秦珂惊讶的发现,他的眸子竟微微发出点点紫光。

  “痴三儿,我有些怕。”

  秦珂并没有觉得奇怪,她忽然间像个大人似的拍了拍鸣泉的肩膀:“别怕。其实这个世界很简单。你只管去看看,然后再抽身而去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鸣泉疑惑的盯着她的眸子:“是这样吗?”

  秦珂点头:“不要为做了什么而后悔,你要后悔的是,什么事情没有做。”

  鸣泉的眸子中渐渐升起眸子璀璨的东西,几乎晃的秦珂睁不开眼睛。他忽然间握紧秦珂的手,迈步朝集市中心跑去。

  秦珂跟在鸣泉身后,二人很快与很多人擦身而过,他们身上的茉莉花香让秦珂满心欢喜。鸣泉跑到人群中间,缓缓转过身来。他第一次这么开心的融入人群,不必躲避。他由衷的微笑,缓缓摘下戴在头顶的斗笠。秦珂仰着小脸,痴痴的望着鸣泉。那是一张俊美的令人窒息的容颜。偏就在这时,一枚礼花冲上天空,轰地一声炸开来,落下无数紫色光斑。众人连忙抬眼去看,人群里顿时发出一片欢呼声。

  鸣泉的脸在紫光里清晰起来,秦珂的心一下子醉了。

  鸣泉抬起头:“好漂亮的烟火!我竟从没见过!”谁知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人捂住。他垂头一看,竟是秦珂。

  她一脸惊恐,手里举着一截粗麻布,狠狠捂在鸣泉的脸上。:“快快把脸藏起来,不然你真要倾国倾城了!”

  鸣泉自是明白她的意图,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接过那截布在脑后绑了。垂眸再去看秦珂时,竟发现她少了一个袖子。一边胳膊光溜溜露在外面,嘴上却还笑嘻嘻。

  “你……扯了自己的袖子?”

  “不然怎么办!难道让女孩子们蜂拥而至把你看死啊!”

  鸣泉皱了皱眉头:“哪有被看死的道理。”

  秦珂不想解释,便笑呵呵道:“你若安好,我便轻松!”

  鸣泉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怪里怪气的句子,索性也不去理会她,指了指她那边的袖子道:“活脱脱一个番僧。”

  秦珂咧嘴道:“我是番僧,你是和尚,咱两殊途同归。”说着,她竟一抬手,挽着鸣泉的手臂:“你如今的样子也不怎么像和尚。”

  鸣泉看看自己,僧袍卷的严严实实,倒像是云游在外的学子方士。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指指头顶上:“这里怎么办?”

  秦珂四下里望望,笑眯眯道:“那里有卖头巾,我送一你方。”说罢,拔腿跑过去。

  果然是个货郎,筐里装了各色物件,在烛火中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个是什么啊?”秦珂指着一块玄色的头巾问道。

  “小丫头,这是男人扎头的逍遥巾。”

  秦珂自然知道,于是掏钱买了,蹦蹦跳跳跑了回来。谁知,方巾交到鸣泉手里的一刻,鸣泉的眸子顿时瞪的老大:“干嘛送我这个?”

  “婆妈!”秦珂把他按住:“快蹲下来!”

  鸣泉委委屈屈蹲下身子,脸却红的吓人。幸而夜色朦胧,灯火阑珊之中秦珂没有留意。

  “看看,这样不就好了!”秦珂亲自动手,将头巾包在鸣泉头上。用的却不是逍遥巾的包法,俨然就是普通农户男子下地干活的样子。

  鸣泉仍旧红着脸:“你可知道在姑娘节送男子头巾是何意?”

  秦珂一撇嘴:“逍遥自在的意思呗。”

  鸣泉见她不屑一顾,也只能鼓了股腮帮,把要说的话一一咽了回去。心想,也不怪她,她哪里知道在柳原,姑娘节女子送头巾给丈夫已是千百年来的习俗。可秦珂虽然不知道,但自己却一清二楚,每想到这个,禁不住脸皮红到骨头。

  秦珂见收拾好了,便拉着他一味往人多的地方钻。鸣泉再没有挣扎,任凭她拖来拽去。秦珂越发放肆,竟公然挽着他的手臂大摇大摆的在街上乱走。

  秦珂买了两串茉莉花串,两人分别挂在腰上,谁知刚刚挂好,便见远处走来两个人,水沉香的味道顿时席卷了秦珂,她眯起眼睛:“臭屁的兄妹两来了!人家都带茉莉花,她非要用水沉,难不成显摆他们家富贵嘛?”

  果然是周春晖和周子充。二人皆做男装打扮,只见那周春晖,一双黑亮的眸子中闪着点点寒光,尽管在这样喜悦的场合,她也冷的像个冰块。到是周子充,微笑踱步,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周大小姐真另类啊!姑娘节上你不穿女装,竟然穿男装!真是有性格。”秦珂挤眉弄眼凑过去。

  周春晖仿若没看见她,只朝鸣泉微微点头:“小师傅好雅兴。”

  鸣泉顿时一缩脖子,怎这般打扮她还认得出自己来。秦珂见状连忙笑道:“不关他事,是我用刀子押他来的。”

  周子充一直微笑不语,偏听了这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丫头,你也算是义气了。”说罢,一抬手:“若是你安分点,我们还不至于认出鸣泉小师傅。”

  秦珂一撅嘴:“是这样吗?”

  祖祖祖太爷!

  周春晖冷着一张脸,远远望着秦珂,此时刚好又一枚爆竹凌空炸开,璀璨的光珠顿时笼罩在众人头顶。她的蓝绸衫顿时现出五光十色的溢彩,像极了一朵开放在午夜的蓝色妖姬。秦珂愣愣的望着她,忽然想起宝珍娘子的银簪子。

  “今天刚好遇见二位,不如咱们同游吧!”她笑嘻嘻的凑上去。

  周春晖斜眼看看她,竟不说话。到是周子充微笑点头“自雅集一别已有些时日,偶遇便是缘分,鸣泉小师傅可否赏脸?”

  鸣泉看看秦珂,早已明了她的心思,只能略点了点头:“也好。”

  周春晖微微一笑:“跟我们一处可是要吃酒的,小师傅不要介怀。”

  还没等鸣泉说话,那头秦珂已经歪着脑袋赔笑道:“当然不会!他怎么会!”

  四人结伴而行,周子充最高,鸣泉和周春晖身量差不多,偏就只有秦珂最矮小。她仰着脖子听人家说话,转来转去,再加上街市上烟火重重,没多一会竟有些晕头转向。偏在这时,人群里钻出一朵红云。秦珂揉揉眼睛,那不是小灵仙!

  那小灵仙正嚼着一颗酸枣,独自一人穿行在人群中。看她目光执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喂!小灵仙!”秦珂赶紧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小灵仙和秦珂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猛的回过头来,顿时对上彼此的大眼睛,冷不丁,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小灵仙)

  “吓死我了!”(秦珂)

  “真晦气!这么好的日子竟然碰到了你!”小灵仙皱起鼻子,不屑一顾的说道。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坏事了?”秦珂狠狠瞪她。

  小灵仙本来面孔还有些生硬,听到这句话竟松动下来:“我看见一个人,有点像……”

  秦珂瞪大眼睛:“像谁呀?”

  “我祖祖祖太爷。”小灵仙每说一个“祖”字,都点一下头。待这三个“祖”字说完,竟徒自皱起眉头。

  秦珂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顿时觉得有趣,忙凑上去问:“你的祖祖祖太爷,此时早该是一堆白骨了吧。难不成是见鬼了”

  小灵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奇怪。刚刚人群里的确有个老头,样子和我祖祖祖太爷一模一样。论年岁,要是他还活着,总要有四百岁了,不可能的呀!”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哇哦!”秦珂笑的很夸张,索性打趣她道:“你祖祖祖太爷是谁啊?难不成他姓乌名龟?”

  小灵仙顿时一瞪眼睛:“我祖祖祖太爷叫张良!”

  “啊!”秦珂万没想到小灵仙随口说出的名字竟然是大汉朝著名的开国功臣,张良。“重名!肯定是重名!张良这个名字太通俗!呵呵。”她一边讪笑,一边盯住小灵仙的眸子。果然,小灵仙好像火山爆发一样冲上来,一把抓住秦珂的肩膀。

  “痴三儿!我祖祖祖太爷就是张良,跟随刘邦的张良!就算成王败寇,你也没必要这样说吧!太过分了!”

  “可大楚建国近四百年了,张良要是还活着也有四百岁了,分明是你的祖祖祖先人,怎么会是祖祖祖太爷!”秦珂推开她,语无伦次的说道。

  小灵仙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她说的还有些道理:“可是,我爹死的时候给我一张他的画像,然后告诉我,他是我的祖祖祖太爷。难道是我记错了?”

  “是啊,一定是你记错了。那时候你多大?”

  小灵仙抓抓脸蛋:“好像是四岁,要不然就是五岁。”

  “我的天!小屁孩,能记得什么。”秦珂一甩手。“相信我吧,你肯定是看错了,要不就是长的像的人,别跟着人家了,你自己枉费心机,也弄的别人不开心。在大楚,被认作张良可不是什么好事。”秦珂用手指头捅了捅小灵仙:“他都死了四百年了,记住了。”

  小灵仙瞪了她一眼,转念一想,这话也着实有道理。秦珂见她脸色缓和下来,便拉着她去追鸣泉他们。谁知这三人一边说一边聊已经拐进一家临街的酒楼。周子充吩咐了人在门口守着,见到秦珂将她带上楼去。偏巧这时候秦珂正拉着小灵仙满世界找鸣泉,门口的小厮见了赶忙上前问道:“可是三姑娘?”

  秦珂被那人这么一叫有些不适应,略点头道:“是啊。干嘛?”

  那人连忙一侧身:“周公子吩咐小人再此等候姑娘们,从这里上去第一间便是了。”

  秦珂这才明白,连忙笑着点头:“有劳有劳。”说罢,拉着小灵仙便朝屋里走。

  小灵仙东张西望,她一直住在山里,极少来乡里走动,即便今年下山来药铺学徒,却也从未进过这么豪华的酒楼。如今一脚踏进来,顿时惊的连声叫好:“果然富丽堂皇,从前听爹爹说起我还不信,如今见了果然不错。真是凌霄宝殿般的华丽!”

  秦珂撇撇嘴巴,低声嘟囔:“世事弄人,若是鸿门宴上刘邦这厮没被项羽干掉,只怕现在你们家也是这样光景。”可话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就算刘邦成功登位,开国功臣也没有几个落的好下场。张良虽然没死,不也是早早隐退销声匿迹了吗。说到底不管谁当皇帝,小灵仙的命运恐怕都是一样。

  “你说什么?”小灵仙兴奋的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你祖祖祖太爷在天之灵也该知足了,无论谁当皇帝,他的结局都一样,这样蛮好。”

  “说什么呢!可别让别人听了去。”小灵仙连忙上来捂住秦珂的嘴巴。

  秦珂豁然一笑:“可笑,你刚刚在大街上说自己是张良的后代,如今却又作势来堵我的嘴,真真是可笑之极!”

  小灵仙环顾四周:“傻丫头!我是怕对你不利,我早就无所谓了。”

  秦珂闻言心头一热,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会替自己考虑,想到这里禁不住握着她的小手嘻嘻一笑:“放心,今天大家都乐呵,没人来找咱两的麻烦,况且两个小姑娘的,也不惹人注意。”

  小灵仙闻言心头一松。

  二人来到楼上,果然第一间雅间中传出细细碎碎的人语声,挑开珠帘,里面亮如白昼。周子充见秦珂来了,便招呼她坐下,再看桌上,已经摆了大大小小八个碗碟,盛着各色点心,香气四溢。周子充指着面前的茶盏轻声笑道:“这茶若是换成我家的太平猴魁,岂不更好。”

  鸣泉闻言抬头去看周春晖,那周春晖却坦然一笑:“哥哥莫徒劳感伤,咱们的太平猴魁要枯禅寺的水才泡的好。”

  秦珂本以为她不愿意让长兄知道她孤身一人进寺茶会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竟一点不避讳,到真真是个磊落的女子。

  “周家的太平茶,的确上乘。”鸣泉连忙道。

  周子充闻言一愣:“这么说,你们竟私自雅聚,却不告诉我?”

  周春晖露出些微笑脸:“哥哥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是去上香,忽然想起咱们刚好有些明前的新茶,所以才带了去,本只打算请鸣泉小师傅代为冲泡,却不料碰上了……”说到此处,她将指头一戳,指向秦珂。

  秦珂眼见着她要说到自己,脸上已经换了副笑容,却见一个指头凌空落下来,竟迟迟没有了下文,顿时气馁,本来鼓鼓的面皮也一下子萎靡下去。

  “却碰上了她。”周春晖轻轻吐出了个“她”字,便转过身去:“所谓三人成茶会,是也勉强而为吧。”

  秦珂顿时铁青着脸,低声道:“我有名字,周大小姐。”

  “哦,我知道。”周春晖轻啜茶水,轻声哼道。

  阴阳眼,看阴阳

  秦珂瞪她一眼,又知要回簪子必不可得罪了她。“不是说吃酒的吗?为何改成喝茶了?”

  周子充笑道:“好丫头,竟是你想着咱们的大事。”说着,又转向一旁的鸣泉道:“就怕浊了小师傅的眼耳鼻。”

  鸣泉连忙欠身:“周公子自行方便,小僧自有这碗清水作陪。”

  周春晖闻言柳眉一挑:“鸣泉小师傅可是嫌这茶不够好?”

  鸣泉连忙摇头:“非也。茶色幽丽,气味芬芳,自是上乘之品。只是小僧品茶只用鼻子,从不用口。”

  “哦?”周子充顿时瞪大眼睛,白玉般的面孔上面掠起一丝欣喜:“竟从未听过这样的品法?”

  鸣泉微笑道:“茶色生香,何须入口,眼观鼻取,绝代风华。”

  周子充闻言大喜,竟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鸣泉的肩膀上:“小师傅果然不俗。只可惜我们这些俗人,日日牛饮,竟不知真味竟在这茶色生香之中。”

  周春晖眯起眸子,浓长的睫毛中闪出点点星光,她额头的黑曜石在白昼般的烛火中异常璀璨。便像是她的人一般,冷,却美的让人不愿移眸。

  “捧茗在怀,水雾蒸蔚,盏托兰风,茶色生香。”说罢,一抬眼,定定望住鸣泉:“不饮便是不取,不受,便自然不离不弃。我说的可有道理?”

  鸣泉连忙双手合十:“周小姐慧根深厚,果然就是这个道理。”

  秦珂惊出一脑门子汗来,转头去看小灵仙,那丫头果然也是目瞪口呆。跟这些豪门贵胄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本来就让人鸭梨山大,如今竟又句句连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到底是上酒,还是继续上茶呢?”秦珂抹了一把汗珠,恹恹道。

  周子充顿时朗声一笑,那手仍旧扶在鸣泉肩上:“既小师傅不介意,那咱们还是上几壶好酒,慢慢等着看好戏!”

  小灵仙顿时拍了拍巴掌:“好!”

  “好什么好!”秦珂道:“什么是好戏?”

  “这你就不知道了,姑娘节最重要的节目是子时的月老。每年都有人扮了,被人簇拥着,从这里缓缓走过。那阵势!”小灵仙摇头晃脑,竟是一副美的无法形容的样子。

  秦珂一撇嘴,想都想的见,不就跟迪斯尼差不多嘛。可嘴上又不敢说,只能点头陪笑:“好啊好啊!”

  “对我们这些男子来说,最大的好戏可不是月老。”说着,周子充将手从鸣泉肩膀上拿开,“我早已约了邱利两位公子在此相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鸣泉闻言稍一迟疑,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帘栊微斜,来人竟是利风,今日换了件沙灰色的长衫,腰间没有佩剑,只垂着块青绿的玉玦,映着脸庞竟比秦珂第一次见他时显得挺秀。他身后是邱锦生,此时仍旧脸色苍白,一双眸子底下沉了厚厚的黑。

  “宝珍娘子何处?”周子充连忙起身相迎。众人也都跟了站起身来。

  利风笑着摇摇头,转身坐在子充身边:“她今日染了风寒,不便出来走动,我便命人好生伺候着,又煲了一锅乌鸡。这才匆匆赶了来。”

  他这一连串的话说的好自在,一点没有富家公子的骄嗔炫耀。只如寻常丈夫体贴妻子般亲切自如。

  周子充笑着点头:“利兄向来风流,可偏从遇见宝珍娘子后,便竟成了柔声柔气的小丈夫。子充真是羡慕!”

  秦珂再歪着脑袋去看那周子充。他身穿燕居的淡竹绿色长衫,外罩着一件淡紫色小褂,头上白玉箍牢牢束住一把青丝。手中摇着一把素面行书的折扇,一副清雅和悦的模样。

  邱锦生则是一身赭红色长衫,胸前叠着三重领,一层比一层金丝多。可衣衫绚丽的同时,到越发显得他脸色异常。他呆呆坐在那里,竟不去看任何人。

  “邱公子还未见好吗?”周子充问道。

  利风摇摇头。

  周春晖这时忽然开口道:“哥哥又怎知浑浑噩噩不好,以我看,兴许比咱们这些个自作聪明的人还澄明。”

  子充愣了愣,利风却点头苦笑:“我早就说,春晖是个巧心儿的人,与寻常闺秀最是不同。”说罢,早已举起酒杯亲自为周春晖倒满一盅。可酒虽入盅,他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是何道理!”说罢,他一扬手,酒只倒了一半,却另有一些溅到了外面。

  秦珂也是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见那利风朝着外面喊道:“谁在外面伺候,还不快给我滚进来!”他话音刚落,果见一男子跌跌撞撞进来。

  “小人刚刚来,不知道规矩,还请公子莫要生气!”

  利风觑眸看了看他:“果然是新人,我不追求,你且去换了我们常用的觥筹来,这酒盅算什么!”

  众人闻言一起笑起来。

  秦珂倒吸了口凉气,利风发这么大脾气,竟只是因为店家给他们上的是寻常人用的盅,而不是他们惯用的觥筹。

  这边吩咐下去,那头果然由几个伙计捧着漆盘,鱼贯而入。秦珂见过无数古代酒器,却从不知道它们全新时候到底有多么巧夺天工。而今见了,果然令人震撼。

  放在秦珂面前的是一只玉觥,奇巧非常。

  “这些酒莫要浪费了。”周春晖端起先前的酒盅,一饮而尽,然后笑道:“陈年的女儿红,最适合这姑娘节。”

  秦珂撇撇嘴:“周小姐海量啊!”

  周春晖歪头来看她:“这话到说的我爱听。”

  鸣泉顿时用脚踢踢秦珂,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偏这个时候,那邱公子一抬头,看见了秦珂的脸。他顿时面露惊色,连连朝后退去。利风连忙拉住他:“锦生,那只是一个小小女童,你莫要害怕。”

  邱锦生张大嘴巴,仿佛要说什么,却不确定,枯涩的眼珠一转一转。

  秦珂也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面掉下去。幸而被一只手牢牢抓住,这才稳稳坐住。她垂头一看,鸣泉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腕,而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众人也都没有发现,连小灵仙都一味顾着颤颤巍巍的邱锦生。

  “怎么回事?我又不是瘟神。”秦珂轻声嘀咕。

  鸣泉不露声色,轻声道:“邱公子有阴阳眼。我只担心他在你身上看见了什么?”

  秦珂闻言顿时一愣,只觉一道冷风嗖的一声,刮过后背。“看到什么?你可别吓我!”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的寻个机会离开才是。”鸣泉轻声交代。

  谁知,偏这时,那邱公子大声喊道:“是她!就是她!我看见那天,她掉在水里!”

  秦珂闻言只觉连毛孔都炸开一般:“什么掉在水里?”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连周春晖也放下玉觥,皱起眉头。

  “那水好深!好冷!一道光过后,什么都变了!”

  秦珂顿时浑身僵硬,难道他真的能看到什么?这时,鸣泉忽然站起身来,朝周子充和利风深施一礼:“各位公子,时候也不早了,小僧要回寺了,请各位慢用。”说罢,拉着痴三儿便走。

  众人一时都未反映过来,连小灵仙都呆坐在那里,默默的望着鸣泉和秦珂的背影。

  秦珂几乎是被鸣泉架出来的,她只觉得浑身冰凉,有一瞬间竟险些昏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邱公子指着她说水的时候,她竟真的感觉到那冰凉的江水正在包围着她,不能呼吸。

  “我不想死!”秦珂奋力喊道。

  “你不会死!谁说你会死!”鸣泉的声音响在头顶。秦珂的身子渐渐感觉到了温暖,好像是有人在抱着她,两人一同颠簸在滚滚的江水之中。

  她拼命睁开双眼,朦胧中,她看见了一抹紫色的月光。

  “是你吗?”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是我!相信我,你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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