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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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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绿绮茶与青梅窖制味道!回甘快且爽利!”苏五虽对茶叶泡制种植不甚了解,可毕竟是苏文康的儿子,品茶自是不在话下的。

  秦珂见他这么说,连忙俯首将另一盏茶凑到嘴边,轻轻抿了抿。

  “果然!这味道实在特别!亏你能想到梅子,我只嫌梅子灼舌,从来不喜食,如今你一说,到是极贴切。”

  苏五将杯盏放在鼻子底下,闭目再嗅:“留香持久,况味沉杂,有些类似青茶。”

  秦珂点头:“真没想到,如此红艳的茶,出汤却如此清和高越。不必发酵竟如此醇和耐泡。”

  “既是如此,绿绮岂不是得到了改良!”

  秦珂点头:“大自然的改良。真真是血泪交加,五味杂陈!”

  苏五闻言一扬眉:“既是这样,叫它血绮如何?”

  “血绮?”

  “三十年前因赤牙虫泛滥,绿绮遭遇灭顶之灾,茶农因此破产者无数。今日,这枫红如血的茶树如涅槃重生,既符合此茶的状貌,又和它的身世贴切。”

  “好,便叫这个名字!”秦珂缓缓起身,取起眸子去看山坳里出声的日头,血红的朝阳跳出云层,如一轮燃烧的赤金。

  朝霞映照下,静谧的小院弥漫着一种别样的隐秘深幽。东屋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穿艳粉布裙的女子,她扭着细腰,环顾四周。娄大猫着腰钻出来,低身下气的劝她快些离去,可女子偏不肯。只伸出细长的手来,凌空捞起垂在腰后的长发,不急不慌的往脑上盘。

  秦珂立在窗前,院子里的一幕她看了个真真切切。

  “怎么?有人出来了?”苏五凑上来,眯起眼来,朝女子看去:“到是个标致的小娘子。”说罢,他唇边掠起一个坏笑。

  秦珂瞪他一眼:“刚喝了好茶,莫来污言秽语,乱我耳根。”

  苏五也不理她,只管朝她身边贴过去,一边注视窗外,一边假作无意:“那女子可是张家婶子的外甥女?”

  秦珂摇摇头:“我又没见过,怎能知道。”

  那女子腰身极细,不盈一握,摇曳生姿。脸庞也白白嫩嫩,只是瓜子脸显得长了些,略有些寡淡相。一夜风流后,难免血色浮于面皮,瘦削的颧骨上有些星星点点的血丝。只是那双眼,眼角向内微探,狐狸一般迷离。

  “这女人老的快!”苏五淡淡哼道。

  秦珂一愣:“你还知道这个?”

  苏五一撇嘴:“你看她,水蛇腰身,生活放荡,这种女人年轻时娇艳迷人,可稍微上点年岁,便老态毕现了。”

  秦珂皱了皱眉:“你的意思就是她透支太多嘛,我听的懂。”

  苏五早就习惯她的直来直去,却没想到提到这个,她也有胆量讲的那么直接,再想想刚才她打自己时,脸上害羞的表情,顿时觉得好笑,竟掩着嘴巴,笑的颇有些幸灾乐祸。

  秦珂刚要说什么,却见那女子扭着屁股大摇大摆朝北屋走去。

  娄家不过四间房,娄大和梨花住东屋,秦珂住在西头,正北便是正堂,住的是娄母娄父。那女人竟旁若无人朝正屋去了,秦珂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对哦,他们这般胡闹,老头子和老太婆竟然没出来料理他。难不成是都不在?”

  苏五疑惑的皱了皱鼻子:“对哦!还有冠男!全家人都不在吗?”

  那女人一边走一边嗲声嗲气道:“我姨妈说,娄家有个摇钱树,我到要看看,这棵树长在哪?”

  娄大瞪大了双眼跟在后面,手足无措的比比划划:“哪里有什么树!哪里有啊!”

  女子狐眼一溜:“贡茶呀!”

  秦珂顿时脸色一黑,扭身便要出去,却被苏五拦住。

  那女子站在正方外,笑呵呵的扭着腰肢:“我若是嫁给你,这个屋子可住的?”

  娄大愁眉苦脸:“这是我爹娘的屋子,咱们得住东边。”

  女子一撇嘴:“东边?东边给她住了,难不成让我打地铺?给你们两口子做通房丫头呀!”

  娄大闻言顿时一脸淫笑:“你这小身子,哪能打地铺!等我家摇钱树回来,我跟她说,一准给你盖间大房子!”

  女子闻言微微一笑:“可是当真的?”

  娄大指天指地的保证了,这才罢休。那女子扶着歪在一旁的发髻,扭身朝阶下走,娄大赶紧俯身去搀她,二人肩并着肩走出门去。

  秦珂顿时挣脱苏五,气急败坏冲进院子。

  “想嫁给娄大?哼!该找个机会让你认识我这小姑子才行!”

  神秘帝王金

  日出山坳,枯禅寺外传来叩门声,惊起一片黄雀,乌压压朝天空飞去。开门的还是智深。

  此时早课已经过去,僧人们正在用饭。炊烟缭绕着古拙的寺庙,和沉郁的檀香混在一起,混入了些许尘世的琐碎,使早起的僧人面露疲态。

  智深惦记着碗里的羹汤,脸上有些不耐烦。大门微微开起,晨光流溢进来,映照出一个深黑的剪影。

  智深揉了揉眼睛:“你是何人?”

  那男子转过身来,一张脸英俊中透着萧杀之气。他肩膀的狐头瞪着逼人的眸子,直摄的智深一缩。

  “大落英山所额苍矢。”男子冷声道。

  “大,大落英山?琼族人?”智深结结巴巴道。

  “你们寺里可有个叫嵬松的人?”

  智深不知所措:“找,找嵬松做什么?”

  “你只管去告诉他,大落英山的访客来了,他便明白。”

  智深抓耳挠腮,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但看他神色虽然不善,却也并没有惹是生非的意思。再往他身后瞧去,到也没有别人。索性让他等在门外,自己偷偷跑进寺里去找嵬松。

  所额苍矢的确是一个人来的,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立在寺庙外的大柳树下。默默端详着眼前这座古旧的建筑。

  枯禅寺三个字被雨水侵袭,如今有些破败,金漆蜕变成铜色,仿佛虫蛀一般,残碎。这样一个地方,难道真的藏龙卧虎?他眯起眸子,英俊的脸庞越发沉郁下去。

  嵬松推开寺门时,日头刚好冲破云层,露出一团亮金。

  苍矢的脸色忽的一凝,他越发觉得有必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男子,他当真只是个寻常的癞头和尚?

  嵬松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威风轻拂他如雪的僧袍,颀长的身子略高于常人,挺拔毓秀,犹如山中翠柏一般清劲。偏额头和两颊布满紫红色的疥疮,让人触目惊心。

  嵬松放眼望去,在低垂的柳丝中寻见了黑衣的苍矢,便快步走下石阶,径直来到跟前。

  苍矢微扬下颌,嘴角一牵:“好一个旧时王孙。”

  此言一出,二人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冻结,嵬松的身子先是僵了僵,随即脸色一沉,低声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苍矢的眸子犹如猎鹰般犀利,他向前一步,与嵬松对面而立,二人身高几乎一样,离得近了,四目相对,竟各自有种兵临城下的气势。

  “寻常人怎么会有帝王金!”苍矢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帝王金三个字压的极低。

  嵬松沉眸朝他手上望去,果真见他掌心里躺着那日自己给出的元宝。

  苍矢冷哼一声,将手掌一翻,元宝底座朝上,只见端端正正四个篆字,千秋万载。形成一方极整齐的印章。

  嵬松面色一松:“那又如何?”

  “千秋万载只有御赐之物才会镌刻,而只有真正的王侯才能用这种芯刻法。”说着他将元宝凑到嵬松鼻子底下:“千秋和万载的中心处有极小的空隙,里面刻了什么?你自己看!”

  嵬松眸子微垂:“什么?”

  “项!”此言一出,苍矢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他没想到,嵬松的眼皮只是微微震了震,而自己却好似泄尽了最后一丝生气,一寸寸溃败下去。

  “那又如何?”嵬松轻声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眉心微动,却没有丝毫惊骇恐惧。他就那样立在初生的朝阳下,犹如一生便是如此。

  “如何?”苍矢在脑中不断繁复着他的话,那语气,那神色,那岿然不动的姿态。都让他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愤怒。

  他猛的冲过去,一把揪住嵬松的衣衽:“你到底是谁?”

  “山鬼嵬,木公松。”嵬松还是没有动。可苍矢能感觉到他挺直的腰背传递的不屈的意志,和镇定自若的魂神。

  “好!我会盯着你!”苍矢猛的甩开手臂。

  嵬松闻言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逃犯?”

  “落魄王孙,被贬的也不止一两人。”

  嵬松点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部之滨莫非王臣。所额大人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若我当真是在逃的钦犯,所额可是要去报官?”

  苍矢冷笑着转过身去:“我不过是蛮族巫师,对汉人的官司不感兴趣。我只警告你,莫再在人前使用帝王金,若是被人捉住,恐会连累了无辜之人。”

  嵬松闻言顿时哑然失笑:“你说的,可是秦珂?”

  “此金乃你替她还债之用,我有这一担心也是常理。”

  嵬松禁不住垂首苦笑:“竟有这许多男子甘愿为其两肋插刀,于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劳阁下费心。”

  嵬松垂下头去,轻声叹了口气:“前尘往事今犹在,不似芙蓉不似菊。”

  所额苍矢鹰一般的眸子刺出一道冷丁的光来:“别和我诌这些,你们汉人的绕口令我不会。但愿你听懂了我的意思,日后离我的女人远点。”

  “你的女人?此话未必说的太早。”嵬松衣袂请摆,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来。许是疥疮的缘故,苍矢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便无端的多出了一份吊诡。

  “你别忘了,就算再显赫,你今日也不过是个和尚!”苍矢冷哼道。

  嵬松竟也不急,只微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苍矢离开时,天已经大亮了。枯禅寺中缭绕的青烟被轻风撩起,打了个旋,朝四围散去。

  嵬松回头身去,默默的望着身后的一切,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将那枚金锭子交给苍矢。更没想到,闭塞在大落英山中的琼族巫师,竟也通晓汉族皇仪,那隐藏在千秋万载中的芯刻法,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是他低估了这些蛮族,还是他们本就机敏多疑。

  想到这里,嵬松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幸而没有被秦珂知道。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想必那苍矢也不是多嘴的人,虽不担心他会传出去,可他这样的人,必然会牢牢记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东窗事发,到时候自己反倒被动。

  他这边正自思虑着,寺门再次开启,破囚眯缝着双眼似笑非笑的走了出来。

  “太阳甚好!不如出来走走!”

  嵬松见是破囚,连忙走上去:“让嵬松来陪师傅吧。”

  破囚笑了笑:“不劳动你啦!”

  嵬松顿时一愣:“师傅这是哪的话?”

  “你心里太乱,搅的为师头痛哦!”

  嵬松这才知道破囚在与他开玩笑,连忙俯下身子,扶了他老人家:“师傅这是训斥徒儿呢。”

  破囚笑眯眯:“走还是不走,留还是不留,全凭自己心思。若是不知路在哪里,便随遇而安好了,何苦纠结自己。平白添了许多烦恼。”

  “人生如同行舟,顺水就势自然容易,可逆流而上,便颇费精神。”嵬松垂首道。

  “哦?可是遇到挫折了?”

  “欲盖弥彰,难呐!”嵬松轻叹。

  “山遥路远,柳暗花明,依我看,你印堂红亮,必有喜事。”

  嵬松自嘲的笑道:“师傅还真会打趣,我这般模样,您到能看到印堂的亮光?徒儿不信。”

  破囚一瞪眼睛:“十日,十日后,你便知道究竟!”

  子时香

  见嵬松垂首不语,破囚缓缓道:“何为‘前尘往事今犹在,不似芙蓉不似菊’?”

  嵬松闻言苦笑:“师傅这样的人,竟还不了解我的意思吗?“破囚抿嘴一笑:“你如今说话,越发像个王侯,难伺候呢!”

  嵬松连忙俯首:“师傅又在挖苦嵬松了,徒儿的意思是,那些纷繁的往事挥之不去。使得如今的我,既不是像芙蓉那般的权贵,也不如隐居之人清逸。实是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破囚微微点头,似乎表示赞同,片刻后又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红亮的两颊熠熠生辉:“还记得为师和你说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嵬松愣了愣,良久才讷讷道:“佛法。”

  “不对。是尘世里的纠葛。”破囚细声道。“帝王将相的故事,为师可讲了不少哦!也不知你有没有往心里去。”

  嵬松闻言,眼眶突的一热,往日与破囚一处生活的点点滴滴犹如遇逢甘露的枯草,瞬间便在心中清润起来。

  “徒儿记得。”

  “那便好!那便好啊!”破囚微笑点头。

  嵬松移目去看师傅,他的眸子犹如纯洁的孩童。难道师傅的意思是这样的?他该回到那个地方去吗?可那繁花锦簇的帝都于他来说只是一片空洞,在他仅存不多的记忆中,深冷孤寂的夜色就像是一张吞噬人性的大口,一旦张开,便见血封喉。

  师徒二人陷入沉默,嵬松想着自己的心事,步伐便有些茫然,只跟在破囚身边,漫无目的的走着。那破囚脸色红润,一路朝山顶走去,竟也不歇息。

  途经秦珂的茶园,破囚停了下来。只见园中茶色血红,却姿影婆娑,芽端如戟。

  “这丫头,到护了茶园周全,不简单!”破囚扬眉去看嵬松。

  嵬松连忙俯首:“是徒儿说,这园子是寺庙的财产,那些人才肯离去。”

  破囚噗哧一笑:“出家人怎能打妄语!”

  “师傅的意思是?”

  “告诉秦珂,这园子既已她种了,日后便是她的,改日我将地契给了她。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园主吧。”

  嵬松惊喜万分,刚想替秦珂道谢,却不料破囚脸色一沉:“这些年她可是交给我地租的,地租都被用来买香油了,我可没钱退给她。”

  嵬松连忙摇头:“师傅将地赠予她,这是何等情谊,怎还能来找您要租钱,那岂不成了豪强!”

  说到这里,破囚似乎想起一事,皱了皱眉头,缓缓道:“咱们下山吧,该买些米面进山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嵬松笑道:“师傅放心,前几日,智深已经下山办置了,如今都储藏在库房里,过冬应该足够了。”

  破囚摇头道:“咱们几个和尚到是好说。可你看看山下,人们为绿绮茶烧了不少园子,没几日便要入冬了,我琢磨着,今年的柳原村,要有一场饥荒喽!”

  嵬松这才明白师傅担心的是什么:“是啊,秋茶上市的好时机都错过了,这个年,不好过了!师傅这是要开粥蓬,广济乡里呢。”

  破囚微微点头,面色却异常庄重:“像秦珂这般有胆识的茶人,柳原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师傅觉得,此事和苏家有没有关系?”嵬松试探道。

  破囚垂下眸子:“我早和你说过,苏文康是个聪明人,可惜心沉于世,他的聪明难免成为硬伤。扇动茶人自绝后路,只怕苏家日后会遭到天谴啊!”

  “天谴?”嵬松疑惑:“他的二子英年早逝,这可不就是天谴!”

  破囚摇头:“未必是这个。”

  嵬松越发不解:“师傅的意思是?”

  “苏清爵是个厚德的人,苏家若想兴旺,也只有靠他。”

  “可他已经死了啊!”

  破囚转身来望嵬松,眸子透出一道晶亮的光来:“我们的眼睛往往是错的,它总在不经意间将我们欺骗。有时候,这种欺骗可能一生一世。”

  嵬松惊讶的望着破囚:“师傅,关于我们的命运,你到底知道多少?”

  破囚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嵬松的手:“佛曰:不可说。”

  嵬松忽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深冷漆黑的童年。他被人抱着,在飘飞的雪片间,来到枯禅寺外。他还记得,那人伸手去扣门,他巨大粗糙的手掌上,只有四根指头。手机指像是被什么截断一般,齐刷刷的不见了。他记不得那一年自己几岁,只记得那漫天飞舞的雪片,和四指的男人。

  他冷的直哆嗦,即便在那四指男人的怀里,还是觉得冷。

  后来,他被交到一个老和尚手里,他们的旁边有一个风炉,上面坐着一把红泥小壶,火苗燃烧着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密响动。

  他侧耳去听,火温柔的炙烤着炭身,像是女人的手臂。他朝那火苗歪了歪脖子,被老和尚抱的更紧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舒服极了。他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么温暖的怀抱。他终于可以安全的睡一觉,不必担心飘进车子的雪片和雨水,也不用为有异味的水而感到恶心。他沉沉的睡去了。

  “咱们回去吧。”破囚拉着嵬松的手臂。

  “师傅!”嵬松的鼻子忽然间发酸,声音有些颤抖:“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您跟我走吧!”

  破囚微笑不语。

  “师傅!”嵬松轻轻跪下去,单膝扣地,他扬起面庞,犹如当年初见破囚时一样。“跟我走!”他举起双臂,轻轻抱住破囚的腿。“于我,您就是慈父,儿子不能弃父于不顾!”

  破囚眸子微垂,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嵬松的脸颊,良久才缓缓道:“你父母之尊贵,为师哪里能逾越呀!”

  “可他们不要我!”嵬松泪流满面,对他来说,父母亲情就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

  “天下事,事事有理可寻,他日,你必定会知道缘故。现在,不是妄作评论的时候!”

  嵬松还要再说什么,破囚却已经拉他起来:“别再闻了,为师只能说这么多。”

  见破囚这么坚决,嵬松也只能暂时压下,二人转身朝山下走去。可刚走没多远,便见一竹青色身影疾步朝山上而来。

  “是秦珂!”嵬松奇道:“这么早,她来园子做什么?”

  秦珂也远远见了他们,连忙快步跑了过来。只见她脸颊绯红,一双明眸格外透亮。

  “我已经让苏五下山通知茶农了,绿绮茶不但没问题,反倒越发好了!”秦珂言辞间难以掩盖的兴奋,瞬间便让嵬松的情绪转了过来。

  破囚接过她手里的茶叶,细细打量:“怎么说?”

  “茶叶还没有杀青揉捻,只取叶片浸泡,便已有奇异果香,苏五说,那是梅果的味道!”

  “有这等奇事?”嵬松惊讶的接过茶叶来,鼻子刚凑上去,便惊异道:“这味道先前怎么没有?”

  秦珂也点头:“你好灵的鼻子。先前我也没有闻到,只有昨天夜里,你走后,苏五说起,我才发觉。不过之前我用嘴巴尝过,味道就是这样。”

  “这么说,味觉上早已经有了,嗅觉却要等到适当的时候才能被激发!”嵬松显得异常兴奋。

  “正是这个道理呢!”秦珂拉着嵬松朝园子跑去。

  二人钻进茶园,齐腰的茶树丹红如血。

  “可闻见什么了?”秦珂问道。

  嵬松摇头。

  “那就对了!”秦珂指尖一错,打了个完美的响指:“定然就是这样?”

  “怎样?”

  “夜晚,只有在夜晚采摘,才会有那奇异的香气!”

  嵬松摇头:“昨夜为何我却没有闻见?”

  秦珂笑道:“子时,苏五说香的时候,是在子时!”

  此事有诈!

  秦珂不放心苏五,嵬松便和她一起来到下山去寻。沿途所见尽是光秃秃的茶园,茶树皆已被烧,黑黢黢的匍匐在地。柳原一下子荒凉下来,连秦珂都禁不住倒吸凉气。常日里没有发觉,如今才知道柳原种植绿绮的人竟如此之多。

  “难怪。”她轻声叹气。“这几年,除了我的园子,其余的绿绮越来越不值钱,原就是因为种植的太密集。”

  嵬松眯着眼睛,那一望无际的茶山上,如今都已成了黑炭,更有些地方,火苗仍在乱窜,茶农们坐在地头,巴巴的望着倾尽一生,甚至几代人的努力才建立起的茶园,哭的撕心裂肺。

  “物以稀为贵,想必绿绮就是太普及了,才遭此劫难!”嵬松也叹了口气。

  秦珂低头不语,良久才转过身来:“有件事,我没对苏五说过。”

  嵬松一愣:“何事?”

  秦珂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茶树品种有限,改良老种,培育新品都需要大量时间,因此人们争种名茶便如火如荼,最终却不过都成了大户的附庸,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最先落马的便是这些小茶农。”

  “虽是如此,可谁又能有解决的办法呢?”

  秦珂正色道:“在我在这里生活了九年,却发现你们只产绿茶散茶,这便是我的契机!”

  嵬松眯起眸子:“绿茶?我们只管茶叫茶,你因何成其为绿茶?”

  秦珂一笑:“我们那里自有我们的分法,与你们截然不同。相较于这种散茶,我还有更好的点子,说起来不过是照抄照搬罢了。”

  嵬松竟也不觉奇怪,只淡淡笑道:“希望你能找到出路,那便是柳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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