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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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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破军在中军部呆久了,也知道陈新的习惯,马上招呼几个参谋离开了会议室,会议室中只留下了一个海狗子。
他们离开后,周世发便走了进来,他在陈新面前低头道:“大人,漏掉登州来的那几人,登州站曾收到过一条消息,说有三人带了银子出海,但站长没有引起注意,放过了线索,这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陈新一脸亲和的微笑,“坐下说。”
周世发坐下后,陈新收起笑容,想了一下才道:“情报局建立以来做得还是不错的,甚至超过我的预期,世发你不必为一个疏漏而有负担,事情做得越多,犯错越多,不做事的人才不犯错,这次不是你本人的失误,但你是情报局主官,自然也应当受相应责罚,责罚之后此事便揭过,以后还是放手去做事。”
周世发抬头看了陈新一眼,感动的点点头,现在他是文登营的特务头子,级别不高,但权力还是很重的,陈新给他的待遇也很好,而且他对这个职务上做得如鱼得水,非常有成就感,但这次却犯了一个不小的疏漏。
陈新站起来踱了两步,“但有了错漏,咱们以后便要吸取教训,不能犯相同的错误,这次若非王长福主动来跟我说,咱们都还不知道孙大人来了这么一手,这也提醒咱们,情报局目前摊子铺得太宽,咱们的重点还是要放在登州,关宁暂时不要过于深入,东江镇以维持与各将领的关系为主。”
“是,大人,那登州那三人应当如何处置?”
“孙大人打的好算盘,想随便给个官职就拉走我的人马,天下岂有那么容易的事。那三个人的身份和行踪是否都已经查清?”
“已经查清,三人中有一人是孙元化亲戚,另外两人为巡抚官署的赞画,他们到了文登之后,有两人在威海想办法面见将领,另一人在靖海卫港口附近查探,除了王长福之外,千总以上的军官里,朱国斌在文登营区,在威海的有代正刚、卢传宗和疤子,确定威海的那两人已经见到过卢传宗,也曾在代正刚的宅院外出现,但不知是否已见到代正刚。”周世发说完偷偷看了一眼陈新的脸色。
陈新皱着眉头,久久没有说话,背后站着的海狗子来回看着周世发和陈新。
周世发低声试探道:“大人,属下觉得,即便是见了,他们也未必就一定会答应,况且我文登营并非一般营伍,不是哪个将官想带就带得走的,也不是离了哪个将官就不行。”
陈新突然笑笑道:“但孙大人不知道,他想以此次身弥岛大捷为由,假提升之名调走我的手下和营伍,以为给个官职就可以吞掉我的兵将,不但扩充他的标营,还能再让他们转而牵制本官,嘿嘿,出手就是正兵营参将、标兵营参将,孙大人筹码也不低嘛,不过他也太小看我了。”
“那,小人要不要先把几人拿下?”
“不要惊动他们,等他们拜访完了再说,在他们回登州的时候抓活的,我要知道他们拜访的结果如何,然后……”陈新比了一个斩首的动作,“此事只能你我知道,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审问也只能你一人审,而且此事绝不容有失,这三人必须死在文登。”
周世发心头一颤,点头答应后要离开,他刚走到门口,陈新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到动手的时候把黄功成一并干掉。”
周世发点点头,开门走了。
陈新拿过面前的砚台,慢慢的开始研磨,海狗子也不敢打扰他,好半响后陈新拿起一张纸,提起笔蘸了墨,停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流利的书写“兹任命王长福为预备营营官,郑三虎为预备营第四总千总官……”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军工厂与福利
文登营区外的抱龙河边,沿着岸旁引出许多的水渠,水渠旁边修了堤坝,各种各样的水力机械正在运行,水锤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唐作相殷勤的跟在陈新和刘民有身边,一路介绍过来,“大人,军工厂的火器分厂现今有两百余人,平时能造枪六百支,每月加急的话,能做一千支。”
陈新随口问道:“一人平均才三支枪,现在最费人力的是什么?”
“现今钻枪管已不用多少人,都是用钻床,只需要在枪管发热时停下,有时换换坠子钢钻头,留一两人看着便成,现在用人最多的,就是卷枪管和熟铁板打制,卷枪管暂时没有法子改进,熟铁板用了水锤,但即便用了些水锤,仍要用到大量人工。”
刘民有在旁边说道:“上次招来那个葡萄牙人提了一个点子,用一种水力轧辊机可以同时压数块熟铁板,他在欧洲时见过别人使用,但是如何做的并不清楚,我已经从科技班调了几个最出色的工匠来研究,他们搞了个样品出来,现在问题还有点多,正在改进,这个机器很有用,还能用于制铜钱,以后假钱的工价可能会降低。”
陈新点点头,对刘民有问道:“现在火器厂的产量倒也够了,即便扩军也只有一半左右是火枪兵,但我还是想早些把刺刀的问题解决,这样就能多出一倍的近战兵,这次身弥岛作战,燧发枪分遣队作为预备队反冲击,近距离射击后马上用刺刀冲锋,效果还是很好的,这些轻甲兵追击时又比重甲兵迅速得多,机动性也更强,如果能把刺刀的问题全部解决,我的战术能灵活许多。”
唐作相低头道:“大人,刺刀全靠手工打制,做一把合格的甚为不易,若是那个轧辊机能做出来,枪管的误差便会小一些,但刺刀眼下还是只得多靠培养熟练工匠。”
刘民有补充道:“更重要还有钢铁,原先的铁作坊产量太低,登州买来的钢优劣不一,咱们现在用钢甚多,冷兵器的刃口、刺刀、钻枪管的钻头,样样都是损耗品,这次身弥岛作战,杀手队有两成兵器需要更换,我打算把兵器研究室扩大,科技班的人就先充实一部分进去,今年和明年重点研究炼铁炼钢,然后科技班其他人留下当老师,用于扩大科技班的规模。”
“甚好,原来有面向十来岁少年的识字学校,半工半读,边识字边学技术,加上以后把科技班扩大,识字班中优秀则可以升入科技班进修理论,这样就有了两级培训,识字班资质一般的学生就直接送去各个工坊上班,科技班就相当于大学了,那可以把以前那个账房班也合并到科技班,另外也可以从原来的研究室抽些人去当老师,这些人实践经验更多,不要让科技班太过偏理论。”
两人边走边商量,一路看过去,许多认识他们的工匠都停下行礼,他们都是躬身,这也是民政系统的礼仪,陈新和刘民有早早就在内部废除了跪拜。两人见了都微笑点头,与这个时代其他官员的做派完全不同。
到了一片工人最密集之处,突然有工匠大声喊道:“陈大人、刘大人公侯万代。”
立即引起一片热烈的呼应,整个河边都响起“公侯万代”的喊声,这些以前的匠户、流民在文登找到了自己的乐土,他们在这里能靠着自己的劳动养活家人,没有外面随处可见的压迫,他们第一次知道了温饱和尊严是什么,而且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只要这两位大人在,他们的子女也能在此安居乐业。
陈新对着四周抱拳表示感谢,引起更热烈的呼喊和鼓掌声音,刘民有仍是微笑点头,热烈的气氛好一会才过去,两人走过这一段,刘民有让其他人离开一段,低声对陈新道:“你怎么不学学伟人单手挥手?”
“人民万岁?要是你不在这里,俺倒可以学学,你在这里,不是怕你笑嘛。”
刘民有听完笑着摇头,过了一会才道:“听说你要从训导队调人成立宣教局,还要办军报,是不是要尝尝伟人的味道?”
陈新叹口气道:“整天假模假样有啥味道,不过现在摊子大了,不能保证人人跟咱们想得一样,人终究是会变的,让基层的每个人明白这个团体的目标是有必要的,这样即便有少数人有了其他心思,破坏力也会降到最低。”
刘民有听完没再说话,今天早上军方就来了通报,任命王长福为预备营营官,刘民有最先以为会是卢传宗或代正刚其中一人,毕竟这两人更有资历,三个千总也都是原来通州招来的第一批纤夫,但都是来自不同地方。
卢传宗和代正刚只加了一个文登营副营官的虚职,仍然任原来的千总。刘民有也不是原来那个项目经理,从这个人事任命就能看出陈新对阳谷的人有了戒心,阳谷这些人大多是很近的乡邻,是文登营系统中唯一一个带地方色彩的团体,后面来的辽民地域十分广泛,互相之间抱团的情况并不多。
“你早上的通报我看了,卢传宗和代正刚会不会有想法?”
“我打算告诉他们我会为他们争取一个单独镇守的游击,所以现在不忙任命他们当营官。”
刘民有想想道:“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你算一算今年的收入和支出,如果能有盈余,我想给士兵增加一项退养金,每月从他们的月饷中扣出五钱,然后由军队再贴五钱,这样每月给他们存一两银子在钱庄,退伍或受伤时一并退给他们。”
刘民有在脑中算了一会,现在士兵人数七千多人,战兵每月是一两五钱,预备营现在是一两,但迟早是要加道一两五钱的,加上军官多出的部分,每年光军饷就要十二万两左右,这还没包括抚恤、作战奖励、营房、装备、被服、马匹和军粮等等,如果出征在外,还要考虑雇佣民夫、当地购粮等等费用,今年的军费会在二十万两左右,朝廷每年的军饷七万多两,但需要上下打点,实际到手的只有四万两,本色粮又被扣着,文登营自己需要补贴十五万两左右。
往年文登营民政收入主要靠海贸,今年有十五万两,其后便是铜钱,往年从日本买回十万斤铜,利润不到一万五千两,今年通过自己的钱庄和运河店铺销售,铜钱的利润翻了一倍多,加上许心素提供了十多万斤铜料,今年的利润能达到五万到六万两,然后是卷烟的利润,卷烟业务今年刚刚开始,进入五月后销量开始暴增,全年预计利润能有十万两上下。
最后是运河边的南货生意以及辽东商货贸易,陈新去皮岛已经打通了关节,第一批南货刚刚装船运往皮岛,有部分给尚可义等人,剩余的直接给朝鲜安平道的官员,这批货在朝鲜销售小部分,大部分肯定会运往后金,都是后金稀缺的茶叶、糖类、陶瓷和卷烟,特别是糖和卷烟两项,在辽东极受欢迎。建奴虽然也缺粮食,但是粮食单价太低,目标明显又不便于运输,军事权贵们反正都有吃的,他们才没有兴趣走私那玩意。
后金在多年战争中抢掠了大量银钱,原先辽东数百万辽民几乎被他们屠杀一空,即便留下少部分做了包衣,但他们基本被抢得一穷二白,财富都转移到了八旗手中,战争之后生产和商路受到严重破坏,物资稀缺,有银子没地方花,所以后金有路子有后台的人都在卖私货,大宗的走私则是各旗有实权的将领在做。
后金各旗的贵族原先是从朝鲜购买,一到辽东就能有两倍以上的利润,特别是丁香烟出来后,各地都在抢货,货源严重不足,从登州有少量走私到辽东,出厂十文的文登香在辽东曾卖到一百文一包。
各旗都在做这样的走私,皇太极虽然再三警告各旗,但是毫无用处。这批货是文登营对辽东走私探路的一步,成本只有一万两出头,根据情报局了解近年辽海走私的情况,估计能赚一倍的利润,返程带回貂皮、狐皮、东珠和人参等辽东产品,利润同样超过一倍,若是直接运到江南贩卖,利润能到三倍。
文登营和建奴虽然在战场上斗得你死我活,但做起生意来一点不耽搁,皮岛和朝鲜的人自然也很高兴,文登的南货比原来登州卖来的便宜,他们都更加有利可图。
另外便是文登本地一些零散的利润,主要是综合门市和民用铁器,这两样的盈利能力并不强,不能和这几个大项相比,刘民有估计今年的总收入在四十万左右,明年到六七十万也是可能的。
如果每月给每兵加五钱,每年就要多近四万两,但是好处是不用马上给,士兵退伍也是一批批的退,不会全部一起提这笔钱,所以短期并没有压力。
刘民有在心中计算一遍,才对陈新说道:“今年倒是可以,不过长期来看,银子还是紧迫,特别是你以后还可能再扩军,咱们还得想办法多挣些银子。”
陈新点头道:“卷烟会持续增长,等到大部分烟民都养成了抽卷烟的习惯,咱们的利润会很可观,只要咱们不要扩军太快,还是能撑得住,老子要是有辽饷拿着,费得着搞这些头痛的事情么,这笔银子说是存在那里,看着是咱们多支了银子出去,但士兵不会一次来取,老兵退伍又有新兵进来继续缴纳,就跟原来咱们的养老金一样,咱们是可以统筹安排的……”
“什么统筹安排,陈大人你就说挪用就成了,不过我也同意暂时挪用,咱们周转起来也更轻松些。”
陈新一拍手,“那就说定了,不过这事不搞一刀切,让那些士兵自己选择是拿全饷还是参加退养金计划。我估计九成以上会参加。”
“这样一来,这些士兵有一笔银子在咱们手上,即便他们随着其他军官调防外地,背叛的成本就会提高许多倍,再加上训导官平日对思想的控制,军需官掌握后勤,屯长控制他们的家庭和固定资产,主官要叛乱基本没有士兵会捧场,连当逃兵也基本没有可能,陈大人你打的好主意,我可是刚刚才想明白。”
陈新嘿嘿笑道:“惭愧惭愧,就是这么点小心思,不过这是阳谋,也是为大家好,制度上能防止乱子的话,比到时镇压划算,现在多花的这点银子也是成本最小的办法了……”
刘民有叹口气不再说话,如果是原来,他定然会鄙视陈新一番,但他现在管民政管久了,几万张嘴巴等着吃饭,相比起来,个人的道德已经很少考虑,更多是出于实际的需要来决策。
两人谈话间,一行人走到了一处堰塘,这里的水也是修水渠从抱龙河引来,堰塘堤坝边有一处建了围墙,唐作相上来引路,几人走到一个门口,那里有一个年纪大点的军户守着,看到他们来了,畏畏缩缩的打开门。
陈新进去一看,里面有十多个人正在忙碌,不断有人大声叫嚷,地上摆满了木质和铁质的构件,哗哗的水声中,一个机械装置正在运行,上面有一个滚筒模样的东西滚动着,滚筒下面是六道槽,槽中放着的是几块熟铁皮,滚筒上一圈圈的凸起部分正好与槽契合,在熟铁皮上来回碾压。
“这东西就是那个轧辊机?”陈新刚刚问完,那个滚筒就停了下来,接着就有人喊了一声,“下面有个木齿轮坏了!”
唐作相暗叫倒霉,硬着头皮道:“是,大人,就是这个形制,只是还未调试好,请大人责罚。”
陈新微笑道:“你们自己能想出办法改进,有什么好责罚的,新东西若是不出问题,就不叫新东西了,这个机器不错,既能压铁板,还能压铜钱。但你们不要局限于此,让工匠多想想,燧发枪要降低成本,配件多用这个轧辊机,能压出来的零件都做模子压出来,速度也会快很多,以后咱们需要的燧发枪很多。”
唐作相松一口气,连连答应,又招呼那些忙碌的人过来拜见陈新,大多都比较年轻,小的不过十多岁,大的二十多,他们看到陈新都是面带崇敬。
陈新看着理他最近的一个年轻人,那人还穿着科技班独特的黑色短装,不由笑道:“小兄弟你可是科技班的,人说那里面都是千里挑一出来的,你叫啥名字?是哪里人?”
那年轻人激动道:“小人叫关小弟,原来是文登本地人,现在家已经搬到第三屯堡,俺娘送俺的时候叮嘱俺,见到陈大人一定要代她祝大人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陈新高兴的一拍他肩膀,“你回家的时候代俺告诉你娘,就说谢谢她的吉言了,你们都是咱们文登营的希望,要靠你们把咱们文登建得更加繁荣,咱们老说建奴是野蛮人,为啥,就因为咱们能建设,而他们只会抢掠,以后在这里好好干,有不懂的,尽管问各位前辈,有困难找厂里的主事,或是找刘先生也行。”
陈新对这些年轻人一一鼓励,正享受着高级领导的感觉,刘破军在门外大声报告,接着就拿了一张情报单进来。陈新接过看看后,神情不变继续鼓励了几句,然后才出门。
刘民有知道刘破军从中军部赶来,肯定是有急事,出门后问道:“什么事情?”
陈新把单子递给他,刘民有拿过一看,上面写着,“宁远站七月二十一日情报:关宁有蒙人传言,喀喇沁和喀尔喀蒙古各部已经出兵,目的地在旧广宁城西北,后经在山海关等处探听,已知有束不的、奈曼、巴林、阿鲁、土默特,情报局判断后金军将于近日趋广宁附近汇合,其目标为大凌河或锦州其一,亦可能经崇祯二年旧路入寇蓟镇或宣大……”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乌真超哈
“狗奴才,叫你偷懒!!叫你偷懒!”
一条马鞭在空中挥舞,带着风声抽打在地上一名包衣身上,响起接连不断的啪啪声响,张忠旗状若疯狂连抽十多下,感觉累了才停下来,望着周围的一群包衣怒道:“谁落在后面,老子就杀了谁。”
一群包衣颤抖着答应,忙不迭的推起小车或扛起兵器赶路,张忠旗喘了几口气后游目四顾,周围旌旗飞扬,连绵不绝的行军队伍正在往南行进,身着银甲插着背旗的巴牙喇在队列见飞驰,传递着命令。
这里是广宁旧城西边的官道,后金军八月三日从沈阳出兵,八月九日到达广宁北面白土厂,与蒙古各部在此汇合,喀喇沁、察哈尔、科尔沁各部落兵合计出兵一万余人,早已在此地等候。
皇太极在此与各部来会的台吉相见,搞了一番赏赐或处罚,先统一了军心。
然后汇合后的大军一分为二,一部由岳托、阿济格、德格类率领,总兵力一万余人,取广宁至义州大道往义州前进,他们将从西南面插入锦州与大凌河之间,主力由皇太极亲领,经广宁大道前往大凌河城,两支大军分进合击,利用两条大道运送兵力,预定汇合于大凌河城下。
张忠旗所在的正蓝旗便归属皇太极所领主力,除了满洲五旗之外,还有大部蒙古附庸军,满洲各部除了真夷之外,还带了大量的包衣,而且特别要求他们带上耕地的工具。
张忠旗现在是抬旗的余丁,他们的牛录额真对他很不错,不但在墩堡中给他分了屋子,还给了他分了一百亩地和两个包衣,使他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因为他救过牛录额真的命,所以这位主子对他很信任,牛录额真这次出征也带上了他,答应给他分配一个抢掠的汉人女子,他现在管理的便是牛录额真直属的七八个包衣,当然他不知道为何要让这些人带上农具,他自己私下猜测是准备挖护城河,或是等打下大凌河后占据那座城池,让他们在附近耕地。
包衣中有三人扛着长长的木杆长矛,长度足有一丈四五尺,还有几名包衣则背着三眼铳,张忠旗在固安和滦州曾亲眼看到过明军的火器威力,他对这些锈迹斑斑的火器没有多少信心。
正蓝旗的队伍一路行进,无数的人脚马蹄扬起滚滚烟尘,路上到处散落着刺鼻的马粪味道,各种车辆的木轮发出吱吱的声响。
越过一道干枯的河道之后,前方一条岔路上出现一支打黑旗的队伍,那些士兵大多精神不振,形体枯瘦,他们并未走上官道,而是一直在岔道上等着,
张忠旗发现了他们队列后面有不少火炮,特别显眼的是两门形体粗壮的火炮,炮架上有四个轮子,各用十二头壮牛牵引,后面是连绵不绝的小型火炮和车辆,大多用牛或驴拉。牛在后金是最普遍的家畜,也是他们最重要的资产之一。
张忠旗看到塔克潭正走在前面不远,赶上去几步,陪着笑道:“塔克潭主子,那边的是不是乌真超哈?”
塔克潭转过头看到是张忠旗,麻子脸上现出亲热的笑脸,他对这个前包衣的印象不错,“应当是,牛录额真大人说他们叫黑旗兵,应当是这伙人,还有,你别叫我主子,你现在开户了,我又没有官职,叫主子不合适。”
张忠旗抹一下脸上的灰尘,对塔克潭道:“还是叫主子习惯些,听说这些人都是尼堪,他们那炮可大,不知比起滦州的蛮子火炮咋样。”
塔克潭同样在滦州遭受了心理创伤,他一回忆起城墙上地动山摇的情景便心头发颤,好一会才狠狠道:“怕是差不多,但滦州的蛮子炮隔得太远,咱们都没看清,但我觉着没有咱们的炮大,这次让那些蛮子也尝尝大炮的味道。”
张忠旗听塔克潭如此说,心头踏实不少,舔舔嘴唇道:“这次去大凌河,咱们能抢到东西不?”
塔克潭想了想,那大凌河是刚修的城,里面没有什么大户,怕是没有什么好抢的,迟疑道:“怕是不多,但尼堪肯定不少的,听说城里还有川兵,这次定要为阿玛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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