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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地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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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起的意思。
“黄典吏,这口井现在打到多深了?离出水还有多远?”苏昊问道。
“回先生的话,这口井现在打到40尺了,估计再打20尺,就能见水了。”在一旁的打井工头汪乞答道。
“哦,那我下去看一眼吧。”苏昊说道。
黄二苟连忙劝阻:“师爷,这井下挺脏的,你就不必辛苦了吧。”
苏昊道:“我到此处,是奉韩大人之命来指导选井位的,不看看地下的构造,井位就很难选准。黄典吏不必担心,我在前面那些乡村,下过的井也有上百口了。”
“原来如此,那小人这就给师爷安排。”黄二苟道。
井下在挖土,随时要用辘轱把挖出来的土吊到地面上来倒掉。黄二苟到井边吩咐了一声,便有小工给苏昊拉过来一个空的吊篮,让苏昊坐进去,然后摇动辘轱,把吊篮放入了正在施工的水井。
苏昊与在别处一样,坐在吊篮里,举着松明,从上往下地仔细观察着井壁上显露出来的土层和岩层,在纸上做着记录。待到从井下回到地面时,他的脸sè显得有些严肃了。
“老黄,这口井,有点够呛啊。”苏昊对黄二苟说道。
“够呛?什么意思?”黄二苟吃惊地问道,“师爷,刚才你不是还说这个井位选得不错吗?”
苏昊指了指前面的山,对黄二苟说道:“刚才我是从地形来看的,这个地形的确是一个储水构造。但刚才我下到井下去,看到井下的岩层结构和地面上表现出来的不太一致,我怀疑,在这前面应该有一个断层,把水给阻住了。如果真是如此,再打下去,恐怕也不会有水的。”
“这怎么可能?”黄二苟有些不信的样子,同时扭过头,向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壮汉看去。
“兀那书生,你刚才说什么呢?”那壮汉一直都在听着这边的动静,看到黄二苟的目光向他投来,便站起身来,走到苏昊面前,傲漫地问道。
“敢问兄台怎么称呼?”苏昊不知对方何许人也,倒也不忙着说什么,而是先拱拱手,向对方请教名姓。
那壮汉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就是本村的,乡下人,没什么称呼不称呼的,倒有个名字,唤叫邓奎。”
“哦,原来是邓兄。”苏昊客气道,“适才小弟跟黄典吏说,这个井位有可能打不出水,邓兄有何高见?”
这就是苏昊的做人态度了,他是一个谦和的人,尤其是对那些地位低下的农民、工匠等,态度更为恭敬。这邓奎虽然来势汹汹,颇有敌意,但苏昊还是打算先礼后兵,所以言语之间没有任何不逊的意味。
邓奎听苏昊说得客气,也不便发作,只是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书生,我看你也不过十几岁的年龄,莫非你也会看风水?”
苏昊道:“不好意思,小弟的确学过一些风水学说,所以受知县大人之命,前往各乡协助勘井。以小弟之见,这口井,八成是没水。”
“如果打出水来,你待如何?”邓奎问道。
苏昊耸耸肩,说道:“邓兄这就强人所难了,地下的水脉,千差万别,谁也不敢打保票。我只是与邓兄探讨一下,邓兄认为这底下有水,又有何证据呢?”
邓奎道:“原来你也就是一个卖嘴的,连个赌都不敢打。我觉得这底下有水,是因为我家先生说这里有水。我家先生勘井的时候,你这个书生还在吃nǎi呢,不对,只怕你娘都还在吃nǎi呢。我家先生说有水,我就相信它有水。如果没水,我就从这井上跳下去。”
苏昊皱了皱眉,对方提到他的母亲,这已经有些不敬了,不过,考虑到对方也就是一个粗人,估计这些话也是有口无心,他去斤斤计较,倒反而显得矫情了。他微微一笑,说道:“跳下去,倒也不必了。听你这意思,黄典吏打的22口井,都是你家先生勘的?”
“正是。”邓奎自豪地说道。
看来,邓奎口中的那位先生,倒也的确是个高人,苏昊心中暗暗想道。不过,他不会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你家先生勘了22口井,其中有10口井是废井。照邓兄所言,你该已经跳过10回了吧?”
“这……”邓奎没想到苏昊会在这个问题上去抓他的疼脚,一时有些语塞。
黄二苟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苏师爷,涂先生勘了22个井位,其中能够有12个井位打出好井,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至于说也有10口废井,这实在不算什么。”
“没错,22口井,能够有12口好井,除了我家先生,还有谁能够做到?”邓奎也缓过劲来了,梗着脖子质问苏昊道。
“姓邓的,你在我家师爷面前吹牛,可就找错人了。”跟着苏昊一起来的一位名叫许宗的工房衙役看不下去了,上前插嘴道:“如果是我家师爷来勘井,22口井,起码有18口是好井。”
“18口好井!”黄二苟瞪大了眼睛,他一直呆在广丰乡打井,没有回县衙去,所以对于苏昊的本事了解得不太清楚,光是知道苏昊在勘井方面有一套,已经被韩文任命为工房师爷了。现在听许宗这样一说,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许宗在吹牛,因为22口井里打出18口好井,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好成绩。
“哈哈,全县的牛都让你们给吹死了。”邓奎大笑起来,“你们这位师爷,敢断言这口井打不出水,就这本事,还能勘井?”
苏昊懒得去做这种口舌之争,他对黄二苟说道:“黄典吏,这口井反正已经打到40尺了,索xìng就打下去吧。到60尺的地方,如果还没有出水的迹象,就不要再往下打了,徒费人力也没必要。我到周围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位子。”
“好的,师爷你请便。”黄二苟也希望这场争执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那书生,你是怕输吧?”邓奎见苏昊让步,更相信苏昊是在吹牛,于是更加得意地说道:“我倒是闲得鸟淡,想找个人赌赌。怎么样,咱们拿这口井赌上一把,如果到60尺还不出水,我赔你五两银子,如何?”
苏昊看看邓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扭头对陈观鱼说道:“老陈,拿五两银子出来,咱跟这位兄弟赌了。如果出水了,我输他五两银子。如果不出水,你负责把他那五两银子拿来,咱们请所有的衙役和师傅们好好吃一顿,养养jīng神,换个位置打。”
邓奎闻听此言,情绪也起来了,他冲着现场的工匠和衙役们大声喊道:“好,大家都听见了。我邓奎和这书生赌了!等打出水,咱就拿那书生的银子喝酒去!”
046 涂老先生
“师爷,这邓奎实在是太无礼了。”
离开打井现场之后,陈观鱼对苏昊愤愤不平地说道。
苏昊笑道:“没事,他也只是因为过于迷信他说的那个什么先生吧。这个人xìng格直爽,有啥说啥,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人的。”
“这个黄典吏也太过分了,邓奎对你出言不逊,他居然也不管。”衙役许宗评论道。
黄二苟是快班的典吏,以往与工房的关系就不怎么样,许宗与他没什么交情。这一段时间,苏昊在勘井方面表现出卓越的才能,待下属又非常和善,许宗早已经把苏昊当成自己人了。
苏昊道:“我倒觉得,黄典吏好像有点怕那个邓奎似的,你们有这个感觉吗?”
“没错,老道我也有这个感觉。”陈观鱼说道,他眯起眼,似乎在回忆邓奎的形象,一边想一边说道:“这个邓奎,第一眼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可怕的感觉。我觉得……此人必定见过血。”
“什么,你说邓奎是个凶犯?”许宗惊问道。
陈观鱼摇摇头道:“不是凶犯,而是……我觉得他像是行伍中人。”
苏昊细细想了想,也点点头道:“老陈,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了。他不但是个当兵的,而且应当是上过战场的那种人,站在那里就能够散发出一股杀气来。”
许宗纳闷道:“他不是说自己是个乡下人吗,怎么又成了当兵的?难道他是个开小差的逃兵?”
苏昊道:“不至于,如果是逃兵,他断然不敢在官差面前这样造次。看黄二苟那个样子,应当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只是没有跟我们明说而已。”
“师爷,你刚才说那口井不会有水,可有成算?”许宗问道,他惦记着苏昊和邓奎的赌赛,五两银子固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最关键的还有苏昊的面子问题。如果苏昊输了,以后黄二苟可就得意了。
苏昊摇摇头道:“十成的把握,谁都没有,不过,八成的成算,我还是有的。且慢……”
说到这的时候,他们一行正好走到一个小山包跟前,那里不知道有谁采过石头,留下一小片断面。苏昊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断面上的岩层,过了一小会,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现在起码有九成九的成算,那个邓奎,输定了。”
在打井工地,工匠们还在奋力地向下挖掘,随着60尺的预定深度越来越近,工匠们的脸sè也越来越难看了。工头汪乞自己到井下转了一圈,升井之后,把黄二苟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黄爷,这口井情况不妙啊,没准真让那个什么师爷给说准了。”
“什么,你说这口井没水?”黄二苟吃惊地问道。
汪乞道:“现在还有六七尺,不过,往常如果底下有水,在这个地方就应该有些湿气了,可是刚才小人下井去看了,底下都是干石碴,实在不像是有水的样子。”
“这……”黄二苟倒抽了一口凉气。汪乞说的这种情况,过去也是遇到过的,其最后的结果基本上都是废井。听到苏昊的预言成真,黄二苟不知道是该郁闷好,还是高兴好,心情十分复杂。
从郁闷来说,自己打出一口废井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关键在于此前苏昊已经断言这是废井,而自己却没听。如果最终证实苏昊是正确的,那自己可就栽了。且不说苏昊是否会记恨他,至少rì后提起此事的时候,自己必然要矮上三分。
从高兴来说,那就话长了。黄二苟在广丰乡打井能够如此顺利,一多半的功劳应归于一位回乡来办事的涂老先生,也就是邓奎口口声声说的“我家先生”了,邓奎正是这位涂老先生的随从之一。与陈观鱼判断的一样,涂老先生是在军中任职的,邓奎则是一员大明的现役军人。
由于井位都是涂老先生提供的,而且打井的成绩很好,邓奎等一干大兵颇为自矜,对黄二苟等衙役则越来越不屑,黄二苟也没少受他们的气。如果苏昊与邓奎的赌赛胜了,能够狠狠地挫一下涂老先生一行的气焰,那么黄二苟还是非常乐于看到的。毕竟苏昊代表的也是县衙,他的胜利,就是包括黄二苟在内的县衙吏役们的胜利。
心里想着这些念头,黄二苟却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他走到邓奎的身边,躬身说道:“邓兵爷,情况有点不妙啊。刚才那汪乞跟我说,井下已经挖到50余尺了,可还是一堆干石碴,没有见到湿气。你看,是不是要请涂老先生过来看看。”
“什么?”邓奎心里一沉,黑黝黝的脸顿时就变得有些白了。其实,刚才与苏昊打过赌之后,邓奎也一直都在患得患失。他知道,涂老先生的勘井术虽然神奇,但也有一半的失败率。万一这口井真的失败了,难道他真的要输五两银子给那个狂妄自大的书生吗?丢面子事大,输了五两银子……对于一个当兵的人来说,也是大事啊。
“我这就去请我家先生来看看。”邓奎yīn沉着脸,拔腿就往村里跑去。
不多一会,一位胡须花白、身材矍铄的老先生从村口走出来了,邓奎和几名与他同样装束的壮汉跟在老先生的身边,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向打井工地走来。黄二苟见状,连忙迎上前去,向那老先生施礼道:“小人给涂老先生问安。”
“黄典吏不必客气。”老先生涂文焕温和地笑道,“听邓奎说,这边打井有点变故,是怎么回事啊?”
黄二苟道:“是这样的,涂老先生定这口井的时候,告诉小人说井深60尺,可以出水。现在井深已经到55尺了,可是井下还未见湿气。所以小人就跟邓兵爷说,想请老先生来看看,是不是有哪做得不对的。”
“55尺还没有湿气?”涂文焕也是一愣。他快步走到井边,正好井下有一篮子渣土被吊上来,他伸手到吊篮里捞了一把,感觉到那些碎石碴虽然有一点点cháo气,但距离能够出水的标准还差得很远。他皱了皱眉头,对凑上前来的汪乞问道:“汪工头,底下确定已经挖到55尺了吗?”
“回老爷的话,确实挖到55尺了。”汪乞答道。
“那就不必再挖了。”涂文焕颓然地摆摆手道,他抬起眼往四周看了看,纳闷地说道:“这就奇怪了,这明明应当有水的啊。”
“先生,我看还是继续挖下去吧,60尺没有水,没准到70尺就有水了呢。”邓奎在一旁出着馊主意。
涂文焕道:“打井之事,岂可如此儿戏?再往下挖,就是成片的岩石,耗费极大。老夫看走眼了,哪能让匠人们再却白费气力?”
“这么说,咱们就输了?”邓奎挠着头皮说道。
“什么输了?”涂文焕奇怪地问道。
邓奎犹豫片刻,上前答道:“先生,适才这里来了一位书生,听说是什么县衙里的师爷。他一开始说先生选的这个井位极佳,可是后来下井去看了一眼,又说这里没水。小的不服气,就和他赌了……”
“老夫一看这吊上来的渣土,就知道下面没水了。他下井去看了,自然更有把握。你和他赌,岂不是输定了?”涂文焕笑着说道。
“不是的,小的和他赌赛之时,这口井刚打到40尺深,还看不出有水没水呢。”邓奎解释道。
“刚到40尺深,他就敢断言无水了?”涂文焕吃惊道,“他是如何说的?”
苏昊说的话,邓奎没有听得太真切,黄二苟上前对涂文焕说道:“涂老先生,我家苏师爷说,井下的岩层结构和地面上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他怀疑,在这前面有一个什么断层,把水给阻住了,所以此处无水。”
“竟有这样的高人?”涂文焕道,“敢问这位师爷现在何处,快带老夫去拜见他,老夫想向他讨教一下何谓阻水断层。”
“看,苏师爷他们回来了!”有一名衙役手指前方喊了起来,众人抬头一看,果然有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向这边走过来了。
047 指教
与邓奎的咄咄逼人相反,涂文焕是一个温和的老头。听说苏昊早就断言这口井没水,他对于苏昊其人顿时产生了几分兴趣。他此前一直相信自己在勘井方面是出类拔萃的,没想到在这丰城县衙里,居然还有人比他技高一筹。
看到一行人远远地走过来,涂文焕主动地迎了上去,他不认识谁是黄二苟所说的“苏师爷”,见陈观鱼年龄最大,而且穿着打扮道貌岸然,便认定此人必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敢问来者可是县衙的苏师爷,老朽涂文焕这厢有礼了。”涂文焕走到陈观鱼的面前,向他微微施了一礼,说道。
陈观鱼一愕,随即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到一旁,指着苏昊对涂文焕说道:“呃……先生认错了,这位才是我们苏师爷。”
“这位?”涂文焕看着年轻得不可思议的苏昊,惊诧莫名。
苏昊脑子极快,听对方自称为涂文焕,又见到跟在他身后的邓奎等人,早已猜出这位老先生就是此前替黄二苟勘井的人,他紧走两步,上前谦恭地答道:“涂老先生,学生苏昊有礼了。”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苏师爷?”涂文焕还有点脑子转不过筋来。
苏昊道:“蒙知县韩大人错爱,任命学生临时充任工房师爷,主管全县打井事宜,不知涂老有何见教。”
在晚明,士大夫中流行称“老”字的习惯逐渐传到了民间,万历年间,甚至连黄发孺子都有以称“老”为荣的习俗。涂文焕看上去起码有50来岁的样子,苏昊称其一声“涂老”,并不过分。
涂文焕将信将疑地问道:“苏师爷,听说你刚才看过这口井,断言此井无水,可有此事?”
苏昊点点头道:“没错,学生刚才看过这口井,也的确断言此井无水。怎么,现在打出水来了吗?”
苏昊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他刚才带着人在周围转了一大圈,把此处的地质构造了解得差不多了,已经能够确定这个井位不可能出水。再说,看到跟在涂文焕身后的邓奎那一脸尴尬的样子,他也知道答案已经揭晓了。
涂文焕道:“老朽年轻时,曾遇名师学过勘看风水,自讨在勘井一术上有所心得。此处井位,以老朽的愚见,应当是肯定能够出水的。苏师爷却一眼能够看出无水,老朽能否请教一下师爷,你是如何看出这一点的呢?”
苏昊微微一笑,说道:“涂老,其实您勘中的这个井位,的确应该是有水的。古谚云:两山夹孤山,常常水不干。此处正合这两山夹一孤山之势,在常理上是一个有水的地方。”
“两山夹孤山,常常水不干……这条古谚,老朽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老朽勘定此处有水,的确是看中了这个地形。”涂文焕说道。
苏昊也闹不清楚自己说的这个顺口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也许在明朝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说法吧。这些找水的谚语,有些也是后世的地质人员编出来的,目的在于帮助更多的人掌握一些初步的找水技巧。每一条谚语的背后,都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古人也许弄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在长期的实践中,也积累下了一些经验,涂文焕选择井位,应当就是从这些经验出发了。
“学生乍看到这个地形的时候,也是认定此处有水的。不过,学生多占了涂老的一个便宜,那就是涂老勘井的时候,井还没有开始挖,涂老只能看到地上的东西。而学生来的时候,井已经挖了40尺,学生到井下看了一下,发现构造有异,所以才敢断言此处无水。”苏昊解释道。他说的是实话,同时也给足了涂文焕面子,毕竟他比涂文焕多看到了一些东西,能够作出一个比涂文焕更准确的判断,也是正常的。
涂文焕倒是对自己的面子不太关心,他更想了解的,是苏昊在井下看到了什么。他以往勘井,都是根据地形地貌来判断的,像苏昊这样下到井里去看地下岩层结构的方法,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更谈不上能够领会其意思了。
“苏师爷,老朽愚钝,不知苏师爷是从哪一点看出此处无水的,可否请苏师爷为老朽指点迷津?”涂文焕问道。
苏昊道:“涂老客气了。学生是这样看的,所谓两山夹孤山,其实是在两山之间的谷地上出现了一个岩石的断层,这座孤山,就是岩石断裂之后突起的部分。由于岩石在这里突起,就阻断了从上游的地下流来地下水,从而形成一个地下水富集的区域。在此区域打井,十有仈jiǔ是能够打出水来的。”
“原来如此。”涂文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sè,“老朽从前自知这种地形能够打出水来,却不知从地下的水脉入手来推测。听苏师爷这一解释,老朽可就完全明白了。不过,既然师爷说到这里应当有水脉富集,那么为什么又会打不出水来呢?”
苏昊道:“这就是我在井下看到的情况了。我下到井下去之后,发现井下的岩层走势与地表上推测出来的有所不同,再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从此处往前两里许的地方,还有一处起伏,由此猜想,本地的岩层其实有两处以上的断裂,前面那一处断层已经提前阻住了来水,所以这一处就打不出水来了。”
“明白了,明白了。”涂文焕连连点头,“看来,还是老朽学艺不jīng,不及苏师爷想得透彻。依苏师爷之见,如果在前面那一处起伏之前打井,就应当能够打出水来了吧?”
苏昊道:“正是如此,学生刚才带着人已经去勘察过那处了,而且已经以白灰做了标记。以学生的推测,在那一处打井,应当能够出水。”
“佩服,佩服。”涂文焕向苏昊拱了拱手,做出一个钦佩的样子来。
看到涂文焕都向苏昊低头了,邓奎的脸上更挂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往自己的人群里挤了挤,希望别人看不见他。衙役许宗却没放过他,故意大声地对陈观鱼说道:“道长,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陈观鱼纳闷道:“什么放心?”
许宗道:“你刚才不是担心咱们师爷打赌输了要赔银子吗?现在看来,师爷果然是天赋奇才,哪能输呢?不过,别人输了银子就不吭声了,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许宗住口。”苏昊不得不出来制止了,他与邓奎打赌,其实是被逼无奈。现在打赌赢了,他自然不会想让邓奎兑现赌约。看这涂文焕一副谦逊的样子,苏昊怎么能跟他的手下过不去呢。
苏昊打算放过邓奎,邓奎自己却受不了了。他从同伴身后走出来,大声地说道:“你们说什么呢?我邓奎吐一口唾沫当一颗钉,认赌服输。我现在银子没带在身上,回去取了银子就给你们。”
涂文焕这才知道原来双方还就有水无水的事情赌了银两,他笑着对苏昊问道:“苏师爷,不知道邓奎与你们的赌约,是多少银两啊?是老夫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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