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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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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军的攻势很猛。前面数十刀盾手都身披重甲,以盾牌顶着卢龙军的长枪合身向里硬扑,虽然伤亡惨重,却给后面长枪手留下了接阵的空隙和时间。后面涌上来的长枪手沿着前面同伴拼死冲出来的空隙向前猛刺,顶着卢龙军枪兵都往里压。
营指挥赵五踩在奚车上观望战局,一开始眉头紧锁,心中担忧。魏州军是新立的军伍,他害怕这些新兵顶不住敌军的猛攻。其实卢龙军枪兵都的死伤并不大,这些枪兵都配备了堪称豪华的铁甲,前半身全身遮护在铁甲之中,对刀砍枪刺的防御能力极强。他害怕的是这些新兵被敌军声势所吓,若是一旦后退便很容易形成军阵的崩溃。
看了片刻之后,赵五放下心了。前方接阵的卢龙军并不胆怯,与宣武军的厮杀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镇定沉稳,且枪刺的技术非常高明,再加上身披重甲,反而在对杀中占据了较大的优势。
魏州军是新立之军,这一点没有假,但组成魏州军的士兵可都不是新兵。去年沧州战场上投降的五千多魏博牙兵分散在幽州、柳城、怀远三座新兵训练营中,赵五陪同左厢指挥熊虎去的幽州训练营,当时在新兵训练营挑人的时候,面对的是两千名魏博牙兵降卒。这些投降的魏博牙兵一听招兵的番号是“魏州军”,绝大部分都涌到魏州军的征兵点报名。若非作训司严令各军征召魏博牙兵的上限不得突破一千的话,恐怕整个训练营的魏博牙兵都要争相进入魏州军左厢入役了。
尽管最后只挑了一千,但这一千却令整个魏州军的军官团队都相当满意,上至都指挥使刘金厚,下至营指挥赵五都很高兴。一千魏博牙兵都分进了作为主力的左厢,赵五的步卒三营分到两个都,第一排正在接敌的枪兵甲都便是其一,两侧掩护的刀盾丙都是其二。
如今一打起来,这些久经阵战、武艺娴熟的魏博牙兵的本事就立刻展露出来:枪刺的角度极其刁钻,身体轻微的晃动之间往往便闪避过敌人具有威胁的攻击,再加上卢龙军严格的队列训练,头排枪兵甲都立显强军风范!
赵五心情镇定下来,继续向城门处观瞧,却见东门内依旧在往外源源不断的出兵,奔过吊桥,忍受着箭雨打击的伤亡,然后扑向自家军阵。
过了片刻,宣武军冲击的路途上已经被弓箭射倒了近百人,但仍有大队宣武军向外冲击。弓箭都不得不后退休息,向几辆辎重大车处补充箭支。
弓箭一停,宣武军的攻势更猛,压上来的足有六七百人,双方交战的厮杀横面也逐渐扩展到两翼,部分宣武军企图绕过枪兵阵列身后发动攻击,已经和两翼掩护的刀盾都开始接战。
赵五发现,宣武军后方同时开始形成了一个严整的队列,初步判断大约五百人上下,由一名骑将带领,正在沿护城河向北移动。这些士兵身上背着成捆的柴薪,有些人腰间还挂着许多罐子,由慢而快,绕城北去。
赵五立刻惊出一声冷汗,和手下几个参军、经历碰了碰头,大伙儿的一致看法是,宣武军是要出击北门,焚烧那些攻城器械。
传令兵飞速向侧后方的小树林赶去,一边奔驰一边晃动手中令旗,同时高呼:“骑兵都出击!拦截北向之敌!”
树林中跃出一匹战马的身影,接着是两匹、五匹,然后是十匹、乃至更多。百骑战马出了小树林后略微调整了一下,然后开始加速,马蹄声大作,向着宣武军绕城往北的那五百人飞快奔了过去,冲势惊人。
宣武军出击的骑将一见对方的马队现身,立刻知道这番出击不可能成功了,当机立断下令回撤,飞速转身向后狂奔。
骑兵都在外围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对着宣武军出击的五百步卒迎头兜了上去,想要截住这五百步卒的归路,双方越来越近,宣武军步卒的队形立刻就散乱开来,如一团乱麻般向着厌次东门跑去。
刘重霸在东门城头狂喊:“放箭!放箭!”
部将提醒道:“会误伤自己人……”
刘重霸一脚将那部将踹了个趔趄,恶狠狠的喊道:“放箭!阻击敌骑夺门!”
城头上百多名箭手立刻醒悟,匆忙抛射箭支,对着城下就是一阵乱箭攒射。
回奔的宣武军外侧立刻就栽倒了十多人,身上插着箭支,一边哭喊一边冲城头怒骂。受这波箭雨阻击,卢龙军骑兵都做了一个大弧度的避让,避开了落下的箭雨,却也终于让宣武军步卒逃向了吊桥。
骑兵都没法继续拦截,却也不甘心宣武军就此撤回去,在都头的命令下,骑兵都取出早就装好箭矢的手弩,对着逃跑的宣武军队列追尾射了一阵。因为距离很近,手弩射得相当准,当即留下数十条性命。
赵五也不甘心宣武军就此逃回,当下使发了性子,大步来到前方,冲枪兵都大喊:“李彦直,狗日的李彦直!反击!反击!”
李彦直立刻下令:“甲都听令!进步击刺!一、二、三——”
“杀!——”第一排铁甲枪兵猛然整齐的刺出长枪,然后以铁甲硬抗宣武军的刀枪,听着李彦直的口令往前进步,前面的枪兵倒下,后排枪兵就顺序补位。
“杀!——”又是一排整齐的长枪刺出,压着宣武军向后挤。
赵五抽出横刀,跑到右侧刀盾都右队,接过队正的指挥,高呼道:“随某冲上去,夺桥!”
刀盾都右队是五十名魏博牙兵,武艺极其娴熟,在赵五的带领下发动反击,气势如虹的卷了上去。
营教化追着赵五怒喝:“赵五,给老子回去,回你的指挥岗位,否则别怪老子战后弹劾你!”
赵五装作没听见,理也不理,举着横刀第一个砍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大河之东(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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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军出击失败,掩护的军士早就气沮,被卢龙军刀盾都这么一冲,立时就忍不住向后退去,片刻之间就败了。
几名领头指挥的宣武骑将也顾不得部下了,转身逃过吊桥向城内狂奔回去。城头上的刘重霸声嘶力竭的呼喝着军士转动绞盘,吊桥被慢慢拉了起来。几个宣武军士卒蹦跳着双手拉着升起的吊桥边缘想要攀爬上去,却被两侧迂回的卢龙军箭手射落护城河中。
还有许多宣武军士卒跳下护城河,晃动着身子拼命向河对岸游去,护城河里如同下饺子一般纷乱不堪。
城头上一声梆子响起,箭如飞蝗,扎在卢龙军铁甲枪兵的铁甲上,撞击出一阵“叮咚”声。十几个刀盾都的士兵太过靠前,被箭雨射翻,卢龙军立刻举着盾牌上前将这些中了箭矢的士兵抢了下来。
卢龙军弓箭都不停向护城河里发箭,一片片血水涌起,将护城河染得通红。
两三百名来不及逃回城中的宣武军士卒向着远离护城河的方向逃跑,避开了厌次城头射下的箭雨,却被卢龙军成片成片的抓了战俘。
赵五咧嘴嘿嘿笑着,一边笑一边命令收队,口中不住道:“爽快!”
营教化冲上来黑着脸,对赵五一顿吐沫星子狂喷:“按照作战条例,一营指挥不到最后关头不得临阵厮杀,姓赵的,你这是违背条例!”
赵五挠了挠头道:“哎呀呀,忘了忘了,嘿嘿。”
营教化道:“此事某会上报左厢!”
赵五连忙拉着营教化道:“老杜,你看,咱俩这关系……”
营教化冷冷道:“不报不行!”
赵五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死心眼!”也不理营教化,自顾自去检点收获了。
赵五正在清点收缴,一名骑兵飞驰到他面前,下马横臂于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赵指挥,熊指挥使有请!”
赵五笑道:“熊指挥使来了?某这边正要禀告战况呢。”
那骑兵伸手向后一指:“熊指挥使在后面。”
赵五伸着骑兵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半里外矗立着两个军阵,军阵前立着面将旗,旗下簇拥着十多人。赵五让亲兵牵过战马,和那名骑兵并辔而行。边行边道:“战事顺利,还劳动熊指挥使出营,真是……小张,跟着熊指挥使一年了吧?”
那骑兵恭敬答道:“去年初熊指挥使在沧州军任营指挥时,职下便分到熊指挥使身边了。”卢龙军为每一名营级以上主官配备亲兵,亲兵来自白狼山军校初级军官培训班,随营级以上主官历练一段时期后可下放各支部队带兵,这也是初级军官培训后的低阶军官们的一条出路。
赵武问:“你现在是仁勇?”
“是,沧州一战后从培戎升的仁勇。”
赵五道:“怎么样?愿不愿意下到某营里?枪兵乙都还缺一个队副。”
那骑兵一笑道:“职下还想在熊指挥使身边历练历练。一切还要熊指挥使安排。”
赵五叹了口气,他现在手下缺军官缺得厉害,确实想把姓张的亲卫弄到自己营里来。按照卢龙军军制,仁勇校尉是正九品。可当一伙之长,也可为一队之副,赵五许的一队队副已经是高配了,可对方还是不愿意过来。显然人家还想在熊虎身边跟一段时间。随随便便弄点功劳就可再升一级,晋级从八品御侮校尉后便可放出来领一队队正之职。这也是许多厢一级主官亲兵的晋升之道。如果是军一级都指挥使的亲兵,赵五是绝对不敢开口的。人家瞄准的是正八品宣节校尉,直接放出来就是都一级军官,这个层次的军官已经不是赵五能够做主的了。
来到后阵之前,赵五下了马,向熊虎行军礼:“卑职步卒三营指挥赵五,见过熊指挥使!”
熊虎还了个礼,问道:“战况如何?某掉了两个营出来,还没接阵你们就打完了。”
赵五道:“敌军出动千余人,一部阻挡我军,另一部似乎想要袭扰北门,已经被击退了。此战斩首一百八十余级,俘获二百余,具体人数和兵甲缴获还在清点之中,不过已经确知的是杀了一个游骑将军,两个昭武、两个振威、五个致果,还有十多个军官的阶级不明,需要进一步审问俘虏后确认。”
卢龙军对军阶进行过简化,取消了“副尉”一级,军官的级别大幅度降低,因此晋升也更加严格。要知道左厢指挥使熊虎虽然手掌两千多人,却仍然只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这一点不像外军,比如去年打魏博的时候,俘虏的魏博牙兵几乎人人都挂着军官的职衔。宣武军虽然稍微严格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高级军官到处都是。
如果按照卢龙军的衔级来配比这些被杀或被俘的宣武军官的话,宣武军相当于损失了一个军的人马,可事实上折损的不过四百来人,还不到一个营头。因此,外军的军官不值钱,这是卢龙军内公认的笑话。
“咱们损失如何?”
“接战的时辰不长,咱们对敌的杀伤主要还是依靠弓箭,宣武军的伤亡主要出现在冲阵之前和溃败之后,因此咱们伤亡不大。枪兵甲都死了十三个弟兄,乙都死了四个,刀盾都死了七个,受伤的有二十来个,不过都没什么大问题。”
“宣武军战力如何?”
赵五仔细想了想,道:“战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前排厮杀的时候,宣武军攻的很猛,白刃对阵咱们仗着军甲犀利,和宣武的交换比大概是一比二,咱们伤一个,宣武伤两个。对了,熊指挥使,能不能再弄点魏博兵进来?这些兵当真好用,若是换了别的新兵,恐怕很难达到这么好的战绩。”
熊虎道:“总署早就反复强调过,宣武军战阵经验极其丰富,大大小小数百仗,木头兵都能打成铁锤了,这是人家的长处。刘重霸的兵不是宣武主力,却已然表现如此,若是换了主力上来,咱们还能拿到一比二的战绩么?所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前咱们打渤海人、打新罗人、打契丹人,然后入关打刘守光,别看打得很好,但那是不能相比的。如今咱们的目光盯向中原了,中原的军队可比以前碰到的那些强得多。”
赵五点点头,心里对熊虎的话很是赞同。他打过魏博牙兵,也在今天和宣武军交锋了一次,但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敌军对己方前阵的压力几乎都能赶上当年饶乐山一战了。要知道,那次可是和挞马勇士、合马步军、述律家兵三支最强的契丹精锐交手!
只听熊虎又道:“当然,也不可妄自菲薄,虽然咱们是新立之军,但咱们也有咱们的长处,咱们的长处是军甲和队列,这是务必要发扬下去的,将来咱们的兵打得多了,自然战力就上来了,这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赵五点头称是。
刘重霸所部从东门出击的战事也报到了棣州行营,李诚中坐镇,由张兴重召集行营各官,通报战情,会商军策。一时间,行营大帐内众将云集,怀约联军解里以下各营指挥,沧州军、魏州军都指挥使以下各厢指挥使、教化使和虞侯使等主管,数十名高级军官将大帐挤得水泄不通。
张兴重道:“战况已经通报各位,请各部严加戒备,防止敌军再次出城突袭。尤其是厌次东门和西门方向,不仅要防备敌军从这两座城门突袭,更要防备敌军从南门出动。南门是厌次水门,直接通向黄河主干,据战前探查的消息,刘重霸所部拥有大小战船百艘,一次可出动一千至一千五百军士,乘船自黄河沿线登岸。故此,沧州军和魏州军需要立刻沿河道探查,寻找敌军适宜登岸的地点,分派值守军士,一旦发现敌情,便以烟火示警,不得疏忽!”
沧州军都指挥使钟韶、魏州军都指挥使刘金厚起身接令。
张兴重又道:“通过刘重霸所部的这次出击,行营认为,后勤司工程营的攻击是切实有效的,对厌次城墙的破坏效果也在逐渐增强,城内的宣武军已经开始赶到恐慌。故此,工程营继续攻击两天,争取取得更好的战果。一方面是验证咱们的攻城器械,不足之处要努力改进,一方面也是为下一步登城做准备。”
工程营指挥李辉杨起身接令。
张兴重继续发布军令:“行营决定,第三天后派遣步卒登城。主攻方向为北门,登城顺序为,怀约联军步卒三营、四营、五营,一营和二营为战役预备队,随时候令。东西两门由魏州军、沧州军自行攻击,但攻城时注意伤亡,若无机会,则以佯动为主。”
张兴重发布完军令后,李诚中扫了一眼大帐内的数十名军官,肃然道:“这是咱们对宣武的第一战,各军务必谨慎。此战的意义重大,是我卢龙越过大河的首战,夺城是必然的,但我不希望放跑那些船,只要有了这些船,咱们就可以随时渡过大河,威胁河南,这一点,请行营和各军主官切记!”(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大河之东(十一)
黄河之南五六十里,有河流蜿蜒向东,与黄河并行入海,此为济水。
在李诚中穿越来的那个时空,济水早已干涸消失,但这条古河却在史书中占据着显赫地位。历代皇帝祭祀名山大川,一般都指五岳四渎,在《尔雅》中,四渎即是黄河、长江、淮河、济水,这是四条有独立源头前独自流向大海的水脉,故称“四渎”。
济水源自郓州大野泽,经浩荡梁山、过东平湖水泊而东下,水清而高洁,绵绵不绝。
黄河自古改道多次,曾数番夺济水水道,贞观年间一次、元和年间一次、大中年间一次,然而每次重回故道,济水总能恢复清澈,故为世人称道“有君子之风”。
正因为与黄河的纠缠不休,黄河之南、济水之北的数十里地段形成了河道纵横、水泊密布的形貌,与淮南水乡也差相仿佛,道路极其不好走。
厌次之南,济水之畔,矗立着缁青军事重镇博昌,牢牢挡住了宣武军北上救援刘重霸的道路。
护城河早已为沙土填平,城墙上的十多处拍杆也早就散了架,或是单绳吊坠在城墙外,或是落在城墙下摔成几段。
数架云梯靠在城墙边上,一队队红襟士卒沿着木梯攀上云梯顶端,然后扑进城墙之上与缁青兵厮杀。还有更多的简易木梯搭靠在墙边,许多红襟士卒口衔横刀,双臂飞快使力,爬到木梯顶端,与城头守军交锋。
偶尔会有一架木梯被叉杆推了出来,趴在木梯上的士卒合着木梯仰面栽倒,但用不了多久,木梯又会再次被宣武军士卒扶起,搭靠上前,新的生力军再次爬上木梯。
吊桥已经被烧毁。只剩半截木板伸出河面,桥墩旁又新搭了几块板子,下面以沙袋支撑,铺平了过河的通道。南门外正有数十名宣武军士卒奋力推着一门冲车,车上的巨木来回撞击着包裹着铁皮的大门,发出一声声沉闷的钟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翻了一般。
城门楼子上又灌下一锅沸腾的油汁,推车的宣武军士卒头上顶着又厚又湿的被褥,油汁浇在被褥上,发出一阵兹兹般的爆锅响。听得人牙根发酸。城上射下一蓬火箭,霎时点燃了少许滚油,泛蓝的火花四溅,但是因为缺乏火油,最终没有燃起火势,只有边缘的几名宣武军衣襟上被点燃,翻滚在地上灭火,后续的宣武军士卒又冲到被褥下弥补空缺。
城上城下厮杀声、呐喊声响彻天地,吵得人头晕脑胀。
建武节度使兼宁远节度使朱友宁紧锁眉头。看了半天之后忍不住大声对身旁的刘捍道:“刘刺史,缁青兵悍勇,王师悦、王师克守卫甚严,这么打不行。损失太大!今日已经折了三百多人了!”
战场上喧闹太大,刘捍听不清,拨拢马头靠近几步,大喊道:“朱节度。你刚才说什么?”
朱友宁加大了声音道:“刘刺史,这么打不行!损失太大——”
刘捍是梁王元从亲军马军虞侯,属梁王心腹。来之前受梁王加封登州刺史,故朱友宁称呼他为“刘刺史”。实际上登州还在缁青手上,刘捍挂的只是虚名,他这次来是监督朱友宁作战的。
刘重霸被卢龙军和平卢军南北夹击,军报早已由厌次水军发往葛从周。葛从周正挥兵攻击兖州刘鄩,抽不出人来支援刘重霸,便将军报急递梁王。梁王此刻正在沂州坐镇,得报后坐不住了,亲统厅子都和元从亲军赶赴青州城下,接过中路军指挥权,令朱友宁统建武军向北,打通博昌,以便援救刘重霸。
可惜守卫博昌的王师悦和王师克是节度使王师范的亲兄弟,兄弟一体,上下连心,都知道厌次的重要性,于是在博昌奋力抵挡,指望卢龙军能够攻下厌次,好挥军过河。一连十数日,朱友宁的建武军始终无法攻下博昌,至今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
刘重霸被围在厌次城中,隔三差五派快船报信求援,催得梁王心头焦急。厌次这个北渡黄河的桥头堡眼看要丢,他也顾不得体谅自己侄儿朱友宁的体面了,派了刘捍前来监军,拼命催促朱永宁攻打博昌。
今日一战相当惨烈,刘捍亲眼目睹了建武军的攻城经过,忍不住叹息道:“不行就退吧,回头某与王爷分说此中情委,谅王爷不至于责怪节度。”
朱友宁松了口气,连忙下令后撤。建武军三万余人,是朱友宁起家的老本,是他挤身宣武的实力保障,若是建武军拚光了,他可不知道自己将来还能不能继续独挡一面了。
守军回营,朱友宁和刘捍相对而坐,继续商量攻城之法。
身边有监军和没有监军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监军的时候,朱友宁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打,筹划起来比较轻松;如今刘捍来了,朱友宁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焦躁在帐中踱来踱去,各种主意涌上心头,又被一一否决。
刘捍是梁王牙军——元从亲军的军将,元从亲军和厅子都在宣武体系内编制都不大,元从亲军万人,厅子都更少,只有五千,两支军队卫护梁王,很少用于方面之上。更何况刘捍不是主将,只是元从亲军中的马军虞侯,所以面对坚城博昌,他比朱友宁更没主意。此刻他也只能在朱友宁面前保证说,他是梁王派来给朱节度帮忙的,只要朱节度用得上,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但刘捍的保证无益于眼前的战事,究竟如何攻下王氏兄弟严守的博昌,朱友宁还得靠自己。
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朱友宁便问起其他方向的战局。
刘捍是梁王牙军的高级军官,对各方面的进展都相当熟悉,当下就对朱友宁解说一番。
首先是缁青方面,这里如今共有三处战场,其一是梁王率主力围困青州,其二是葛从周率重兵攻打兖州,其三便是博昌此处。缁青兵是块硬骨头,自古以来战斗力就很强悍,所以三处战场都没能取得什么太大的战果。
缁青的军报每日里都会从梁王中军发向各方,但往往只有梗要,没有详细的叙述。刘捍便将各处战事的详细紧张,结合上他得到的消息讲给朱友宁听。
比如王师范在青州城内守得很坚决,宣武军攻不进去,梁王准备长期围困;又比如氏叔琮提议,以偏师向东,攻取登莱,彻底扫平王师范的辎重来源;又比如有军报,说淮南大将王茂章驻兵海州,向北方虎视眈眈,王爷之所以还没决定派偏师扫平登莱,就是因为怕被王茂章从后面偷袭;而王茂章之所以在海州按兵不动,据众将们分析,却是怕驻兵淮泗的己方杨师厚……真是一环套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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