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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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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子振似有所得?且说将出来,不要有顾虑!”梁王期望的看着敬翔。
敬翔咬了咬牙,心头一横。终于开口了:“殿下,却不知殿下是否有效齐桓之意?”
“齐桓?”梁王讶然,注视着敬翔,等他解释。
“不错。正是桓公。”话既然已经出了口,敬翔便不再犹豫,目光炯炯。回视梁王。
春秋时,公子小白继齐国第十五任国君,是为桓公。在齐桓公的统治下,齐国逐渐强盛,后来以“尊王攘夷”的旗号,会盟诸侯,成为史载中的第一位霸主。
梁王虽然起自黄巢乱军之中,但并不是个没有一点学识的大老粗。祖朱信、父朱诚,都在村中私塾担任教师,以教童子儒业为生。朱全忠幼时便受父亲熏陶,识字读书,长成后虽然成了市井泼皮,但却与其他泼皮不同,是个有文化的泼皮。因此,齐桓公的故事他一听就懂。
敬翔让他效桓公旧事,并不是说让他学习齐桓公内修政治、外伐夷狄,也不是说让他去争当所谓的诸藩霸主——宣武早就是了,不需要再去争取。敬翔的真正用意是点醒他,让他暂缓谋朝篡位的心思,用天子的名号,将天下藩镇团结起来,稳固宣武当前的地位,扭转四处交战的不利局面。
怎么样团结天下藩镇?会盟天下诸侯,效桓公尔!要做到这一步,首先是要尊王,重新树起李唐皇室的旗号;其次是要真正推行“效战国”之策,将土地分封出去,承认列国之治。只要完成了这两步,梁王相信,宣武当前面临的困境立刻就能够得到扭转,四战之地也再非负担,反而能够成为“四通之地”!
能够成为一国之君,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如果不是梁王还梦想着称帝,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试问天下,有那个藩镇能够挡得住如此诱惑?
眼见梁王沉默不语,敬翔加重语气道:“效桓公旧事,会盟诸侯,还可北伐夷狄!”
这句话,令梁王更加砰然心动。当年齐桓公尊王攘夷,尊的是周天子,攘的是夷狄。北击山戎,难伐楚蛮,最终成就一代霸业,号令所向,诸侯无有不从。谁敢不从,就召集天下诸侯打谁!
让梁王心动的是,所谓夷狄,眼前的河东不就是其中之一么?众所周知,晋王李克用本姓朱邪,为沙陀人,除了晋王本人以外,河东大将中至少一半都出自沙陀。沙陀又名处月,为西突厥一部,再往上追溯,河东大将们都是匈奴!
“怎么做?”梁王大感兴趣,向敬翔问策。
“大封天下,会盟东都,北伐河东!”敬翔十分郑重的吐出了十二个字。这十二个字虽然很短,却意味着宣武的策略将发生重大的改变,对于天下形势的影响,将起到根本性的作用。
敬翔的话音刚落,没等梁王有所表示,节堂内的诸文武立刻群情涌动,一片哗然之后,人人脸露兴奋之色。
朱友宁带头,第一个躬身进言:“叔王,敬相所言极是,某附议!”
氏叔琮是第二个响应的:“某附议!”
接下来是朱友恭、张归厚等等大将,人人附议。就连梁王身边最亲信的王彦章、王晏球二人,也加入了附议之列。
“某附议……”
“某附议……”
“某等附议……”
每个人都受其鼓舞,向梁王请令,堂上兴高采烈,唯独敬翔和李振二人不发一言。
敬翔暗道:“糟糕!算来算去,却没算到眼下这一出!”但建议是他提出的,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转圜,于是眼望李振。却见李振只顾低头看着自己脚前一亩三分地,浑然没有把自己牵扯进来的意思。
梁王本来还觉得此策可行,可见了堂上众将们的欢呼,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方缓缓道:“此事太过重大,孤需要思量思量。也罢,今日就议到这里。”说完挥了挥手,让文武们都自行散去。
出了节堂,朱友宁、氏叔琮、朱友恭、张归厚等大将兴奋的聚在一处热烈谈论,继而又来到敬翔面前,对他的妙策争着夸赞了一番。敬翔只能无奈苦笑,他知道这些军将们的心思,如果宣武真的施行“效战国”之策,等到分封天下藩镇的时候,是否就意味着他们也有机会了呢?
敬翔在堂外来回踱了片刻,暗自琢磨着,觉得很有可能因为众将们的争相附议,反而会令梁王打消这一念头,于是重新理了理思路,再次求见梁王。可是他没有见成,传禀的军官告诉他,梁王太过劳累,已经休息了,今日一律不见。
到了第二天,敬翔再次求见,却仍然被挡驾在外,梁王不止不见他,所有人都不见,内堂中传来的消息是,梁王病了,身体有恙,需要静养几日。
这一静养,就是半个多月,好在河东并没有发起大规模攻势,否则宣武军必然手忙脚乱。半个月的工夫,敬翔在节堂上的建议不胫而走,悄然传遍了军中高层,坐镇陕州的康怀英、练兵秦州的张存敬和李思安、驻守泽州的贺德伦和侯言等人,都纷纷书信敬翔,询问此事,并且暗中给他送来了厚礼,希望到时候敬翔能为他们美言一二,令敬翔哭笑不得。
就连留守汴州的节度判官裴迪也送来迷信,询问此事究竟。不过裴迪没有在信中托他“美言一二”,反而是婉言责备了他几句,说此策虽然可行,但却不该在节堂上抛出来,传得人人知晓。敬翔对此只能回书致歉。
进入十二月以后,梁王继续“养病”,不过因为河东向翼城发动了进攻,所以公文书信能够通畅无碍的送进内堂了,只不过梁王依旧不见任何人。
敬翔知道梁王身体无恙,他的病是心病,敬翔有心向梁王进言,却得不到梁王的回应。他又将自己的策略详细叙述了一番,送入内堂,可梁王仍然不做只字批语。于是敬翔终于明白,梁王不愿意“效战国”,不愿意大封天下。敬翔知道梁王的心思,可眼下宣武虽然号称强盛,却无论如何还做不到底定宇内的地步,反而处处危机,放眼四周,全是强敌,如果不行此策,怎样才能破局呢?
一时间,敬翔也感到了几分烦躁和焦灼。(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转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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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元年的十二月,一条条坏消息纷至沓来,绛州城内人心浮动。
首先传来的是从山南东道发回的军报,西川军王宗弼、王宗阮攻略峡州之后,在荆州当阳境内停下了东进的脚步。西川兵和荆南兵不仅没有交战,反而很有默契的调转方向,向北齐头并进。西川兵北掠房州、均州,荆南兵则剑指襄州。
驻守房州、襄州的宣武军一面组织兵力抵挡,一面飞报绛州行在,山南危急!
十二月上旬,淮南大将李神福率兵一万,兵出寿州,攻占了符离,大将王茂章率军两万,北进下邳。宣武军杨师厚和李晖大踏步后撤至徐州,急招各军支援,淮泗一带的宣武军都在向徐州汇集,准备与淮南兵展开大战。
十二月中,刚刚缓过气来的岐王李茂贞以郭启期为将,率兵南下,攻略凤州。若是凤州丢失,就等于断了秦州与河南的联系,陇右的战马便再也无法运抵宣武。同时在秦州主持马政的张存敬和李思安也将面临补给中断的危险。
十二月下旬,河东军对翼城发动的猛攻终于见效,李嗣源义子、有河东小亚子之称的李从珂第一个先登,白刃攻上翼城城头。朱友恭部再也支撑不住,弃城而走,狼狈败退。河东军的旗帜终于出现在绛州城下。
绛州城内气氛倏然紧张起来,文武军将们都惶惑不安,多少年了,宣武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危急的局面,难道十多年来长盛不衰的宣武军即将轰然倒塌了么?
十二月底,上党传来的一个消息如平地惊雷一般,彻底惊呆了绛州城内的满城文武。卢龙军一战而破高平,州城已为孤城。若是州城丢失,则整个泽州都将失去,卢龙和河东联军即可肆意南出太行,威逼东都!
高平如此坚城,侯言又是宣武军中有数的大将,野战就算不敌卢龙骑兵,但两万人坐守高平,应是万无一失之局,怎么就会丢了呢?就算卢龙军战力确实强悍,可高平后面还有泽州城内的贺德伦随时可以应援。贺德伦为何坐视高平失守?
敬翔焦急等待着后续消息,又过了两天,贺德伦的详细军报才正式送到。敬翔立刻迫不及待的展开阅览,看罢多时,紧皱眉头,良久不语。
贺德伦在军报中称,几个月来,他和侯言二人一直秉持当年葛从周的上党战略,即以高平为前角。以泽州为后盾,发挥兵力优势,稳扎稳打,限制敌军骑战。因为高平是上党重镇。极难攻克,故此几个月来,宣武军成功的顶住了卢龙军的攻势,并且同时牵制了部分河东军。将战线确保在丹朱岭以南。
其间,卢龙军曾三次攻城,贺德伦亲率大军增援。连续三次击退了来犯的卢龙军,斩首上千云云。
贺德伦在军报中大篇幅描述自己的战功,令敬翔看得十分不耐烦,但他还不得不看下去,生怕错漏一点消息。
紧接着,军报中笔锋一转,贺德伦说十二月十五这天,高平没有依照惯例向泽州报安,于是他本人很警惕的向高平方向派出信使询问。可是信使回来后却说靠近不了高平,周围全是卢龙骑兵,高平已经被围了。
看到这里,敬翔连忙调阅之前上党地区的军报卷宗,统共十八份军报,其中有八次提到敌军兵力。关于河东军的兵力有三次提及,都是两千至三千人,敬翔估计这是个实数。至于卢龙军的兵力,则有七次提及,故此宣武方面的认知里,上党的敌军作战主力是卢龙军无疑,这也是共识。
在提及卢龙军兵力的军报中,只有第一次说是数千人,其余六次都说是万人以上,具体多少,却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范围。但骑兵兵力却说得很明白,大致在三千左右。敬翔按照宣武将领的夸大习惯,将这个数字抹去一半,得出了一个令他很震惊的数字。
卢龙军上党地区投入的总兵力为五千至七千人,其中骑兵为一千五百左右。
卢龙军手中只有这么几千人,就敢围攻战兵上万、总兵力两万有余的高平?!敬翔呆了片刻,继而勃然大怒,愤怒中还带有几分悲哀——从什么时候开始,卢龙军在面对宣武军的时候,表现得竟然如此轻蔑了?
压住怒火,敬翔回过头来继续翻阅贺德伦的军报,只见军报中说,信使回来后,贺德伦当即点起一万人马支援高平,可是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从高平溃散出来的败兵。贺德伦无奈之下,只得收拢溃兵,继而又连续三次击退卢龙追兵,斩首数百级,然后稳稳的撤回了泽州城。
敬翔再次愕然,数千人围攻数倍兵力的坚城,一天就拿了下来?这怎么可能!于是他加快了速度,跳过那些贺德伦描述自己如何临危不惧、稳住泽州形势的文字,直接查找原因。
据溃兵回禀,当时高平被围后,侯言组织军力守城,并且调动了数千军士准备出城反击。可是忽然间天摇地动,巨响声中,高平北门轰然塌陷,军心当场就崩溃了。于是卢龙军趁机以重甲而入,抢占了高平。
原来如此……敬翔长长叹了口气。早就听说卢龙老帅刘仁恭擅掘地道,又听说李诚中是追随刘仁恭起家的,想来他也精于此道吧?难道说……李诚中到了上党?
想到这一点,敬翔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李诚中确乎到了上党,那么卢龙军兵力就不是自己之前估计的五千了,很有可能贺德伦和侯言之前的军报中并没有按惯例掺杂水分,而且甚至他们还严重低估了上党地区卢龙军的兵力!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李诚中亲自到了上党,又在这里聚集重兵,卢龙军想干什么?敬翔第一反应就想明白了卢龙的意图:他们准备全面占领泽州,兵出太行,进军东都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宣武军的战略重心就要立刻转变,除了从晋州战场抽调兵力增援上党以外,敬翔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尝试着向梁王建议,暂时抛开十年来的仇怨心结,将首要作战对象指向卢龙了。
敬翔继续向下看,准备找找高平一战中的第一目击当事人侯言的情况,可是军报就此结束,只在最后留下一句话,说是侯言不见踪影,正在努力搜寻。
莫非侯言战死了?敬翔感到相当头疼,如果像侯言这样的一方重将都在此役中就此战殁,那肯定是近年来宣武军少有的耻辱。
敬翔立刻拟就一份公文,要求贺德伦全力搜寻侯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找到他,弄清楚高平丢失的详细情况,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知道李诚中有没有出现在高平城下。
公文蜡封,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上党,只需两天时间就能赶到泽州。可是信使才出发了不到一天,贺德伦的第二封加急军报就送到了敬翔的案头。
敬翔展开一开,身体晃了晃,好悬没有晕倒在地。
侯言降了!这是宣武近五年来投降敌军的第一员统兵大将!
失神的敬翔强行压住焦虑的心思,将军报读完,可是后面那些贺德伦自陈将坚决守住泽州、不失寸土、誓死捍卫东都和汴州北面屏藩的决心,无论如何都让敬翔鼓不起信心来。当然,他依然勉力给贺德伦发了一份公文,鼓舞他的斗志,并且宣称将速速调兵前往支援,让贺德伦一定要守住泽州。
公文送出后,敬翔感到浑身无力,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燕王李诚中有至少九成的可能已经到了上党,而卢龙军下一步的作战目标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东都危险了,汴州危险了,宣武危险了!
除了来自卢龙军的严重威胁外,敬翔又想到了河东军的健锐兵锋、凤翔军的趁势而起、西川军和荆南军的联袂北上、淮南军的兵入徐州……河南大地,可谓风雨飘摇啊……
殿下,不可再行观望犹豫了!这是敬翔发自内心的想法。他立刻起身,带着贺德伦的两份军报,向行在赶去。
梁王仍旧称病不见,敬翔于是厉声要求值守亲卫将贺德伦的公文送进去,自己则在外面等候。
等了良久,值守亲卫终于出来传唤:“敬相,殿下在书房相侯。”
敬翔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跟着亲卫向内而行。
梁王卷着一方毛毯,坐在案椅之上,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绣墩,让敬翔坐下,又命人沏茶。
敬翔斜身坐下来,看了看梁王的气色,却见梁王面上露着几许憔悴。他知道梁王并非真个身体有恙,所不适者,应是心病所致。也不知道梁王躲起来一个月不见人,究竟是在思虑什么,敬翔甚至揣测,或许梁王在这一个月里,其实也在观望之中。
那天节堂上军议的一幕,再次浮现在敬翔的心头,他能够体谅到梁王当日的愤怒和伤心,作为一个有着帝王之志的大人物,忽然间发现手下将领们都有自立之心,这无论如何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可是不管如何,敬翔都要在今日劝服梁王,只有梁王接纳了自己的策略,才能让宣武这个好不容易发展到天下霸主之位的藩镇不至于就此解体,才能让这个团体更进一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转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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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八日夜,绛州城内梁王行在内书房中,梁王和手下头号心腹敬翔彻夜长谈,直到天色渐明,敬翔才熬着通红的双眼离开了行在。
十二月二十九日,绛州城中陆续冲出数十名由高阶文官领头的使者队伍,向着各个方向撒了出去。其中官阶最高者,为河南道观察使、宣义军节度副使李振,他去的方向是西川。
正旦之际奔波于道途,基本上没有人会感到高兴,但李振此刻却很是兴奋。作为梁王谋臣中的左膀右臂,敬翔在谋划此事中当然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对此也是赞同的。但他不会像敬翔那样直触梁王霉头,要知道,提出此策之人,哪怕功劳再高,在梁王心中也会留下一根永远消解不去的锐刺。别看梁王终究采纳了敬翔的方略,可谁知道会不会从此对敬翔有所提防呢?
李振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却并不意味着他的收获就会少,想到也许不久之后,自己也能封国,他就由衷的感佩敬翔,你子振还真是可以算得上风骨健朗啊,这种主意也敢当面提,在这一点上,我李振是比不上你了,不过虽然佩服你,却也不愿去学你!
李振愿意此事能成,也盼望此事速成,因此一路上风餐露宿,快马奔行,由绛州向南,过蒲州,自汉中入剑南,直入益州,抵达成都。
适逢成都大雪,将这座天下有名的大城铺点得银装素裹,李振一行在雪地上踩着梅花朵朵。被光禄大夫、麟德殿文章应制杜光庭接入馆驿。
杜光庭原是朝中内供奉,僖宗时为避黄巢之乱而随天子入蜀,长安克复之后,杜光庭感到天下凌乱莫如蜀中安稳,便请命留了下来。
王建崛起后,对这位名满天下的道学大家十分仰慕,征辟他出任自己儿子的老师,对他恭敬有加、信任倚重。要论他在蜀中文臣间的地位,至少在西川重臣中位列前三,只在唐道袭之下。几与韦庄并重,就连大诗人冯涓、张格等人也比不上他。
李振对此感到非常有面子,欣然入住馆驿,等待蜀王传见。
转过天来,杜光庭亲自来到馆驿,接引李振去见蜀王。王建封蜀王后,位于玄中宫旁的西川节都府正在按规制翻新扩建为新的蜀王府,故此,杜光庭带李振到达城东的太城。蜀王目前暂居于郡守府中。
一进大堂,扑面而来的热气令李振浑身感到暖洋洋的,适应了一会儿堂上的明暗,终于看清楚西川的今番接待自己的布置。蜀王居于座中。两旁分立几张条案,条案后趺坐几人。李振大前年来过成都,并不完全陌生,其中。观察使唐道袭自己是认得的,当年自己还赠送过他许多贵重的礼物,这次同样为他带来了厚礼;武信军节度使、都押衙王宗佶也与自己相熟。两人曾经有过长谈,言辞中王宗佶对宣武的声势相当敬畏,他也是李振此行需要拉拢的重点对象。
另外见过的还有节度判官冯涓,但李振和他没有打过交道。冯涓是王建帐下重臣,但年岁已老,上次李振出使成都的时候,冯涓患病在身,故此李振只是登门看望过一次,不曾交谈。
至于其余两人,李振没有见过,因此,他与唐道袭和王宗佶点头致意之后,又向冯涓简单问候了一声,便在杜光庭的指引下,入座客席。
唐道袭在席间为李振引见其余两人,李振得知后连忙起身,向二人躬身施礼,原来此二人一个是韦庄,一个是张格,都是名满天下的大诗人。这两人近两年才为避战乱而投奔西川,韦庄被征辟为节度府掌书记,张格则出任益州别驾。
僖宗之后的二十年间,如杜光庭之流的大唐名士为避战乱,纷纷躲入蜀中,也令成都府成为这个时代天下有名的文词圣地。看着堂上众人,李振不禁为之感叹。杜光庭、冯涓、韦庄、张格名满天下,无一不是一时俊杰,此刻却聚聚一堂,光是今日赴宴的阵容,便足可留传纪念了。
说实话,李振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被唬住了,不过酒宴大开之后,他还是很快平静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节度判官冯涓颤微着长须问道:“李观察此来蜀中,不知所为何事啊?”
李振呵呵一笑:“为山南而来。”
话一出口,举座默然,蜀王自顾自吃喝,冯涓则微笑捋须,其余人俱都不语,只唐道袭冲李振频使眼色,示意他莫要乱说话。
李振却不理会,直接盯着蜀王道:“殿下,某此行成都,是想问问殿下,西川和宣武的盟约,是否还作数?”
蜀王吃喝不下去了,只得干咳一声,道:“这个……咳……自然作数。”
李振追问道:“然则西川兵进房州之事,却又何解?”
蜀王略显尴尬,转头望向王宗佶,王宗佶对此事本身便不赞同,对蜀王的目光视若无睹;蜀王又看向唐道袭,希望唐道袭能帮忙圆场。
唐道袭连忙道:“李观察误会了,西川与宣武素来盟好,宣武有难,西川自然要鼎力相助。赵氏小儿骤起发难,威胁河南,故此某家殿下不敢坐视,以大军东入山南,这才遏制住赵氏小儿的兵锋。”
李振又问:“房州乃宣武辖地,既然西川是为遏阻荆南,然则为何进入房州?”
唐道袭回答:“荆南兵北上襄州,有指顾房、均之意,故此某等不得不北上,并非欲所图求,实乃守望相助,李观察切不可多想。”
李振脸上的冷意倏然逝去,故作醒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却是某误会了……”
蜀王在上座中一拍大腿:“正是误会!李观察切莫多虑,也向梁王多多进言,西川和宣武永结同好,无需疑虑,孤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李振起身向蜀王施礼:“也是某心中急迫了些,殿下不要怪罪才好。”
蜀王抬手呵呵道:“不需如此,孤没有责怪之意,西川与河南道阻且长,消息不通,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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