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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富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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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回家。”
晚上品桦要去他那里。品桦是父亲好友的女儿,也是他的未婚妻,她是个国中老师,认识三个月,见面三次,一次是相亲,一次是开诚布公决定两个人要继续走下去,一次是订婚礼上。
晶桦的脾气温和,不太会做家事,但对于教育很有一套,她进新学校不久,就成为首席英文老师,许多家长捧着钞票要请她当家教。
他有管家,不需要会做家事的老婆,但他需要能替自己训练出接班人的妻子,所以她对他而言,很适合。
“哇,机器人要罢工耶,是不是大嫂要去你那里?”
“我不是机器人。”
他只是对于事业成就有相当大的迷恋,婚姻,是为了生小孩,生小孩是为了有人将他的成就往下延伸,他的偶像是比尔盖兹,他期待自己成为未来、许多人的偶像。
乔以励耸肩。他不赞成,但也不会笨到去和他讨论机器人事件,反正,机器人特质早就深入表哥的基因里。
“表哥,你真的喜欢罗品桦吗?你们这么匆促就决定在一起,实在很冒险,你和她连认识都还称不上。”
“我认识她。”
他知道她念哪个幼稚园、国小、国中,知道她念完北一女就直接到英国剑桥大学读书,她没交过男朋友,是因为她对周遭的男人都不满意,知道成功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信念。
他和她,是很相像的两个人。创立事业要找志同道合的伙伴,同样的,经营婚姻也要找信念相同的女生。
他不喜欢错了再重来,他喜欢一出手便是成功在望。他相信品桦是那个可以和他站在胜利高峰的女人。
“光靠徵信社给你的那些资料?”乔以励嗤之以鼻。“你至少要和她出去吃吃饭、聊聊天,说说彼此的想法观念……”
他话没说完,就被叶新恒截下。“我很忙。”
“忙着赚钱?表哥,你的钱够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赚那么多钱,却不懂得享受,不是太笨?”
他和表哥不一样,他需要美酒加美女,需要名车以及名家珍馊,钱,是用来买开心的,不是用来让银行开心。
“这是价值观问题。”
叶新恒不和他讨论这个。以励是个好兄弟,但他从来就不认同他。
以励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对工作战战兢兢,就像他无法理解,以励为什么老要让不同的女人在他的床上躺平?那种浪费体力和精神的事情,他不做。
“咦?你看!”乔以励突然放慢车速,指着窗外。
他们的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没多久,游乐园盖在偏僻地区,附近只有几班公车经过,少有行人,下着滂沱大雨的下午,一个不带伞的女生愣愣地站在马路旁边,很引人注目。
她的衣服湿透,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背上,狼狈的模样触动乔以励的同情。她的手不停揉着双眼,也不知道是雨水模糊了视线,还是在擦拭泪水。
他叹气,大众情人特质发作。“我见不得美女落难。”
话说完,不等叶新恒表示同意或反对,就把车子停在路边,用西装外套当伞,冲出车外。
她是楣女,她是衰仔人,她是天不疼、地不爱的渺渺众生,男人骗她、朋友诈她、贩卖机欺负她,现在连老天爷都来补一脚……她真的好倒楣……
以后怎么办,回乡下老家?
不要,一回去,爸妈肯定要她去相亲,而且目标绝对是里长伯家的笨阿标,阿标不笨,只是长得笨,他在国小当老师,听说去年还考上主任,正在等待分派。
她不喜欢阿标,但爸妈很喜欢:她爱叶子,爸妈却说叶子将来要当大老板,轮不到她来爱;她是视觉系女性,专挑帅哥爱,偏偏爸妈说,忠厚老实才是最好的择偶条件。
她不晓得爸妈为什么特爱和她唱反调?只知道,人人都说孩子是用来气死爸妈的,但她却觉得,爸妈是上帝专门派来惩罚她的。
所以不熬到最后一分钟,她绝不回去。
雨越下越大,她看不清前方,只能走着,一步接一步,像瞎子摸象。
“小姐,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一个好听的男音响起,她转头,发现乔以励。
雨水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但她还是看见他晶亮的眼睛上方,有着漂亮的双眼皮,看见他的鼻子很挺,和西方名模有得拚,看见他的嘴型很适合接吻,看见雨水湿了他的衬衫,描绘出他完美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正在对她放电。
她是视觉系女性,无法对帅哥视而不见,虽然,她刚刚失恋。
“小姐,雨很大,你要不要先上车?”
他的声音也会放电,电力和双眼一样强。
“上车?”
“对,你现在叫不到计程车的。”
“我哪有钱叫计程车?”苦笑,她的钱全让那个该死的男人偷光了。
“那么,我送你一程吧。”他的手搭上她的肩,两百二十伏特的电流,电得她心跳加速。
艾筱枫点头,她想,霉运已经走到尽头,还能再更倒楣?
如果他要劫色……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还怕别人动手?至于劫财,看着对方手上的名表,和盖在他头上的昂贵西装。她轻笑,赤脚的哪怕穿鞋的?
“好。”她跟在他背后上车。
关上车门,乔以励抽出几张面纸擦脸,再把面纸盒递给坐进后座的她。
“雨好大。”这句话,他是对表哥说的。
叶新恒不太有什么同情心的,但车内冷气开得很凉,而后座的女人从一上车就开始打喷嚏,他怕染上新流感、怕被抓去隔离,所以再不爽,还是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转头递出去。
当目光交错那刻,他知道自己错了,同情心犯滥可是会造成大灾难的!许多画面闪过,贩卖机、橡皮圈、饮料、巧克力……最后的那幕,是无尾熊紧紧巴着尤加利树。
心跳加速中、眼皮乱跳一通,他的血压在短短几分钟内飙到一百八。
“你……”
望住他,艾筱枫的嘴唇发抖,抓住西装外套的双手也在发抖,两颗眼睛看得一瞬也不瞬,才擦乾的脸庞上泪水哗啦哗啦。“你是……”
“我不是。”他直觉否认。
“你就是。”
她用力点头,忘不了的,他的眼睛还是大大亮亮,他的头发同样是密密卷卷,他的皮肤一样粉粉嫩嫩,他没变,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动人,而且,他左眉梢的黑痣还在老地方。
伸手,她直觉伸手去碰,他一把抓住她,连动作……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是。”
叶新恒郑重否认,动手把自己的外套抢回来,可是外套袖子被她抓个死牢。
她不放、不放,想了好多年的男生又回到眼前,她不要放……
“你是叶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啦,呜~~你忘记我了……我是艾筱枫啊,枫叶、枫叶,我们说好要一辈子的,你答应我永远不分开。”
一辈子?乔以励猛地煞车,不敢置信的眼光转到表哥身上。
哇,惦惦吃三碗公,表哥什么时候和人家约定了一辈子?了不起,今天真是大日子,半路居然让他碰到前表嫂。
“我不是什么鬼叶子!”
叶新恒火大。流年不利,居然还是让艾筱枫碰上。
“你得失忆症吗?你把我忘记了吗?叶子……你再认真想想,说不定就会想起我。”
“我不记得了!”违心之论。
“你说你很喜欢我,你说我很可爱,会永远记得我。”
“我没说过!”他大声反驳。
毕业典礼那天,她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回家,他不想让她跟,却也不想转头和她说话。
但走到爷爷家门口时,她突然发疯似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他,连珠炮似的问:“你喜欢我吗?我很可爱对不对?你会永远记得我对不对?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对不对?”
她问了十几个问题,他怕麻烦,连半句话都不回,他没有说好、没有说对,从头到尾都是她当他默认……见鬼、见鬼、见鬼!他干么记得那么清楚?
“有,你说过,不可以反悔。”
“你对人家始乱终弃呴?”乔以励指着表哥,一脸的看好戏。
他对艾筱枫“始乱终弃”?胡扯,他又没被鬼附身。
艾筱枫又打了个喷嚏,不偏不倚,恰恰好喷在他的外套上,他连忙松开手。
外套,他不要了。
他的动作再次给了她误解机会,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连迭的问:“叶子,你想起我了对不对?一定是,不然你不会舍不得我感冒,不会像以前,对我那么好,谢谢、谢谢,我就知道我们是一辈子的交情。”
舍不得她感冒?并没有这回事,纯粹是她在幻想。
艾筱枫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嗯~陶醉啊……她记得,这是他的味道……他连身上味道都没改变,她怎么会认错人?
叶新恒从后照镜里看见她的笑脸,他知道完了,多年前的恶梦将要再度开启。
黑色的长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另外一个男的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他们都洗过澡了,外头,雨还在下,但屋里乾燥得让人舒服。
“他叫我枫子,我叫他叶子,我们合起来就是枫叶。”
说着,艾筱枫拿起桌上的原子笔,勾画一片枫叶,然后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里面。
她没说错,只不过,他叫的是“疯子”而不是她自以为的“枫子”,要不是疯了,谁会对北极冰人一头热?谁爱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她爱,所以她是疯子。
叶新恒再看一眼穿着自己睡衣的艾筱枫,长长地叹一口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噢,想起来了。
首先是以励问了个“相当”不恰当的问题,引得她在车里嚎啕大哭、洪水泛滥呐。
大众情人乔以励无法忍受女人在自己面前落泪,他发动温柔攻势,几句轻言软语,把艾筱枫的祖宗十八代全套了出来。
于是,他们知道有个烂男人,骗走她的感情和金钱,和她的好朋友双宿双飞,知道他们把她弄到进退不得,连班都不晓得该不该去上,再然后,他们知道她交过五个男朋友,每个人离开她的藉口都很相似。
藉口不是“没有挑战性”就是“你人太好”,再不就是“我需要新刺激”,基本上,他们全把她当成没有滋味却对身体有益的温开水,乾渴的时候,乞求她的滋润,有了清凉饮料和醉人酒精,就赶紧将她丢弃。
他听了很不屑,那些男人把感情当成丛林求生游戏!既要刺激又要挑战性?他觉得无聊无趣,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怎不把精力投注在事业上,让自己卓然有成、与众不同。
不过,以励对他们过去那段非常感兴趣,就把艾筱枫载到他家里,洗澡、买食物、通知品桦不要过来……
真是有病,他干么随着他们起舞?但是……给品桦的那通电话是他亲自打的。
呼,头痛。
叶新恒揉揉太阳穴、打开文件,他不想听他们对话的,但艾筱枫的声音就是会自动飘进他的耳膜。
“叶子很厉害哦,他刚到班上的时候,讲中文没人听得懂,毕业典礼的时候,就可以代表毕业生上台致词了。”
“表哥是天才,他只花两年就从大学毕业。”乔以励同意她的话。
“对叶子来说,我们班男生是一群野蛮的未开化民族,爱打架、以暴制暴,玩的游戏很粗鲁,他适应得很辛苦。”
错,她自己也是未开化民族的一员。
悄悄地,叶新恒转头瞄她。她的皮肤比小时候白了一点,那时她成天在外面趴趴走,活像一头黑猩猩,只差没在丛林里用树藤荡秋千。
不过,她的眼睛仍然清澈乾净,骨禄骨禄转动的眼珠子,很吸引人心……
什么,吸引人心?不对,他说错了,不是吸引人心,是、是不沉稳、没定性。
“然后呢?”乔以励问。
他发觉筱枫说话的时候动作多、表情多、眼神清灵可爱,像个未成年少女,不懂得对人设防,这么乾净的女生,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他浅浅笑着,单纯地欣赏着这个单纯女生。
“对啊,同学一直挑衅他,他也不理人、不说话,光是用不屑眼神看人家,拜托,那样会把人惹得更火好不好。”
她转头看叶新恒一眼。他的人际关系不是普通差,幸好当年有她,不然他的日子不知道要怎么过。
“对,他很擅长把人搞得很火大。”
“我就代表叶子和他们打架,以一敌三,我把他们打得哀哀叫,强吧。”她握紧拳头在乔以励面前虚晃几下。
强?叶新恒冷哼。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凑到他耳边说:“放心,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装,不好意思和男生打架,没关系,我罩你。”
他没被那三个笨男生的挑衅气到,却差点儿被她的“女扮男装”活活气死。
要不是她的后脑肿一个大包、膝盖磨破、手肘擦伤、衣服被撕开、裙子吊带断掉……他绝对会动手、痛打她一顿。
“以一敌三,你是神力女超人?”
乔以励看着她骄傲的模样,兴味盎然。她真的是乾净纯洁到……污染她,会让人有罪恶感。
“我还跟他们撂狠话,说叶子归我罩,谁要敢再惹他不爽,我一定把他们打到变猪头,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叶子。”她拍桌子,豪气万千。
有没有搞错?当时是他的母亲去找导师“深谈”,让那票猴小子的父母亲好好管教一顿,他才免去被骚扰的好不好?
“你们的感情很好?”乔以励又打开一瓶啤酒,把两个人的杯子注满。
“不是很好,是超好的。我发誓要罩他一辈子,要是有人敢动他,我第一个不饶。”
她拿起酒杯,仰头乾掉。
叶新恒冷眼瞪她的后脑勺。
谁跟她感情超好的?他常在桌子中间画线,不准她越线,如果她越过,就用橡皮筋弹她的手臂,可是她的神经超大条,三不五时就越线,害他的橡皮圈用到弹性疲乏。
他明明在发火,她却以为他在和她玩耍,看他鼓起腮帮子,就跑去买糖果、投贩卖机的饮料,用食物来巴结他。
谁会被那些小东西收买?想都别想,但他好像、似乎、仿佛是……在食物下肚之后,就没那么火了……没有、不对,是他记错,他还是一样火大,即使收下她的贿赂。
叶新恒忙着否认自己的贪吃。
“再说,快点。”
乔以励把卤味夹到艾筱枫碗里,哄她继续说话。他喜欢听她的声音,有点甜、有点软,再加上微醺,夸张的举手投足间,让他嘴边的笑意,不停。
许多身材曼妙的女人会让他生理亢奋,许多擅长挑逗的女性会让他感到刺激兴奋,但从来没有女生,光是说话,就让他不想喊暂停。
她讲话的内容并不特殊,话题也不是那么吸引人心,他猜,他爱上她可爱的动作和生动的表情。
“我每天早上都去带叶子上学。他的方向感奇差无比,如果我不去接他,他就会丢掉哦。”说到这个,她可骄傲的咧。
“不可能,表哥的方向感很好。”
“不对哦,我们常常一面聊天、一面走路,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还要我回头,到附近的小巷子里把他找回来。那时候,要是没有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办。”
她叹气,嗑掉碗里的卤味,又动手拿披萨。
拜托,谁跟她一面走路一面聊,根本是她自顾自的不停说话,她和乡下的三姑六婆很像,话匣子一打开就闭不了。他同情自己被茶毒得很惨的耳朵,才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掉,只不过……对啦,十次中有九次半会被她逮到。他在心底叹了三声无奈。
“我本来要烤鱼给叶子吃,可是一不小心掉进溪里,是叶子救我的哦,他还把衣服借我穿……”说到这里,她的脸颊泛红。
对啦,就是那次,她真心相信他不是女扮男装,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哥哥。也是那次,她闻着他衣服上的味道,人生第一回,她懂得何谓脸红心跳。
“我表哥有那么好心?看不出来。”乔以励质疑道。
的确,他对女人冷漠孤傲,从没有哪个女人能得到他的特殊待遇。
品桦在电话中埋怨过,说他和秦秘书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未来老婆多更多,还问道:“如果我和秦秘书掉进水里,你会救哪一个?”
他想了想,实话实说:“都不救。”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给这个答案,因为秘书死了,可以再聘一个,品桦死了,他可以再找徵信社物色另一个妻子。
重点是,这个答案可以让品桦清楚,不要跟他埋怨他的工作。
“有一次啊,叶子想吃莲雾,我就带他去偷拔阿山婶家的莲雾,我爬老半天,才爬到他们家的墙头,结果被那只大黑狗发现,它在墙边狂吠,把阿山婶给叫了出来,我三两下窜到莲雾树上,躲在树叶里面。
“叶子好可怜哦,他被阿山婶发现,拧住他的耳朵,把他臭骂一顿,还带他回家找爷爷奶奶。都怪他的身手不好啦,要是他加快动作跑掉,阿山婶那么胖,怎么抓得到他?”
怪他的身手不好?有没有搞错?叶新恒忍不住把资料夹盖上,转头对上她。
还原事实真相——那天是奶奶生日,他凑了几天的零用钱,带着一把铜板,想到菜市场替奶奶买她最爱吃的莲雾,恰好碰见艾筱枫,她见他在莲雾摊前犹豫,就把他拉到旁边,小声说:“不用浪费钱啦,我带你去摘全村最好吃的莲雾。”
他不要,她硬和他拉拉扯扯,把他手里的铜板给扯掉,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铜板一路滚进水沟里,气到想把她抓起来揍一顿。
她缩缩脖子,不知反省,还笑嘻嘻的说:“看吧,早就注定你非吃阿山婶家的莲雾不可。”
然后,他的道德感不够坚定,傻傻跟她去了。
接下来就像艾筱枫说的一样,只不过他不逃是为了正义感,他担心阿山婶把错都算在她头上,特地留下来和她同甘共苦。
没想到艾筱枫是小人,阿山婶一出现,她就躲进密密麻麻的叶子里面,眼睁睁看着阿山婶拧着他的耳朵,带他回去见家长。
虽然那个晚上,她带了一大袋莲雾来找他赔罪,他还是照决定,和她冷战了三天。
好像每次和她在一起,都会有事发生,不管是好的或坏的;好像每次和她在一起,他就会被勉强照着她的心意做事;好像他老是被她错认为女生,却连一次都没有……没有动手揍她。
为什么?因为她的笑脸吧,她的笑脸让人动下了手。
他说不清楚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但她的笑脸始终留在他的记忆里,即使他不认为那是段美好记忆,即使他刻意逼自己忘记。
所以,当她此际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泣诉自己被抛弃的故事时,他的心情……说实话,挺烂的。
大概是这个烂吧,让他顺着以励,将她带回家,听着他连想都不肯再想的陈年往事。
“表哥。”乔以励唤他。
“怎样?”他回过神。
“她睡着了。”
“是睡着还是喝挂了?”他瞄了一眼桌上十几瓶啤酒空罐。
乔以励耸耸肩。他太习惯让女人喝挂,之后的点点点……再说。
“好啦,人是我作主带回来的,反正你不习惯有人待在你屋里,不如我把她带回去?”
说着他弯下腰,打算把不省人事的艾筱枫给带回家去。他家离这里不远,上电梯,两层楼而已,他不会因为酒驾被开罚单。
叶新恒瞪他一眼。哪个被他带回去的女人能够全身而退?别人不认识这只披着人皮的狼,他还不晓得吗?
“不必,艾筱枫留在这里。”他走到她身边,推开表弟。
“你不是说真的吧?你这里又没有别的房间。”
“你那里有?”
他们都是怪物男,八十几坪的大公寓,只隔出客厅、厨房、书房和主卧房,对他而言,这种设计是为了不留宿客人,但对以励来说,就变成“不让客人独睡”。
乔以励摊摊手,谁教表哥是人家最好的朋友。耸肩、离开。
在门扣上同时,叶新恒坐到艾筱枫身边。
再度重逢,第一次,他正式审视她的脸。
她称不上美艳,但清丽动人,她的五官长得很乾净,她的耳垂圆圆的,像颗小珠子,她的嘴巴小小红红的,睡觉的时候微微嘟起,像幼稚园小孩,没记错的话,她二十五岁了,却仍然带着十二岁的可爱天真。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走进自己的卧房,拉开棉被,把她送进床铺里,在离开之前,他又忍不住回身,看她一眼。
第二章 叶子是大好人?
“你在旅行社工作?哪一间?”
“翔联。”
他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咦,你的表情很怪,噎到了吗:还是你对我们家旅行社有意见?哦……你认识我们老板?”
“没有。”他直觉否认,低头,浓墨双眉紧皱。
将空调温度设定在二十六度,穿衣镜前的男人一面梳着头发、一面盯着墙壁上的时钟,像在等待什么似的,却又像对即将要到来的事情感到不耐,那是个复杂、难以理解的表情。
叮咚!
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勾出一抹笑意,但视线对上穿衣镜里的自己时,他无奈地把衬衫扣子扣上。
一个礼拜了,他就知道那个晚上是个错误,他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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