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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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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聊几句,太平公主便吩咐开宴,因这筵上不是王爷就是宰相,都是长辈,李唐皇家又没那么多严谨的规矩,李显便吩咐把李裹儿请出来,陪在自己身边。
李裹儿已经换了太平公主的一套衣衫,确是显得大了一些,使那巧手针女及时缝和调整了一下,依旧不是十分贴身。可是如此鲜艳美丽的衣服,比那民女装束大有不同,裹儿可不舍得换回去。
好在她的丽色容光实是无以伦比,不要说这套衣裳只是稍显大些,便是给她披个麻袋片儿,也掩饰不住她那夺人的光彩。如此丽人,往李显身边一坐,众人眼前一亮,真有满室生辉之感。
裹儿向各位长辈一一行礼,乖巧可爱的样子惹得两位王爷、两位宰相连声夸赞,裹儿还从未得到这么多大人物的夸奖,尤其是魏知古和姚崇都是满腹才学的宰相人物,措词用句优雅华丽,裹儿以前从未听人这般品评自己,只喜得心花怒放,脸蛋儿一红,倒是愈增了几分颜色。
待她乖乖回到父亲身边坐下,便是这三个王爷、两位宰相再加一位公主的阵地了。
武承嗣刚到,还没来得及和武三思通气儿,免不了还想试探一番,想确认一下这个李显究竟是真是假。不过,只看太平、魏知古、姚崇几人都守在这儿,他心中已经认定了七分,有太平和裹儿这一对熟悉李显一切的大小妖精在旁帮衬着,古竹婷哪会露出什么破绽,武承嗣强忍咳嗽试探了一阵,也没有发觉任何异状。
酒过三巡,突然又有人来报,说是狄仁杰上山了。
李显一听,忙率妹子、女儿一同出迎,趁着他们出去,武承嗣才侧身对武三思低语道:“如何?”
武三思阴沉沉地道:“你不用试了!这个李显,就是真的!”
“哦?”武承嗣也顾不及问他理由,武承嗣自己心中也已认定此人就是李显,武三思既然这么说,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武承嗣道:“太平既然来了,恐怕皇帝也就知道了。”
武三思恶狠狠道:“这个小蹄子,嫁作我武家的媳妇,胳膊肘儿却往外拐!”
武承嗣晒然道:“此时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皇帝既然知道了,恐怕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来接,到时候天下皆知,庐陵回城,内有这班百骑和内卫以及太平公主的人护持,外有宫里派出的仪仗,路途又短,时间紧凑,就算其中有我们的人,也没机会下手了。”
武三思道:“不错!要想动手,惟有今夜了!”
武承嗣道:“你可有了主意?”
武三思摇摇头,武承嗣眉头一皱,抚着胡须沉思起来。
对面,姚崇也对魏知古低语道:“公主已经把庐陵到京的事面禀于皇帝了,皇帝马上就会派人来,不过此时是不可能回城了,且不说城中已然宵禁,就算破例为庐陵开城,一则趁夜而行凶险更大,二则堂堂皇子都到了皇城根儿下,居然还要连夜进城,朝廷丢不起这个脸面,我看,今夜怕是要宿在这龙门山上了。”
魏知古冷笑一声,道:“皇帝不但猜忌之心更重、虚荣之心更盛,而且由此观之,她对国朝的掌控力业已……”
姚崇微微一笑,道:“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么?不过,这且不去说它,只说今晚,我等在这里,他们还会有所顾忌,我怕他们会铤而走险,效仿班超故事。远的不提,本朝太宗,玄武门之变,造成既定事实,皇帝又能如何?”
魏知古蹙眉道:“我们总不能把这场酒筵开上一宿吧?”
姚崇道:“开上一宿也没用,他们若使刺客来,大可推脱于己无关,而这般大开酒筵,反而更易叫他们的人混进来,龙蛇混杂中更易动手。公主说已然有所安排,公主睿智,巾帼不让须眉,且依公主之计行事吧,只消捱过今夜,明日一早你我护送庐陵回宫,大事成矣!”
魏知古心中不安,却也别无良策,只得沉沉点头。
暗杀的好处是直接而巨大的,没有实际而直接的证据,你就无法奈何得了对方,天下舆论也冲不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但是,想用暗杀来解决问题,你必须掌握着相对于对方更优势的力量,或者事成之后有把握赢取到更多的拥戴,或者干脆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最后掌控者,否则所遭受的反噬必将十倍于所得。
这正是当初面对周兴、来俊臣等一班人的迫害,今日面对武氏一族的猖狂,他们只能被动反击,无法像对方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根本原因。
魏知古锁着眉头,暗自一叹:“这一夜,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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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再生一计
狄仁杰来了,是叫人抬进来的。
同样作为客人的武承嗣、武三思、魏知古还有姚崇纷纷上前向国老见礼。武三思见了礼之后,却阴阳怪气地道:“国老,你都病成这副样子了,还跑到龙门来做什么?此地夜深风寒,小心于你的病体不利呀。”
狄仁杰没有理他,自有姚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是狄国老因为久病不愈,也想试图用温泉水调理病体。狄仁杰只是定定地看着庐陵王,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这庐陵王虽是古竹婷假扮的,可是面对这位操劳一生的耿忠老臣,古竹婷也是深怀敬意,她赶紧让人把狄仁杰抬到上座,郑重其事地向他深深一揖,以表心中敬意。她那发自于心的举动看在武三思和武承嗣眼中,自然更是加强了这个庐陵王才是真的看法。
狄仁杰病体很是虚弱,叫人在背后垫了靠垫坐起来,说话依旧很吃力,不过他也不需要说太多话,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凭他的身份资历、凭他四朝元老的庙堂地位,就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眼见庐陵王无恙,狄仁杰或许是放下了心事,心中欢喜,居然多说了几句话。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微,说的也只是见到庐陵王时该有的一番礼仪用语,狄光远听在耳中还是激动不已,他以为庐陵王安全归来的喜讯让老父大喜之下病情已经有所减轻了。
今日这场晚宴的规格当真不小,此时已经是三个王爷、三位宰相、一位公主、一位郡主,龙门山上当真是皇亲国戚、权贵重臣,济济于一堂了。
只不过,大家来的都很匆忙,酒席宴上既没有歌乐,也没有舞蹈,堂上众人各怀鬼胎,廊下侍卫剑拔弩张。庐陵王据说是两胯磨肿了,走路都困难。武承嗣成了痨病鬼,时不时就要咳几声,狄仁杰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这酒宴的气氛又怎么好得起来。
武三思和武承嗣在狄仁杰到来之前,就已确认庐陵王的身份,此时连庐陵王一党最重要的人物狄仁杰都强拖病躯上山保驾,他们心中更是再无怀疑。目的既已达到,又没有机会下手,他们就没有兴趣继续饮宴了。
武承嗣现在只想早些离开,以便与武三思商量一个对策。苦捱半晌,武承嗣便咳嗽两声,对庐陵王和太平公主道:“今日酒筵只为庆祝庐陵王归来,如今目的已达,而庐陵王、本王与狄国老身体又都有不适,我看大家酒兴已足,不如早些散了吧,大家泡个温泉,也好早早歇息。”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道:“本宫也正有此意,却不想被魏王说在了头里。阿兄,我看你一路远来,脸上已有倦容,想必路上休息的也不踏实,不如这便散了吧。”
古竹婷所扮的庐陵王连忙点点头,以手抚须道:“魏王与太平所言甚是,既然大家已然尽兴,而国老与魏王身体又有不适,我们不如……”
古竹婷一语未了,便被一阵清朗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这龙门山上今夜好不热闹!”
“是啊,五郎,我们可是来迟了呢。”
“来迟了不打紧,怎也要先喝一杯庐陵王的洗尘酒才是。”
两个声音一唱一和地从殿前传来,众人纷纷向堂下望去,就见两排灯火如昼,两行侍卫如枪,中间并排走着两人,一袭轻袍、白衣如雪,身材修长仿如玉树。
二人并肩走到阶下时,这里灯光最亮,明亮的灯光映在两人如玉的肌肤上,那姣美的容颜居然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原来是张昌宗和张易之到了。
两人来得突兀,又不曾有人先行进来通报,堂上众人都是一愣,全未注意到走在二人身后的杨帆。
“好漂亮的……一双男子!”
李裹儿望着突然出现的一对玉人,不由摒住了呼吸。
对于美丽,不管男女都会本能地生起欣赏之意,这两个美少年,水色的清眸明净无垢,刀削样的鼻梁笔挺俏美,一种阴柔的有些不似真人的柔美相貌,再由那一身飘然装束相衬,风度翩跹,仿若仙人。
“他们是谁?好漂亮的男子!””
李裹儿在心底里暗暗惊叹了一声,一错眼珠便看到了杨帆。杨帆正在门边的亭柱旁站住,梁上透下的阴影,让他的脸庞有一多半隐在灯影之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扬地步入殿堂的张氏兄弟,笑得非常神秘。
那种神情有种叫人读不懂、看不透的味道,仿佛一座插云的山峰笼在团团迷雾当中,你能意会它的峭立,是因为它展示给你看的迷雾之下的部分,而不是那重重迷雾之中的插云之锋。
同这两个意气飞扬的白衣少年不同,杨帆的容颜或许不及他们秀美,却有一种阳刚的味道,杨帆的神彩或许不如他们张扬,却有一种沉稳内敛的含蓄。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欣赏的话……
李裹儿看看杨帆,再看看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一时间竟有种难分伯仲的感觉。
武三思讶然站起,疑惑地道:“五郎、六郎,你们怎么竟然到了这里?”
武承嗣却已经明白过来,不由狠狠地盯了太平公主一眼。
张昌宗看到李显旁边的李裹儿,双目顿时一亮,心中暗叹:“好一个灵秀女子,容色照人,不可方物!宫廷王府、名门权贵家的美人儿我见得多了,竟无一人比得上她,便称她是我朝第一美人儿,想必也没人反对的。”
张易之比乃弟要成熟多了,虽说张昌宗最美,号称莲花六郎,最得武则天宠爱,但论心计城府远不及他兄长,是以向来对张易之言听计从。张昌宗震惊于裹儿之美时,张易之却是目光一扫,把满堂宾客尽入眼中。
一瞧这些人物,张易之心中便了然了,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呵呵一笑,佯作意外地道:“梁王、魏王、魏相、姚相,公主殿下,还有这位……哎呀,竟然是狄国老!狄国老竟然也在!怎么,诸位都是因为庐陵王而来的么?”
武承嗣听张易之一开口,心中不由一沉,最怕的事终于来了:“姑母已经知道庐陵到了龙门!”
张易之讶色未褪,忽然左右顾盼,朗声问道:“哪一位是庐陵王,还请上前一见!”
古竹婷连忙上前一步,双手一拱,张易之马上满面含笑地迎上来,道:“原来这位就是庐陵王,臣张易之,这是臣的从弟昌宗,均在宫里奉宸监做事。圣人听闻王爷已经到了龙门,甚是喜悦,命我二人前来相迎!”
古竹婷道:“有劳两位,不知本王何时可随两位入宫面圣?”
张易之道:“圣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如今城门都已关了。王爷是皇子,三更半夜悄然还城,未免有失朝廷体面,于王爷和圣人,也不免短了礼数,还请王爷在龙门小住一晚,明日一早,旭日东升时,我兄弟二人陪同王爷摆仪仗入城!”
张易之说到这里,笑微微地瞟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暗带敲打地道:“王爷放心,天子脚下,皇城境地,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不过圣人牵挂王爷,特意命我二人带来一个团的羽林军,呵呵呵,区区一座温泉汤监,怕还不能守得风雨不透?”
一个团有三百人,三百名羽林卫要守一座温泉山,重点只集中在一处殿宇,的确是怎么安排都足够了。
古竹婷心中暗道:“不急着进城便好。当初我们也不曾预料可以顺利地闯到龙门时才被截住,是以不敢让王爷跟在我们身边冒险,如今也不知道王爷进城了没有,若再拖一日,我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我这儿,庐陵王当可安然进城了!”
武承嗣听了大失所望,武三思也不禁露出颓然神色,耗费了这许多的功夫,终于还是功亏一篑了。
张易之说罢,笑吟吟地道:“今日是谁设宴呐,我二人既然来了,总要敬庐陵王一杯,为王爷洗尘,贺王爷还京呐!”
真的庐陵王这些年来困于山上,于外事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他母亲养面首的事,古竹婷却知道这两个美少年是女皇帝的最爱,说起来算是庐陵王的便宜父亲,这般态度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连忙延请二人入座。
武三思和武承嗣总不好人家刚来自己便走,他们两人平时也是竭力巴结、狠拍二张马屁的,无奈之下只好归座,又陪二张不咸不淡地扯了一阵毫无营养的废话,这才重提旧话,想要回去歇息。
二张倒也无意难为他们,酒宴就此散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武三思和武承嗣一出庐陵王的住处,便急急密议起来。
武三思颓丧地道:“终于功亏一篑!”
武承嗣紧攥双拳,愤愤地道:“我不甘心!”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武三思眼珠一转,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张易之带来的是哪一团的羽林卫。”
武承嗣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在羽林卫里有人?”
武三思猛然惊觉失言,不禁干笑两声道:“魏王在羽林卫中,就没有自己的人?”
武承嗣苦笑一声道:“算了,大敌当前,你我二人就不要试来试去了。我坦白说吧,有!问题是,我现在联系不上。”
武三思不信地道:“联系不上?你的人,你联系不上?”
武承嗣咳嗽两声,愤然道:“你联系得上?难道你一个堂堂王爷,亲自去收买一个小卒?亲自去跟他们见面?”
武三思呆住了,“啊啊”半晌道:“是了!一时之间,便是这一团人中有我的人,我也是联系不上!”
武承嗣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蠢货”,放缓了语气道:“这一次,虽然利用不上我们的内线,不过……我们也并非全无机会,机会……至少还有一次,至于是成功还是失败,那就听天由命了!”
武三思双眼一亮,急忙问道:“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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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夜惊魂
武承嗣对武三思附耳低语几句,武三思迟疑道:“此计可行?”
武承嗣急咳几声,咳息着道:“不得已而为之,无论如何,当须一试。如若不成,只好让那庐陵回城,姑母年事虽高,一时半晌却也不至于归天,你我再慢慢筹谋便是。”
武三思把牙一咬,点头道:“只好如此!”
二人匆匆离去,自去安排不提,这边武氏兄弟一走,本将散去的筵席也就正式散了,天色已晚,没有人会在温泉池中泡个没完,大家简单洗漱一番也就睡了。
武承嗣的住处,两位王爷连着一众属下却还没有睡,二人直接回了武承嗣的住处,又详细商议一阵,捱到二更天,郑宇带着人回来了。
他奉武三思所命回城时,城门已将关闭,他特意吃咐守门官稍晚些关门,那守门官也不傻,今儿一拨拨的跺跺脚九城乱颤的大人物往城外跑,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猜得出必有大事,嘱咐他的人是梁王的,哪敢不听,反正城里街上行人还未肃清,只要卡住城门不许人进出,便晚点关门也无妨。
就这一迟延,恰好又赶上张易之、张昌宗兄弟领着一团的羽林卫冲出城去,这守门官心里头更毛了。他又捱了不到小半个时辰,郑宇就领着召集起来的那些高手出了城,那守门官这才把城门关闭。
郑宇一行人赶到龙门山上时,已经近二更天了,郑宇在武三思住处扑了个空,一下王爷正在魏王那里,郑宇忙又转到魏王住处。武三思一见他来,便急问道:“人可都带来了?”
郑宇正欲作答,忽又看见武承嗣在座,不免迟疑,武三思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郑宇暗暗称奇,不晓得自家王爷和他的死头对什么时候成了自己人,只好说道:“属下已经把人都带来了,一共九个人,人数虽不多,却都是懂得高来高去的江湖人,最擅长飞檐走壁的功夫!”
武三思大喜道:“好!有了他们,这个计划更有把握了。你来,本王将方才与魏王商议好的计策说与你听。”
武承嗣在一旁用手帕捂着嘴巴只是不停地咳嗽,越到晚间,他咳得越厉害,说话费劲,只好听着武三思安排。
武三思伸出手指,点了一点酒水,在案上划了几笔,沉声道:“这是庐陵王住处,与本王所居宅院规格、样式相同,主宅在这里……”
武三思唾沫横飞地讲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住口道:“可都记住了?”
郑宇轻轻点了点头,一旁久未说话的武承嗣这才问道:“那九个人……可有人识得?”
郑宇已经得了武三思吩咐,倒不隐瞒,恭声答道:“王爷请放心,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中人,有的曾是独行大盗,有的曾是梁上君子,不但作惯了鸡鸣狗盗的事情,而且要么背负大案,要么身负人命,都是四海通缉的囚犯。
梁王惜其本领,招揽入府,以客卿相待,身份十分隐秘,平素并不与外人来往,便是有人失手,也无法证明他是咱们派出去的人。”
武承嗣点点头,道:“这些人终究是江湖人,一群惟利是图的凶顽,只可利用,不可信任,真正大事还要交给你们。谭进!”
门外立即闪进一人,向武承嗣抱拳一揖:“属下在!”
武承嗣道:“你跟这位郑壮士一起去,只要你们能完成任务,本王和梁王皆有赏赐,叫你们一生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谭进喜上眉梢,连忙应是。
三更天,几道人影悄然闪出了梁王居所,因为山上各处宫室建筑连绵成一片,彼此间相隔距离不大,有些擅长高来高去的轻身功夫的人干脆从房顶而行,穿房越脊,如狸猫一般灵巧。
很快,梁王府和魏王府的侍卫们也秘密行动起来,悄然集结,没有只言片语,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刘惜悌是个雅盗,专偷大户人家,而且偷东西也不是穷凶极恶,逮着什么金珠玉宝都能拿多少是多少,不是入得了眼的宝贝他是懒得动手的,以他这般作为和高明的身手,一般来说还真很少落下把柄,何况他还有个身手不逊于他的堂弟刘尚飞相助。
可是,这个雅盗还有个毛病,喜欢偷香。在扬州作案的时候,他进了一位长史府中,巧巧的就闯进了一个美人儿的闺房,那美人儿薄衾半掩,露出两条粉光致致的修长大腿,看得刘惜悌欲念大炽,竟尔采了这朵娇花。
那美人儿是长史的一个小妾,吃了暗亏也不敢声张,刘惜悌尝了这美人滋味儿便有些念念不忘,过了两日案子发了,又只闻长史家报说丢了东西,只字未提这美人儿失身的消息,刘惜悌料她是爱惜名节不敢声张,于是贼胆一涨,又去了长史家一趟。
这刘惜悌的长相也还一表人才,再加上那位扬州长史府上娇妻宠妾不下数十人,雨露均沾之下,三五个月她也不曾得一次云雨,一来二去这偷与被偷的竟尔成了和奸。刘惜悌对这美人儿动了真情,什么底细都跟她说了,不想后来事机败露,这美人儿被主人一吓,竹筒倒豆子,把她所掌握的情况都供了出去。
刘惜悌这一下连老巢都被人刨了,无奈之下这才和堂弟刘尚飞逃到北方,被近年来野心日益膨胀的武三思招揽入府。这两位本就是偷鸡摸狗的梁上君子,身手极其高明,靴底还加了特殊的东西,行走在溜光水滑的琉璃瓦上也是如履平地,竟尔被他们悄悄摸到了庐陵王的卧室上方。
二人蛇一般沿着房檐滑下去攀住亭柱,对视一眼,突然飞身扑向殿门。
“砰!”
殿门上了闩,小臂粗的门闩横插在门上,竟被二人一脚踹断,二人不等守在阶下的侍卫反应,便飞身扑了进去。
“啊!”屏风后面传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刘惜悌飞快地想:“庐陵这个老不羞,生死尚在两可之间,居然还有女人侍寝!”
不料二人闪过屏风,便是一呆,室中烛火犹未熄灭,照见榻上只有一人,一个美丽得花儿一样的少女,少女满脸惊容,拉紧了薄衾遮住身子,只露出肩头一痕白嫩的肌肤,肩窝浅坑诱人遐思。
薄衾薄得比一层被单也厚不到哪儿去,榻上别无他人,一览无余。
青巾蒙面、只余双目的刘惜悌惊道:“他换了房间!”
刘尚飞恶狠狠道:“宰了她!”
刘惜悌一把扯住他,急道:“寻正主儿去!如此美人,何忍下手!”
说着,刘惜悌扯了刘尚飞便走。
刘尚飞气极败坏地道:“大哥,你这贪花恋玉的性子,还没吃够亏么?”一面说,两人一面挥动兵器,与当面冲来的百骑侍卫们动起手来,院落中还有羽林卫的士兵,也挺起刀枪杀来,二人且战且走,逐房踢破房门入内搜查,只闹得急飞狗跳。
庐陵王的卧房内,李裹儿拉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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