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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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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窗户纸一捅破,干柴烈火可就一发而不可收了。
这时候,时御史眼见身下的小妇人妩媚中带着端庄,矜持里含着娇羞,有种说不出的艳媚感觉,不由得情兴勃发,俯首下去,捧住她春情荡漾的发烫小脸,吮住她的樱桃小口,咂了个结结实实。
不知不觉间,时御史便蹬掉了小裤,又扯下她的小衣,要做那入幕之宾。谢钿钿软绵绵地一双玉臂撑住他的胸膛,推托道:“天色尚未全黑,羞人答答的,怎生是好。”
时御史喘息道:“小娘子恁般标致,叫人实在等不得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娘子请看。”说着把下身一挺,硬梆梆地杵在小妇人软绵绵的腹上,妇人嘤咛一声,含羞掩面,再不言语。
时御史大喜,把那白花花一双大腿扛在肩上,瞧那细细一道红缝,摇头晃脑地叹道:“芳草凄凄,恁也迷人,削人之骨,蚀人之魂呐!”奋力向前一挺,两下里齐声一哼,便是一阵云疏雨狂。
这厢里兴发情浓,颠筛正狂,只听门户那边猛地一声巨响,硬生生被人撞开来,许多青衣小帽家人打着灯笼火把直闯进来,就听一人大喊:“好个贱婢!难怪到你房中寻你不得,原来在此与人苟且偷奸!”
那人一声喊,把个时御史吓得登时就软了,慌慌张张自那妇人身上翻下来,就见两个家人打着灯笼闯进来,中间一人三绺长髯、道貌岸然,穿一件圆领大袖直缀,头戴软角幞头,威风气派,着实不凡。
时御史只道是这妇人在北方经商的丈夫今日来了,只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只好抓起薄衾掩面。那妇人赤条条滚下榻去,跪在那士子打扮的人面前,泪汪汪哀告道:“阿郎恕罪,非是奴家不守妇道,实是他迫力用强,奴家抵死不得,只好从了他……”
时雨一听不由大骇,心中电光石火般一闪,一个念头霍然跳上心头:“仙人跳!”
时御史怒发冲冠道:“好!好手段!原来你夫妻二人是使仙人跳的行家,想要讹诈时某钱财么?你们可知时某身份,信不信本官办你们个敲诈勒索、构陷官员之罪,流放三千里!”
那三绺长髯的士人愕然大惊道:“你是官?你是何方官员,既来本州,为何不住馆驿,却租住于此?本官堂堂一州之牧守,岂会做什么敲诈勒索、构陷官员之事?”
时御史惊了一惊,怔怔地道:“一州牧守?你……你是……”
三绺长髯道:“本官丹州刺史李骏峰!”
时御史大惊失色,再指赤条条跪在地上自称姓谢名钿钿的小妇人道:“那……那她是?”
三绺长髯道:“那是本官妾室,因老妻善妒,居于府外,怎么?”
时御史看看李刺史,再看看那谢姓小妇人,手中薄衾悄然滑落……
※※※※※※※※※※※※※※※※※※※※※※※※※※※※
同一个夜晚,鄜州府。同样的风清月朗,诗情画意,几道人影却悄然潜入了鄜州仓,似乎正干着梁上君子的买卖。潜进鄜州仓的正是古竹婷姑娘和她的三位兄长。他们已经从柯钊口中问出了鄜州仓的情形,如今柯钊已被他们转移看护起来,充作重要人证。
这些天在鄜州府行走,再与杨帆曾经说过的话一一印证,古竹婷终于明白杨帆所说的为何粮食对一个国家如此重要,这些世家豪门又是如何通过粮食来控制或者影响国家大政方针的。
丰收年利用他们巨大的财富买入粮食、欠收年再出售粮食,这只是牟取暴利的最简单手段。从粮米充足地区购买粮食再运到发生粮荒的受灾地区出售粮食,这就有大把可能影响急得火上房的当地官府,做出种种有利于他们的决策了。
运粮这种事说来容易,可是除了官府也就只有他们才有这个人力物力办得到。官府即便没有互相推诿扯皮或者贪污腐败的行为,其办事程序也不及他们简化,办事效率也不及他们迅速。
因此地方官方唯一能够倚重的只有他们,而且是永远只有他们,这就使他们立于不败之地了。只要他们没想造反,官府就不能巧取豪夺,一切就得在国家律法允许的规则之内解决。
如此一来那些有求于人的地方官府岂能不予妥协?没饭吃的老百姓是会揭竿而起的,这个后果比什么都严重。所以,掌握着粮食的大户豪门,从一定程度上,就有了话语权。
再一个,有些地区以开矿设厂为主,有些地方以种桑养蚕为主,有的地方以种植菜油籽为主,有的地方则是以果蔬、蔗糖,酿酒、烧瓷或者渔牧业为主。这些地方人口多,农业却不发达,粮食严重依赖从外地输入。
于是,从上游控制了粮食收购、运输、销售的那些世家豪门,就可以控制粮食价格。粮食价格每提高一分或者降低一分,都直接影响到当地的生活水平,间接影响的就是当地百行各业的价格。
产矿的就要提高矿产价格、产油的就要提高食油价格,产果蔬、蔗糖,酿酒、烧瓷或者渔牧为业的,都要相应提高他们的价格……
而穿衣戴帽、住宿就餐、做工经商都涨价,那么农民出售粮食、力夫贩运粮食的价格当然也要上涨,于是粮食本身的价格还得再次上涨。粮食价格再度上涨,又刺激其它行业物价继续高涨,如此恶性循怀,终至不可收拾。
这所有的变动,都关乎着国计民生,关乎着天下的稳定,统治者怎能置若罔闻?置若罔闻的统治者或者解决不了这些困难的统治者,最终将使其成为激发社会各种矛盾的重要诱因,甚而走向灭亡。
朝廷在任何一个方面的决策,如果比较严重地影响到这些控制着国家经济命脉的世家大族的利益,而他们在官府中扶植的代理人又无法阻止这些政令的施行,他们就可以动用这些经济手段。
这一切是没有一个明显的运作者的,它的作用又是实实在在的,这就是李太公所说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它在,但是没有人感觉到它在。它在起作用,但是没有人认为那结果是它起的作用!”
而这仅仅是世家大族影响朝政的一种手段,他们在政治上扶持代理上,文化上掌握舆论成为士族代表,经济上控制种种与国家经济密切相关的产业,哪一项都能对朝政产生影响。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雄才大略的改革者最终折戟沉沙,声败名裂,都是因为这种力量在起作用。当然,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在这种力量发生作用时,也能通过它的政权力量进行调控和整治。
可最终无论谁胜谁负,胜的一方也将是元气大伤,这是一把双刃剑,所以面对种种矛盾,整个社会大多数时候是在妥协中前进的,很少会发展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可即便如此,也可见其力量之强大。
“阿郎就掌握着这样的力量!”
一想到这一点,古竹婷就心潮澎湃。当然,她不懂,这股力量永远都不是由一两个人来决定的。
在以前,比如隋炀帝的变革影响到整个世家大族的利益时,那时并没有如“继嗣堂”这样的一个组织,是相同的利益取舍,使那些门阀世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手段,最终……这成为大隋灭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今世有了“继嗣堂”的存在,使第一流的门阀世家有了更密切的联系,许多事情他们可以沟通商量着去做,这股力量比以前更加强大,但是要让他们达成一致,也不是一件事两件事、一个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可是无疑,如果在今时今日需要那么去做,杨帆无疑就是那个释放这股魔鬼力量的人。这就足以让古竹婷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了,那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啊,而她……就在掌握着这股力量的那个男人身边。
“可惜那个男人吝于给我一点点怜爱。”
狸猫般跃过高高的围墙,轻盈无声落地,古竹婷的心中微微一酸。
古大并不知小妹正心潮起伏地想着什么,他机警地伏在地面,仔细观察片刻,指点道:“柯钊交待可能有问题的粮仓在那边。”
古竹婷收敛了心神,冷静地一瞟,道:“咱们先查左起第三座!”
既然那边一座座粮仓都有可能有问题,为何要从左起第三座查起?
古氏几兄弟都没有问,他们素知小妹机警,论脑筋他们是比不上的,小妹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于是相互一打手势,几个人便化作几道清烟,冉冉地向那座高大的粮仓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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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仓中仓
鄜州仓共有粮仓二百四十七座,粮窑二十六座。谷子可藏九年,稻米可藏五年,是关内道的一处大型粮储所在。
仓窑是大口小底缸形窑,口径四丈,深三丈。粮仓则是圆锥形,夯土为墙,仓顶建有通风楼,人字型屋脊,上铺灰瓦。内部四梁八柱,十分牢固,大梁与立柱连接处没有一钉一铆,木头与木头之间全是用阴阳卯连接起来的。
大唐建国前,这里就是大隋的一处重要粮仓,曾经发生过一次重大贪腐案件。隋炀帝派员查案,那钦差倒是能干,迅速破获了此案,只是这位钦差一边追贼赃一边抓贪官,自己也从赃物里贪墨了很大一部分。
那时大隋已是风雨飘摇,内部派系林立,互相攻伐不休,事情很快被敌对派系掌握,一状告到御前,隋炀帝大怒,再从那一派系的官员中派人查他。
结果后任钦差追讨前任钦差赃款时,顺手又从前任钦差那儿贪墨了一大笔金银,这还不算,他还把前任钦差的一位绝色宠妾占为己有。于是,又有盯着他的人再度告发,最后鄜州城头悬挂的办案钦差及其随员的人头几乎不少于贪墨的当地官员……
贪污着你的贪污,腐败着你的腐败。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有人思量造反,有人疯狂敛财,乱局莫过于此。自那以后,鄜州仓倒是再未发生过这么重大的贪腐案件。而如今,古竹婷与三位兄长却扮演起了民间反贪义士。
飞勾甩到仓顶,勾住屋脊,兄妹四人很快便灵猿般攀附而上。粮食堆积在一起会产生热量,严重的情况下还会自燃。古人虽不明其原理,却知道这一现象,所以仓顶所建的通风楼与下面的粮仓是相通的。
四人上了楼顶,见下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不敢贸然便跳下去,先由古竹婷辍着绳索而下,只行不足一丈,双足便触及粮堆,古竹婷心中一宽,说道:“下来吧,高只及丈。”
三个哥哥听她发声处略一判断高矮方位,纷纷纵身而下,一人取出火折子吹燃,又从怀中取出牛油巨烛点燃,另一人打开一个折叠的白绢所制的灯罩,将巨烛罩于其下,明亮柔和的光顿时辉映开来。
光芒所照不过丈余,四下看不到仓壁,仍是黑漆漆一片,四人仿佛置身于一只洪荒巨兽的腹中。古竹婷四下看看,蹙眉道:“粮仓是满的,看样子没有问题。”
她的胞兄弯腰捧起一捧谷粟,又徐徐撒落开来,说道:“谷物也没有问题,粒粒饱满,没有糠麸,没有瘪谷,也没有掺杂沙砾杂草。”
古家大哥沉吟道:“柯典事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这些贪官究竟怎么贪污挪用粮草的,具体手段他不清楚。他只是跟着开一开方便之门,占一点小小便宜而已。不过,他一口咬定这边几幢粮仓粮储不足,实有其据。这几幢粮仓每幢该储粮多少他是有数的,可入仓粮食不及应储量的一半,却已堆满粮仓,本身就是一桩蹊跷事。”
古家老二道:“或许这幢粮仓没问题?要不要再查查其他几仓?”
古竹婷想了想道:“你们等在这儿,我去看看。”说完一拉绳索,灵活之极地攀援而上,一闪便消失了踪影。两柱香的功夫之后,绳索晃动,古竹婷又回到了仓中。古氏兄弟正坐在粮堆上,一见她来,马上站起。
未等哥哥们询问,古竹婷便摇摇头道:“全都一样,粮食堆得满满的。”
古家老大疑惑地道:“莫非柯典事撒谎。”
古竹婷晒然道:“我看他可不像一位忠贞义士!”
古家老三思量片刻,道:“每年都有户部和御史台查验粮草,如果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粮储不足,他们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了。这其中必有古怪,咱们可着这一幢粮仓查下去。”
古老大瞪着他道:“怎么查?”
古老三指了指插在粮堆上的几把木锹,道:“往下翻!”
古老大怪叫道:“这么多粮食,往下翻?你真是蠢的够……”
他还没说完,古竹婷突然眼睛一亮,欣然道:“这法子不错!有时候,用聪明人的办法对付聪明人,反而不得其法。笨人笨法子,对付这些聪明人反而更有效果。”
这句话是杨帆说过的,古竹婷对杨帆有一种莫名的信服,这时重复阿郎说过的话,心里甜甜的,笑靥如花。
古老三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地道:“幺妹子,我都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古竹婷向他扮个鬼脸。
四口木锹上下翻飞,亏得这粮仓宽阔,否则粮食颗粒松散,堆向四壁的粮食随时塌落,他们也休想在中间不断向下挖掘了。不过这粮仓极宽阔,四人又是一身好武功,体力极其充沛,那挖掘速度竟是极快。
四人挖掘近丈深度,古老大暗觉失望,正想叫兄妹罢手,古竹婷一锹下去,就听“咚”地一声,竟然触到了什么硬物。
四人同时罢手,相互看了一眼,马上加快了动作,片刻功夫,随着他们的清理,脚下渐渐露出了木质的地面,古竹婷使手一叩,“嗵嗵”作响,古竹婷沉声道:“这是空的!”
古老三道:“这些贪官用的法子真是千奇百怪,这样的手段也有。”
古竹婷道:“在仓中动这样的手脚,那说明他们贪污粮草已非一日两日,参与的人也不会是一个两个,否则如何在仓中建这么大的一个东西又不为人所知?只怕是上下其手,州官、仓官都有份儿!”
古老大想了想道:“粮仓可以做手脚,帐目也可以做手脚,可是户部官和御史台检查粮草时他们怎么敷衍?难道所有的官都被他们收买了?阿郎给我们的户部官查验流程,可是要开仓验看的,下面没有粮,如何唬人?”
古竹婷眸波一闪,忽然抄起木锹,沿着那木质地板向一侧掘去,很快,她就掘到了边缘,这时距仓壁还有近丈距离,从这边缘看是下边的木质地板应该是一个圆桶。
古竹婷恍然道:“我明白了!他们这是仓中仓,圆仓中建圆柱充塞,周围有粮、上面有粮,阿郎给咱们的章程上说,户部官查粮时,多以尺半木管插入粮堆,以检验内中粮米有无损坏霉变或以次充好。这木柱距仓壁至少七八尺,根本验不出任何问题。”
四人相视而笑,古老大道:“他们用的法子应该不只这一种,其他的仓还要不要查?”
古竹婷盈盈起身,轻轻拭去额头汗水,轻松地笑道:“不必了,一旦被人察觉反而不美,有此一桩,足以作为铁证!把粮食盖回去吧,等胡御史到了,咱们就让他们的阴谋当场大白于天下!”
※※※※※※※※※※※※※※※※※※※※※※※※※※
丹州,壶口瀑布。
巨大的轰鸣声持续不断,也不知持续了几千几万年。时御史看着那天下至柔的水狠狠砸下悬崖,怒吼着、咆哮着、奔腾着,溅起连天遮地的水雾,急流湍急旋转,有种想要一头扎进去,被那激流搅个粉身碎骨的冲动。
李刺史站在旁边,捻须悠然道:“如此壮观盛景,时御史可有兴致赋诗一首?”
时御史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李刺史怡然一笑,又道:“钿钿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榻上风流更是令人回味无穷。如果时御史喜欢,君子有成人之美,李某便把她赠与足下,如何?”
时雨气的浑身颤抖,霍然转身,怒视着李骏峰道:“李使君莫要欺人太甚!”
李刺史也不想调侃他过甚,真把此人刺激的不计后果那就不妙了,是以只是哈哈一笑。
经过那桩丑事,时御史在李刺史面前再也摆不出刚正不阿、操守高洁的御史形象,对于丹州粮储的疑点,他是再也不敢过问了,现在只是捱着时间,等着上报朝廷一个查无实据的结果。
每每想起自己把持不住,中人圈套,时御史都悔恨得心如刀绞,可他怕,他怕丑闻传开,仕途清誉毁于一旦,他怕罢官丢职,让那一直为他自豪的嫂娘伤心失望。耳听得瀑布巨龙般嘶吼,时御史真想纵声呐喊,可他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仰起头,泪如雨下……
洛阳正下大雨。
自唐以来,国家三京。西京长安多干旱,北京太原近边患,东京洛阳就是易水患了。
伊、洛、、涧、谷等数条河流均流经洛阳,所以洛阳及周边地区一旦降水较多,洛阳城中就发大水,洛阳大型水灾平均每十年必发生一次,具体时间多集中在季风影响的夏秋时节。
杨帆自到洛阳,还不曾遇上连日暴雨,可今年雨水奇多,是他以往从不曾遇到过的,洛阳城中大部分地区已是一片汪洋,虽然水不深却跋涉极难,出入不便,许多坊市店铺都关门了,菜价粮价开始逐步高涨,原定的秋闱也无限期押后。
杨帆身在宫廷,各地消息都集中送至此处,所以他最清楚水讯严峻,今年雨水太多,各处堤防都在加固,水势也随之增高,河水滔滔,日日夜夜如牛吼一般奔腾狂嗥,天地之威不由人不为之变色。
宫城北面护城河畔甚至已经准备了一条大船,以备出现意外时接了皇帝与皇太子等人避水灾,虽然真若溃了大堤,船只根本没有作用。
杨帆牵挂家人,便偷个空闲回来,叮嘱家人备足粮米暂上龙门避险。可也巧,他刚到家还没说几句话,清河崔林便冒着大雨来了,把他堵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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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焚天
“今日不巧的很,为兄马上还得赶回宫城。贤弟有话得快着点说!”
杨帆说着,担心地看看阴沉沉的天色,雨幕茫茫,檐下已经成了水帘洞,家仆们用沙袋把所有的院门都垒起来了,可院子里却依旧积水甚深。
崔林拧了拧湿漉漉的下摆,洒然笑道:“小弟也知道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可是事情紧急,不得不来。”
杨帆回首看他一眼,问道:“可是为的显隐之争?”
崔林听了便叹气,道:“兄长知道最好,我们希望显隐二宗能团结一致、精诚合作,而不是互相拆台,甚至彼此对抗。”
杨帆当然知道他说的“我们”是谁,杨帆笑了笑道:“贤弟与我虽相识日短,却是一见如故。有些话,我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给你说了吧。造成今日这种局面,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纵容的结果么?沈沐回来一年有余,他们不清楚?”
崔林苦笑道:“这件事,或许是我们估计有误。上一次显宗虽然吃了大亏,还丢了长安这个根本,可说起来,实力却犹在隐宗之上,长者们也是担心显宗会咄咄逼人,谁知道沈沐却也野心勃勃,到处示弱哭穷的,实则他的实力已然远超我们所料……”
杨帆想起他在西域时沈沐曾向他展示的力量,隐隐觉得七宗五姓对沈沐的力量评估还是有些偏低,隐宗是沈沐拉着“继嗣堂”中下层的一群人渐渐发展起来的,其中虽也会直属于七宗五姓的子弟,但绝不会像显宗这么多。
凭沈沐的手段,只要不让这些人接触太核心的东西,他们就无法全面掌握隐宗究竟掌控了多大的力量,大概姜公子当初也是因为过于低估了沈沐所能发动的力量,才导致长安惨败,退走洛阳。
但是杨帆并没有说出这件事,如果他说出来,固然无凭无据,可七宗五姓未必就全然不信,哪怕其中只有一两家提高了警觉,进而去摸沈沐的底,都会给沈沐造成一定的麻烦,沈沐若再分神应付七宗五姓,对付他就更是分身乏力。
可杨帆从心底就没有一点想透露的意思。隐宗固然是他眼下最强大的敌人,七宗五姓却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显宗也好、隐宗也罢,不管如何强大、不管怎么蹦跶,七宗五姓都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笑看他们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蹿上蹿下。
这种认知感让杨帆心里很不舒服,和背后操控他们的七大世家比起来,他更喜欢隐宗,哪怕隐宗是他针锋相对的敌人,可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一股力量,而且并非不可战胜,七宗五姓却不然了。
杨帆对崔林道:“是否有所误判,意图制衡我显宗却是一个事实。这件事伤害的不只是我,也是整个显宗。”
崔林沉默了,他当然明白杨帆的意思。虽说“继嗣堂”是七宗五姓一手创建,创建者中大部分都是七宗五姓的人,但是这些年来已经吸收了很多外姓人加入,即便是本来属于七大世家的子弟,如今也有自己的利益小团体,七宗五姓偏帮隐宗的事当然令他们不满。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崔林沉默片刻,道:“不管如何,我们不希望你们再起争端。尤其是这一次你动用了官方的力量,自‘继嗣堂’创立以来,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事,一旦官家介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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