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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4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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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食商人肥肥大大的袍子后面“刺溜”一下钻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小鬼,个头不高,只有十二三岁模样,叉着腰跳着脚地冲楼上喊:“嘿!这位夫人,你可不要有眼无珠啊,我们老爷可是巴士拉最有名的大诗人,他的诗让无数贵妇人为之疯狂,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散落在盘中的珍珠……”
楼上的女人虽然是个只会做皮肉生意的廉价妓女,她很可能连字都不认识,但是生在诗之国度的她显然还是具备鉴赏能力的,她只用一个语气词,就充分表达了她对这首烂诗的评价:“呸!”
女人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那个大食商人望着窗子关上前惊鸿一瞥的女人背影,犹自诗兴大发:“啊!她生气的眼睛就像看见了虫儿的夜莺,她愤怒地颤抖的肚皮像黎明时分的鱼肚白。她优雅地转身离去,好似羚羊一般,扭动着那坠弯腰肢的丰满臀部……”
金发小鬼双手做捧心状,弯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无比陶醉地赞美道:“啊!多么动听的诗啊!多么优美的诗啊!就像晨雾中透出的第一缕晨曦,就象绿叶上凝结的第一滴晨露,啊……”
来自遥远国度的大诗人大概是太喜欢用肢体语言配合他的诗朗诵了,他一边吟诗一边手舞足蹈,从旁边小酒馆里走出的一个醉汉正好被他杵到眼睛,那醉汉大怒,扬手就拍出一巴掌,喝骂道:“你他娘的不长眼睛吗?”
大诗人狼狈地退开,冲着那醉汉怒道:“你竟敢羞辱我?羞辱尊贵的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只有毛驴才会习惯于受人羞辱,一位尊贵的先生、一个自由人,哪怕是一头骆驼都不肯忍气吞声!”
那醉汉摇摇晃晃地正要走开,一听这话被逗笑了,他瞪着一双通红的醉眼乜着这个大食人,大着舌头道:“你……你个胡妖鬼,啰哩吧嗦的放的什么屁?你……你想干吗?”
诗人懊恼地整理好被打歪的头箍,义正辞严地道:“狼会向没有狗保护的人狂嗥,面对雄狮般的强者却只有敬畏,我!尊贵的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先生为了悍卫我的尊严,要和你决斗!你去下地狱吧!”
大诗人这话一出口,他的几名武士马上肩一沉,腰一弓,摆出进攻的架势,同时呲起雪白的牙齿,从喉中发出低沉的威胁怒吼,手也紧紧攥住了腰间圆柱型的细长剑柄。
“哟嗬,你……你跟我决斗?”
那醉鬼乐不可支地左右看看,把双手往嘴巴上一拢,大声喊道:“有个胡妖鬼要找咱三河会的麻烦喽,弟兄们,上啊!”
“呼啦”一下,从酒馆里、店铺里、街巷中拥出无数的人来,就连路边摆摊的小商贩都跳出几个人来,把街巷两头堵得严严实实。那些斜披一匹长布的胡人武士倒是没有丝毫惧怕,他们依旧眦着白牙,努力把凶狠的大眼睛瞪得更大。
但是,大诗人似乎被这种状况吓了一大跳,他愤怒的神色迅速平息下来,用矜持的语气道:“饶恕人者,安拉就会饶恕他,我不会跟你这种野蛮人一般见识的,我们走吧,阿拔斯。”
诗人对他的金发小跟班招呼了一声,转身就想走,可是整个街巷都被三河会的人堵住了,哪里还有出路,那个醉汉抱着双臂,站在旁边冷冷发笑。
这位大食诗人前倨后恭的模样实在引人发噱,杨帆忍住笑,走上前道:“同帮兄弟守望相助自是应该的,不过为了些口角之争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吧,欺负外乡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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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五章 藏锋
醉汉瞪着杨帆道:“你算什么东西,这灞上镇三河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三旬左右的壮汉将他拉开了,看来那人在三河会里是很有身份的人,他一出面,那些三河会的人马上就停止了喧哗,那个醉汉回头看见是他,也立即闭上了嘴巴。
这人上下打量了杨帆几眼,见杨帆独自一人站在重重包围之中,神情自若,毫不胆怯,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自从蛟龙会连续出事,如今灞上各帮已是草木皆兵,此人不是灞上的人,身处重围又如此从容,这位管事心中便起了几分忌惮。
他看着杨帆,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兄弟说的是,只不过是口角之争罢了,的确不宜大动干戈。大家散了,都散了吧!”
这人一发话,围拢在四周的三河会的人马上纷纷散去,其他帮派看热闹的见双方没有打起来,也都各自散去,边走边回头望着,低声私语,显然都在猜测杨帆的身份。
那个三河会管事深深地望了杨帆一眼,也转身离去。大诗人明显松了口气,他抚着心口向杨帆优雅地鞠了一躬,笑容可掬地道:“很高兴认识你,优雅而有风度的东方先生,我是阿卜杜拉。沙赫曼。本。阿齐兹。本。哈卡姆,可以请教先生的尊姓大名么?”
杨帆笑了笑,道:“我姓木,木易。您是阿……阿什么先生?”
大诗人会心地一笑,说道:“我的朋友们都叫我阿卜杜拉,木先生也可以这么叫我。”
杨帆点点头道:“阿卜杜拉先生,身处异地,凡事都该谨慎,不要轻易招惹是非啊,你该知道,当地人总是向着当地人的。好了,你忙你的,在下告辞了。”
“不不不,木先生,我很喜欢你,你肯仗义相助,你有崇高的道德,你帮助了我,我应该报答你,请允许我用美味的佳肴来款待您这位尊贵的朋友,以示阿卜杜拉的谢意。”
金发小鬼阿拔斯适时地跳出来,为他的主人帮腔道:“慷慨好客可是我家主人的祖传遗风。”
杨帆摇头笑道:“多谢你,阿卜杜拉先生,吃饭就不必了,我刚到灞上,正要找一处客栈住下。”
阿卜杜拉欣然道:“那可巧极了,我也刚到镇上,刚刚才住下,我住的那家客栈是这镇上最好的旅店,木先生就和我住到同一家客栈去吧,来来来,我很荣幸能为你带路!”
阿卜杜拉不由分说,拉起杨帆就走,一边走一边自我吹嘘道:“幸亏木先生为我解围,否则我方才一怒之下,万一真的伤了人,就会有官府找我的麻烦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既聪明又勇敢,我有出众超群的剑术……”
金发小鬼阿拔斯又跳出来,夸耀道:“我的主人杀手杀死过一万个敌人,焚烧敌人的帐篷、抢走他们的骆驼和女人,赢得大捧的黄金,我的主人身上有一千道伤疤,都是战斗留下的伤痕,我的主人流过的血比前边那条渭河的水还要多……”
任威等人牵着马跟在后面,只听得面面相觑。杨帆看看阿卜杜拉,有些意外地道:“原来阿卜杜拉先生是一位英勇的武士?”
其实他想问这位大诗人是不是一个马贼或者强盗,因为从他的仆从夸耀的事迹来看,这位大诗人实在有点像是西域沙漠里的马匪。阿卜杜拉谦逊地摇手道:“不不不,我是一位商人,一位富有的商人。”
金发小鬼阿拔斯马上又接口道:“我的主人可是无所不卖的大商人,是战无不胜的勇士,是天下闻名的诗人,是……”
阿卜杜拉笑眯眯地道:“好啦好啦,你这饶舌的小家伙,安静一下,我要和尊敬的木先生聊天。”
杨帆可不知道大食国的诗歌里专门有一类是矜夸诗,不管是夸别人还是夸自己,他们都会毫不脸红地用最夸张的言辞和语气大夸特夸,通常这时候还会有一个口齿伶俐受他宠爱的奴隶在一旁帮腔递话。
这是大食国富有教养的贵人们从小养成的习惯,倒并不是他有意在杨帆面前自吹自擂。只不过,因为他这么说话的语气太过夸张,听起来就像一位老朋友在他面前故意吹牛,杨帆反而没有丝毫反感。
杨帆一边走一边问道:“不知阿卜杜拉先生都做些什么生意啊?”
阿拔斯马上跳出来插嘴道:“我的主人可是无所不卖……”
阿卜杜拉瞪了他一眼,对杨帆笑眯眯地道:“我主要是经营各种香料、珍贵的珠宝、美丽的毛毯和来自各国的奴隶,贩卖来东方的则主要是女奴。这一次我跋涉万里,本来是要到长安的,不过以前用熟了的一位向导生了病,只好换了一个不太熟悉道路的人,结果他领着我们走岔了路,我们去了太原,到了那里才知道走错了路,只好又向这边赶回来,搭乘漕船刚刚赶到这里,我有很多的骆驼和奴隶,住在这里比城里要方便……”
阿卜杜拉是个很健谈的人,杨帆只问了一句,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除了说明他本来是要到长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是说他的身份,他是一个行商。
大食的商业非常发达,大食商人则分为小商贩、坐商、行商三种。小商贩从作坊收购货物,再带到定期集市上交易。坐商通常以某座城市为基地,富可敌国,被尊称为塔德吉,但他们的经商范围不仅限于本城。他们同外地甚至遥远的异国做生意时就要用到行商。
行商受坐商指派,带着大批货物或货币去异国他乡经商,能被坐商委派的行商,通常在当地也很有声望,有自己的庄园和土地,而且品德高尚,否则这个行商若卷带了坐商的货物不再回去,那个坐商就亏大了。
杨帆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插嘴道:“阿卜杜拉先生万里迢迢而来,这风险可不小啊。”
阿卜杜拉道:“没有风险又哪来的暴利?我是巴士拉塔德吉最信赖的朋友,受他委托来到这遥远的东方,我很高兴能够认识您,木先生,我的心灵告诉我,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这并不是我在东方的第一单生意,但我希望这是最大的一单,在您的帮助之下。”
他说这话时眼睛闪闪发光,就像夜空中刚刚探出头来的两颗星星,有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味道。杨帆与他的眼神一碰,莫名地笑了一笑。
随着阿卜杜拉来到客栈,杨帆发现满院子都是骆驼、箱笼和黑的白的男的女的成群的奴隶,整家客栈都被阿卜杜拉包下来了,虽然天气已经寒冷,可是很多奴隶还只能睡在廊下的地上,像阿拔斯这个小家伙因为是得宠的奴隶,就有资格睡在主人屋里的……地上了。
阿卜杜拉一进客栈,马上大声命令他的那些武士:“嘿!赶紧搬出你们的房间,你们到一块儿挤挤,把房间让给我尊贵的客人!你,还有你,你们这些懒鬼,赶紧起来,做几道最精美的饮食,我要用来招待朋友,记住肉里要多放些香料……”
杨帆趁机对任威耳语道:“你出去转转,联系一下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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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怀真坊,郑家大宅。
灯下,郑宇正襟危坐,目光炯炯,认真地倾听着盘坐在对面的那人说话。
平素与他交往密切的那些世家公子哥儿如果看到郑宇此刻的眼神儿,绝不会相信这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郑宇在他们中间一向以书呆子气著称,时常为此受到他们的笑话。
可是有一种呆叫大智若愚。当他们像一群小母鸡般到处叽叽喳喳,扯着荣耀高贵的家世背景作为彩色的羽毛,披在身上就自以为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时,这个看起来憨直愚腐,不通世务的书呆子,正在暗中努力经营着他的势力。
或许这其中,家族的影响和他的身份起了很大的作用,使他只使出普通人百分之一的力气,就能比那些人做的更好,有些显不出他的聪明才智,但是即然有更好的条件、有更高的,他为什么不用?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可以生而就具备常人所不具备的聪明才智,他也可以生而就具备你所不具备的高贵身份,拥有比你多上千百倍的人脉资源。至少,做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介公子,他能有这份心机和理想,就很了不起了。
当初姜公子掳走有孕在身的小蛮,各大世家试图软禁他,缓解双方激化的矛盾,那时就是郑宇把姜公子悄然送出长安城的,因为此前他欠了姜公子的人情。那时的长安是显宗的天下,他从姜公子那儿欠下的人情会是什么呢?
多年的经营如今终于有了回报,当各大世家在关中苦心经营的关系网被扯得七零八落,一些受世家扶持的官员相继受到牵连,或者入狱杀头、或者迁调他方、或者罢职免官的时候,他不用再伪装下去了。
他开始展露他的锋芒,展示他的力量,那些昔日笑他愚腐、笑他呆子的世家公子们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蠢到极点的呆子。郑宇对此也有点自鸣得意,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这大概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了。
在洛阳负责调停显隐之争的人是清河崔林,在长安预防显隐二宗再起争端的人就是他,荥阳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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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六章 傲慢与偏见
荥阳郑氏和陇西李氏是隐宗幕后最大的支持者,也是最有力的掌控者,而郑宇当初与显宗之主姜公子有些秘密的合作,作为报答,他在长安也经营起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张势力网关系网,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理所当然地就被世家赋予了重任。
崔林在洛阳的调停其实是失败的,他少于历练,而且在洛阳他没有足够的关系网可资利用,如果不是显隐二宗自己发觉再这么斗下去将两败俱伤,而且会引起七大世家的强烈反对,所以及时悬崖勒马达成协议的话,崔林将一事无成。
老于世故的世家阀主们当然不会把和平完全寄望于显隐二宗之间的一纸盟约,沈沐釜底抽薪借力打力,竟然促成了皇帝迁都,可随即杨帆就成为第一批先遣人员之一,这件事马上又调动了那些正在焦头烂额之中的门阀阀主们的敏感神经。
他们希望杨帆先遣只是一个巧合,只是因为皇帝对他的信任,并不是他自己想来长安搅风搅雨,可他们又怕不幸而言中,万一杨帆真的是冲着隐宗来的呢?他们这把老骨头可是真的禁不起这么折腾了。
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郑宇,郑宇希望自己能比崔林做的好十倍,虽然郑家的世家排名比崔家低,但是世家之争追根究底还是世家之间的人才之争,如果他能完美地解决这件事情,郑家在声势上就能压崔家一头,为此,他必须全力以赴。
郑宇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人,沉声道:“杨帆今天已经赶到长安?”
“是!”
灯影斜照,映得对面那人的面目半明半暗,花白的头发,淡眉,细眼,秃鬓,佛唇,赫然就是有“秃鹫”之称的长安府司录参军楚天行。
“你详细说与我听!”
“是!杨帆率千骑营全部人马与刑部陈东、孙宇轩,御史台的胡元礼、时雨、文傲及一干差役公人于今日午后赶到长安。河内王提前一天下了贴子,把长安府的官员、权贵、国戚、以及关陇各世家阀主全都邀去吃酒了,籍以羞辱杨帆。
杨帆等人赶到长安后,并无一人接迎,他们自行进城,刑部与御史台的随员分别入住陪都衙门,千骑营则屯扎于北城玄武门外,之后,杨帆就邀请刑部和御史台众官员同往平康坊莳花馆饮酒。”
“哦?”
郑宇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这个杨帆并无世家背景,出身庶族却少年得志,位高权重而不自傲,河内王如此相待都不能激怒他,这涵养好的很呐。一个不易动怒的人,通常心机都很深,这样的人不好对付。你继续说。”
“是!不巧的很,河内王设宴恰也在平康坊内,而且就与杨帆等人一墙之隔,他们曲乐之声相闻,五官眉眼可见,杨帆等人大声喧哗,谈笑风生,惹得河内王好生不悦,以致宴会草草了事了。”
郑宇怔住了,怔了半晌,“噗嗤”一笑,摇头道:“罢了罢了,方才我还夸他,却是我高看了他。我还真以为他宠辱不惊,心机深沉。却原来……,哼!什么凑巧,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杨帆分明是打听清楚了河内王的所在,有意去他面前示威。”
楚天行苦笑道:“公子说的是,可唯其如此我们才该小心啊。老太公交给公子的使命是,密切关注,勿使显隐二宗再起事端。杨帆这样偏激的性格,不计轻重、有仇必报,如果隐宗不挑衅还好,如果隐宗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杨帆的反应可想而知。”
郑宇的眉头皱了皱,问道:“沈沐回来了么?”
楚天行道:“还没有,这一次延州、丹州、鄜州相继出事,各大世家都受了牵连,与隐宗有关的一些官员遭了牢狱之灾。沈沐如今还留在洛阳,为他们上下奔走,希图援救。扶持一个官员不容易啊,只要那些人不被杀头,哪怕是流放岭南,来日也有复出的机会,一旦复出,就又是一个得用的人,沈沐哪舍得放弃。”
郑宇心中一宽,颔首道:“那就好,隐宗唯沈沐马首是瞻,沈沐还没回来,隐宗就不会轻举妄动,至少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楚天行提醒道:“公子就不担心杨帆招惹是非么?”
郑宇摇头道:“不太可能,从杨帆一贯的为人性格来看,如果有人欺上门去,他向来针锋相对,但他很少主动惹事。沈沐若不是这次回来刻意隐藏行踪,明显是针对显宗,杨帆也不会奋起反击。如果他有这个心,早趁着沈沐还在新罗便下手了。
如今,河内王武懿宗赶来长安,分明是要有意与杨帆抢夺官场中势力,利用先于皇帝一年的时间,尽量收服长安各方势力为武氏所用,在这种情况下,除非隐宗先惹出是非,否则的话,杨帆是不可能轻启战端,两面开战的。”
楚天行钦佩地道:“公子说的极是!”
郑宇矜持地笑了笑,颔首道:“你继续说。”
楚天行道:“河内王等人离开后,杨帆等人继续饮酒,大醉之后,刑部官和御史们都留宿在莳花馆了。时御史看中了一位姑娘,杨帆还为那位姑娘赎了身,赠与时雨为妾。之后,杨帆便回了军营。”
郑宇有些意外地道:“他没有留宿青楼?”
“没有!”
郑宇捏着下巴,沉吟道:“不好酒,不好色,可谓君子自律。赠人美色,更是豪门习气。可他一掷千金,慷慨好客,分明是江湖习气;在官场上不知隐忍,稍受撩拨就难以自制,必定马上还以颜色,更与江湖人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没甚么区别。
这,应该才是他的本色,此人骨子里就是一个江湖人。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好名多于好利,野心也不会很大,其实很好对付,只要沈沐不再惹事,料来他也不会再生事端。他回到军营之后没有别的动静了吧?”
“没有!”
楚天行把厚厚的佛唇轻轻一撇,就像佛祖看着在他掌心蹦蹦跳跳的孙猴子,略带讥诮地道:“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这位杨将军一共也没带过几天兵,大概还牢记着兵书上的规矩,在努力邀买人心吧。”
郑宇轻笑起来。
在他眼中,杨帆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莫名其妙地爬上了高位,却没有一点上等人的城府和底蕴,他努力想做一个合格的将军,努力想成为一个与显宗宗主身份般配的上等人,可是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婢作夫人、东施效颦。
郑宇挥挥手,轻蔑地道:“对此人不必过于在意,关键还在沈沐身上。我会派人盯紧了沈沐,只要他那里不出问题,显隐二宗就不会再生事端。老太公也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觉得以沈沐一向的精明,近来却昏招迭出,总有些蹊跷的感觉。”
郑宇慢慢拧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道:“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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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拉作为极其富有的大食商人,饮食是很讲究的,他并没有食用客栈的饭菜,而是让他的奴隶为他和尊贵的客人烹制了一桌大食美食。
他们的饮食很有民族特色;不过这时候的大食人不讲究精致奢华,也不喜欢繁文缛节,饮食简单粗犷。两盘水果、生吃的菜叶,之后是肉汤泡馍,接着是手抓饭和煮羊肉,他不饮酒,饮料是骆驼奶。
还别说,热气腾腾醇香浓厚的肉汤泡着大饼,真的很好吃,那大块的煮羊肉鲜香肥嫩也很可口,起码是很合乎杨帆和他几名侍卫的胃口的。
等到正餐吃罢,就是甜点了,杨帆不甚喜欢甜点,可阿卜杜拉却很喜欢,他眉开眼笑地说了一句:“以安拉的名义”,便开始享用他的美食。阿卜杜拉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甜点,一边开始唤进一批批奴隶,准备选择送给杨帆的谢礼。
尽管杨帆再三推辞,但是阿卜杜拉很认真地告诉他,慷慨是大食人的美德,为了不有损这位大诗人的美德,杨帆只好坐在那儿,跟选妃似的看着一批批女奴进进出出。
“有喜欢的么?你看,这是天竺女奴,她们性情温和,最会照看孩子。不喜欢?也是,天竺女奴最大的缺点就是衰老的很快。那么信德女奴怎么样,你看她们那细细的腰肢,那优美的长发……,好吧!再换一批!”
“这可是麦地那出生的女奴喔,她们最会跟主人撒娇了,性情快乐而幽默,而且个个都有一副金嗓子,不管是在舞会上还是在床上,那歌喉都特别销魂。这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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