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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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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说着自己也笑起来,抚着高高隆起的肚皮,感受着孩子胎动的奇妙感觉。郎君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孩子的出生固然是一个遗憾,可是一个小生命已在她的腹中孕育成形,即将诞生,作为一个母亲,没有比这更让她期待与满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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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公主李仙惠抚着高高隆起的肚皮,一脸安详,脸上有种孕妇特有的柔美神韵。
武延基笑望着爱妻,心中也是无比满足,他的妻子不但美丽大方,而且温柔贤惠,这是他的福气。
皇太子岳丈的几个女儿自幼长于山村,虽然读书习字,但是大多不太知礼,如今骤然尊贵起来,有的变的骄奢淫逸,有的变的飞扬跋扈,可他的娘子虽是韦后嫡生亲女,性情却极为温柔且知书达礼,在众姊妹中算得上是个异数。
皇长孙李重润陪在他们旁边说着话,武延基夫妇是进宫向皇祖母请安的,结果丽春台上传出消息,说是皇帝正在批阅重要奏章,是以二人便候在外面。恰好李重润要去御花园,路经此处,看到妹妹、妹夫,便与他们攀谈起来。
三人正说着话,忽见一人从奉宸监方向过来,到了丽春台也不用人通报,便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李仙惠讶然道:“那人是谁,怎地出入宫闱如此随便。”
李重润瞥了那人背影一眼,轻蔑地道:“那人是奉宸监丞张昌宗。”
李仙惠听过皇祖母纳美少年充斥于内宫的传言,知道其中最受宠爱的就是张氏兄弟,不由讶然道:“原来此人就是张昌宗,人称莲花六郎的那个?倒真是丰神如玉,俊俏尤胜女子。”
武延基不屑地道:“不过是个以色相娱人的面首罢了,臭皮囊生得再好又如何?说起来他也算是世家子弟、宰相后人,如此作为,没得辱没了门风,若是他那祖父泉下有知,知道家门不幸,有此不肖子孙,怕是做鬼都没脸见人。”
武延基和李重润你一言我一语,对张昌宗这种以身侍御求荣华富贵的行径很是嘲讽了一番,不想旁边侍候着的小内侍中就有一人是二张的耳目,这小内侍将他们的话停在耳中,很快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
长安城北,千骑大营,帅帐。
杨帆倚在靠枕上,身上搭着一条柔软的绒毯。古竹婷侧身坐在榻边,手中端着一碗冬虫夏草全鸭汤。
春裳正薄,细细的腰、丰美的臀,因为侧坐跌宕出起伏动人的腰臀曲线,仿佛一首旋律优美流畅的乐曲,
杨帆已经度过危险期,在连续七位名医都确认他确实死不了之后,古竹婷几乎把所有想得到的神佛都谢遍了,要不是舍不得离开杨帆,杨帆估计她真会去把长安城所有的寺庙道观一一拜遍。
现在杨帆不用粥也不敢吃、水也不敢喝了,古竹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塞到杨帆的肚子里去,以弥补他这些天来的损失,其实杨帆觉得自己固然虚弱,却并未见瘦,但是在古竹婷眼中,她的郎君似乎已瘦骨嶙峋了。
以杨帆的财力,自然可以买得到一切最好的食物,但是有些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这样的东西独孤世家却有的是,独孤宇也不吝啬,倾尽所有,但凡拿得出的天材地宝、珍稀补品都一股脑儿送了来。
因为独孤讳之是千骑营郎将,独孤家的这种举动完全可以被解读为独孤讳之对上司的奉迎巴结,所以送来这些补品甚至不用遮遮掩掩,堂而皇之地拿来就好。
对于杨帆垂危期间独孤世家暂缓行动的举动,杨帆并不以为意,独孤家是他的合作伙伴,不是他的部下,事涉整个独孤世家的生存与前途,独孤宇当时的选择无可厚非,而且算得上是明智。
但是独孤宇却有愧于心,见杨帆并不见责,心中更加愧疚。或许是出于弥补的心理,他不但搜罗了一切天材地宝滋补杨帆的身体,而且在此后的行动上也是全力以赴,有他这条地头蛇全力配合,笼罩在长安城上空的这张庞大无匹、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点点在杨帆面前展现出了全貌。
“来,再喝一口!”
古竹婷嘟起薄嫩嫩的唇瓣儿,轻轻吹凉匙中的汤水。
剔透如新剥荔肉的红唇本身就有秀色可餐的效果,配着那鲜美的补汤更是美味十足,杨帆惬意地呷一口甘美香醇的汤汁,轻轻摇一摇头,古竹婷马上拿起手帕,替他轻轻拭去唇角的水渍。
那双优雅美丽的柔荑,可以是杀人无算的百练钢,也可以是温柔体贴的绕指柔,翻云覆雨之间,全看面对的人是谁,能被古大杀手如此温柔侍奉的,除了她老爹,也就只有这位拽得二五八万的杨二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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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章 且向长安度一春
“我想出去走走。”
“医士说,阿郎仍须静养。”
“房间里好闷……”
古姑娘上辈子一定欠了杨帆好多好多钱,还也还不清,所以这辈子要还债,对杨帆的任何要求她都没有抵抗力,杨帆的语气只是稍露央求,一辆轮椅便以最快的速度推到了杨帆榻前。
轮椅从构造到形状,和现代的轮椅大体相似,只是轮子不高,因为这时候的轮椅还不是用人自己推动的,而是需要有人推动。
轮椅上垫了厚厚的褥子,古竹婷拒绝了任威的好心帮忙,亲手把杨帆小心翼翼地抱到椅上,推着他出了门。
军营里铺垫的已经非常平整,古竹婷又推的非常缓慢,车子并不颠簸,古竹婷这才松了口气。
杨帆一出门,灿烂的阳光便撒在身上,他轻轻眯起眼睛,嗅着那清新的空气,却不敢深深地呼吸,只能贪婪地、小口地品尝着新鲜空气的味道。
蓝天、白云,远处有兵士在操练,但是相距很远,呐喊声都细不可闻,显是怕影响了将军休息。
近处有几棵树,嫩黄的新绿如雾。
轮椅驶到一棵树下,光从树影间透下,斑斓一片。艾草蔓生的土丘上,斑鸠和灰雀安祥地漫步,与静静坐在树下的杨帆相安无事地享受着新春的气息。
远处,一身戎装的马桥看见杨帆出来,马上快步迎上来。
作为杨帆的好兄弟,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该陪在杨帆身边的人,可惜这份权利被古姑娘剥夺了,他不但不能守在杨帆身边,就连探视杨帆的时候坐的时间稍久,俏立一旁的古姑娘都会露出很幽怨的眼神。
即便是一向粗枝大叶的马桥,也无法忽视那美人秀颜上幽幽怨怨、欲语还休的神情,他只能闭上嘴巴,停止喋喋不休的唠叼,笨拙地找一个理由,然后落荒而逃,把时间留给人家卿卿我我。
次数多了,马桥都有些畏惧去探望杨帆了,每次进去,他都硬着头皮,好象很心虚的样子,此刻难得看见杨帆出来晒太阳,马桥还能放过这好机会不成?
杨帆微笑着看了眼远处正兴高采烈地走来的马桥,扭头对任威道:“因为我的受伤,咱们的计划得略做调整。你去告诉胡佥宪和陈郎中,不必急着向他们清算,朝廷那边必有动作,现在反而不宜打草惊蛇了。叫陈郎中和胡佥宪虚张声势吸引目光,由独孤家暗中搜集一切资料,如今……就等天子的尚方斩马剑了!”
说到这里,犹自满脸病容的杨帆,眼中依旧露出了锋利的光芒,像是一线刀锋!
任威点点头,快步离去。
经过杨帆重伤垂危一事之后,任威等几名近卫已经获得了杨帆全部的信任,正式被他引为心腹,可以参与诸多机密了。
杨帆又拍拍古竹婷扶在他肩头如玉般腻滑的掌背,柔声道:“独孤文涛死了,你又久不露面,乔木撑不住的。说起来李黑这人倒是个人物,问题是他不像乔木一样只能站在咱们这条船上,他对咱们的底细知道的太少,难免会生异心。你得马上回灞上去安定人心稳定居面。
你可以让胡佥宪和陈选郎对柳徇天施加压力,配合你们尽快派出漕船,姓柳的这头老狐狸现在不会再生刁难的,何况这对他也有莫大好处,如果长安漕运再受了影响,他这个府令就真的干到头了。”
杨帆刚说到让古竹婷回灞上时,她就满脸的不情愿,可她不敢让杨帆看到,等杨帆说到这里,她已乖乖地应了声“是”,答的无比自然。
杨帆又对古竹婷道:“长安这边怎么斗,如今取决于洛阳,取决于皇帝,和灞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可漕运关系到长安百万人口的肚子,还会直接影响皇帝迁不迁都,不可不慎,快去吧!”
这时马桥已经走近了,向杨帆扬声打着招呼:“二郎,可好些了?”眼神儿却梢着杨帆的“管家婆”,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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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春台上,武则天看着手中的奏折,心中怒火如炽。刺杀钦差,简直是无法无天;动用了军弩,想起来就令人暗暗心惊。动用军器的人究竟是谁,竟敢动用军器刺杀朝廷大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皇权国法对这些亡命之徒全然没有了约束力,凶手对朝廷法度、对皇室权威已完全失去了敬畏之心,他们今天敢刺杀大臣,明天就敢刺杀皇帝!武则是被人刺杀过的,对这种事尤其忌惮。
看到陈东和胡元礼、时雨、孙文宇四人联名所上的这份奏章,武则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武懿宗,有这个作案动机而且有条件动用大量人手和军弩的,非武懿宗莫属,他的嫌疑最大。
可是武懿宗已经及时上了一封自辩的奏折,奏章言辞切切,详述他到了长安之后的种种作为,甚至不怕露丑,主动坦白了杨帆初到长安时,他为了扫杨帆的面子,刻意邀约长安官绅赴宴,反被杨帆折辱的事情。
以武则天对这个侄儿的了解,他连这种丑事都肯说出来,此事反而不太可能是他做的了。在此之后,他和杨帆再无交集,延至今日才动手,不太可能。何况,凶手本来的目标是陈东和胡元礼,和这两个人过节最大的人并不是武懿宗。
如果这还不能脱去武懿宗的嫌疑的话,那么武懿宗接下来的请求却足以证明他的清白了,他主动提出解除钦差差使以避嫌疑。不管死的是杨帆还是陈东亦或是胡元礼,如果他是主谋,刺杀之后却自请辞职,这都是得不偿失行为。
如果他坚决否认,武则天没有任何证据在手,一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会做出这种过激的反应,显然是不想替人背黑锅,不想成为官场公敌,如果他是凶手,今日既有这般反应,当初又何必行刺?
以她的阅历经验上判断,武懿宗不是凶手,从感情上,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无法无天的凶手是武家的人,但是该做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武则天沉吟良久,沉声下令:“武懿宗身为金吾卫大将军,如今负责长安治安,却使贼逆横行,杀伤大臣,武懿宗难辞其咎,着即免去钦差差使,调回京都。着令刑部陈东、御史台胡元礼,立即整顿长安官场,对以权谋私者、贪污受贿者、中饱私囊者、为非不法者,不管涉及到谁,一概严惩不贷!着令柳徇天严查凶手,必须把凶手绳之以法!还有,朕不管他们闹的多么凶,灞上漕运必须准时开始,这两件事他若做不好,以渎职论处!”
婉儿将武则天的一道道命令牢牢记下,恭声应了声是。
武则天徐徐站起,眉锋一剔,冷笑连连:“关内道如果烂透了,朕就把这块烂肉整个儿剜掉!明堂倒了,朕可以重建,朕也可以重建一个关内道!以为朕法不责众、以为朕投鼠忌器,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这时,张昌宗大袖飘飘,极其潇洒地走了进来,武则天看到她的小情郎,便对婉儿道:“去拟旨吧!”
上官婉儿欠身一礼,飘然退下。张昌宗一展袍袖,向武则天长揖一礼,道:“昌宗见过圣人!”
武则天放下奏章,用一条白玉镇纸压住,对张昌宗微笑道:“六郎又偷懒了,那《三教珠英》可编撰好了?”
张易之想要迅速扩大自己的影响,建立功勋、增长资历,武功又非他所擅长,那就只能兴文教事了,所以他奏请女皇批准,汇集了宋之问、沈佺期、杜审言、张说、李峤、魏知古、刘知几、崔湜等士丛名流开始编撰一部著作。
这部著作将收集初唐以来名家诗作以及佛、道两教事典,故以“三教”为名。著书立说是文人成名的捷径,一旦书成,他就是文坛大宗师,也就有了在政治上与一班名臣抗衡的资本,这一手武则天当初竞争皇后宝座时也曾用过。
张昌宗笑嘻嘻地道:“此事有五郎主持,有众多学士帮扶,昌宗才学浅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等到书成之日,昌宗附各大家尾骥,在后面挂个名儿也就是了,昌宗觉得还是陪伴圣人要紧。”
武则天大笑道:“小东西,就你嘴儿甜,来,到朕身边坐着!”
张昌宗走到武则天身边,偎依着她坐下,武则天把喝了一半的醪糟端起,亲手喂他饮了几口,二人极亲昵地低语说笑一阵容,又耳鬓厮磨一番,武则天这才移开镇纸,重新批阅起奏章。
张昌宗坐在一旁,为武则天轻轻捶着肩头,那个小内侍蹑手蹑脚地来到大殿,站在一根合抱粗的巨柱后面探头探脑,张昌宗看到他,心知有事相告,便托辞小解离开大殿,那个小内侍马上快步跟上。
一出大殿,张昌宗便不耐烦地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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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二章 冷血无情(求点推荐票)
“武延基还说……”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得那小内侍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懵了。
张昌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怒不可遏地道:“闭嘴!不要说了!”
小内侍捂着脸讪讪回答:“是!是是!”
张昌宗脸上火辣辣的,他还年轻,虽然他做出了以青春少年侍奉七旬老妪的事来,也知道天下人都在暗中耻笑他,还是无法接受亲耳听到别人嘲弄羞辱的事实。他像是被人在脸上重重的掴了一巴掌,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重润、武延基、永泰公主……”
张昌宗那张极俊俏的脸孔扭曲着,眼中射出无比怨毒的光,恨不得把这三个人粉身碎骨。他抬头看看那不知所措的小内侍,厉喝道:“滚!”
那小内侍本来想着告密讨好主子,却没想到张昌宗竟向他大发雷霆,当下屁也不敢再放一个,忙不迭地溜掉了。张昌宗一拂袖子,便向丽春台上走去。
“六郎回来啦,朕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来给朕按按头。”
武则天一见张昌宗,便放下奏章,笑吟吟地仰在软榻上,微微阖起双目。结果,她并没有等到温柔地按在头上的十指,却等来了低低的啜泣声。武则天张开眼睛,见张昌宗跪伏于地,以额触地,肩头耸动,不由讶然道:“六郎这是怎么了?””
武则天说着,赶紧起身下榻,走过去扶他,这一扶,就见张昌宗泪流满面,武则天好不心疼,慌忙道:“六郎何故啼哭?快快起来,有什么委屈跟朕说,自有朕给你做主。”
张昌宗哽咽不起,垂泪道:“昌宗不能再侍奉圣人了,请圣人开恩,释昌宗出宫。”
武则天更慌了,抱住他道:“朕的小心肝儿,刚才还好端端的,这究竟是怎么了?”说着,武则天向殿上扫了一眼,以为是哪个宫娥内侍得罪了张昌宗,那目光十分凶狠,骇得殿上宫娥太监纷纷跪倒。
张昌宗流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蒙圣人宠爱,本是昌宗莫大的福分,奈何如今有人说三道四,昌宗可以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却不能让圣人的清誉受了损害,也不忍让逝去的祖父大人为臣蒙羞啊。”
武则天隐隐猜到了什么,厉声问道:“六郎只管讲,是谁欺辱于你,且谤君犯上,无法无天,讲!朕给你做主!”
张昌宗把武延基和李重润还有永泰公主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对武则天说了一遍,武则天闻言大怒,面颊上泛起阵阵青光。近年来她年事已高,心性有些仁和,已经很少再动杀机,如今这消失已久的残忍又浮了出来。
“来人!”
如今已升为内侍总管的小海连忙趋步上前,躬身听命。
武则天咬牙切齿地道:“你去,把李重润和武延基拿下,就在宫中杖毙!”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孙子,一个是她的侄孙子,小海知道这两个人要倒霉了,却没想到旨意竟是把他二人活活杖杀,不由大惊失色,可皇帝正在怒头上,他哪敢多置一词,连忙答应一声。
武则天又道:“把永泰送去太子宫,告诉皇太子,他若是连一个女儿都教养不好,如何做的一国储君?如今朕把他的女儿送去,叫他好好的管教管教,若是不能令朕满意,朕就亲自替他教女儿!”
小海唯唯地应了,转身向外走去。
李重润自幼住在房州,虽然知道这个祖母厉害,但是因为从小看不到她,有关祖母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父母所言和看押他们的官兵,所以反不如相王那几个从小被拘押在太子宫中的儿子清楚这位祖母的为人,他低估了张昌宗在一个本就不重视亲情的老女人心中的位置。
当他被如狼似虎的宫中武士拿下时,他还以为自己毕竟是郡王、是皇孙,是当今皇帝的亲孙子,顶多押去责骂几句,祖母怎也不会因为一番鄙夷张昌宗的言辞便施重罚,直到听小海说出“杖毙”二字才大惊失色。
或许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这个皇孙一文不值,也许他五伯李弘、六伯李贤死于他的皇祖母之手是谣言,但六伯的两个儿子却是被他的祖母下令活活鞭笞而死的,为什么他此时才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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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身怀六甲的永泰公主艰难地跪在地上,不明白皇祖母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就因为非议了她的面首几句?永泰公主被押至东宫时,还不知道对她的丈夫和长兄的处置结果。
宫殿里,李显和韦妃并肩而立,面前站着一个从丽春台赶来的太监,用毫无抑扬的平静语调重述着武则天的话:“皇帝说,皇太子若连女儿都教不好,如何做一国储君?如今把永泰公主送来,请皇太子殿下好生管教,如果不能令陛下满意,皇帝就亲自出面替太子教女儿。”
太监说罢,把拂尘一扬,转身就走。
“公公且慢!”
韦妃突然醒过神来,急忙追上去,陪着笑脸道:“请问公公,圣人对重润和延基是如何处置的?”
那太监瞟了她一眼,淡淡答道:“已然杖毙!”
韦妃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那个太监出殿而去,面如死灰。李重润是她的亲生儿子,永泰公主李仙惠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
李显愣愣地站了半晌,突然失声道:“重润啊!我的儿!”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韦妃一把抓住欲奔出大殿的李显,颤抖着声音问道:“郎君去哪里?”
李显啜泣道:“我……我去向母皇求情,求情……”
韦妃道:“你没听到,重润……已经被杖毙吗?”说到这里,韦妃也是泪流满面。
李显脸色惨淡地道:“听到了,可仙惠还活着,母皇叫我管教,我如何管教,我要去向母皇求情……”
韦妃咬着牙,泪眼模糊地道:“你还不明白么?武延基和重润都被杖毙了,母皇什么心意你还不明白?”
李显身子一震,骇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韦妃,吼道:“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正怀着身孕,她才十七岁啊,她……”
韦妃突然像疯了似的哭叫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当然,虎毒还不食子,你道我就愿意送了女儿性命?可虎毒不食子,人心毒于虎啊!”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所醒悟,赶紧捂住了嘴巴,这宫里的宫娥、太监都是皇帝派来的,谁知道其中有多少耳目。
韦妃压低了声音,流着泪对李显道:“郎君,你以为若是可能,我不想救下自己的女儿?没用的,母皇心硬如铁,她已有所决断的事,岂容他人更改?你去,救不下女儿,只能连你也葬送了!”
韦妃嘶声道:“郎君,妾身没有那么狠的心,那是妾身的亲生骨肉啊!可妾也没有办法呀!”韦妃说着,软倒在地,抱着李显的大腿哀哀痛哭起来,李显怔立半晌,也像一堆软泥似的瘫在地上。
永泰公主不但受到惩治,而且还逼着她的父母亲自下令,这是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庭院里,永泰公主被按倒在地,太监抡起大杖开始行刑了,直到一杖重重地打在臀上,永泰公主才醒悟过来,这是真的,这竟然是真的!
永泰公主嘶声大呼起来:“阿爹、阿娘,女儿错了!女儿该死!可女儿腹中已经有了孩子啊,求阿爹阿娘替女儿向祖母求个情,只要能让女儿把孩子生下来,只求让女儿先把孩子生下来,阿爹、阿娘……”
“啪!啪!啪!”太监们抡起大杖,一杖一杖地打在永泰公主的身上,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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