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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深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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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则》与姨娘听,姨娘若是听懂了,日后愿意照着做了,婢子这就放姨娘出去。”
团圆儿听了这话,便是掉在井里就有人扔了救命的井绳下来,忙扑到门前道:“妾知道了,妾明白了,请姐姐放妾出去罢。”那妇人笑道:“婢子请问姨娘,这《女戒》说的是什么道理?《女则》又有哪些前贤故事?姨娘只消说了几点,婢子立时放姨娘出去。”可怜团圆儿一句也不明白,如何说得出,只是张口结舌,忽地想到,金氏这般折腾我无非是嫉恨我得苏员外偏爱,又生了儿子,所以设了局来陷害,如今只消认了错,只怕也就好了,只要能出去,想那金氏已是近三十的人了,眼见得就要年老色衰,自己正年轻,还怕熬不过?且金氏如今虽怀着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却说团圆儿想明白了,便说:“妾明白了,妾日后定以奶奶为尊,不敢再同奶奶争员外的宠爱了。”她自为这句说了是必成的,只不料那妇人听她说了,竟是娥眉倒竖,骂道:“放屁!好个不知耻的姨娘,说话如此不顾体面!你当着人人都同你一般,只晓得讨好男人吗?满嘴的混话,简直不象个良家女子,倒像是青楼里出来的!”说了,便厉声喝道:“素梅!”
素梅忙应了一声,自她自己屋子里出来,到了那妇人眼前,施了半礼,笑道:“绣云姐姐什么事?”
那绣云道:“丁姨娘今儿很不成样子,说出来的话简直比市井里的婆娘更不尊重,没的叫人听了恶心。依着我的脾气,早请了家法来处置,都是奶奶太慈悲了,不许动家法,也罢,今儿的晚饭就不要送给姨娘用了。都说是饱暖思□,姨娘这样的脑子,我瞧倒是饿一饿,许就不糊涂了。”
素梅伶伶俐俐答应一声,看着李氏走了,方过来笑道:“姨娘怎么连她也得罪了?你可知道她是谁?”团圆儿叫那绣云骂得怔了。这才想起,方才那妇人随口就说掌嘴,连家法都能请了来,不由就有些慌,抓了窗棂道:“好素梅,你说与我知道。那妇人是谁?”
素梅只是笑,却不开口。团圆儿想一想,也就明白了素梅意思,竟是要好处,说不得胸中一股气冲上来,只是如今这个景象,只能强忍,拔下发髻上一只金钗自窗口送了出去,素梅接了,方笑嘻嘻道:“婢子谢姨娘赏。姨娘知道那是谁?那绣云奶奶,也是我们奶奶的陪嫁丫鬟绣云,她没出去嫁人时,权柄比从前的春梅可大多了,性气严厉非常,下头的丫鬟小厮们犯错,她说打便打,说罚就罚的,也只有奶奶能镇得住她,员外也要给她一两分面子。前几年,她嫁了我们外省的一个总管事,跟着丈夫去了外省,每年年底,各地管事都要来对总账的,这位绣云奶奶年年都跟了丈夫来给奶奶请安的,偏巧就去年不知怎么,竟是没来。如今奶奶即差了她来,姨娘日后可要小心了。”团圆儿听了,自是怨恨金氏心思刻毒,借着员外的主意故意刁难,不免在腹中咒骂。
又说那素梅果然不是个好的,拿了团圆儿金钗,偏又说李奶奶吩咐,不让给姨娘送晚饭,竟是饿了团圆儿一夜。团圆儿到了这时虽是气极了,竟也是无法可想,说不得先忍了这口气去,她倒不信,能关她一辈子,待她能出去了,重新翻过身来,瞧她放过他们哪个。
自此之后,团圆儿也就安分许多,送来什么吃什么,一不哭二不闹,连那绣云来念那一字也听不懂的《女戒》,《女则》她也能听下去。
这字虽不识,却挡不住日日听着,团圆儿又年轻,且也不笨,虽不解其意,慢慢的也就会背那么一两句,便背了来讨绣云喜欢。绣云见她如今老实了许多,又想着到底还小,既不便赶她出去,也不能长久关着她,说不得要好好教导,以免日后再胡闹,就将《女戒》解说了团圆儿知道,“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说了就问团圆儿:“你从前行为有哪些是依着这个去的?”团圆儿到了此时方明白,苏员外口中的德言容工,竟就是从这《女戒》中来的,不由心中埋怨苏员外故意刁难,明明晓得她不认字的,如何还来为难她,嘴上却不敢再强,只是唯唯诺诺。
却说团圆儿在这里捱日子,巴望着好早些出去的,忽然就听得金氏怀的乃是双生儿,这一下激气,那还了得?她原本就产后失调,没好生静养过,又连番受了挫折,待叫苏员外关起来了,素梅同陈妈妈更欺她失势,不免饮食上也不周到,这几下里一夹击,团圆儿也就病倒了,不住口得说胡话,只是喊娘。素梅见了,饶是她再胆大欺主,也不敢隐瞒,就来禀告金氏,先在金氏房前同夏荷说了。夏荷听得这样,也不敢拖延,又进去禀告了金氏。
金氏听了,倒是叹息一声道:“她从前虽然有不是,可到底也是我们苏家的姨娘,她若有个什么,说出去了也不好听呢。”说了就命请大夫,又向着夏荷道:“你去告诉素梅,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岂有不知道的。丁姨娘再有不是,员外再不待见她,也是姨娘,叫她不可太过了!”
夏荷听了,反道:“奶奶,婢子有句话要说呢,只怕奶奶生气。”金氏此时正觉得腹中微动,一手轻抚着,脸上带笑,口中却道:“你即怕我生气,如何还要说?”夏荷见她这样口气,不敢再说,忙出去依言吩咐了素梅。
素梅听了这几句,惊疑不定,她只以为团圆儿都在觊觎金氏正室之位了,金氏必不能放过她,虽金氏顾惜贤名,不好亲自动作,她这般作弄,也算是替金氏出了一口气,如何金氏反要训她?素梅虽不明白,倒也不敢不依从,回去又告诉了陈妈妈。
那陈妈妈虽也是个势利小人,到底有些年纪,阅历 丰(书)富(网) 些,听了素梅所说,仔细想来,拍了手道:“我们这个奶奶了不得!素梅姑娘你想,如今里头那个病了,已去报给她知道,她若是不管不问,里头那个万一死了,我们员外哪天想起来,你我是头一个倒霉的,第二个就是奶奶她了。员外必也会觉着她不顾里头那个的死活,伤了夫妻情分不说,她名声上也不好听。再说了,她肚子里那两个,也还不知道男女呢,若是两个儿子也就罢了,要是两个女孩儿呢?那家产怕还不是平安少爷的,他虽管着奶奶叫母亲,里头那个到底是生他的,这个血脉是割不断的,也要留些余地。” 素梅听了这些,这才悟道:“陈妈妈说的很是。你我日后倒也不能太疏忽了。”这两人商议定了,就也翻转脸皮来,虽不象团圆儿得宠时那般殷勤,倒也挑不出错来。
团圆儿吃了药,才慢慢退了烧,她因出去不得,素梅如今也不来奉承她,没话也找话哄她,整日无聊,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只一想起自己同平安孩儿母子分离,金氏那个毒妇竟怀了双生儿,一旦生下两个儿子来,平安哪里还有出头之日,不由咬牙深恨,不住祈祷老天保佑,叫金氏那个毒妇生下两个女儿来,就是生下儿子也养不活,瞧她还怎么得意。又恨铃儿那个小贱人,白花了十两银子买了来,原打算着在苏家做个臂膀的,只不成想竟是个无用的,一点子用也没有,且又没良心,眼瞅着自己落难了,撒腿就跑,金氏那个毒妇那里难不成就有好果子给她吃了?
话说已是日近除夕,事务繁多,又要收拾家庙;又要备办祭奠的各种礼器供品;又要采办年货;又要支应各家亲戚来往的人情礼物;又要查收检点各家亲戚送来的人情礼物都要一一登记入档的;十分冗杂。
若在往年,以金氏的周到仔细,有春梅等人帮衬着,自能应付自如,偏巧今年春梅嫁了人出去了,金氏自己又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因是双生,这肚子瞧着竟同人家单胞的临盆时那么大了,行动不便,精神日短,好在有绣云因丈夫来总铺对账,她思念金氏,故此一起跟了来,见了这个样子就同丈夫说了,又请示过苏员外。苏员外正愁没人给金氏搭把手,听她愿意,真是求之不得,满口答应,是以绣云也就搬进府来,帮着金氏料理些家务,金氏这才得以周全,不曾落下差错来。
又说苏府素以宽厚待人著称,一年里每季下人们一人都能做两套衣裳不说,到了年底,另外还有一身,绣云就拿了料子来请金氏过目。金氏倚在榻上瞧了,笑说:“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只是丁姨娘虽还关着,她份例上的东西倒是不好少了她的,就照着去年的例罢。”
绣云答应了,又说:“婢子请奶奶一句示下,初一这日,阖家大小都该来给奶奶同员外磕头的,那位姨娘要不要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话儿问大家啊。那个你们希望平安是能干黑心点呢,还是无嫩懦弱点?
49
49、开锁 软禁 。。。
却说绣云请示金氏,到了初一要不要放了团圆儿来磕头,金氏想了想,若是放出来磕头,再把她关回去,倒也难看;若不叫她出来,这大年下的,人人都欢欢喜喜的,独把她关着,也不好看相。
绣云见金氏沉吟,便笑道:“婢子这回来瞧奶奶,倒是叫员外吓了一跳。员外那样温和的一个人,这丁姨娘虽是无知无理的,做的事也是黑了心肝的,罚她禁足也就罢了,横竖在自己家里翻不了天去。若是再闹出什么来,再锁也不迟呢。”
金氏听了,如何不明白这是绣云知道自己为难,出主意呢,便道:“你这话倒也有理,你们员外那是正在气头上,我倒也不好劝,如今趁着年节,就放出来罢。”说了,就叫冬竹道:“你到前头去瞧瞧员外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把我的主意告诉他,请员外示下。”这也是规矩,虽说这家里事务都是金氏做主的,只是这回把团圆儿锁起来是员外的主意,要放人,自也要知会了他,才能行事。
冬竹答应一声就去了,一时回来,道:“奶奶,员外说了,奶奶心善,要放那贱人出来也无不可,只是切不可叫她进到里头来,只许在她房门前走动。”
金氏听了,便命夏荷去叫了素梅来。素梅忽然听金氏传她,不由忐忑,到底不敢不去,到了金氏房门前,只见大红顾绣门帘低垂着,里头隐约飘出甜香来,又听得李氏绣云说话的声音,一时就不敢进去。夏荷道:“你站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要奶奶亲自出来接你?”素梅听了,忙低头进屋,还未到金氏跟前就跪下了,道:“奶奶万福金安,婢子给奶奶磕头了。”说了,就磕下头去。
金氏也不叫起,只是问道:“素梅,你也是从我屋子里出去的人,可知道我当然为何独独支了你去?这回子又先抽了春杏出来,依旧把你搁在那里?”
素梅听金氏问了这句,只觉着后心上微微泛起一层汗来,道:“婢子糊涂,婢子不知道。”
金氏道:“你同冬竹她们是一块儿长大的,论起聪明来,也不比冬竹她们差些,这我都知道。只有一桩,你眼瞅着冬竹,夏荷先后到了我跟前来,心中就不忿,想着你即不比她们差,如何她们都成了一等的,你依旧是二等。可有这话?” 素梅听了,脸色都有些儿变,低了头不敢做声。
金氏续道:“你却没想到,春梅是要出去的,等她一出门子,我自然还要提个丫鬟上来使用,偏你性急,等不得,暗中只同她们赌气,做事暗中躲懒。那时丁姨娘恰好才进来,身边自然也要两个大丫鬟,我就使了你过去。我果然没错看你,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儿,知道抓着新姨娘有好处,这个倒也不怪你。”
素梅听到这里,饶是十二月的天,冷汗已然涔涔而下,她在金氏跟前数年,只知道金氏爱惜贤名,是以从来御下宽厚,未必十分精明,此时一番话却句句说得准了,又想起前番陈妈妈那番话来,只当金氏要收拾自己,不由更是害怕,膝行几步道:“奶奶,奶奶,婢子是糊涂油脂蒙了心,日后再不敢了,只求奶奶饶过婢子这回。”
绣云在一旁冷眼瞧着,不由皱眉,见素梅要爬过来,不由喝止道:“你同我跪好了!奶奶还有话说呢。”素梅少时也在这位绣云姐姐手上吃过苦头,哪敢不听。
金氏见她不爬了,才道:“你若一直帮着丁姨娘,我倒也夸你一句忠心,只是你不该一见丁姨娘失势,就一同踩下水,有时竟剩些饭菜与她吃,还有借机勒索的,你可知道,这也可算奴欺主,就是打死你,也没人能说些什么。”
素梅听了,自是害怕,便辨道:“奶奶,从前都是婢子糊涂,婢子是在奶奶跟前长大的,婢子不敢说婢子从前不嫉恨着冬竹她们,可婢子对奶奶不敢有二心。丁姨娘那,婢子也不敢辨说婢子没有欺过丁姨娘,只是奶奶也该问问,那丁姨娘是怎样一个人。她带了来的铃儿,她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几时当她人看过?婢子同春杏,她虽不敢打,骂起来也难以入耳,婢子不过劝她不要动气,保养身子,她就说婢子咒死她,好爬员外的床。天地良心,婢子若存了这个心思,只叫雷劈死婢子。”素梅说到这,红了眼道:“婢子虽是个丫鬟,在奶奶跟前时,奶奶一句也没骂过,丁姨娘却用那样的话来糟蹋婢子,婢子也就寒了心。待丁姨娘叫员外锁了起来,故意刁难也是有的。若是是有心奴欺主,便是再借婢子一个单子,婢子也是不敢。”
金氏听了,便道:“你为自己开脱的倒是干净,如今也不同你理论这些。我同员外商议了,借着年节,就放丁姨娘出来,许她在房前走动,只不许到前头来。你同我好好服侍了,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说不得只好连上回的帐一起算了。”
素梅起先听金氏说要放团圆儿出来,一时不明白,听得后一句,她也是个聪明人儿,心上就如明镜一样,磕头道:“奶奶放心,婢子日后必定好好服侍丁姨娘,不敢在让奶奶操心。”金氏此时脸上方有笑容。
又说素梅回到团圆儿处,团圆儿便隔着门问:“她叫了你去做什么?可是要你故意刁难摆布我?我就知道那个毒妇,瞧着我病好了,心上不舒坦,巴不得我死才好!你要不赶着抱粗腿去了,我死也不信呢!”
素梅听了,因有金氏的吩咐,便不好她争论,只笑道:“姨娘说哪里话来,奶奶唤我去,是要婢子好好服侍姨娘。婢子还要贺喜姨娘呢,奶奶说了,这大过节的,再锁着姨娘不好看相,所以讨了员外示下,要放姨娘出来呢。”
且说团圆儿已叫锁得苦不堪言,此刻听得肯放她出去,当真是喜从天降,比知道自己有喜时还要高兴几分,一手抚着云鬓笑道:“金氏那个毒妇,倒是想关我一世呢,她想得倒是得意,员外究竟还是狠不下心。”说了,轻移莲步到妆台前,开了妆奁,对镜理了理云鬓,又重施脂粉,揽镜自照,只觉着虽是形容清减,倒比从前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不由长叹一声只惋惜自身貌美如此,偏手了许多折磨,好在如今又有生机,说不得振作些精神,重将员外的心笼络住才是。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那绣云果然引着几个老妈妈过来了,素梅也一早就等在了门前。
团圆儿因得了要放自己出去的喜讯,竟是欢喜得一夜不曾合眼,此时听得门外开锁的声音,忙疾步到了门前,房门只一开了,不管不顾就朝外要走。
绣云见了她这样,不由冷笑一声道:“姨娘好大脸子,婢子从前是奶奶跟前的丫鬟,这会子来可是奉了员外同奶奶的差使,也算是奉了上命的,就当不得姨娘一声招呼?”团圆儿从素梅口中听过这位绣云奶奶的狠处,忙站了,赔笑道:“原来是绣云姐姐,妾因想着许久没有给奶奶请早安了,正想过去给奶奶磕头,伺候奶奶梳洗。”
绣云听了,要笑不笑道:“姨娘太性急了,婢子还有话说呢。员外吩咐了,姨娘虽可以出门走动,只请在这左近罢,不可往前头去。奶奶那里不奉召唤,姨娘也就不要去了,好生养息着。再有小少爷那里,上有郑妈妈教诲,下有奶妈子照应,必定教养成一个知礼守份的好孩子,断不会痴心妄想,胡作非为,叫人笑话。奶奶让姨娘放心,姨娘娘家带了来的铃儿也在那照应着小少爷呢。”说了,又一招了手,她后头几个妈妈都站了过来。
绣云笑着向几个老年妈妈道:“宋妈妈,段妈妈,罗妈妈。姨娘这儿人手少,以后你们三位就请多费心了。只消姨娘不到前头去,其他的可不能委屈了姨娘。”
团圆儿只当着放了她出去,却不曾想,不过是去了把锁,依旧行动不得自由,更派了三个老婆子来守着自己,即气且怨,脸上就不太好看,暗想:那个罗老婆子曾叫我打过,哪有不借机报仇的道理,另两个老婆子,想必也是受了金氏调~教的。好你个奸妇,即在员外跟前装了贤良,又摆布了我,实在奸猾。说什么‘痴心妄想,胡作非为,叫人笑’分明是在笑我!罢!罢!说不得暂时忍过这口气去,谁让我在人矮檐下头。我只不信你这个奸婆能得意了一世!
又说团圆儿想到这里,脸上气色也就活络些,笑道:“奶奶想的周到。妾心领了。”说了转身回房,自己反将门带上了。
绣云嫁出去前,原是金氏跟前第一得用之人,虽容貌寻常,但出言爽快,行事刚方,有才有智,如何不明白这丁姨娘心中依旧含恨,也不同她理论,转了身向着素梅同三个妈妈道:“你们要好好服侍了,若闹出点子什么事,叫我知道了,你们可是知道我脾气的。”说了,又喊陈妈妈过来,“你去收拾了东西,另有差事。”
陈妈妈听了,巴不得离了这个晦气地方,忙答应了,转身去收拾了包袱,一脸是笑地跟着绣云去了。到了前头,绣云就先派她管着院子里各处的桌椅板凳,倒是比从前升了一步,只是丢失一件都找她说话,担子却也不小,陈妈妈说不得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也是合该有事,这大过年的,来往的人就杂,一个眼错不见,竟是丢了一架酸枝木的小机子,叫绣云知道了,回了员外,打了一顿板子就赶到庄子上去了,这是后事,如今先表过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嗯,早产的孩子嘛,他娘怀着他的谥号又动过胎气,难免多病些。
50
50、拜年 见子 。。。
却说初一这日寅时,因金氏有孕不能祭祖,苏员外便自己带着平安往家庙去了,先自己在祖宗灵前磕了头,祷愿一番,回身过来,在门外的朱娘子手上接了平安,抱着也在祖宗灵前跪了,一样磕了头。依旧将平安交在了朱娘子手上,自己回来焚化钱钞病纸人纸马等物。一时祭祖毕了回来,金氏早在门口接着,苏员外就摸一摸金氏隆起的肚腹笑道:“待明年我们儿子也一样可以去祭祖的了。”说了自笑一回。
夫妇二人携手到了正厅坐下,先是奶妈子朱娘子抱了平安来给苏员外同金氏磕头,因平安不过是四个月的婴儿,便只由朱娘子抱在手上,口中道:“给父亲母亲磕头,祝父亲母亲福寿安康。”其次便是小妾丁氏过来给员外同正室奶奶金氏磕头。
却说团圆儿自儿子出世以来,不过在身边呆了数日,她虽任性刻薄些,那是对旁人的,自己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血脉相连,自是挂念。苏员外虽是许她出来走动了,却不许离开房前几尺方圆,更不许去看望下平安,团圆儿心中既恨又怨,此时过来给苏员外同金氏磕头,一双眼就止不住得往抱在朱娘子手上的平安瞟去,却见平安裹着大红百福字襁褓中,竟是连手指也瞧不见,不由失望,脸上就藏不住。
苏员外低头看了团圆儿,见她穿着紫色闪银绸袄,领子袖口都出着雪白的风毛,容貌虽不若从前艳丽,倒是清秀了些,垂着眼,带些委屈的模样,体态娇弱,倒也可怜,只是这样一等的一个容貌,却生了个糊涂黑心肠,实在可惜可恨。又看她不住眼的望向平安,暗叹,平安孩儿若是像她一般糊涂黑心,可不叫人惋惜。想到这里,哪里还有怜惜之意,只淡淡道:“你回起来罢。而后你须得努力改过才好。”说了,就挥手叫团圆儿出去。
团圆儿好容易来一遭儿,怎么肯就这样走,见苏员外这里不好下手,又去看金氏,心道,这金氏即爱个贤名儿,我只能去求了她,她若点了头,员外也不好再说了什么。只是一抬眼,见金氏她肚腹高隆,脸上带笑,仿佛十分得意的模样,心中就暗很,说不得要做个委屈样儿道:“奶奶,妾从前不是个人,做了许多混账糊涂事,怨不得奶奶生气。如今妾也知道错了,就请奶奶瞧在妾年纪还小,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妾这回,妾再不敢了。”
金氏听了这话,脸上依旧笑道:“丁姨娘这话从何说来?我怎么不明白?要饶过你什么?我自问可不曾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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