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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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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跟着过来,恭恭敬敬地从李公公手里接过门帘,李公公便弯腰扶住太后,又殷勤道:“太后小心台阶!”
老太后冷笑起来:“这里台阶想是与章德宫的不同?日日走得想也惯了,这会子倒要小心起来!”
李公公不声不敢吭,太后看了他一眼,竟也沉下气来,不回话。
“老太后又动气了!”倒是蓝芷,温柔和顺地走到老太后面前,先将她身上被子理了理,然后微笑着道。
“哀家整日闷在这屋里,不动气还能动什么?”老太后果然开口就是牢骚,“所以说人老了是不中用的,闷死了不说,巴望个人来看看,也是白想。”
太后不出声地笑了起来,不急不忙,扶着李公公走了进来,却不进里间,只在外头,细声细气地开口:“老太后,您肝火又盛了!火大伤身,又何必置气?没人来,臣妾我不是来了?”
老太后的眼睛,从阴影下投出两束光来,直射到太后身上:“请你,你还不到?”
太后咯咯地笑:“请?老太后罢了,说什么请字?奴才通传一句,臣妾赶着就来了,一路上走得,鞋也差点掉了呢!”
蓝芷忍不住回头看了太后一眼,谁都知道,这慈宁宫里,老太后是一刻也离不得她的,通传请人,本不是她的差事,小太监跑一趟就行了。老太后既然叫她亲去,明摆是给足太后的面子。
可对方呢?依旧不当回事,这会子嘴上倒说得漂亮了。
心里这样想,蓝芷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太后如今正是势壮之时,老太后呢?却如日薄西山。
蓝芷轻言浅笑:“太后请里面来坐,老太后在这里,太后又站那头,岂不累得慌?”
太后淡淡道:“走了半日,现在是一步也动不得了,就这样说吧。”说完,竟自在桌边坐了下来,李公公便命叫茶。
蓝芷唯有看了看老太后,心里酸楚,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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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望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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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出嫁那天,未婚夫过世。远走田庄,养花遛狗,终盼得柳暗花明,本土女也有春天。
第五十七章 往事
经了几句后,老太后此刻情绪倒缓解了下来,也不如刚才那样急躁了,听见太后的话,竟然也点了点头,对蓝芷道:“这公公说得在理,你就去传茶水来,还有,将门带上了,叫哀家跟太后安安静静地,说会子话。”
蓝芷缓缓走出里间,走过李公公身边时,见其不动,便有意停下脚步,向对方看去。
太后觉得了,便点头道:“麻烦蓝姑姑了,你只管出去,这里叫他留下伺候就得。”
这明显是欺负老太后了,她的人出去了,倒留下你的人?蓝芷心里的气有些控制不住了,想了想,又看看里间正躺着的老太后,见后者竟纹丝不动,话也不肯接一句,心下唯有叹息不已,不得已,转身出了房门。
待门合上,老太后的声音便冷冷从里间传来:“人已经走了,有话你可以说了。”
太后随即就接:“是老太后您请臣妾过来,怎么倒叫臣妾先说?!”
老太后的声音不大,却重重打在太后心上:“采薇庄的事,自然得由你来说。”
太后本已有些平息的怒气,又被这句话搅了起来,本来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这时便绞在了一起。
“老太后这话什么意思?”火星,从太后说话的声音里飘了出来:“这是每月例常,臣妾不过叫人去取胭脂罢了,也曾回过您的,怎么现在又提?!”
老太后咳咳地笑起来了,越笑越大声:“哀家也不过惯例问问罢了,太后急什么?才说哀家肝火旺,如今自己怎样?”
太后沉了沉气,双手放松了下来,一瞬间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屋里的气氛。安宁到诡异的地步。
李公公两头看看,不知怎么的,气氛越是平缓,他心里越是不安。
半晌,老太后在里间咳嗽起来,不知何故,竟越咳越大声,越咳越急,越咳越厉害起来。
李公公等了片刻,见太后就是不发话。也不敢就自己进去,只是心里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腿脚。也有些发软了。
“蓝姑姑怎么这么慢?太后,我去门口瞧瞧。”终于,李公公忍不住了,想出个借口来就要出去。
太后睥了他一眼,嗔道:“你急什么?哀家且没说口中生火。你倒忙着要救水了不成?”
话虽这样说,还是让李公公去了。
不过,待人出去,太后立即就从外间的瓷墩子上站了起来,径自向里间,正躺在床上。咳个不住的老太后,走了过去。
说来也怪,待她走到床前。那具干枯的身体,却突然间平定了下来,也不喘了,也不咳了,安安静静地。如没事发生过一般。
太后在床前站定身体,默默注视着床上那人。她可真难看,太后心里想。先帝长得那样,他母亲倒长成这样。也不知,当初皇帝看上她哪一点?那许多妃子,竟叫她做了皇后,太后,一路做到老太后?
似看穿太后的心思,老太后嘿然一笑,道:“做妃子要得是美色,做皇后么,嘿嘿嘿。。。”
太后厌恶地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心想老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你也是做过皇后的,这还不知道?”老太后不依不饶地继续道:“要耐得住性子,要忍得住寂寞,更重要的是,要忘记你是个女人!”
说到最后,老太后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太过无奈凄冽,那是洞悉一切的笑,带着看透了世事的绝望。
“老太后真真是在屋子里闷得久了,怎么说出话来就是股子霉味儿?”即便心里泛起涟漪,太后面上还是毫无异样,她知道对方是有意打击自己,她不能露出败相。
老太后点头:“是有霉味了,算起来,哀家竟有一年没出过这个门了。”
太后轻笑:“不出去也好,外头虽时有太阳,挡不住也是有风有雨的。”
老太后眼光犀利地看了过来:“你拦得住哀家的人,却拦不住外头世事变化。终有一天,你也会与哀家一样。恕不知,越是怕老的人,越老得快呢!”
说完,她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太后心颤肝抖,浑身如蚂蚁纵横,百般不自在。
终于太后还是忍不住了,她控制不住,失去了平静的外壳,口出怒言:“我即便老了,也不会跟你一样!”
太后失了风度,忘了身份,不记得自己是太后,也不记得对方是老太后,竟满口里你我起来。
老太后并不在意,回回都是这样,这种战役,她最后总是能赢。
“谁说不会一样?”老太后冷笑,“人就是一层皮,再说,即便不老,困在这宫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沉,“你就跟朵鲜花一样,也得慢慢干了去!”
太后的手抖了起来,这老太婆越来越过份了,知道自己的痛处,就偏往这儿打?!
“我终究就是不与你一样!我有儿子,你呢?”失败令她激怒,太后决定使出杀手锏:“你心爱的两个儿子,都已入土化了灰,你怎么可能与我一样?!”
老太后还是不动气,她是从来不动气,有动气的时候,也都是装出样子来,另有他谋。
“你有儿子又怎样?你到底还是个女人!我才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老太后的声音凌厉起来:“你的心还在他身上,怎么快活得起来?心是苦的,哪里就能耐住时光?!”
提到个他字,太后立刻溃不成军,她即刻转过身去,再不肯将脸对着老太后,因她失去了自制,面上真情流露。
老太后停下口来,不知道对方此举是不是令她想起,自己也有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女人?
良久,老太后方喃喃道:“哀家知道,你每回命人去采薇庄,不全是为了胭脂。小掌柜的是大掌柜的女儿,看着她,就如同看见他了。”
太后保持身姿,静立不动,真如泥胎石雕一般。
“哀家今儿叫你来,也是为了这话。小掌柜的是个女子,她对你没有妨碍,你别去为难她罢了。”老太后的话,字字刺入太后心底。
“怎么叫没有妨碍?!她到底也是。。。”太后飞快转身过来,直视老太后:“若有个风吹草动,她就是个火种,祸害!当年就该一并将她除了去!”
老太后缓缓道:“本该有她的,那晚。可这丫头命硬,没去。这是天意,再难违背。哀家倒是劝你,别再执念于此。一个丫头罢了,能成什么气候?她就是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能与你一朝太后抗衡?!”
太后冷笑不依:“她身上有你血脉,你自然下不得手!”
老太后知道,对方的潜台词是,跟我却没有关系,我叫她死,她立刻就得死!
于是老太头闭上了眼睛,道:“凭你去办吧,你真想除她,哀家也不拦你。”
太后的双手又抖了起来,口唇也一并控制不住地战斗。这死老太婆,知道自己下不了狠心,又叫那道旨绊住了手脚,却每每就这样来气自己!
李公公与蓝芷在门口站了半天了,门缝里看去,太后正与老太后说得停不住口,又见太后失态,二人便对视一眼,皆不敢出声,心里清楚,此时,断不能进去。
“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太后站了半天,也觉出累来,便顺势在老太后床边坐了下来,“皇上今儿可来过了?”
老太后依旧闭目养神:“早起来过一趟,哀家看着,倒是瘦了许多。”
太后便口中抱怨起来:“还不都是那个庄贵妃?!皇上被她灌了迷汤似的,整个人都魔障了!”
老太后微微点头:“所以你才要这时候替皇上选妃?!”
太后将身下的衣服理平,淡淡道:“男人都是一样,还能有个不喜新厌旧的?这庄家也坐得够久了,也该是时候换换了!”
老太后停了半天,然后方道:“世上的事,也叫人难说。也许有不喜新厌旧的,只是难得罢了。”
太后心头火势又起,好在老太后及时岔开话题:“哀家记得,庄贵妃是刘国公家送进来的?”
太后硬生生将火气憋了回去,点了点头。
刘辅,前朝开国老臣,因功大勋高,被封国公,到了现在这一代,大儿子刘启承爵,二儿子刘令尚武,现今的镇军大将军是也。
如今独受皇帝宠爱的庄贵妃,便是上年选妃时,刘令府中所出,刘家三女儿是也。
老太后又问:“这丫头长得像谁?听人说,是府里姨娘所出?!”
太后嫌弃地哼了一声,道:“庶出的丫头,也不知哪儿来的运气,竟叫她选了进来!皇上不过无意这下翻了她的绿头牌,倒好,不到三个月,从才人直接跳成婕妤,一路飞升,三个月就成了庄妃,又三个月,竟成了贵妃!”
老太后从帷幔底下瞥她一眼:“你就是牢骚怪话多!你少管他!儿子大了不由娘!如今你儿子坐了皇上,你虽是他母亲,一时说多了,皇帝嘴上不吭不响,心里可免不了要抱怨!”
第五十八章 师徒
听了老太后的话,太后顿时不耐烦回道:“知道了!这话老太后对臣妾说过几遍了,还说,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起来,这两人的关系倒着实奇怪,刚才看着,如同久敌,如今看来,又似师徒,一个不情愿地教,一个不自觉就学。
老太后又问:“人你选好了?”
太后点头:“差不多。”
“你可长点心眼,别将自己人放得太多了。”老太后还是对自己的学生不能全然放心:“皇上大了,他看得出来!”
太后也还是不自觉地点头:“知道了!”
老太后心里舒服了,再次体验到胜利的感觉。
太后盯住她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吐出那句话来:“老太后,到底什么时候?”
老太后想我就等你这句话呢!知道你憋不住。
“你就算将哀家囚到死,东西也拿不到手。”老太后胸有成竹,闭上的眼睛也睁了开来,神光炯炯就向太后看去:“早说过了,不在我手里!”
太后不急不燥,似早料到必有此一说,也就心平气和地道:“您这又是何苦?看您的样儿,也熬不过几年了,就不给了臣妾,也得带去地下,到时候岂不白费了先帝如此煞费苦心?!”
老太后更是放声大笑起来:“白费了先帝的苦心?怎么你也知道,那是先帝的苦心么?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叫你到手?!”
太后从床边站起身来,坐得太久,她觉得有些腰酸背疼,居高临下,倾身看着床上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更叫她觉得自己年轻。而气壮。
“依了老太后的话,若带去墓地里,就不白费了?”太后嘴角牵起,貌似不屑。
老太后嘿嘿然地笑,这第三幕戏,叫她开心不已,为什么胜利总是属于自己?她志得意满地想。
“你怎么就知道,哀家要带去墓里?早说过了,东西不在哀家手里。”
太后对老太后的话,浑然不觉。阴暗的房间里。她竭力想看清身前这个女人的脸,可皱纹就像是一张厚厚的面具,长年累月。逐渐将本来的面目抹去。
“那么,老太后给了谁?”
她对这种来回的游戏竟不知厌倦?老太后有些烦了,说了半天话,叫她疲累,她不想再玩下去了。
“你烦不烦?每回都要这样终局!”老太后先失了常态:“你得不到手。问也是无用!不过只要你将自己的心和身体管好了,又怕什么?先帝早将一切安排好了,你操哪门子闲心?!”
太后来这半日,终于也露出了笑容,却是难看得很,平日的好容颜都没了。整个人如食腐的老鸹,看着泥沼里自己的猎物,露出了狂妄而暴虐的笑。
“你以为我就真得不到手?”太后轻言细语。声音不大,却如个炸雷,从老太后顶上轰过:“先帝不过就那几个子嗣,你亲手灭了一个,我亲手灭了一下。还有几个?我还年轻,怕没有时间么?如今我正当壮年。只要我想查,还怕查不出来?!”
老太后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你只要动手越界,正好就叫那东西出来见光!哀家心里正巴不得,要看那场好戏呢!”说到最后,老太后喜之不禁,说出去的话就好像当即成了真一样,狂笑大放。
太后却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对方,看到老太后笑累了自己停了下来,方才款款道:“那臣妾就要看看,这戏唱到了最后,是你赢了,还是我胜了。”
说完她便转身,口中唤道:“来人!”
李公公和蓝芷异口同声应道:“来了!”
李公公怔了一下,蓝芷便趁他这一愣神,先伸手推开了房门,满脸陪笑地抢先进来,看了看太后,却问老太后道:“老太后,您有什么吩咐?”
太后犀利的眼神从蓝芷身上飞过,正好李公公也赶到了,太后便道:“传哀家懿旨,老太后身虚体弱,从今儿开始,不许一个人进来打扰,皇上也不必过来请安问好了,免得打扰了老太后静养!”
蓝芷说不出话来,心如刀绞。
不想太后的话还没完,掉过头来,她就直指蓝芷:“还有你!姑姑你是这慈宁宫里的管事,也该多用些心力!老太后这样不好,你不守着她伺候,倒有闲心满世界乱跑!从今儿开始,凡这宫里的人,都不许出去,吃穿用度,哀家自会命敬事房送来,你看着下里的奴才,若有一个违例,哀家只来问你!”
蓝芷凄然下跪:“奴才遵旨!”
老太后却毫不在意,靠在如山的绣花软垫上,她竟似已经睡着了,并微微发出不小的鼾声来。
装什么装!太后厌恶地看了老太后一眼,老成精了我也不怕你!
老太后想必正在做美梦?睡着的老脸上,突然若有似无的,露出一丝儿笑来。
采薇庄里,曜灵正忙。城中最出名的山西票号,也就是京里最富有的晋商,花家,来人了。
尹度在世时,甚与花家交好,花家的掌舵,大儿子花裕柯更与之是结拜兄弟。尹度去世后,花家对采薇庄照顾不少,几次采薇庄周转不灵,都是花裕柯出手相助,方使其安然过关。
花家家大业大,家中女眷堂客都与曜灵相厚,喜欢她可人疼,又可怜她年幼失亲,除二房与她有些不睦外,余者都十分喜爱这个丫头。
花家二儿子,花裕隆,因与大房有些芥蒂,连带也就不喜欢曜灵。不过大面儿还是过得去的,一来曜灵会做人,二来么,二房目前,尚不敢公然与大房叫板,大房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给的。
花家二子,还在父亲在世时,便有诸多不和。
首先,两人性格不和。
花裕柯是个大开大阂,天性喜欢热闹的人,花裕隆呢?正相反,性情冷淡,重理不重情,凡事只放在心里,不肯交于他人知道。
父亲不喜欢这样阴郁的性格,觉得失了天性,有违人伦,更重要的是,下人们畏惧,而不尊敬,因其一时捏住了人的错处,只认罚不认理由。
因此选了花裕柯当家,这就种下了第二个不和。
更有第三个不和,那就是大房姨娘众多,却相处得十分和睦,二房不过一位正头娘子配二位姨娘,却闹得翻天覆地,自己觉得羞愧,便越发看不上大房。
因花裕柯天生好动不好静,常在外走动,又处处留情,因此情债不少。可他就是有福气,家里太太,却是少有的贤惠。她本是徽商大户,常家大房的大女儿。自小身为长姐,一应处事,皆已习而惯之。
夫君外头带回人来,花大太太总是姐妹相称,一视同仁。她一碗水端得平,引得姨娘们也不好整日生事,花裕柯也公平得很,对每位姨娘都是一样待遇,歇在房里的日子不多,也不少,散出来的银子头面衣裳,也是一人一样,不多不少。
唯对太太,花裕柯特别宠爱,不过太太当得起,也没人说个不字。
二房却是不然。花裕隆娶得是扬州盐商,齐家的小女儿。因是正房所出,自小便娇养惯了,又是见惯了家里姨娘争风吃醋,有样学样,过门后如法炮制,先是几个陪房丫头被撵了出去。过后生养不得,实在说不过去,只好纳妾二房。不想两位姨娘进门就生,且都是儿子,这下,更叫花二太太怒极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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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说了,花二太太是不与曜灵交好的,为什么今儿她要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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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花二太太每日只是无事,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二个儿子还小,都还在姨娘房里食宿,她无心去管。花裕隆更是懒理风花雪月之人,花二太太便整日闷到起烟。
花二太太又是个从小被宠坏了的性子,只许别人顺着她,再不肯依顺别人的。自己房里的姨娘她不愿搭理,因心中嫉妒作祟,大房的就更不愿意理会。
怎么办?只有没事出来逛逛。好在花家是行商之人,女眷倒不如官宦人家,不得抛头露面。
不过到底是京中第一的票号,又是晋商大户,也不能随便瞎闯,思来想去,花二太太还能去哪儿?
采薇庄掌柜的是个女子,所经营的又都是女子所用之爱物,曜灵人又圆融伶俐,贴心贴意,因此,就算花二太太不喜欢她,还是只有常到采薇庄来,散心情,吐郁结。
“花二太太,您今儿怎么得了空?”曜灵轻盈含笑,亲自上前来,请其从一顶软呢小轿上下来。
花二太太玉钗,对曜灵的话闻所未闻似的,小脸紧板着,也不看曜灵,只扶住自己丫鬟的手,慢条斯理地,从轿子上下来了。
第五十九章 花二太太
其实若细说起来,花家这位二太太长得是不坏的,桃腮杏脸,眉弯新月,眼含碧波,若是有个笑意,那就好比红闺丽姝,当得起娇艳二字了。
因其出身富贵,打扮得自然也是与别不同,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长衣,缕金百蝶穿花洋缎长裙,珠翠满头,玉环金佩,一切花钿珍饰,只多不少,端得是花枝招展,绣带飘摇。
曜灵是极了解这个人,因此且不让进屋去,就在天井里,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绝口不住地赞道:“好个二太太,越发比上回来时鲜艳了!这料子京里还不曾见过人穿呢!二太太哪儿得来的?”
玉钗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嘴里又叹气道:“掌柜的你喜欢?说起来不值什么,这是我爹近日托人上来,带给我的。我倒觉得这纱罗不好,入了水就掉色呢!好在我的衣服从来不洗的,穿一次就给了下人,倒也无所谓了。”
说着玉钗便拿眼盯住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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