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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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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利到底嫩些,才已被这人搅得头晕,如今又被对方拉住身子动不得,当下脸就红了起来,口中愈发说不出连贯的话来,结巴得厉害。
这长随自觉得意极了,口中又嘲笑道:“你这什么伙计?连话也说不周全,谁请你来的?白给饭吃不晓得做事!”
吉利再被对方这么一逼,眼里的泪就浮了出来,眼见就要连同头上的汗珠,同时滑落下来。
“吉利你听不见我的话么?!”曜灵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穿过那长随嚣张的话,“我是这里掌柜,你是我的伙计!我叫你下去,你只管下去!”
吉利如奉圣旨,再不敢多说一个字,飞快地转身,正好方成过来,连拽带拉,将其拖走。
长随满腹不满,正要再说,不想主子也开口了:“你也是没规矩的!外头看马去!”
曜灵心里轻笑一下,心想这人倒也有几分眼色,不全然是蠢钝的。
“才听这里吵闹,我在楼上招待贵客,竟不闻详情。”曜灵待那长随走后,神气静息,仪态婉娴地对这公子道,“请这位爷赐教,毕竟所为何事?”
哗啦一声,扇子又收了起来,曜灵心想,这扇子是宝么?一会儿工夫受了两回风,头也吹疼了。
“其实也没什么,”公子回话了,眼睛直盯住曜灵:“不过本小爷喜欢来自家乡的花香,不想,你们这里竟没有!”
曜灵一双眸子,渐渐闪出青金色的光来:“这位爷想是来自西北,只不知,喜欢家乡的哪味花香?”
公子拿住扇子的手,突然一紧:“你认识我?何以知道我是来自西北?”
曜灵笑靥微开,轻松应对:“公子的扇子从不离手,上头画得是有名的盐地沙柳,此物只长于西北,小女子便贸然猜测,敢问公子,可猜错了没有?”
这公子先是一愣,过后看看扇子,又看看眼前笑盈盈的佳人,情不自禁,也合着笑了起来。
“常听人说,尹家掌柜的冰雪聪明,果然不假!”话到一半,笑容收了进去,这公子哥板起脸来,正色道:“我家乡盛产牡丹,小爷我只爱牡丹香味的胭脂膏子!”
一语既出,震惊四座,店里不论是客人还是伙计,皆大惊失色。自古牡丹无香,乃天下一大憾事。这人这样说来,岂不是有意挑事,刁难掌柜的?!
曜灵不动声色,于众目睽睽之下,竟微微点了点头,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来:“明白了。”
说完即转身,向后头走去,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冲那一头雾水,不知她究竟何意的扇子哥,嫣然一笑:“公子来得当真是巧!掌柜的我,昨儿刚刚制出几盒新鲜的牡丹香胭脂膏,公子今儿就到了!想是上天有意,就要将这几盒奉于公子,也未可知呢!请公子这里略等一等,我后头取去,顷刻就到!”
这下,连同扇子哥自己,也都呆在了当下,动不得了。
曜灵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不过转瞬之间,其婀娜身姿便出现在店堂里,众人的眼前了。
方成和吉利眼见曜灵过来,暗中趁人不备,从背后一把将其拉住,跌脚不已道:“掌柜的别莽撞了!咱们铺子里哪有牡丹香的胭脂?就寻遍了京城,寻到苏杭,也寻不出牡丹香的胭脂来呀!”
曜灵毫无反应,甚至看也没回头看他二人一眼,身子一挣便脱开方成的手,款款走到扇子哥面前,嫣然一笑,右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柔荑一握,春笋纤纤,上头俨然托着一方汉白玉制的小盒。
“这位公子爷,请打开来品鉴。”曜灵眼中娇波流慧,脸上顾盼生妍,轻启樱唇,慢吐细言。
扇子哥傻了。他本来听闻这采薇庄名头厉害,掌柜的又艳名在外,有意想来挑事寻隙,一探其中究竟。
不想曜灵是见招拆招,先将吵得正热闹的场子打散了去,过后自己提出来的难题,竟也于眼下,要轻轻解了开去。
“好!”扇子哥心想我就不信你这里能有世上无有的东西,他将心一横,扇子插进怀里,接过曜灵手里的盒子,手起盖落,鼻子也随即凑了上去。
店堂里此刻挤得满满当当,看热闹凑兴的,买胭脂水粉的,又有不少后头干活的伙计,生怕自家掌柜的吃亏,一齐涌了出来,顿时就将个采薇庄拥了个水泄不通。
几十双眼睛,本来齐刷刷看在曜灵手上的,这会儿就全转去了扇子哥脸上,都要看看,这尹家掌柜的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难不成世间,真有牡丹香味的胭脂膏子?!
第六十二章 百香神品
没叫看热闹的人失望,扇子哥不过略略闻过,即刻就将盒子丢回了曜灵手里,口中怒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哗!店堂里的人潮被他这句话,惊起阵阵涟漪,当下七嘴八舌地,就开始乱哄哄地议论起来。
伙计们则皆被扇子哥此举逼出一身冷汗来,因为明知掌柜的是在诈唬对方,现在被对方看穿了,怎不叫他们惊心?
跟着扇子哥的长随,这下愈发得意起来,脸上横肉甩动着,袖子也情不自禁地向上撸了撸。见其情形,方成心里紧张起来,有人要砸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连此刻正站在楼梯顶端,正不错眼地看着楼下的花家二奶奶,也叫这一幕惊得开不得口,动不得身了。
紫霞却趁了意,刚才那掌柜的的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又陪这家夫人又陪那位王妃的?到底不过是个生意人,再跟朱门大户的家眷交好,也不过是个面子情儿罢了!看看,来个挑事的,立马就傻眼了吧?
吉利脑子动得飞快,这时便焦急地问方成:“方哥!要不要去跟平日里要好的夫人们那里,通个信儿,求个救兵什么的?”
方成刚刚收下去的汗,这会子又冒了上来,不过他到底是年长的伙计,也跟了曜灵不少年,经过也看过,他虽紧张,却也知道,掌柜的做到今天的地位,不是光靠一张嘴的。
“且再等等看吧!”
方成的话,叫吉利更加慌张不已,难道说,平日里常来常往,有说有笑的那些个贵妇人们,真有了难,就一个也指不上了?
且不论他人如何慌乱。如今只说曜灵。但见她:不慌不忙将那只白玉小盒接于手中,拈开盖子,微嗅轻闻,突然,朱唇慢牵,齿上如樱桃明素玉,碧水秋波,轻盈含笑,全然不受对方怒词的影响,端端庄庄地开口了。
“公子爷。莫不没闻仔细?这款香型,确确实实,就是牡丹香胭脂膏呀?!”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扇子哥大怒:“你当我三岁小孩么?爷虽说不出这是何种香料所制,却也明白地闻出来,绝不是牡丹的香气!原来,你们采薇庄就是这样欺瞒客人,赚黑心的银子么?!”说着就从怀里抽出扇子来。哗啦一声,狂暴地摇了起来。
完了完了!方成心想掌柜的这是要强撑到底了?看样子这公子爷不是容易糊弄过去的,掌柜的要吃亏!
“吉利,你悄悄地,带几个人从后门出去,先去郑相府里。。。”
方成的话尚未说完。曜灵又开口了。
“爷既说这不是牡丹香,那么请爷明示,究竟牡丹香。是何样的香味?”
扇子哥立刻如被冻住,扇子也不摇了,手也不挥了,连眼珠子,都定在眼眶中央。一动不动。
“这个,这个么。。。”扇子哥眼见大堂里。众人的眼神,一下整齐地全又回到自己身上,不禁有些尴尬起来,一直维系得很好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也随心情,一落千丈。再加上确实说不出牡丹什么香味儿,于是脸上便泛出细微的红云来。
倒是那长随,护主心切,这时就冲到前头来,对着曜灵,口沫横飞地叫道:“这有何难?我家主子一时忘了,我来告诉你就是。牡丹香就是天然清淡,集百花之神华,却又高过各样花香的,的,”他一时语塞,想不出个好词来。
曜灵眉头微蹙,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人有几个月没洗澡换衣服了?身上一股油味,倒还不自觉,说话恨不能扑到人身上似的。
扇子哥却被提醒得心里一亮,接过长随的话道:“韵中生韵,香外含香,牡丹既为百花之王,自然香味,也就是集各家所长,之神香了!”
几十双眼睛,整齐划一,唰地一声,又投射到曜灵这边来。
曜灵先将手里香盒凑近鼻下闻了闻,然后方展开如春花般的笑来:“神香?!这不就是了!此乃我近日新研制出来,集世间此时所有各样香花所出,合于一身的,百香神品,胭脂膏呢!”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百香神品?真的假的?
扇子哥不屑地冷笑:“又来骗人了!”
这下换成曜灵不笑了,却板起小脸来,眼光里直射出寒光来,语言凌厉道:“这话何解!当着这里许多新老客人,客官无来由的指责小女子,却是何道理?!”
说着话儿,曜灵眼光一转,顺手拉过身边一位妇人:“公子爷,这位是京城东头,有名的绸缎庄家管事妈妈,她是这里常客,且请她品鉴!”
这妈妈被曜灵拉过来正不知所措,突然一只香盒被送到鼻下,她想也没多想,鼻子抽动几下,立即微笑起来。
“掌柜的,这个好这个好!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我要五盒,回去给太太小姐们使!”
这下可好,她这话一出口,引得周围几位婆子媳妇儿都拥上前来,一个个迫不及待地,都凑近曜灵手边,要闻这百香神品,究竟是何香气?
曜灵一一为她们试过,然后微笑,等评论出来。
果然,片刻之后,连珠炮似的声音,突突地就向外涌了出来。
“我觉得有玫瑰和木樨,却还不止,又混些茉莉,不过细闻之下,似远又近,倒又不像。”一个就说。
另一个摇头:“还不止!要我说,还有紫茉莉,似乎又有丁香。。。”
再一个立即接上:“另有些淡淡莲花香气,不过若不细品,再闻不出来。”
曜灵不待她们说完,大笑应道:“可不是说?说是百香合一的,我再不骗人的!”
这几位就炸了锅了:“掌柜的这就是你不对了,有这样的好货,竟藏着掖着不拿出来?我们也算是老客了,哪个月不来采薇庄贡献银子?”
曜灵便笑道:“才我不也说了,新制的方子,这不过是样品呢!也只得几盒而已。若要量大数多,只好先下了定,日后来取。”
扇子哥眼见曜灵竟忙起生意来,丢下自己不管了,本来就气,这下更气。
“说你说你呢!爷这里站着呢,你眼瞎了?我的事怎么说?牡丹香呢!”
曜灵缓缓回身过来,脸上再不见一丝儿笑意:“这位爷,小女子既不瞎也不聋,只不知,爷可是聋了瞎了?”
长随一听就怒了:“大胆!你知道我家爷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对张三爷说话?!”
曜灵低下头去,心里转了个念头,再抬起头来时,却依旧不动声色。
“不管是哪位爷,上门就都是采薇庄的客。既然爷眼明耳利,想必刚才大家伙的话也都听清了。这香是百香合集的,您和您的长随也说了,牡丹香是亦是集百香所长,那么,这胭脂膏子,又有何不对?!”
曜灵短短二句话,如雷震耳,如石惊天,将个扇子哥,张三爷,问了个哑口无言。
长随看不下去,又跳了出来:“我家主子才说的意思是,牡丹香集天下花香,却也是一味独香,你这是百花齐炼出来的,不算!”
曜灵推开围在身边的众媳妇,箭步出来,看也不看那长随,却直逼到那扇子哥眼前,凛冽的气势,瞬间令对方倒退了三步:“此话当真?莫不张三爷家乡生有出香味的牡丹?那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她环顾回周,朗朗开口:“诸位都是采薇庄的老客近邻,今日当了诸位的面,我尹家掌柜的作个誓言:采薇庄本来急于搜寻新花新香,如今正好,竟借张三爷得知,天下原来有天然有香的牡丹!今儿就请张三爷说个详细位置,我即刻就命人过去,不论多远也要寻了来!到时候,也请诸位来作个证实,若真有呢,我采薇庄不仅白送张三爷五十盒胭脂膏子,另有一千两纹银作谢礼!”
听见一千两纹银五个字,店堂里顿时落了一地下巴。
曜灵的话还没说完呢,只见她话锋一转:“不过,若去了寻不着,那这事可就。。。”说着她便竟味深长地将满满都是人的店堂打量了一下,然后再看张三爷及长随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寓。
张三爷腿脚不觉有些打战,再看那长随,身子竟不知控制地,向大门处躲去。张三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话是你说的,这事得你来圆!
只见张三爷手起扇落,正打在那长随的脑袋上:“你跑什么跑?爷还没走呢!恰似奔命的一般,哪个游魂撞尸的勾引你去了?!”
长随被打得说不出话来,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全灭了下去,垂头丧气地,又见曜灵,并众人的眼睛直看在自己身上,主子也盯得紧紧的,不得不喃喃开口道:“其实,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其实,其实我并不亲眼看见,亲自闻到。。。”
话没说完,张三爷一脚就踹了上去:“你这破包篓奴才,就是个走水的槽,单管屋里事儿往外学舌!听人说你就带着爷过来了?这会子好了,全落进人家笑眼里!”
曜灵心里冷笑,人家替你圆慌,你倒将个屎盆子全扣过去了?真真纨绔子第也!有事只知道向别人那里推!
第六十三章 张三爷
心里虽有些鄙夷地这样想,曜灵却也看得透彻,来者都是客,开门迎八方。做生意的,哪能不碰到刺头儿?既然人家落了下风,自己也该给个台阶,毕竟和气生财,将人逼急了,也与已无益。逞一时之快,伤长远之利嘛。
“算了,既然是误会,张三爷也不必再计较,牡丹香不是那样容易得的,不如爷将就些,就定这种百香型的,也可算勉强使得,可好?”
听见曜灵这样说来,张三爷心里一下松快了下来,再看周围,众人也知这事算是完了,哄笑一场,自然散去。
张三爷面上浮了半日的红云,这才慢慢退了下去,长随怒瞪几眼身边嘲笑他的人,想骂又不敢开口。
曜灵知道这事就算完了,便挥手叫来方成:“带这位爷楼上雅间坐坐,看要些什么颜色的,多少数量,定好日子,记清楚些。”
方成哎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瞥一眼那长随,心想怎么样?瘪了吧?我家掌柜的小小年纪能把持家业,靠得可是真本事!嘴里心里,样样来得!
这会子他早将自己刚才的慌张模样忘了个干净,倒是吉利,想起刚才差点要去喊人,若真叫来,不是白跑一场?不觉偷偷笑了。
待将人领去了楼上,方成正要离开,不想那张家三爷猛地背后叫了一声:“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方成误会其意,忙解释道:“客官放心,我且不走。不过去外头取个帐本子进来,好给您立信单子,记个数!”
张三爷摇头,大不以为然:“不为这事,你过来。我另有他话。”
方成一头雾水,慢吞吞走到对方面前,有些戒备地看着他道:“爷,您还有什么事?”别又寻个由头生事吧?方成在心里嘀咕。
张三爷哗啦一声抖开自己的宝扇,嘴上笑嘻嘻起来,悄悄小声问道:“哎,我不过是想问问,你们掌柜的,怎么这么有本事呢?”
方成切地一声,将自己身子挪后。离开那小爷将近八丈之远:“客官这是怎么说话?既然做了掌柜的,自然是有些本事。”
无事问八卦?定是心里有鬼!方成满心的嫌弃,心想你这人一看就是才来京里的。九成九是又想吃天鹅肉了呗!
张三爷笑得嘿嘿然:“你看你这伙计,我不是夸你家掌柜的么这话?你跑得倒快,看我吃了你不?你再过来些,我还有话说!”
方成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掌柜的事论不到我们伙计背后议论。我只知道干活,别的一概不知,这位爷若问店里的事,我知无不详,若问别的,我再不知道了。我出去了,一会儿掌柜的来,看见我还没给你记上数订下单子。又该说我偷懒了!”
边说着话,人就边向外溜去,脚下抹了油似的,也不管身后那小爷急得直叫,方成迈出门槛就将房门颌上了。
“癞虾蟆想吃起天鹅屁!”方成嘴里不出声地啐了一口:“您这号的。掌柜的没见过一万也有八千了!若说动心,早不在这里了!”
“方成。你一个人乱裹什么?”曜灵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出来,看了看他手里,不满地道:“怎么还没落定单子?这半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方成慌了神:“不是,掌柜的,刚才那小爷,他,他问,我,我只好。。。”
曜灵立刻打断他的话:“行了别说了!你去取帐本子,我进去看看!”
方成一听她要进屋里去,愈发慌张起来:“掌柜的别去,那小爷不是好人!”
曜灵立即拉住了方成的袖子,不叫他再说下去:“胡说!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来路?!再者,来者都是客!我平日怎么教给你们的?就算背后也不许说客人的不是!你倒好,对着我就说起来了!看你也是老伙计了,怎么几年下来一点好处没学到?!”
方成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说?难不成对掌柜的说,那小爷看上您了,我才躲出来的?这话他当了曜灵的面说不出口,他觉得亵渎了掌柜的似的。
“行了,去吧。”曜灵装作看不出方成的尴尬,将其推走,又见花二奶奶所在雅间房门,似微微张了条缝,便道:“你去花二奶奶那里看看,看她缺什么,小心些伺候着。”
方成低头应声去了。
曜灵这才款款踱步,先去外头的柜子里取出帐本子来,然后微笑地敲了敲张三爷的门,听时里头叫进,便推门而入。
张三爷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她,脸色立刻由阴转睛,将手中扇子摇得愈发起劲,脸上笑意堆叠地道:“我说掌柜的,你的伙计可真会护主!怎么调教的?赶明儿得了空,也教教我呗!”
曜灵笑而不答,又看其背后长随一眼,见其一脸不满,心里不觉好笑起来,却也不理会。只见她,含烟如笑,柔桡轻曼地走到桌边,先放下手里东西,又拉过一方螺纹的□鹆端砚,顺手向里滴上些现汲的泉水,自管自地研起墨来。
张三爷看其一付天然自若,且肌肤细润,俏白胜雪,眼眸流转,盈盈如水,却如此雍容大雅,一时不觉呆住,就连手里的扇子,也不动了。
“行了,”曜灵放下墨来,手握一管彩毫细笔,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张三爷道:“爷要多少?香型我是知道了,可颜色呢?要什么色的?”
张三爷张开老大的嘴,这时方略收了些回去,好在没有口水,不然可算丢人。
“掌柜的有什么好的,也推荐些给我听听。不瞒掌柜的说,替人买胭脂,于我还是头一回呢!”
曜灵见那枘扇子又开始在对方手中狂摇,便知对方又来精神了。
“三爷,您这样说,我也摸不着个准信。请您再说细些,用胭脂这人,脸色如何?是白是黄?对比之下,我才好给个实论。一样胭脂配一样脸色,若乱用起来,反不是锦上添花,倒成了落井下石了!”
曜灵话音未落,对方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这掌柜的说话到如斯田地!”
曜灵听见对方马屁拍得肉麻,心里腻烦,不过她也是受惯了的,也就自然而然道:“爷过誉了,还请爷赐教!”
张三爷被连连追问,只得眯起眼睛来想了想,道:“脸色不如掌柜的这样洁白似雪,不过也算白了,平日我看她爱用海棠花形盒子装的,也是你这里所出,不知,是何样色来?”
曜灵心里微微一动,于是点头轻笑道:“海棠花形的纸盒子?那自然是海棠色的胭脂了!”
扇子又狂摇了起来:“原来如此,掌柜的设计得倒巧,在下十分地佩服呢!”
曜灵又问数目,待一切落定之后,方将笔入下,本子合起,却又抬起头上,将面前这位,张家三爷,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人被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脸上强堆起笑来问:“怎么?我脸上写字了不成?掌柜的只管这样看?!”
“张三爷,您的胭脂,怕不是给自家姐妹吧?也不像为张夫人所用呢!”曜灵淡淡两人句话,如惊开六叶连肝肺,一下将扇子哥和他的长随震住,二人同时将嘴张开老大去,又再显出呆相来。
曜灵见两人呆至如此,心里越发好笑起来,要不她天性淡泊,换个活泼些的性子,此刻只怕,就要捧腹大笑起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你认识我娘,我姐姐?!”震惊了半天,扇子哥总算比自己的长随要强些,先回过神来,立刻就盯住曜灵问道。
“小女子无福,尚无此时运,得见户部,张员外郎,张夫人,并张家小姐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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