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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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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淡淡道:“花家是生意人,又做得极大,有些忌讳也再正常不过。”
钱妈妈不由得叹息:“所以老话才说,人一走茶就凉,眼下掌柜的无事无灾的,不过离京出趟远门,就传成这样,再过几天,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儿呢!”
曜灵心里揪得厉害,痛直传到心里,可她到底是硬气的,嘴上不肯服软:“能怎么样?左右尹家这招牌,倒不了!”说完就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坐在桌边,曜灵心里百转千回。自己哪里错了?要蒙此一祸?十七姨娘走了倒干净,留下自己,乱麻一团不说,更将爹留下的家业,眼见也要败了去。
更重要的是,眼睁睁地送个把柄到太后手里,轻易就将自己撵出京去,这是她多年想办,办不成的事。
曜灵心里清楚地很,自己这一去,路上多少凶险,想也不用想,说也说不尽的。
好在尹曜灵是个硬骨头,越是这样整她,她越是不服气。要弄死我?没那么容易!往好处想,至少自己从这件事里,也弄明白了许多,至少,自己也知道,庄贵妃跟自己是一心的,至少,自己能看出,平日里总有说有笑的那群人里,有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的。
算了,想多了无益,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免费小说'整 理下头绪。既然决定要去云南,不早做准备是不行的。
曜灵定下心来,将洛良的帐簿取将出来,仔细翻阅起来。
从京里出发,要去云南有两种选择。一是水路,从出了京之后,沿京杭运河先到到杭州再沿长江逆流而上到昭通府。
再有一条,就是陆路,经石家庄,开封,襄樊,湖广一带,先经古蜀道入蜀,后从四川入滇。
洛良头回入滇,便是水路。因他在苏杭还有一单生意,便先带队去了杭州,后经长江,去到昭通。
昭通素有“咽喉西蜀,锁钥南滇”之称,处于善阐、成都等地交汇点,是经中原入云南的重要通道,亦是南丝绸之路的要冲。
不过可惜的是,此地离曜灵要去的善阐,有近五百公里,远了些。
再看陆路,更是艰难。前头还好说,古蜀道可是难题,别的不提,蜀道之难,是世人皆知的,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但见之下,曜灵不禁犯了难,两下里都是不易,到底该何去何从?
本来花家生意遍布天下,她有心要去问询些意见,可从刚才芍药的举动来看,只怕难了。花大奶奶一向跟她交好,尚且如此对待,别人?那就更不好说了。
思来想去,曜灵一时也难拿个确实主意,好在时日尚多,她决定好好想一想后再做主张。
将帐簿收好后,曜灵先去了前头店堂里,果然坏消息走得比风还快,昨儿还熙熙攘攘,有些拥挤的店堂里,今儿就少了近一半生意。胭脂柜台前,方成与几个小伙计竟还有空,能时不时地坐下来,冷清之况,可见一斑。
见她过来,方成忙站起来,知道生意不好,只怕曜灵心里难过,忙掉转身子,出去店外,硬生生将个买菜回来,路过门口的大嫂子拉进门来。
第九十五章 嫌弃
“好嫂子怎么这就要回去?看看咱这里胭脂水粉如何?有新鲜调制出来的玉簪棒粉,要不要带一盒回去搽搽?”
那大嫂子吓一老跳,篮子里的萝卜白菜差点滚落出来。什么时候采薇庄的伙计要出来拉客了?从来都是,光店里来人就招呼不开的,今儿这是出什么妖蛾子了?!
曜灵眼看方成如此,微笑着出来,也不开口,也不动手,只看了方成一眼,后者便乖乖收了手,默默站去了一边。
“这位婶子,叫您见笑了。这伙计跟里头人闹着玩呢!您别介意,该去哪儿去哪儿!下回有了空,想着要买胭脂水粉了,只管进来,保管找个好人招呼您!”
曜灵不卑不亢几句话,说得那嫂子平心静气,一时倒真起了意要进来看,曜灵也不拉也不扶,只笑着对里头道:“玩笑归玩笑,来客人了,快好生掂量着伺候吧!”
几个伙计听见了,都赶紧出来,方成贴在门边,不敢进也不敢出地,只拿眼喵曜灵。
“别傻站了,”吉利刚刚从后头出来,不明白怎么回事,看见方成呆头呆脑竟不知招呼,有意要在曜灵面前卖个好儿,忙上来拉他:“方成哥怎么今儿傻了?”
方成一肚子气,恨不能送对方一头爆栗。好在曜灵并不认真理会,只冲他摆了摆头:“没听见吉利的话?快去吧!”
说着话儿,曜灵人便径自去了柜台后坐下,镇定自如,全然如旧的模样。
掌柜的尚且如此,伙计还有何话说?一个个都忙了起来,就算没什么可忙,也装得很忙。
一上午便这样装着过去了,倒有些平日里少见的安宁。曜灵心里暗想,不知何时,能再有今日这般平静安逸的。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要一天难过一天的。
爹,娘,何干。你们教了我那许多,也该是放我出去,验收成果的时候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话终归是有道理的。
钱妈妈从外头打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盆长得郁郁葱葱的薄荷草,口中喃喃道:“这天热起来了,看蚊子也猖狂得很!”
曜灵回头见是这东西,不觉笑了:“妈妈果然细心。从哪里挪来这东西?其实不必费心,我外头窗下阴地里。长了不少,各种香草,应有尽有。蚊子再绝,也不敢飞到我这儿来。”
钱妈妈不过借这东西做个由头罢了,听见这话,将花盆就放在了门口。然后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方走到曜灵面前,却又退缩起来,不敢开口。
曜灵自己见了倒好笑起来,索性站起来,反将钱妈妈按着坐了下来,如小女儿般,将身子倚在对方身上,口里撒娇道:“妈妈怎么了?我又不是老虎。看吃了你不成?有话说嘛!”
钱妈妈叹了口气,只得直说:“才听外头方成他们说。今儿一天生意下降得厉害。也不知哪里来的耳报神,怎么就知道你出事要走?一个个避瘟神似的,只管躲开咱们。只一天,就这样起来,若一个月后你走了,那这店里。。。”说到这里,钱妈妈不觉伤心起来,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淌了出来,她却怕曜灵见了难过,忙偏过脸去,捞起衣角悄悄轻拭。
曜灵口中并不相劝,只将自己一方干净玉色布帕,由袖口里抽了出来,细细替钱妈妈将眼泪擦了,然后坐了下来,面对面,直视钱妈妈的眼睛道:“妈妈!你是跟我多年的老人,前头又伺候过我娘。我们一家的性子,您还不知道?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就是生意坏了些?不怕的!”
也不知怎么的,钱妈妈知道对方是安慰自己,却还是听进心里,舒服了许多。
“我爹在时常说,做生意总归有好有坏,做人也是一样,有峰尖也有低谷,没经过磨难的人,没资格站在高处。这事来得也好,我整日坐在京里,真正成了井底之蛙了。再说,妈妈想必也知道,”说到这里,曜灵有意将声音压得极低。
“坐在宫里那位,亡我之心从来不死。我只管这样束手待毙,总有一天会混不下去,着了她的道。”曜灵有意将那金符的事隐瞒不说,只因宫中风云,变幻莫测,谁知哪天太后会不会寻出那东西来?
钱妈妈听着曜灵的话,俨然全对,经她这么一说,似乎只有出去,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了。
“我知道,你总是有理。”钱妈妈摇头,灯下细细打量曜灵,多好的一个姑娘?水葱似的一个人,从小虽受了不少苦,可到底是有自己,有何干,有一群伙计们看着的。
如今她一人去了,还走得那么远,叫自己,怎么能放下心来?
“要不我跟你去吧?”钱妈妈忽出一言,吓了曜灵一跳。
“这可使不得!”曜灵忙道,“店里哪有一刻少得了妈妈?我走了,正要妈妈帮我看着那些伙计!不是信不过方成,他总也有走眼的时候,一时有个不到之处,妈妈也好提点些许。”
钱妈妈丧气极了。
“无论如何,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钱妈妈重重道,“你没出过远门的!”
曜灵叹气,正要说话,不想外头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哗啦啦的,听上去像是花盆碎了的声音。
钱妈妈和曜灵大惊,只怕是小荃子偷听,曜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电闪过一般,冲去门口张头便向外看去。
方成和吉利两人,后者仰面一交躺在地,口中“阿哟”声不断,前者则要跑没跑掉,正尴尬又胆怯地,看着从里头冲出来的曜灵。
地上则撒得到处都是泥土和碎瓷片,想必是这二人来听墙角,不想黑暗中踩上了钱妈妈刚才放在门口的薄荷草,顿时闹了个人仰马翻。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钱妈妈这时也出来了,看见是这两只猴子,一下将脸沉了下来:“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掌柜的门口,是你们能呆得地方?!”
边说话,钱妈妈边就将手高抬了起来,高抬必是轻落,曜灵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不过方成和吉利可看不出来,见钱妈妈出手,吓得连滚带爬,尤其是吉利,从地上滚着竟也能离得这么快,倒真叫曜灵和钱妈妈大开眼界。
“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钱妈妈见人走了还不肯放过,又高声大气地在背后喊了一嗓子。
曜灵忙拉了拉她衣襟:“妈妈小声点!一会儿那位荃公公听见了,必当出了什么大事,若问起来,倒没得话好回!”
钱妈妈叹了口气,手也垂了下来,纠结道:“现在可好,在自己家里也说不得自由的话了!”
曜灵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曜灵洗漱干净,直接就去了城里最大的绸缎庄洪家,一向她与此家交好,上回户部员外郎张大人家里所需的绸缎,正是曜灵托洪家送去的。
洪家太太的陪房,刘婆子是常到采薇庄的,小姐太太常用的胭脂水粉,总是由她来取。因此刘婆子与曜灵最为熟悉,今日过来,曜灵先就找上了刘婆子。
从后门处问过人,曜灵便先站在门首等了片刻,然后就看见刘婆子,急忙从里头跑了出来。
“掌柜的,怎么你来了?”刘婆子做贼似的四下里张望,好在时间极早,街上行人不多,这里又是大家后巷,人烟更为稀少。
曜灵特意捡这个时候来,知道对方必有忌讳,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想必妈妈你也知道了?”曜灵明知故问。
刘婆子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曜灵道:“不是我们有意看人下菜碟,宫里传出不好来,我们少不得担待些!掌柜的也知道,我们本自也做宫里生意,若闹得太后不高兴,将这门财路断了可怎么好?老爷也担不起这罪过,更别说太太了!”
曜灵长这么大,从未被人这样嫌弃过,心里难过自不必明说,可她沉得住气,硬是微笑点头,不卑不亢地道:“外头怎么传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没得罪太后,若真有事,怕不将我流放出去么?还能由着我自取东西之道?!”
刘婆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曜灵:“此话当真?我可是听说,太后为了不知什么事,大为动怒,要赶你出京,绝你尹家生意呢!”
曜灵的心,直落进了深渊,她一向知道流言的厉害,可没想到,流言能胡绉到这种地步:“谁传的这话?简直没谱!妈妈也不想想,我店要是关了,人要被治了罪,还得自由自在地到处跑?!”
刘婆子还是犹豫:“也许没大罪过,不过总是叫太后生了气是不假的。太太刚才听说你来,直皱眉头,说现在谁也惹不起你,要被带累了,大罪没有,捏个小错,总也是不是。咱家又不比人家,敬事房里的公公三天两头就要来寻缎子,万一碰见了,说咱们跟你还来往,可是不好!”
第九十六章 洪冉
要依曜灵往日的性子,听见这种牙酸嫌弃人的话,早掉脸走人了。不过现日不过以往,她得沉得住气,受些难不要紧,关键是事情能办得成才好。
“实话对妈妈你说了吧,我店里现在还有个公公在呢!是太后身边的李公公留下的。若我真有不是,那公公能叫我出来?这话我也不瞒着,妈妈只管去回太太。太太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的,我不信她不明这个理儿!”曜灵说着,又追加一句:“俗语说,山不转人转,谁家没个落难的时候?又有谁能下了死口,说今后不用求人呢?!”
只这几句,将个刘婆子说动了心,当下也不多话,只让曜灵进来门房处等着,自己一溜小跑,进去回话了。
不一会儿,果然刘婆子喘着粗气出来,招招手,就将曜灵领了进去。
洪太太正坐在房里用早饭,见曜灵进来,倒也没别的话说,只叫她坐下,又问要不要一起用点?
“太太客气了。”经刚才一战,曜灵心知对方不过有意敷衍自己罢了,不过倒也好,省了许多虚词废话。
“今日我来,有事求教太太。洪家每常从苏杭进货,可是从水路的多?”曜灵开门见山,倒叫洪太太有些措手不及,原以为对方是要说几句好话,解释下当前的形势的,没想到开口就是正题。
洪太太一愣神,手里的银汤匙便有些拿捏不稳,莲子燕窝汤滴滴答答,将其身上一件丁香色五彩纳纱衫子,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哎呀!”身后的丫鬟看见了,忙将惹事的汤匙接了过去,洪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还未及开口,就被几个丫鬟扶进内室,换衣服去了。
曜灵耐下性子等着,现在的她。唯有如此了。
过了许久,洪太太才一身新衣地从里间出来,又换上今年新兴的白银条纱,密合色纱挑线衫,底下裙儿也一并换了,配合着系上条五色线掐羊皮金挑的油鹅黄银条纱长裙,艳闪闪地从曜灵面前走过。
若在以前。曜灵少不得要说几句赞赏的话,可今儿她没那个心情,自觉也没那个必要,脸面就快扯破了。又岂是几句好话修补得过来的?
“太太,刚才的话。。。”待洪太太一本正经地坐了下来。曜灵便又旧话重提。
洪太太有意将眉头皱了起来,思考半日,方才慢打斯理地回道:“这事我本不理,不过有时听老爷提及,仿佛是这么回事。”
曜灵恨得牙痒痒,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知道这家里老爷只是个摆设?进出帐都由太太过手?派谁出门。到哪里进多少货,都只你洪太太一句话?
不过心里恨是一回事,嘴上?少不得要摸些油蜜了。
“这话自然没错,”曜灵青金色的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盈盈浅笑道:“不过老爷一向尊重太太得很,有什么主张都要问过太太才决定。家里生意上的事,若说别人不知尚可足信,太太要说个不知道,那我可是绝计不能相信的。谁不知道。洪家生意做得大,全凭太太在背后提点一二?!”
马屁要拍。便要拍得恰到好处,曜灵深谙此道,只是平日里不屑于去用罢了。如今说不得,也只有委曲求全了。
洪太太想要绷着脸的,可那笑不知怎么的,自己活了似的,到处在脸上乱窜,叫人憋也憋不住地,嘴角就扬了上去。
“你从哪个耳报神处听得的消息?这话可不能乱说,老爷是个要面子的人,若叫他听见。。。”洪太太忙着掩饰自己的欣喜,少不了说些场面话。
曜灵知道这不过是虚掩浮词罢了,也就配和着一笑,道:“这话不过我在太太面前说罢了。再说,老人们常说,家有贤妻,夫君不遭横事,话虽是粗了些,到底灭不过理,男人们在外头不管如何,还得要个像太太这样的,把持家业才行。”
洪太太这几日本自被老爷在外包养个小娼优弄得心烦,听见曜灵这几句话,如仙露临头,心头顿时清爽许多,是啊,外头的算什么?自己坐在这家里,将家里中愦把揽了,凭他去闹,能闹出大天来?
“行了,你的意思我也大约知道了,”心意既回,洪太太也就不再绕圈子了,“据我心下揣测,你大概是要离京去那苏杭两地,所以才来问我水路的事,是吧?”
曜灵浅浅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洪太太自为对方是默认了,于是得意地笑道:“这必是了。也对,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第一回出京,除了那热闹的花花世界,还能想出来去哪儿?也算你有眼光,那苏杭可是个好地界!说不出的妙处,总之你一去便知。”
曜灵不想听她絮叨这些,她只要知道,水路便是不便?如何行来?
“太太说得极在理,叫灵儿没话好回了。不过到底这一路上,该如何行走?若要租船,又哪家船行好些?”
洪太太斜眼看了看她,心里盘算片刻,过后又低头细想,曜灵也不去催她,只静静等着。
半晌,洪太太终于开口:“你又说这些话来哄我。我们洪家去苏杭进货,自然是自己家的船走水路过。哪里用得上船行?又怎知其好坏?不过,尹丫头,不是我狠心,我家的船,你实在坐不得!外头总传你是得罪了太后,才叫她发落了赶出京去。我们是小细胳膊,哪里拗得过她老人家的大腿?叫你坐在这里,我已是头上顶了雷了,若再。。。”
曜灵早知如此,她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
“灵儿明白,太太也不必过虑,既然如此,我再想办法就是了。”曜灵保持镇定,缓缓开口。
洪太太眯起眼睛看了她半日,心里小算盘打得毕啵作响,末了方道:“我家虽不用外头的船,不过船行的好坏也大略知道些。不过行家不是我,却是我家老三。”
原来洪家共有二子三女,洪太太说得老三,便是家里第二个儿子,排行老三的,洪冉。不过这洪三爷不是嫡出,却是三姨娘所生的,庶子。
洪太太说着便叫丫鬟:“去,带了这掌柜的去三爷那里,听听三爷得不得空儿?若有空,说我的话儿,这丫头有些什么不明白,叫三爷指点她吧。”
身后的丫鬟诺诺点头,曜灵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自然起身,又陪笑道谢,跟那丫鬟出来了。
一路上曜灵无心闲聊,那丫鬟看出洪太太的意思来,更不愿与她多嘴,就算平日也曾受过她好处的,此时也都丢去了脑后。
沉默中,丫鬟将曜灵领到前院一处,丢下话:“请姑娘自便。”说完便走了。
曜灵一时倒有些进退不得,看看眼前,绿油油的栏杆,又种着不少松竹,长短大小不齐,时时有百余枝,映得檐前里翠,阴森森地,十分凉快。
“外头是谁?”松竹林里,竟有人声传出。
曜灵只得应了一声:“采薇庄尹掌柜的,求见洪三爷。”
里头立即出来一人,一身夏日家常,冰蓝色素面绸缎直裰,高挑瘦长的身子,神清气爽长眉秀颊,青翠欲滴的松林下站着,愈显得清华贵重,仙骨珊珊。
这就是洪家的三爷?曜灵心下竟有些不信,看这通身清贵的气派,竟不是个生意人,倒像个翰林了。
洪冉也是第一回见着曜灵,少不得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片刻之后,才弯起眼睛笑道:“外头传说得,竟也有不假的真话。”
曜灵心下有些恼怒,这不是明说,自己艳名在外?别人也许将这话看作是奉承,可听在她耳里,只叫她厌恶。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曜灵冷冷回道:“三爷常在外走,该是见多识广之人,这话难道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顺着风带过来的闲话,总归没什么真假好辨。”
洪冉看出曜灵的不高兴,于是笑笑罢了,也就收口不提,只问:“尹掌柜的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太太从来不到我这里来的,可是掌柜的走错了路?”
曜灵答道:“前头说了,今儿我来,只为求见三爷。太太命人领着我来的,若说走错,却是没有的事。”
洪冉觉得奇怪,只是听到太太的吩咐,也不好再说,便道:“既然如此,请掌柜的里头坐坐吧,站着说话,总觉得不成体统。”
曜灵依言而入,只是走到台阶下时,有些犹豫,不觉抬眼四处张了张。
洪冉觉得了,心里有些好笑,便叫:“春妞,有客到了!还不快将帘子打起来?!秋桂,送茶来!”
曜灵松了口气,果然就见一个绿衣丫鬟,笑嘻嘻地从里间出来,将一堂湘竹帘高高叉起,口中娇嗔道:“爷也是好笑!进来不说一声?”
想必这是春妞了。曜灵微笑说了声好,春妞不想竟有个女子进来,一时愣住了。
曜灵有些尴尬,好在洪冉连走几步,赶上前来,替她解围道:“这是采薇庄的小掌柜的,太太命她来,想必有事吩咐。”
第九十七章 事定
春妞听到采薇庄三个字,心眼俱开,笑得眼儿也看不见了,帘子也顾不上打了,一把将曜灵拉进屋里来,口中连连道:“掌柜的有什么新鲜好玩意儿?赏我一个吧!”
曜灵心想这丫鬟怎么竟忘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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