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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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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既然放不下小儿,为何又一定要回乡呢?
这问题看来洪家人倒是都心知肚明,却不肯明说。洪太太鄙夷地看着三姨娘道:“放不下这一个,又丢不下那一个,你也够累的!”
三姨娘低了头,却不作声,只是倔强地跪在地上,死活也不起来。
洪太太不耐烦了,手一挥,叫丫鬟:“行了,扶你姨娘下去!我这里待客呢!本来心情大好的,叫她这么一闹,谁还吃得下饭?去吧去吧!你的哥儿就是我的哥儿,更是洪家的哥儿!我不更比你疼得厉害?有这份闲心,倒不如想想路上该怎么伺候尹掌柜的,才是正理!”
曜灵忙道不敢当,却看出洪太太脸色不好,不便多言,只怕更给这姨娘难堪。
果然三姨娘顺着洪太太的话,先从地上起来,径直走到曜灵面前道:“我这是托了尹掌柜的福,一路上我来伺候掌柜的,掌柜的不必多礼!且江南水乡我多熟悉,掌柜的有些不便,凡事有我,比较妥当!”
当了洪太太的面,曜灵不好多说,当下唯有含笑不语。
三姨娘见事已毕,安心许多,当下便告辞,说不便叨扰太太用饭,丫鬟将其送了出去。
洪太太这才换上笑脸,又叫丫鬟们倒酒,又布菜不止:“别叫这些不紧当的人坏了今儿好心情,你看,这荷叶粉蒸肉多么鲜嫩?快趁热用些!”
曜灵勉强敷衍,总算熬到终局。洪太太又说了半天好话,曜灵听得不耐烦,突然想起一事来,便岔道:“对了,洪太太,最近户部员外郎,张大人,张府,可要过铺子里的缎子?”
洪太太先是一愣,过后扬头想了想,笑了。
“哦,张大人呀!”
洪太太得意地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张夫人可喜欢自家的绸缎了,上回还亲自来了一趟,具有远大美好前程的二小姐来一并来了,真给洪家面子,真叫她高兴。
第一百九章 将行
曜灵好容易抽个对方话里的空儿,接着问道:“只给二小姐一人买了,别人没有么?”
洪太太眯起眼睛来,想了想道:“还有张夫人自己,也买了不少,跟来的几个姨娘也买了不少,别的?再没了。”
看来大小姐在张家真是个鬼魂一样的人物了。
曜灵告辞出来时,洪太太酒意正泛到浓处,倦得厉害,便叫丫鬟们送送。曜灵见四下里无人,便对那丫鬟道:“姐姐请回吧,这路我走得熟了,天气又热,不敢劳动姐姐呢!”
丫鬟听了,正中下怀,推脱几句便笑着去了。
曜灵凭着记忆,很快就来到了洪冉的书房。洪太太好意不便拒绝,洪冉也是一样。上回是他救自己于无援之地,如今自己不用他的船了,也该当面对他说个清楚。
曜灵走到上回之处,松竹依旧青翠,浮青界绿,走到这里,整个人都觉得清凉了不少。曜灵走到台阶下,因不闻人声,也不见人出来,心里只疑,洪冉不在?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曜灵心里觉出遗憾,只好转身欲离开。不想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朗朗笑声:“尹掌柜的,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
曜灵不觉也笑了,回头看时,洪冉家常穿着一身月色长衣,左手捏着只毛笔,右手打起门前那堂湘竹帘,正满面笑容地向自己看来。
“不曾想洪三爷竟有隔墙之眼?如何知道我来了?”曜灵微笑走上台阶,洪三依旧高举竹帘,迎其入内。
“才在窗下看帐本子,听到脚步声,便向外张了一眼,哪里知道,是尹家掌柜的来了?自然要亲身出来恭迎了。”洪冉跟在曜灵身后入室,先请她坐下,过后亲手动手,从桌上倒了杯碧如外间松竹的茶水。奉了上来。
曜灵忙接过手来,连称不敢:“三爷怎么这样客气?叫我自己来倒是便宜。”说着将那水呷了一口,顿觉头目清爽,心灵眼利起来。
“这是什么来头?茶水我也用过多种,只没见过这样的。”曜灵好奇地向杯内张了一眼,只看过别的茶果子,除了一谭碧泓。别无他物。
“这个么,是我独门所创,我叫它作竹玉露,跟你店里的果子露是不能相比了。却也有别样的好处。”洪冉笑着道,又将手里帐本子放回里间。
曜灵再细品过后。方不绝口赞道:“真真是好东西!反是我店里的果子露与之相比,失于甜腻了!不过既然是独创,我也不便多问。只是三爷怎么这样有雅兴?竟于茶水上,做起学问来了?”
洪冉陪坐于对面,也给自己斟上一杯,慢慢呷过。道:“倒不是学问,食乃人之天性,不懂吃的人,天生便少了许多乐趣,更失了许多人性,不诺你我了。”
曜灵闻此高论,先听只觉得狂妄,过后见洪冉大笑起来,方回过味来。原来对方是在玩笑呢!
“我知道你今儿来,所为何事。”洪冉将杯中茶水喝尽。方缓缓道:“其实不必。太太的事,我一向懒理。她愿意怎样就怎样,横竖我下月初出门,你不坐我的船,跟我大队一同走,也是一样。”
听了这话,曜灵心里对这洪三爷又生三分好感,觉得这人豁朗通达,且知人贴心,倒真不与洪太太是一路。
“三爷果然豪爽,小女子此刻竟无话可说了。无论如何,这一路有赖三爷,小女子始终感激不尽。”曜灵也一仰脖将茶干了,青金色的猫眼弯成浅月,含烟如笑对洪冉道。
洪冉被近面这盈盈宝靥,弄得竟有些羞涩,不自觉将头低了,却在心里好笑。
你是见过风浪的人,怎么被个小丫头弄得这样神魂颠倒?
她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尹曜灵艳名京城谁人不知?却原来也值得如此!
“既然三爷已经知道,我也不再叨扰,帐本子等着三爷看呢,我也该回去了。”曜灵顾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话说完了,即刻起身要走,多一刻也不肯留。
洪冉心里明白,也不阻拦,微笑送她出来,走到门口时,突然问她:“听说你见过三姨娘,且要与她同去?”
曜灵嗯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三姨娘可不就是洪冉的亲娘?
“三姨娘说有要事下去,与她同去,也算是我福气,看她是个会照顾人的,只怕路上我要麻烦她呢!”曜灵口中客气。
洪冉大笑:“果然尹家的掌柜会说话的厉害!明明是三姨娘沾了你的光,你倒说自己惹得她麻烦,真真会说话之人!姨娘定会喜欢你,”说着他将身子凑近过来,有意靠近曜灵耳边,低低道:“告诉你个秘密,三姨娘做得一手好菜,你只多恭维她几句,保你船到江南,人就胖了几斤!”
曜灵猛然被对方靠得极近,一时间有些慌了神,陌生男子的气息,被她敏锐的鼻息一丝不漏地捕捉,这是她不会,也没学过如何处理的情境,除了急速避开,她别无他法。
“嗯,嗯,这等好事,小女子,。。。,总之。。。多谢三姨娘,嗯,还有三爷。”
洪冉不觉再次微笑起来,这丫头怎么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她是个掌柜的,男人总该见过不少,怎么这样腼腆?不应该啊?!
目送曜灵出门,后者坚持不让洪冉出门,说自己认得路,急匆匆逃一般走了。洪冉走到窗下,看着她袅娜婷婷的背影,嘴角扬起的弧度,收都收不回来。
“爷,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春妞不知何时从外头进来,小嘴撅得高高,脸上挂丝冷笑。
洪冉耸耸肩膀,无所谓的样子,依旧笑嘻嘻地,转身向里间走去。
春妞瞪那背影一眼,无可奈何。
曜灵回到店里时,钱妈妈正忙得一头脑汗,汗珠儿直挂到眼眉处,身上小衣也湿了大半。
“好妈妈,你做什么呢?”曜灵在院子里看见,不禁好奇问道,凑近钱妈妈身边,又忍不住蹙眉不止,因对方身上传来阵阵馊味。
“莫不晚饭做得早了,竟摆馊了不成?”曜灵捏住鼻子,玩笑道。
钱妈妈喘了口气,先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将手向屋里一指:“哪!看看去!还差些什么?”
曜灵一脸疑惑,顺着钱妈妈手指的方向,走进自己屋里,不料刚刚进门,就被脚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交,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好家伙,都什么玩意?!”曜灵睁大眼睛,竭力打量着屋内,原来,地上,桌上,能放包裹的地方,都叫各色大小不一的包裹,塞了个水泄不通。
钱妈妈跟在她后头,看着自己一下午'免费小说'整 理出来的成果,欣慰地笑了:“怎么样?不少吧!你再细瞧瞧,看还缺些什么?我已经算过,一般平日你的用物,我都替你打包进去了!再有些什么?我估摸是不缺了!”
曜灵哑然失笑:“好妈妈,我不是搬家!不过出去一趟罢了,带这许多东西?怎么不将这店里一并包进去,叫我带上?”
钱妈妈抬起袖子擦汗,口中直道:“我也想呢!只怕你不许,不然我将这里上下几十号人当真就包进去了!反正他们也都是情愿的!”
曜灵听见这话,再看钱妈妈累出黑眼圈来的老脸,心一下就软了,拉过对方来,也不管她身上的汗馊气了,径直搂进怀里,眼里顿时浮出泪来,口舌却变得笨拙,本来极伶俐的一个人,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半晌,钱妈妈自己挣脱出来,不好意思地道:“丫头这是做什么?该这些是我做的,你又这样。。。”话说了一半,人却退出屋去,有心掩饰,不叫对方看出自己的难过。
曜灵默默站了片刻,然后将窗户开了,放进外间的阳光来,这才细细检视起那些包裹来。
原来一个人的日常生活,是需要这许多东西的?曜灵从来不知道,自己要有这许多行头,春夏秋冬,光是四季衣服,就不下四五个包裹。
再有些妆裹,路菜,钱妈妈竟将碗碟也一并包了进去,茶钟牙箸,一样不少,更夸张地是,最大的那只包裹里,茶炉、酒盒、行厨等物,钱妈妈也收了进去。
好家伙!这是要我去外地,另起炉灶呢!曜灵无奈地笑笑,对钱妈妈的苦心,她既觉得心酸,又感到安慰。
世上,能有个人这样关心挂念,对自己不舍,无论如何,不是件坏事。
被褥什么的更不用说了,春秋天的薄被,冬天的皮毛厚被,夏天的纱被,一应俱全。
至于其他零碎小物,更不必多说,貂鼠暖帽,绫袜缎鞋,就连湘妃竹扇也有一枘,斜斜地插在夏日衣服那只包裹里,又放在最外面,是方便取用的意思。
望着一地的彩段洋呢包裹,曜灵沉吟片刻,又一一原样恢复,收拾整齐。这些,她是准备不带的,一件也不带。
钱妈妈以为自己出去是游山玩水呢!带这许多东西,其实于自己真实目地无益。
第一百十章 将行(二)
自己要得就是简装易行,万一有事,要能走得快,走得不留痕迹。这一身累赘地出去,能办成什么事?
那你到底想成什么事?这句话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直逼到曜灵面前。
心底的火慢慢烧了出来,曜灵嘴角不觉牵起冷笑,我想成什么事?我要去寻宁王,助他成事!
太后仰仗的,不过就是自己儿子当了皇帝,自己若要她死,只要皇上换人,就行了。简直不必自己动手,到时自然有人帮自己办了她。
这主意很不坏,貌似也不太困难。宁王早有策反之心,自己不过去添把火罢了。不过其中凶险,也不可小视。太后早对宁王有所提妨,对自己更是看管严密,这一路去云南,还不知沿途她老人家给自己安排了多少眼线呢!
不过曜灵是险中求胜惯了的,小小失败,也不会将她打倒,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出京之举了。
午后,曜灵先命钱妈妈洗了个澡,自己亲自调水伺候,加玫瑰香水并香檀末子,倒弄得钱妈妈不好意思极了。
“掌柜的,我不是那种命,你就弄出来,成个香饽饽也是无用。一把子年纪了,没得叫人说我招蜂引蝶呢!”
曜灵笑着将她推去房里,又道:“谁说洗得干净又香甜,就是招蜂引蝶了?那我不整日招蜂引蝶了?妈妈理那起小人嘴做什么?再者,这里的伙计为了自己的饭食要紧,没一个敢说妈妈个不字的,这一点还放妈妈放心!”
钱妈妈挠挠头,只得进去。一时洗毕出来,换上干净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曜灵趁机再奉上杯新调的薄荷果子露,然后方慢慢道:“妈妈,我有事跟你说。”
钱妈妈一口将果子露喝尽。心里只觉得舒服极了,脸上笑意迭起道:“掌柜的还满意么?我收拾的行装?”
曜灵握住她的手,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妈妈一片忠心为我,灵儿感激不尽。不过心意我领了,包裹是一件也带不得的。”
钱妈妈一个激灵,险得从凳子上翻了过去:“为啥?都是你出门要用的东西。你看看,这件里头是。。。”
曜灵将对方的手捏得牢牢的,不让她起身,自己则继续哄道:“我知道妈妈为我操心。可我有我的道理,如今说出来。请妈妈听听,是不是合适?”
钱妈妈无可奈何,只得听了。曜灵一一细述,出门坐人家的船,本是不便,过了水路。由蜀道入滇,更是山路难行,诸多不利,若带上这许多东西,简直不用走了。
钱妈妈越听越觉得丧气,本来她就对曜灵这一趟出门不太感冒,如今再听曜灵细说,那就恨不能拉她坐在这屋里,不要走了。
曜灵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话一说完,人立即起来。也松开了钱妈妈的手:“妈妈行行好,若有空,再将这些东西收回原处吧!不过不急,别再忙得跟今儿似的,出一身汗才好。”
钱妈妈脸上又想哭又想笑,一时竟成了个花脸。曜灵有意冲了个怪相,嘲笑她一下,然后就走了。
晚间,关了店门后,曜灵叫上所有伙计,齐齐坐了一店堂,她则站在柜台后,有话要说。
“过几日我就走了,别的话不必多费了,左右这大店子是交给大家了。方成你看着前头,钱妈妈看住后院。现在的生意不坏,大家齐心协力,再将这家业继续下去就是!”
短短几句话,说完了,曜灵便从柜台下端出几大盘不知什么来,上头蒙着布,曜灵玉手轻揭,原来竟都是些现银子。白晃晃,胖呼呼的元宝堆儿,将众伙计的眼都耀花了。
钱妈妈一看不好,这是要分家产的节奏?
“我说掌柜的,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方成更比她反应得快,一个跃步冲到柜台前,伸手就又将布蒙上了。
“是啊,”吉利平日不会说话也不爱说话的,这时也变得伶俐起来:“这银子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能要!”
曜灵嗔道:“看你们,一个个的急什么?不是要分家产!不过眼看我就出了门,年下也不知能不能回来,先将今年的花红分给你们,算我给大家一个交待。不然到了年关,怎么回家呢!”
钱妈妈一听这话,简直太不吉利,当下就冲地啐了一口,然后道:“这话说得没道理!年节还早呢!谁说掌柜的就回不来?才到年中,谁又知一年的花红是多少?现在分了,帐又怎么算?”
众伙计纷纷出声附和,没一个说要那银子的。
曜灵温柔地看着一屋子的眼睛,她看得出来,里头都是暖暖的心意,是为自己好,为自己焦虑的。
“我知道,你们想些什么,我岂能不知?都是伴了许久的老人了,可算心意相通了。恕不知你们为我,我岂能不为你们?只管收了这银子,我对咱们店铺有信心,抽出这一笔来,还不至于就怎么样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到了年下有余,大家再分!”
曜灵的话,可算是豪言壮语了,可听到众人耳朵里,却如悲音,竟要催出他们的泪似的,叫人不忍卒听。
这时方显出打头伙计的重要来,方成原来也是个倔强的性子,但见他将双手左右一撑,就将柜台上几个盘子盖得严严实实,口中坚决地道:“不分,就是不分!你们哪个不依,只管上来动你爷爷!今儿若有人取了这银子,明儿就给我卷铺盖走人!采薇庄不要那起没良心趁人之危的黑心种子!”
伙计们当真无一人动弹,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钱妈妈这时上前来,走进柜台里拉住曜灵,哽着嗓子眼儿劝道:“掌柜的你也别犟了!睁眼看看,底下这些哪个是肯伸手的?你只管去吧!家里的事交给我们,这里都是你的家人,我打个包票,没一个是失了血性,不凭良心办事的!”
话已至此,曜灵无法再开口说下去,眼泪已忍到极处,她怕一开口泄了气,泪水便要喷薄而出了。
众人知趣地散开,一时间大堂里空了下来,钱妈妈搂着曜灵,方成收拾银子,气氛难得的和顺睦恰,多少天来的不满和焦虑,此刻都消散不见了,未来会怎么样?管他呢!有这许多人真心相待,曜灵觉得,自己即便出门再难,也不觉得难了。
不过说归说,曜灵最后还是吩咐方成,将这一注银子记下数来,年下还是分给众人。不能叫别人跟自己受苦,这是尹度做人的准则,曜灵一脉相承,不敢就忘。
日子过得真快!这一晚,曜灵躺在床上,算了算,原来后天,就是启程的时候了。
这天早上,伙计们都还在梦乡里,钱妈妈守着灶下的火,也半依半靠着,正在打盹,曜灵却早已洗漱干净,换上一身缟素,出门去了。
天还黑呢!街道上,打更的声音时时传来,四更刚过,道路上一个身影也看不见。月光从头顶上直投下来,是冷冷的清光。夜风也凉,吹在脸上,竟有秋意。
城门下,早起的车夫们,刚刚睁开眼睛,喝过第一顿稀粥,正三三两两地,正坐在车把子上,闲话。马儿喷着鼻息,嘴里还嚼着昨夜剩下的干草,天这就亮了起来。
薄薄的晨雾里,车夫们远远就看见走过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一身纯白孝衣,头巾将脸包得严实,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只知道,这是位女子。
“走吧,去城外,尹家庄。”
曜灵到的时候,尹家庄众人才起身不久,伙计们坐在露天的场地里吃饭,刘勤和吉家人,则在屋里,不见影儿。
曜灵要得就是这个。她谁也没说,连钱妈妈也没告诉就来了,怕得就是被人打扰。跟爹娘告别,是极之私密的事,她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即便知道是好意,她也不愿接受。
站在那两座连于一体的小土包前,曜灵一句话也没说。有心意就够了,她想,爹,娘,女儿这就走了,你们只管放心,女儿这一去,事不尽成,决不回来。
跟太后虚情假意地和睦,这情形已然走到尽头。太后不想继续敷衍下去,曜灵也不想。一决雌雄的时刻将要来到,谁输谁死,赢者为王,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一个伙计端着供品肉菜,正预备向尹度和娘子的坟墓处走来,突然惊异地发觉,那两座墓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束带着露的野草,翠生生的,迎风招摇。
曜灵回到家里时,已是午后,钱妈妈正急得在院里打转,口中直说完了完了,掌柜的就这样走了不成?
“看妈妈说得!你给我置的送行酒我还没跟大伙喝呢!怎么会就这样走了!那也太亏了!”曜灵笑嘻嘻地站在钱妈妈身后,倒唬了她一跳。
“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钱妈妈话刚问出口,转身就看见曜灵身上穿的衣服,即刻就收口不言。
曜灵也不再多说,进屋换衣服去了。
第一百十一章 饯别
晚间,曜灵果然命伙计们早早将店门关了,中间一进的大院子里,早早摆下六张十人大桌,都是街坊邻居家借来的,上头二十四器随方就圆的定窑磁碟儿已经摆好,都是凉菜。
钱妈妈与方成两人,正在由厨房往院子里搬着热菜,烧羊肘,烧鹅,烧肉,烧蹄,都是伙计们喜欢的大菜。因曜灵吩咐了,要叫大伙吃得尽兴,钱妈妈自然无不听从,因此平常曜灵喜欢的素果倒少,盘盘都是油旺旺,红炖炖的肉菜。
隔壁酒庄里,下午现沽来的新酒,十几只坛子,依桌子放好,上头泥头刚刚打碎,阵阵酒香,萦人鼻息。
伙计们静没声息地沿墙角站好,自觉排着队似的。什么时候这样痛快的吃过?记忆里几乎没有。眼前这一餐,对达官贵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甚至可算粗鄙,却于他们来说可算是金樽玉觥,珍馐玉馔,可看在眼里,却叫他们一个个鼻酸欲泣。
说起来,采薇庄的伙计都有个共性,那就是,都是些荒年活不下去,被家里拿出来卖的孩儿。尹度双倍价钱买了来,教他们手艺,却不叫他们跟家里断关系。人家只当是卖儿子,他却是收徒弟,却还给钱。
店里的伙计,并其家中,无一不当尹度救命恩人一样,尹度走后,曜灵依例照做,生意好了之后,愈发对伙计们宽松,可以说,采薇庄的伙计,表面心里,无一不以她为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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