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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妆-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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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不多说话,只眼巴巴看着曜灵,泪水浮了出来,口中轻轻吐出二个字来:“姑娘。。。”
曜灵心里一紧,随即又软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只得先收下帐目,心想当面还给岑殷好了,又何必为难这丫头?
见曜灵收下,青桃心里顿时松快起来,眼泪也收了回去,口中不禁喃喃道:“明儿还有后楼上的,也得收拾出来,还有这里床后的二十箱夏衣。。。”
曜灵望了望自己身上的华服,眼光不觉闪了一闪。
到晚,曜灵沐浴之后,换上来时自己的布衣,她下午抽空补了几针,此时便如新一般了。
“姑娘这样的好手艺,若说是绣娘所为,只怕也有人信!”青桃伺候她更衣,眼睛红红的,嘴里却跟抹了蜜似的。
曜灵苦笑,心想你讨好我也没有用,我跟你是一样的身份罢了。
直到掌灯,也没听见外头有消息来,曜灵自己用过饭,便坐在屋里静候。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见外头金桂的声音响起:“世子爷请姑娘外书房里说话!”
曜灵不敢耽搁,青桃更是殷勤,放着房内的器具不顾,吩咐金桂看守,她则接过院内小丫头手里的灯笼道:“夜深路上不好走,你们是毛躁的,还是我送姑娘去吧!”
曜灵跟在青桃身后,穿过半个园子,来到外院,沿抄手游廊,走进一道月亮门里,几株松树、梅树、梧桐树,也是古古致致;又有几株湘妃竹,疏疏落落。
“姑娘请进去吧!”铜锤门外守着,看见是曜灵过来,忙上前打了帘子,引着进了书房。
由暗到亮,曜灵进去后眼前先只一花,过后才慢慢看清了,原来这书房是四间,中间设着大罗汗榻,两旁俱是博古图书架,架上设着各样古董玩意。外间有一碧纱橱,铜锤引着曜灵进了橱内
曜灵看见,窗前有一长几,几上设着笔砚等物,正面上首处则有一小榻,榻上盘膝坐着一个年约五十许的人。
宋全明!
曜灵慢慢走上前来,款款行了个礼:“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了!”
宋全明一身荔枝色漏地皱纱直裰、玉色线罗银红京绢的衬衣,隔得老远也能闻得出身上的熏香,浓烈得有些呛人鼻息。
“原来是尹掌柜!”宋全明一本正经,含笑回道:“怎么这样客气了?请坐下来说话吧!”
曜灵低着头,慢慢退到下首,挨炕一溜二张海梅椅子上,也搭着湘竹椅垫,曜灵便坐了下去。
岑殷那家伙去哪儿了?怎么只有宋全明在?!我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曜灵心中生疑。
屋里几盏大灯小灯齐亮,照得雪洞一般。宋全明细细打量着曜灵,心里盘算起来。
有几年没见这丫头了,想不到,竟出落得这样仙品似的了?!
记得她小时候,自己还抱过她呢!那时候便如雪团一般,现在愈发玉骨冰肌,华光丽质,虽是一身素衣布服,也难掩其生来尊贵的气象。
这也难怪,她爹是那样一个人物。。。
“掌柜的来时,听闻路上吃了些辛苦?”半晌没有说话,突然宋全明开了口,打破了屋里有些尴尬,又有些逼仄的沉默。
曜灵忙起身,貌似恭敬地回话:“回宋大人的话,没有辛苦。”
宋全明温和地笑:“这倒也是。既奉了太后的旨意出来,就受些累也是应当的。采薇庄受宫里庇佑不小,领着皇家粮,自当为皇家效力了!”
说着便呵呵地笑了起来,曜灵偏开脸去,笔直坚挺地站在对方面前。
宋全明自己笑了两声音,却完全得不到曜灵的回应,只得又沉默了下来。
屋里愈发安静,曜灵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好似看见了娘,又觉得爹爹也在身旁,用双手撑住她的背,她越发站得直了。
外头响起靴子的声音,不过二三步之后,岑殷重重踏进门来。
岑殷和宋全明同时抬头,心里都有些松了口气。
可岑殷的脸色却十分地不好看,阴沉得将滴得出水来,尤其一双幽深的冷眸,里面布面重重密云。
“安义卓死了!”
曜灵没想到,岑殷进屋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可她一点儿没觉得吃惊,正如对面坐着的宋全明一样。
“哎呀呀!”宋全明面带微笑地起身,好像人死不过小事一桩,死得那个更不是自己的同僚一般,“这个安大人,不过才病了二天,怎么这么快,就去了?”
病了二天?!
曜灵眉心倏地一紧,秋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锐光迸出,她不看宋全明,只看岑殷。
你怎么说?真依了他的屁话不成?
岑殷同样吃惊,双目一瞬不瞬地盯住宋全明,似乎有些不相信,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全明微笑,还是微笑,镇定自如地走到岑殷面前,先自行了个礼,然后方微微叹息道:“也是安大人命中无福,时运到头了。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匹夫不可逆天意啊!”
还有什么好说呢?
曜灵沉默地站着,一切都已昭然若示。rs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另攀高枝
有人跟上头通风报了信,郑相知道岑殷难劝,便在安义卓身上打起了主意。人死皆空,无评无据,就连岑殷手里安义卓亲自写下的证词,也可以说是被逼录下的。
即便去了皇上面前对质,郑相亦可凭自身的好口才,扭转局面,将黑的,说成白。
更何况,皇上愿不愿意理这事儿,还另说呢!
岑殷更比曜灵明白,宋全明闻听此事时,全然镇定的神情便告诉了他:对方早知此事将要发生,甚至也可能,这事就是他宋全明安排的,也未可知。
至于报信之人,不用说,赵留德大人,最有嫌疑。
宋全明心中暗笑,看来这二人不笨,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
“如今安大人去了,倒是要好好安葬才是。尤其是安夫人和安三小姐,家里只有她们孤儿寡母了,啧啧啧,”宋全明摇头咂舌,一付惋惜的神情,“日子可就难了。”
潜台词是,咱们得帮啊!
曜灵与岑殷对视一眼, 安三小姐这四个字提醒了她和他,看来,有人另攀上高枝了。
岑殷不发一语,回礼于宋全明,然后强作微笑道:“在下失礼了!看见宋大人在此,应该先问好才是!怎么能一见面就说这些晦气的消息?”
宋全明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世子还跟下官客气?安大人之事实在意外,世子受惊也在所难免。不过如今不去说他,倒是太后那里。。。”
岑殷心里一紧,眼神情不自禁就飘向了曜灵。
曜灵倒若无其事起来,款款走到刚才座位上,轻轻坐了下来。
既然杀不了我,无非就是换着花样折磨我罢了。先将我赶出京城,如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新花样!
宋全明没想到,提起太后,曜灵反倒径自坐了下去,心想这丫头倒好大个胆子!
不过到底也不是宣旨,曜灵坐了,倒也不算逾越。
宋全明咳嗽一声,看向岑殷,正色道:“太后命下官来,只为协助世子。世子一路去到苏杭,公务辛苦,若有些地方官不知死活的敢顶撞了世子,下官知道,一定是不依的。”
岑殷心里一震,这话什么意思?明着说是帮手,实际意思,莫不是嘲笑自己虚顶了个世子的名号,却无实权么?
“太后老人家实在考虑得周到,若不是因前些年出兵关外有功,以这几年在下的做为,也就实不敢当定国将军的名号了。”
岑殷淡淡回了一句,谁也不看,只看自己手上扳指。那是泓王所有之物,不过几年前就给了岑殷。
宋全明自进屋以来,第一次变了脸色,虽只有一瞬间便再度由阴转睛,可到底还是落在了曜灵的眼底。
她不易察觉地微微舒眉,没由来得松了口气。
宋全明恢复了温和的笑,亲切地望着岑殷道:“说了半天话,世子口渴了吧?”
岑殷回视对方,也同样若无其事地笑:“多谢大人关心!我一时竟忘了,原来这是我自己的别院,倒如同在大人家里一样了!”
说着岑殷对外喝道:“半天也不见个人进来?没了规矩不成?上茶!”
外间屏风处,本来守着不敢进来的叮当,忙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
岑殷携手宋全明又坐去炕上,笑问对方:“大人一路风尘辛苦了!听闻大人此次出来,家眷不少,可都安置下了?”
宋全明故作苦脸道:“唉!下官比不得世子,家里人口众多,一听说要去苏杭,巴不得个个都要去,只好带了几个在身边,叫世子笑话了。”
曜灵低了头,掩口而笑。
宋全明好色天下人人皆知,家里二十几房姨娘,正室十几年前落世,曜灵记得,只因当时他还常与爹爹来往。
当初曜灵并不知道为何爹爹与他关系相厚,后来知道爹爹的身份后才明白,原来宋是爹爹曾养过的清客。
那么当年的事,宋全明参与了多少?只多不少吧?要不然,如何能青云直上,转瞬间就飞黄腾达了?
曜灵抬起眼来,清冽眼神定定地落在宋全明身上,后者本自正拉了岑殷的手,说得极热闹,突然就觉得背后一股彻骨冰凉的寒气袭来,他心里有数,即刻转头看向下首。
曜灵早垂眸低头,貌似恭敬偏着身子半坐,冰寒眼底却染满了凛然傲气,只因长长的羽睫盖得严实,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宋全明心里有鬼,这时便突突有些乱跳,好在他是官场老手,这点子风浪还是吓不住他的。
因此便快速又掉转了头来,笑着问岑殷道:“下官一路进来时,听说世子正在收拾行李。怎么?这地方不要了么?”
岑殷正要开口,叮当送茶进来,回说是新汲的泉水,上好的龙井。
岑殷示意,叮当便先送了一盏给宋全明。后者接过五彩开光“寿”字婴戏图茶碗,且不入口,先上下打量了叮当一番。
见其浓眉深目,高耸的鼻梁,肌肤如雪,却不比常见中原女子那样,一双眼睛更生得十分秀媚,此刻正直直地看将过来,直将宋全明的魂魄都勾了去。
湖色春纱长衫,不配裙子却着一条品蓝实地纱裤子,整个人纤腰约素,款款随风,真个是清丽天然,丰姿绝俗。
“好,好!”宋全明脱口叫了二声好,愈发笑得张扬了。
叮当心里气结,她不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不便发作出来,当下便沉了脸,将茶送去了岑殷手里。
岑殷几不可察地向她使了个眼色 ,叮当深吸了口气,转身去到曜灵面前。
曜灵接过茶碗,安慰地对她笑了笑:“有劳姐姐!只不知厨房里可有果子露?这茶虽好,只不对我胃口。”
叮当长出一口气去,忙将茶碗收进托盘里道:“想必是有的,容奴婢看看去!”说着转身,飞一般出了里间。
宋全明有些惋惜,怎么这丫头不留下来伺候?倒好个美人!
“世子果然眼光出众,哪里寻得这样的绝色来?虽有尹掌柜的在,倒也还曾比了下去!”宋全明看见美女,果然说出话来便不太正经了。
岑殷将茶碗拿得稳稳地,呷了一口,赞了声好,方回道:“她?她是我在关外捡来的野丫头罢了!长得另说,不过手下有把子力气,又不知从哪里学了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等闲人近不得身呢!”
宋全明不由得咂舌:“当真?啧啧,可惜了这付好模样!不过看面相,想必不是汉人吧?”
岑殷摆了摆手,似不愿再说下去,宋全明全意,忙岔开话题,又绕回前话上:“世子要走?”
岑殷点头:“禀明太后要去杭州,自然不便在这里多停留。”
宋全明也呷了口茶,笑道:“济南可是王爷的福地,世子就多留些时日,也是应该的。别的不说,当年那许多旧日部下,一人吃一顿,也够世子忙一阵子的了!”
岑殷瞪着宋全明,这么说来,与常如一的事,对方也知道了?!
赵留德!
“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过请过一次客而已,如何宋大人就留心至此?且不论国事,只谈风月的!” 岑殷手里托着茶碗 ,看似纹丝不动,可曜灵却眼尖地看出来,那盖子正在碗上,微微打着颤。
“世子这话可就叫下官不解了!”宋全明脸上露出狞笑来,“常如一乃一武将,带兵打仗只怕他是强中之强,可谈风论月?!哈哈哈!”
岑殷英挺眉峰立刻就染上了寒意,黝黑的冰眸中,顿时就透出锐利的锋芒来:
“何以见得武官只知打仗不懂风月?在下亦是武官,难不成就不配与宋大人谈风论月了不成?!”
宋全明脸色立变,他怪自己有些得意忘了形, 竟忘记岑殷也是将军了!
“下官失言,”宋全明即刻从炕上下来,拂袖抖衫,欲跪下来给岑殷陪罪。
岑殷懒懒挥了挥手:“这就不必了。不过一时失言罢了,宋大人也太过小心了。”
宋全明根本腿就不曾弯曲,这时便趁势又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宋全明换上媚笑,再度开口,却不对岑殷,转向了曜灵:“尹掌柜的, 太后心里着实惦念你呢!”
岑殷心里别的一跳,他最怕就是这个,不料宋全明开口就来。
曜灵却是个若无其事,偏着身子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回道:“有劳太后!民女实在担当不起!不过民女人虽不在,采薇庄还是一样每日开门迎客的。太后那里若胭脂用完了,不用担心缺货,必能及日补上的!”
宋全明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小丫头不简单!
他本意捧出太后来,有些恐吓曜灵的意思,不料重拳出击打,却如落在棉花堆上,空落落软绵绵,连个借力的地方也没有,更别提伤到对方了。
再联想起,太后虽对这丫头恨之入骨,却总也奈何不得她时,宋全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深意。
岑殷也是一愣,不过心意却正与宋全明相反,望向曜灵的目光里,则全是温暖的笑意。rs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布衣
小丫头!不简单!
为掩饰尴尬,宋全明打了个哈哈,又一次转换话题,指着曜灵身上的布衣道:“掌柜的出门就穿这个?不说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也白糟蹋了天赐的好容颜不是?!”
岑殷也不觉皱眉,他一进来就发现,曜灵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是不是自己吩咐青桃,将夫人的东西都给了这丫头,惹得她生气了?
曜灵还是若无其事,婉转婉妙,极有礼地回道:“出门在外 ,自然简装易行。民女穿惯了这个,也只有布衣最合民女身份。”
这话是说给上头两个男人听的,且各有深意。
宋全明脸色再度僵住。她这是暗示,尹家后人不愿再登玉阶丹陛内,再入黄瓦朱檐下么?
哼哼,说得好听!就算你想,太后也不肯!
岑殷则有些尴尬地低了头,装作喝茶。
良久,宋全明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嘶哑地开了口:“才下官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世子怎么要搬家?”
岑殷有些好笑,心想丫头你这下可打中他了,想来半日他不会骚扰你,这不,又将枪口转向我了。
“也没有什么。这别院本来买来,给家父的一位侍妾,槐夫人做养病之用。她如今已去了有几个年头,我平日也难得过来,不必空放着,不如收拾了,还给赵大人为是。”
听到个还字,曜灵心里一动,由不得就抬头,看了岑殷一眼。
岑殷亦正偏了头,以茶碗作掩,眼光亦看了过来。
二人相视微笑,各有默契,心照不宣。
“哦,这地方是赵大人借给世子的?”宋全明明知故问,其实这个主意,当初还是他给赵留德出得呢!
“也算是吧,如今我住了几年,连本带利还给赵大人,总不叫他吃亏就是。” 岑殷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宋全明失望之极。
岑殷反过来问他:“不知宋大人如今歇在何处?”
宋全明哦了一声,语速极快地回道:“赵大人别有一处小院,下官看了,简单清爽,就住下了。”
岑殷与曜灵再度相视而笑。
宋全明再没什么好说,喝了几口茶,总也盼不到叮当回来,只好说句:“夜深了,请世子先歇息,下官明日再来请安。”便告辞了。
从外书房里出来后,曜灵跟着青桃回到下处,人还没坐下来,就听见叮当的声音:“姑娘!”
青桃好笑地出来,将其接了进来:“你敢是个催命的?姑娘还没进屋呢,你就赶着来了?”
叮当笑嘻嘻地自打帘子,走到曜灵面前,不理会青桃的玩笑,只对曜灵道:“爷吩咐我来,将这个给姑娘。”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来。
“是什么?”青桃后头上来,好奇地探头。
曜灵也奇怪,有什么刚才不能给,偏这会子上赶着送来。
叮当水葱般的手指上,原来捏着一方金线锁边 ,素面松江白陵罗帕,上头却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字。
“是什么?”屋里此时只有一盏小明角灯,曜灵一时看不清上头写了什么,不过大概能辨得出来,是岑殷的字迹。
难不成有什么秘密?又或是关于宋全明?还是太后?
不能当了人前明说,只得这样传递?!
曜灵的心猛然揪紧,立即吩咐青桃:“点上明灯, 移近过来!”
青桃见其脸色变了,知道是要紧的,不敢耽搁,即刻将屋里最亮的一盏八角琉璃灯点了起来,更高举着凑到曜灵背后,以助其亮。
曜灵紧捏住那方帕子,眼光如剑刺了上去,一瞬间就将那二十个字收进眼底。
青桃和叮当等了半天,见曜灵看是看了,却无半点反应,不禁狐疑,相互对视一眼。
到底世子爷写了什么?姑娘看了竟如老僧入定一般,半天没有动静?
曜灵垂下羽睫,明晃晃的灯光下,那一袭剪影清冷如月,只是月光里,却有些重重的桃花瓣雨。
宝剑赠英雄,红fen送佳人。
物得其人,方乃人间美事。
曜灵脸如三月桃花般,开出*光烂漫来,本来身子坐得极挺极直,慢慢地,竟燕懒莺慵,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叮当是个急性子的,等了半天没等出结果来, 急得冲到前头,冲着曜灵的脸就问:“姑娘到底说个明白话儿。。。”
突然她没了声音,却换上解意的笑来。
青桃更急,这闷葫芦预备打到几时?她不说,你竟连问也不问了?还傻笑!
叮当见曜灵早已将那方帕子收进怀里,脸上更红得滴得出血来,为免青桃再惹得她羞涩,便拉其出去:
“果子露刚才姑娘还没喝呢!正好你房里有,你调几杯出来, 大家喝个痛快!”
曜灵待人走后,方从怀里将自己下午替青桃撰写的帐目拿了出来。
槐夫人不过一个侍妾,入泓王府后,是连名号也没有,只称作夫人的。过后落世,方才赐了个槐字。
可就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 ,岑殷却当她母亲一样供奉,除了槐夫人本身心底善良,对岑殷极关怀之外,再有原因,怕就是岑殷这人,极为情深意厚了。
再想到青桃提及,槐夫人对自己身后之物的安排,曜灵便有些拿不住那张薄纸了。
事到如今,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对岑殷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对方对自己,那更不必说了。
可是,一想起岑殷是什么人,曜灵烧得发烫的双颊,又渐渐凉了下来。
信还是不信?若大难当头,太后如巨石覆时,他能像爹爹对娘一样,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么?
青桃捧着玫瑰露进来时,曜灵已洗手净面过了,乌黑油亮的长发,垂于腰际,眉黛楚楚,对着青桃嫣然一笑。
因刚才在外头,叮当已将那帕子上的意思,尽然都告诉她了,青桃这时不觉就呀了一声,心里想着,这姑娘心思倒动得极快,只这一会儿,就平复下来了?
“姐姐回来了?” 曜灵婷婷含笑,一切如常地叫了一声:“我已经都收拾完了,姐姐也请自便吧。”
青桃嗯嗯二声,放下甜白釉小钟,欲走还留。
曜灵会意,垂首默默坐在了床沿,轻启嘴唇,慢慢吐出一句话来:“姐姐不必忧心,那帐目,我收下了。”
青桃大喜过望,一时连话也说不周全了:“姑,姑娘,那可,那实在。。。”
曜灵不敢抬头接她的目光,赶紧摆手道:“你下去吧,累了一天,也早些歇息吧!”
青桃激动地点头,双手握在一处:“我,奴婢即刻收拾了铺盖,在外间值夜!”
曜灵不再说什么,这才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不为东西,只为人。不为钱财,只为心。
曜灵知道,自己在岑殷心里,并不是爱慕虚荣,贪幕富贵之人,因此他才放心将槐夫人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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