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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雾-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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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一年多,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我辛苦劳累地投入这个项目。现在只需要你坐拿其成,你就不能闭嘴吗?”
    “躺在床上也很辛苦,二叔。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帮您分担劳累。”
    “黎轩,你出了事以后,比以前有上进心了。”
    “当然,把脑袋差点撞废了,虽然没像我爸爸一样升仙,也总该有所升华,不然白撞一场。二叔您说是吗?”
    周想恩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讲个笑话而已,二叔。我能有什么意思啊?”
    他们说话时,子柚彷佛看到刀光剑影,;冷出一身的汗。老夫人也听不下去,用金属叉子将碟子敲得叮当响:“先生们,真正的绅士,吃饭时会谈一些有助于女士消化的话题。”
    子柚吃得很少,老夫人皱眉道:“你太挑食了,怪不得那么瘦。”她给子柚布菜,“你得多吃,越不喜欢吃的越要吃。能做到这一点,生活里的其它困难也就能够克服了。”
    餐桌对面的周黎轩正喝着水,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老太太瞪他一眼。
    午餐结束子柚还是没有脱身。周老夫人说,她亲爱的孙子最近送了镇上的香草木偶剧团一笔赞助,所以他们今天要过来将他们的新戏在首映前先为老夫人表演一场。不多会儿,演员们陆续到场,连活动舞台都搭了起来。周想恩和家中的几个佣人也留下看戏。
    子柚看过他们以前的演出。这回大概因为资金充足的缘故,服装道具舞台都极其华丽。节目是经典的《哈姆雷特》,台词几乎没变,,只把故事背景改到现代。男主角的父亲死于堕马,因为马被人做了手脚。酷爱赛马的名字也叫做哈姆雷特的男主角白板调查父亲的死因。后来也遇上了堕马事故。其实比之剧中将用剑决斗改作混乱的枪战。将男女的情爱戏码表演得赤裸裸火辣辣的搞笑方式。这些设定在剧中显得无关紧要很不起眼。只是敏感的子柚先前就已经有了猜想。此时更明了几分,只觉得指尖冰冷。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对莎士比亚的污辱。”老夫人等演员们走后评论。
    “夫人,这叫做后现代,年轻人爱玩儿的东西。”管家尽职提醒。
    “还有《狮子王》那部动画片也是。”一名佣人说。
    周想恩盯着空舞台,一言不发。
    看完了木偶剧子柚又陪老夫人去制衣店,她要去试穿新做的衣服,再去看看最新的布料与款式。子柚本想回家,但老太太眼底流露出失望,而她最受不了这位强悍老人示弱,立即老老实实跟着去了。她深感自己太没原则了。
    那制衣店距庄园很近,里面东西十分精良,店主对周夫人恭恭敬敬,连说夫人何须亲自来,他们本该上门服务。
    “这小镇店里的手艺不比那些高级定制店差。你也去挑一件,等做好了,我寄给你。”
    子柚说不用不用,老夫人说拒绝老人家的好意不是礼貌行为。她替子柚选复古的维多利亚式,粉嫩嫩的颜色,怎么看都像孕妇装,连面料、花边和刺绣图案都亲自挑选。老太太兴致勃勃,子柚不敢反对,只能任她摆布。
    当她俩一出裁缝店就莫名其妙被绑架时,子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在圆满。那么多的小概率事件,很多人一生也遇不上一件,她却一一都经历全了。如果以后她可以活到白发苍苍写回忆录,她将有多少狗血事件可以一一写来。
    他们被困在一幢小木屋里,干净整洁,绑匪也算文质彬彬,没什么粗鲁行为。
    子柚一直没找到状态,晕晕乎乎觉得像在拍戏,以至于连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她听到老夫人说:“这姑娘不是我家的人,你们要的东西也跟她无关。放她走吧。”子柚她发射性地说:“我不走。”不是她多勇敢,她觉得被丢在荒郊野外,既可怕,又要承受良心不安,而且,这老夫人虽然面色镇定,手却一直在抖,还不时捂着心脏,原来她也很害怕,那她就更不能走了。
    但这老夫人紧张归紧张,霸气一点不减,当她听到绑匪要四百万时,张口就说:“什么?你们就为了四百万来绑架我?还搭上这么一位漂亮小姐?”所以后来赎金变成了五百万。子柚对自己只值一百万美元这回事,意见倒不大。
    绑匪给周家打电话,他们说很快的英语方言,她听得似是而非,只听明白他们威胁不许报警,否则他们要撕票,一定一定。
    一老一小两张肉票很安静很合作,不哭不闹不逃跑。当门?当一声被打开,来人直冲向她们俩时,子柚本能地挡在老太太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一呲牙:“出去吧,他们效率这么高,看来我们要少了。”
    还是没找到状态的陈子柚觉得自己在看一出彩色的默片。夏日炎热的傍晚,残阳斜照,两方人员分别在一条河的两岸,岸那边有周黎轩和他的二叔,中间隔着一座桥。
    交易在桥的中央进行,对方将东西送到那里,他们也释放一名人质。先行的是老夫人,她拍拍子柚的手,拥抱了她一下,在一名绑匪的押送下向桥那端走去。接应她的是周黎轩,提着箱子走到桥中央,一步步很稳。待老夫人走到他身后,他打开箱子让那个人看了一眼,和上,后退,那人用枪抵住他。场面看起来有点紧张,越发像三流电影了。
    周黎轩镇定地说:“我要先确定我祖母能安全回去。”他后退一步抵着桥栏,看着周老夫人慢慢地走到岸上,又转向他们,“放开那位小姐。”
    那边的人冷笑:“我们又不是傻子,你送过来。”
    子柚盯着他慢慢地移动,突然喉咙有点发干,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下了桥,被两个人搜了身。在被人碰到身体时,他微微地皱眉。他将小小的手提箱抛给他们,径直走到子柚面前,低头解开缚住她的手的带子,捏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问:“没事吧?”
    子柚摇摇头,而变故恰在那一刻发生,远处传来急促尖锐的鸣笛声,这一方有人大骂:“&#@,警察!”子柚被周黎轩扑倒在地,将她严严实实地挡住,耳边有几声枪响,子柚心一沉,人也重重一抖,压住她的人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她的大脑空成一片。
    等她再回过神来,已经又被押上车了,手也被绑起来。开车的是周黎轩,她松口气,这下,子柚痛叫一声。
    “请对女士客气些。”周黎轩回头看了一眼,话音未落,那车便狠狠地拐了个弯,差点撞到树上。
    子柚旁边的绑匪大叫:“好好开车,别玩花招!”另一名用枪抵着周黎轩的绑匪则拉下枪栓,指着他的头:“#@&%,你故意的!”子柚吓出一身冷汗。
    “把枪拿开些,你们这样吓唬我,我怎么能开好?”周黎轩无惧地说。
    “你不是曾经的少年赛冠军?怎么车开得这么烂!早知道就不用你开了!”
    “那换成你们开?要我停下吗?”
    “%@&!你搞清楚,到底谁是人质啊?”
    这辆车在田野上绕来绕去,当天色全黑时,终于甩掉了后面的车。那两个绑匪将他们俩丢到田野上,迅速跑掉了。
    他们被丢下来的地方在一大片中间有水的原野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满天星子,一塘蛙鸣。原野开满百花,随风摇摆,星星点点,与夜空中的繁星交辉相映。倘若不是两人既无通讯工具又无交通工具,这本是个很有意境的夜晚。
    “你刚才不怕吗?我以为女人遇上这种事都会尖叫。”周黎轩问。
    “可能吓傻了吧。”子柚连玩过山车和爬到山顶时都不会喊叫,努力叫也叫不出声。她想她一定缺钙缺铁缺锌。但是她的肚子却会叫,而且被周黎轩听见了。她十分窘迫。
    “那边好像是果树。我们去摘点果子?”周黎轩指指远处一排树影。
    她点点头,两人小心地找路穿过去,经过一处水潭时,子柚蹲下身,掳起裤脚洗伤口。刚才我被扑倒在地时,将膝盖擦破了一点皮。
    周黎轩过来帮她:“别乱动,夏天容易感染。”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帮她仔细扎紧。
    “喂。”子柚出声。
    “嗯?”
    “那是北极星吧?”子柚指一指天边最亮的那颗星。
    “嗯。”
    “我们找准了方向,就得走回去吧?”
    “我开了几十公里,你走得回去?”
    “你一直在绕圈,垂直距离应该没那么长吧?”
    “那你知道我们应该往南走还是往北走吗?”
    “可是刚才车是你开的呀。”
    “我把全部注意力都用来开车了。”
    他们只能按计划去研究果树。他们运气倒是不错,那边是一些野葡萄和野苹果,葡萄太甜,山楂太酸。折腾了一下午有些累,他们靠着一棵树坐下来休息。
    “你玩过计算机游戏吗?”子柚没头没脑地问。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你觉不觉得,现在我们就像游戏菜鸟穿越到了游戏里面,遇上莫名其妙的事,来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并且连规则都没搞明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前两天沐澄让我看过一本这样的书。你不像玩这种计算机游戏的人。”
    “只玩到第四关,就被灭掉,所以再也不玩了。”
    “过于追求一件事,会让自己变得偏执。我不跟自己为难。”
    “那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你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
    子柚想了想:“有,安定的生活,平定的内心。”
    周黎轩静默良久:“如果跟我在一起,会破坏你的这种理想?”
    “对。”
    “你这也是一种偏执。”
    他俩很久不说话,只听着田间的蛙鸣虫啼,先前两人之间融洽的默契消失了。周黎轩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那条曾经受伤的腿的脚踝,又弯腰去揉,看起来他的腿还是让他无法像完全健康的人一样。
    “周黎轩,“子柚站起来开口,成功引起他的关注,“你以前说得对,我们俩一见面,就会有灾祸。一次我晕倒,一次你旧伤复发,这回我们俩又一起受困。还有,我也受了好多回小伤了,加上今天,三次了。”
    周黎轩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只好开口:“所以?”
    “所以,即使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我们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们俩可能真的是八字不合。”
    周黎轩叹了一口气:“小姐,你是太天真还是太诚实?这样绝情的话,你应该等我们真正安全了以后再说。万一我小肚鸡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那我也认了。我不想明明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却还是利用你对我的好感。”
    周黎轩笑笑:“你利用过我吗?我倒希望我对你有利用价值,无论哪方面。”他抬头看一看天,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她几乎听不清,“不用抱歉,我们互相利用,彼此彼此。”
    她吃惊地望着他,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但他再也不看向她那边。
    子柚重新坐下,把头埋进胳膊里。她不担心也不害怕,知道现在周家不知正找得怎样人仰马翻,总会找到他们的,而且有人陪着她,她安心得很。她只是困得快要睡着。
    她也不知道在那儿打瞌睡打了多久,有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打个激灵就要抬头,周黎轩的声音近在耳边:“别抬头,闭上眼睛,不要动。拜托你。”
    他的声音很小心也很恳切,子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思七绕八转,还是听了他的话。但是她所有的想法都猜错了,他走到她身边,猛地贴近了她一下,但又慢慢退开,很久再不见动静。子柚睁开眼,却惊惶失色地看到,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周黎轩手中竟捏了一条像腰带一样长的蛇。
    她不会喊叫的机能却在这一瞬间得到恢复,她在大脑还没接到指示前,已经尖细地叫了一声,在她叫喊的同时,周黎轩将那条蛇远远地朝田里抛出去。
    子柚缩成一团,周黎轩过来扶她时,她惊得跳了起来。他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刚才它在哪儿?”
    “在你的头顶上。”
    子柚流下冷汗:“你弄死它了?”
    “没有,但它不会回来。可是如果弄死它,它的伙伴会来寻仇。”
    子柚在脑中将那个假设的可怖的画面盘旋了一下,刚才被绑匪劫持都不曾有的恐惧感一波波袭来。她远离那棵树,情不自禁朝周黎轩靠了靠。但是还有比那个想象画面还令她恐惧的事情发生,她看到周黎轩的手上有血。
    “你被咬伤了吗?”她失声问,月光下,牙印在他的手腕上清晰可见。
    “哦,刚才放开它时,大概被它回头咬了一口。我没留心。”周黎轩开始脸色苍白,声音虚弱,额角冒着细汗。
    这一处的宁静终于被破坏了。子柚将他的一切反应都当做蛇毒发作,一边哭得满脸泪水,一边按着他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给他把血挤出来。只是一个小伤口,血却越挤越多,周黎轩的手也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白,脉搏越跳越弱。她找不到绳子,顾不得是否得体,把胸罩脱下来,将肩带拆下来给他紧紧地捆住胳膊。她边做这些事情时哭着像孩子一样一遍遍重复:“不不要死!”但他只是闭着眼,不答腔。子柚疑心他已经昏迷,哭得更厉害:“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脑中已经浮现出他平静死去的样子,躺在她怀中,脸上洒着星光。那张脸渐渐又变成另外一张脸,同样平静地躺在那里,她脑中不断想着“双胞胎的命运经常是相同的“这句话,心中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恐慌。
    她没发现周黎轩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慢悠悠地说:“别哭了,再哭你就把狼招来了。”
    子柚脑中敲起警钟。她抹了一把泪,警觉地问:“那条蛇没毒?”
    “谁说有毒了?只是很疼。”
    她从地上弹起来:“你在这种时候,故意装成快死的样子来吓我?”
    “我晕血,刚才那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你一个大男人……你刚才被人用枪指着头都面不改色,居然被一点血吓到快要晕倒?你骗谁啊?”
    “你不也被一条小蛇吓成那样子?”周黎轩缓了缓口气,“不过你看起来还挺关心我的。”
    子柚本来就在懊恼刚才的失态,被他这样一戳穿,越发的气恼:“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怕我一个人被困在这里而已!”
    “陈子柚,你真是最最忘恩负义的人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刚才如果不是我,那条蛇现在就缠到你的脖子上了。你不给我补偿就算了,你态度好一点不行吗?”他伸出手指朝她的脖子做了一个弯曲盘旋的动作,令子柚像听别人夜半讲故事一样,从头到脚都毛骨悚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愤愤道:“可是我被困在这里,也全是你家的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应该给我补偿才对!”
    “那就跟我结婚吧,补偿你我全部的财产。”
    “你等天上下红雨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对几分钟前还忧患与共的难友还未获救就开始内讧。好在没过几分钟,周家的人就找到了他们。从跟丢他们到现在,一共才过了一个小时多一点而已。
    老夫人甚至亲自来找他们,将他们搂来抱去。同来的还有李由,这个情绪不太外露的父亲给了子柚自他们相认以来最激动的一个拥抱,几乎将她勒晕。
    这场以恐怖惊悚开篇的三流剧情片,就这样以搞笑又俗烂的方式结束了,同时也为子柚这个漫长的假期画下了句点。为了不再出什么意外,她直到离开前,都不再踏出家门一步了。
    那天周老夫人亲自将她送回家中。子柚问:“您没受伤吧?那些人抓到了吗?”
    “他们跑了。算了,活在这世上,总要有些身不由己的事。他们拿走的那些东西,也算周家欠他们的。”
    “您没事就好。”
    稍后老夫人说起子柚要走的事:“我一年里有一半时间都住在这里。你会常回来看我吗?”
    “会吧。”子柚不太肯定地说。
    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下回你来,不知我是否来活在这世上。”
    子柚一时无语,被她弄得有些伤感。
    “姑娘,听我老人家一句劝告。聪明人呢,就应该健忘一些,珍惜眼前,看着未来,不要被过去影响了你今后的生活。”
    “我一直都往前看的,老夫人,我从不留恋过去。”
    “是吗?那祝福你,孩子。”
    周老夫人到周黎轩卧室时,医生刚刚离开。周黎轩的手腕已经重新包扎过,并且打了针。
    “不要紧吧?”老夫人问。
    “疼。”周黎轩皱皱眉。
    “你就那么把那姑娘放跑了?这么好的机会,英雄救美了两次,她都不为所动?”
    “祖母,您浪漫小说看多了。”周黎轩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而且,这样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老夫人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算太早,但也不晚。”他换了个坐姿,“导演女士,您就不怕游戏被拆穿,大家面子上都很难看?还有,把我们丢在荒无人烟的野外,万一我们被毒蛇猛兽吃了呢?”
    “那两个小伙子,是一等一的身手,脱身自救没问题。毒蛇猛兽……这方圆几十公里,从来没有野兽出没,蛇一共没几条,都是无毒的。你今天能碰上,运气不错。”
    周黎轩皮笑肉不笑。
    “小伙子,别摆这副表情给我看。我处心积虑给你创造机会表达爱情,你该感激我才是。”她叹口气,“那倒真是个好姑娘,自己很害怕,还一直挡在我面前,只是心怎么这么硬呢?”
    “祖母大人,你今天的戏码,主要是为周想恩和我设计的吧?被拿走的那些东西,是为了湮灭一些证据,顺便警告某个人?可惜他反应太迟钝,居然没有好好珍惜,唯恐我不出事,早早把警察叫来。至于那位子柚小姐呢,算她倒霉,今天正好撞到您手里。”
    “黎轩,既然你头脑这么清醒,又怎么能做出当面与他翻脸的事呢?撕破了这层窗户纸,你的行动就比较困难了。”
    “我喜欢与人正面交锋,不愿躲在暗中做手脚。”
    “这种骑士风范现在已经不流行了。黎轩,他是你的二叔,这个家是你的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但是你不可以做有损我们家声誉的事。”
    “因为不想损害周家的声誉,所以你容许这么多的谎言和阴谋存在?”
    “你指什么?”
    周黎轩不说话,表情有些游离。他手指上挑弄着从子柚胸衣上拆开来的那两根肩带,只用一只手就将它们打成了死结。
    “周黎轩,“老夫人清清喉咙,“我是你的奶奶,你是我的孙子,还有丽卡。您不打算问我丽卡这几天都到哪儿去了吗?”
    “你把她卖到阿拉伯半岛也随便你。可是,你不要试图毁掉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周黎轩继续沉默着,他把两根带子又多打了两个结,很紧的死结。
    “这个家欠你的,你二叔欠你的,我欠你的,我都会一一地补偿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地替你达成。但前提是,你要遵守规则。任何违规的人,都会受到惩罚。”老夫人从他手中抢过那一堆死结,一个个地解开,又还给他,“可是还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有很多的东西,是我们身不由己,无能为力或者无力挽回的。你又何苦把可贵的生命浪费在这上面?”
    “我并不需要任何补偿。我想要的东西也不多,但恰巧都是您无能为力或者我无法挽回的。”
    “黎轩,我把你从一个小婴儿养大到今天,你故意说这种话来惹我伤心吗?”
    “祖母,“周黎轩说,“您的确把我养得十分仔细。他们说我小时候很淘气,可是我的身上,连一处疤痕都没有。”
    周老夫人沉默了更久的时间:“你记起了多少事情,黎轩?”
    “您放心,我什么都没记起来,“他顿了片刻说,“放过那位可怜的陈小姐吧,别总拿她来试探我了,我不记得她的任何事。真的,我发誓。”
    “我常把她叫来,只因为你喜欢她,而我想要知道,她是否值得你喜欢。”
    深夜,再度失眠的子柚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的事情。他起身下床,喝了点水,点上一支烟,凑到唇边吸了半口,想了想又熄灭了。然后,她从垃圾桶里翻出那件被卸掉了肩带的胸衣,之前胸衣上染了周黎轩的血,她将那些沾了血迹的布料,仔细地剪下来,小心包好,打开已经打好包的旅行箱,把它藏到最不起眼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服下一片安眠药,重新爬回床上。这一回,她很快睡着了。
    子柚无声无息地回了国。江流见到她有一些意外:“你不是要旅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累了,想家。”
    “有亲人的地方才算家。一个人住的地方,只能算房子。”
    “江流,你话真多。”
    中午江流请客,替她接风洗尘,子柚住惯了温湿的气候,再回来竟然不适应,嘴唇起泡,脸上长痘,江流说:“瞧,你适应一个地方也挺快的嘛,什么都是习惯而已。”
    “你怎么不问我关于那个人的事。”
    “你想说自然就会说了。你若不想说我问也徒劳,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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