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零-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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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有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可能吧，我们分头到附近去找找。”
杨若仙道：“不如一起去找吧，这么晚了，你不会害怕吗？”
方有儿道：“这里我很熟悉的，平时深更半夜的也没少往外跑。杨姐姐如果害怕，就跟大鼻子……我是说卓前辈一起吧。”不等卓奇和杨若仙再说话，她已出了木屋。
卓、杨二人并没有立刻到屋外去找，而是留在了屋内。卓奇心里也清楚，到外边找不到人，留在屋里说不定会找到一些线索。只是他不愿承认，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兄弟的痛苦。
杨若仙向卓奇说道：“卓大哥，你看这小姑娘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卓奇摇了摇头。
杨若仙又道：“那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余秋这个人，她不过是照着蓝二侠的名字随便说的一个名字，而真正的目的就是引你上钩？”
卓奇缓缓说道：“我想她就应该是当年和蓝师弟一起摔下山崖的女婴。
杨若仙问道：“你确定？”卓奇没有说话，却递给她一块兽皮，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方有儿的手札。
卓奇幽然道：“这应该是那小丫头写的，看来这些年蓝师弟的确过得很苦，他爱武成痴，却因为摔断手脚，从此不能习武，所以一直都在压抑自己，他一定生活的不快乐。”
杨若仙试着安慰他：“如果真的是蓝师弟，那么，他能够拥有在这里与世无争的生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里有这里的快乐。可是你要想清楚，这些都是可以假造的，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卓奇摇摇头，说道：“其他的可以是假的。不过黄色的花瓣雨却假不了。”
杨若仙不解道：“花瓣雨？”
卓奇道：“没错，每年的五月二十四这一天，我和小诺都会到秋余坠崖的地方去祭拜他，而且每次都会向崖底洒黄色的花瓣，这件事，除了我和小诺，没有别人知道。”
杨若仙这才明白，卓奇为什么这么肯定。待欲说话，突听屋外一声怪吼。卓、杨二人立刻走了出来，只见不远处有两个亮点，原来是一匹狼。杨若仙的手忽然握住卓奇，稍稍有些发抖。卓奇安慰她道：“别怕，一匹狼而已，我去对付它。”
卓奇手上运起劲力，忽地跃起，击向那匹狼。眼见就要将那匹狼当场击毙，突然眼前跃出一个人影，挡在狼的前面，口中叫道：“大鼻子哥哥。”
卓奇连忙收劲，身子一旋，向后跃开两丈，奇道：“小丫头，你不要命啦？”若不是他功力纯熟，恐怕现在被当场击毙的就是方有儿。
方有儿急道：“它是我的朋友，它叫雪寒，你们不要伤害它，我保证它也不会伤害我们的。”
她轻轻地抚着雪寒，柔声安慰道：“雪寒，没事了。你还记得我吗？”雪寒用头擦了擦方有儿的脸，好似在回答她的话。
方有儿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来给余叔叔报信的？他现在在哪？”
卓、杨二人心里都在奇怪：“这小丫头竟然跟狼交上了朋友，竟还指望让狼找到蓝秋余的下落。”
雪寒听了方有儿的话，开始向木屋的北侧疾奔，方有儿立刻跟了过去。卓奇和杨若仙互望了一眼，也都跟了过去。到了一颗枯树下，雪寒突然停住，用它的前爪不停地刨着树下的松土。
方有儿知道，它一定在找什么东西，走近看时，土中已有一小块粗布露出。方有儿的心突地下沉，伸手去拉那块粗布，轻一用力便将它拉了出来，方有儿呼出一口长气，心道：“原来只是快碎布。”
卓奇问她：“这是什么？”
方有儿仔细看了看那快碎布，说道：“好像是余叔叔衣服上的料子。”
杨若仙道：“怎么是好像？”
方有儿道：“因为我不记得余叔叔是不是有这样一件衣服。不过，雪寒带我们来这，就说明这块料子应该和余叔叔有关。”
杨若仙问道：“你既然一直跟蓝二侠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记得他是不是有这样一件衣服？”
方有儿疑惑地看着她，心想：“为什么不可以？就算是我自己的衣料也未必记得。”
卓奇说道：“算了，这小丫头可能一贯粗心大意。我们还是回木屋去，看看有什么线索。”说完叹了口气，向木屋方向走去。到了此刻，卓奇心里已经很清楚，蓝秋余已绝不可能还在山中，至于他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
方有儿点着了油灯，小木屋内忽明忽暗。
在这样一个一目了然的屋子里，可能留下什么线索？如果是方有儿，也许找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发现。可是，卓奇不同。
“你们来看。”卓奇向杨若仙和方有儿招手。
二人走过去，只见卓奇指着的墙壁处有一块小小的划痕。方有儿问道：“这个划痕有什么不一样吗？”
卓奇道：“当然不一样，这是秋余的暗器手法打出的暗器所留下的痕迹。”杨若仙和方有儿仔细看了看那划痕，并未瞧出有什么特别。
卓奇接着说：“由这道划痕可以看出，秋余这十几年来的暗器手法，实是大有进益。然而对方却躲过了他这一击，足以证明，对方的轻功已经不在我之下，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躲过秋余现在所发的暗器。”他叹了叹气接道：“说不定，此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杨若仙问道：“此话怎讲？”
卓奇道：“刚刚我看过了这附近，并没有其他痕迹，也没有找到秋余发出的暗器，我想，对方很有可能是接住了暗器。”
杨、方二人听了都是一惊，根据方有儿的暗器手法和卓奇刚刚所说，不难看出，当今武林能躲过蓝秋余暗器的人已经不多，这人却能接住他的暗器，确是不可思议。
方有儿怯怯地问道：“那，现在余叔叔，他会在哪？”
卓奇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这么晚了，你们一定都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我们明早再回去，其他的事，等回去再说。”
方有儿和杨若仙睡在一张木床上，卓奇自己睡一张木床。
方有儿盼了几个月，现在终于回来了，可余秋却下落不明，她怎么能睡得着？
夜空幽蓝而深邃，满天繁星，却不见明月。
方有儿望着最亮那颗星星，心里在呐喊：“余叔叔，你在哪？有儿回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小丫头。”身后响起卓奇那令人舒服的声音。
方有儿拭了拭眼泪，回头叫道：“大鼻子哥哥。”
“你打算一直叫我‘大鼻子哥哥’吗？可是你却叫蓝师弟作‘余叔叔’，这岂不是乱了辈分。”卓奇道。
方有儿习惯这样叫他，也喜欢这样叫他，可是如果卓奇不愿意，她就绝不会再这样叫他。她隔了半响，刚刚想开口叫声“卓叔叔”。卓奇却轻轻笑道：“小丫头，跟你开玩笑的，你喜欢怎么叫都行。”方有儿微笑着望着他，心道：“是不是只要别人喜欢，就算伤害到你，你也无所谓？”
卓奇又笑道：“干吗不去睡一下？”
方有儿道：“睡不着。这么晚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卓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幽幽道：“我没事的，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多了反而睡不着。有时，也许几天都不能合眼。倒是你，小小年纪的，要好好休息。”
方有儿的泪水本已制住，听了他这番话，泪水不禁又滑了下来：“是怎样的经历，让你有了这样的习惯？这个习惯背后有多少辛酸的故事？”
卓奇见方有儿又开始掉眼泪，忙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蓝师弟，他不会有事。乖乖地去睡会，我们明天就回去，乖。”方有儿笑着点了点头。
卓奇送方有儿回到屋内，自己又再出来，坐在木阶上，手里拿着方有儿的手札，一夜未合眼。

辞别进京

天刚蒙蒙亮，清晨还带着些许凉意，露水浸湿了路面。
方有儿很少起这么早，她见卓奇仍站在门外，想他定是一夜没睡。这会儿杨若仙也已经醒了。
卓奇听到声音，走进屋子，说道：“你们都醒啦？”方有儿“嗯”了一声。
杨若仙则道：“天亮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吗？”
卓奇看两人都是没有休息好，问道：“也不急在一时，你们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杨、方二人同时摇了摇头。
杨若仙道：“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空荡荡的，我看也不会再有什么线索。”
卓奇应了一声，欲带她二人从原路返回。方有儿道：“我想带雪寒一起回去。”
卓奇微笑道：“哪里有人带着匹狼到处走的？”
方有儿撅起嘴，慢慢走到雪寒身边，说道：“雪寒，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了。”雪寒知道有儿要走，不断地用头擦着她的脸，也是依依不舍。
卓奇上前，安慰道：“小丫头，外面的世界不适合雪寒，对它来说，外面太危险。大鼻子哥哥答应你，找到蓝师弟就带你回来见雪寒。”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方有儿浅浅一笑。
路上，卓奇问起方有儿都曾将蓝秋余的下落跟什么人说过，方有儿思来想去，方说道：“我本来就是想要回去找余叔叔，所以跟翠烟楼的很多人都提过，不过，我只带小叶和晓晓来找过这里。”她又补充道：“小叶就是上次向你挑战的年轻人，晓晓就是赌鬼爷爷的孙女。”
卓奇诧异道：“老赌鬼有孙女？”方有儿眨了眨眼睛，点了一下头。
长春集上人声鼎沸，早已热闹起来。只有翠烟楼还关着门。
方有儿放慢脚步，故意落在卓奇和杨若仙身后。和卓奇相处这一晚，虽然短暂，却令她对卓奇更加欣赏，面对真实的的卓奇，比画像上更多了一份真实和温暖，如此，她更不愿这份温暖走得这么快。
可是，无论你将脚步放得多慢，早晚都会走到终点。方有儿看着卓奇，细声说道：“大鼻子哥哥，我……”卓奇还在等着她说下去，可是方有儿不愿说出“告辞”二子。
卓奇见她不再开口，笑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就说吧。”
方有儿笑着舒了口气，道：“没什么，我回去了。”说完，慢慢地转身，迈开脚步。
“小丫头，等一下。”卓奇忽然叫住了方有儿。
方有儿回过头，等着卓奇开口。
卓奇道：“小丫头，你不能再继续留在翠烟楼了。”
方有儿道：“为什么？这里的人待我很好。”
卓奇轻笑了一下，说：“如果蓝师弟知道你在这种地方，他一定会不高兴的。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这。”
方有儿道：“可是，不留在这，我去哪儿呢？还有晓晓。”
卓奇想了想，说：“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我来接你们，你们跟我上京，我安排你们的住处。”
方有儿不由自主一笑，应了一声，跑进了翠烟楼。刚刚跑进去，便撞到迎面走出的祝晓晓。
祝晓晓大叫道：“有儿？你跑哪儿去了？”
方有儿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上，示意祝晓晓禁声。悄声道：“进去再说。”
回到永芳阁，方有儿倒了杯茶，刚刚放到嘴边，就被祝晓晓拦下，嚷嚷道：“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快担心死了。”
方有儿放下茶杯，说：“我们今晚要离开这里。”
祝晓晓跳了起来，叫道：“离开这里，去哪儿？”
方有儿按住她的肩膀，说道：“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大鼻子哥哥说，他会安排我们的住处。”于是将昨晚的事大略跟她说了，祝晓晓还在抱怨为什么不叫醒她。
方有儿说：“好啦，不要抱怨了，以后请你吃东西就好啦。”
祝晓晓问：“真的？”
方有儿坚定地点点头，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跟芸娘说这件事。”
祝晓晓想也不想，就说：“实话实说啊，你又没有签卖身契，她想留你也留不住啊。”
方有儿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毕竟芸娘待我不错，现在仓元派迟迟不走，芸娘恰在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好就这么走呢？”
祝晓晓道：“那你就不要听卓大侠的话，留在这里好啦。”
方有儿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叱道：“还捣乱。”
祝晓晓道：“这样也不成，那样也不好，那你想怎么办啊？”
方有儿眼珠一转，神神秘秘地说道：“把仓元派引开。”
祝晓晓甚是纳闷，问道：“把仓元派引开？怎么引？”
方有儿笑道：“他们来这里绝不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我听说他们这样的武林中人，总是对什么武林秘籍、武林盟主比较感兴趣。我们随便说个什么高手，就说谁能打败他，就会成为当今武林真正的第一，无人不服，我想，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争着去追杀那个人。”她顿了一下，说道：“就是不知道要编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们信服。”
祝晓晓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记得上次爷爷来的时候，提起一个什么‘狼群’组织，不如就选它吧。”
方有儿思索了一会儿，在祝晓晓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听得祝晓晓不住点头。二人计议已定，便各自出了永芳阁。
春雨如丝，润人心田，滴滴落在手心，零落成泪，点点洒在卓奇的心里。当他再一次见到杨若仙的时候，他就发誓，今后不可以再让她掉眼泪，可是杨若仙好像变得不似以前那般坚强。
“我们去京城，那我爹怎么办？我现在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杨若仙哭道。
卓奇试着安慰她：“若仙，我们追查‘狼群’这么久，线索却忽然在长春集断了，几番周折都没有什么进展，索性我们就借着这次机会，换个地方试试，何况到了京城还有小诺帮忙。”
杨若仙苦笑道：“你总是会为了别人而放弃我。我不怪你，我没有资格怪你，你本来就没有义务帮我。”
卓奇道：“若仙，我不会再放弃你。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有你，我对别人好是因为习惯，对你好是因为我的心。”
杨若仙一双含露目痴痴地望着卓奇，不再说话。
卓奇柔声问道：“陪我去京城，好不好？”杨若仙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近正午，方有儿和祝晓晓忙了大半天，终于回到了翠烟楼。二人推推攘攘进了芸娘的房间。
芸娘见是她二人，嘴角带笑说道：“你们俩个又想搞什么鬼啊？”
方有儿郑重道：“芸娘，我今晚想离开。”
芸娘笑道：“你又要去干什么啊？如今这周掌门在这儿，你就少给我添些麻烦吧。”
方有儿道：“不是去干什么，是以后我都要离开翠烟楼。周掌门那，你放心，我想他们最迟明早就会离开长春集。”
芸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周掌门什么时候离开，你怎么会知道？你若是想走，我也不会拦你，毕竟你没有卖给翠烟楼，你也不用拿话哄我，我芸娘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翠烟楼怎么会缺你一个小姑娘。”
方有儿听她的话，好像颇不高兴，不敢再多说，只好说道：“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就走了。”扯了扯祝晓晓的衣袖，便走了出来。
祝晓晓悄声道：“有儿，万一我们的计策不灵，仓元派根本不动身，怎么办？”
方有儿将她拉到远处，说道：“那也没办法，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我觉得对得起她就行了。”她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看起来刚刚周仓元倒是蛮相信的。”
祝晓晓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那我们赶快去收拾一下吧。待会去跟卓大叔和卓大娘告个别，对了，还有小叶。”
方有儿“嗯”了一声，道：“走吧。”
二人回到永芳阁，却见门外站着一人，正是叶寒。
方有儿见他站在门边，并未撑伞，半边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打湿。当下说道：“下着雨呢，你在这站着干吗？”
叶寒笑道：“等你们啊，你们到哪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祝晓晓道：“下雨了，你不会先到别处躲躲吗？”
叶寒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道：“我怕见不到你们嘛。”
方有儿嗔道：“我们还能丢了不成？快点进来吧。”说着打开了门，一边又说道：“刚好，我和晓晓还在商量着要向你辞行呢。”
叶寒尚未坐稳，便又站了起来，叫道：“辞行？你们要走？”
祝晓晓将他推到椅子上，喝道：“你干吗一惊一乍的？有儿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吧？现在，卓大侠要带我们上京，我们今晚就会启程。”
叶寒再次从座椅上跳起，双手抓住方有儿的手臂，说道：“有儿，我们一起走。你到哪，我便去哪。”
方有儿早已把叶寒当做知心朋友，他处处为她着想，又如此待她，方有儿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感动，当下说道：“去京城的路又不是我们家的，你愿意走就走，又没人拦着你。”叶寒听了不禁喜上眉梢。
祝晓晓却在一边叫道：“有儿，该不会真的要这个讨厌鬼一起吧？”
叶寒等着祝晓晓，咬牙道：“祝大小姐，有意见吗？”
祝晓晓一拳挥向叶寒，虽是突然出击，却还是被叶寒一掌抓住。叶寒笑嘻嘻地看着她，祝晓晓凶巴巴地说道：“本姑娘很有意见，这一路，你可要小心了。”
方有儿看着他们两个打闹，在一旁嘻嘻巧笑。过了一会，劝道：“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我们去卓大娘那儿吧。”
祝晓晓做了个插眼的手势，向叶寒道：“今天绕了你，先去看卓大娘。”
叶寒故意长身一揖，道：“多谢祝大小姐。”
三人边走边闹，不一刻便到了蓝记绸缎庄。卓大娘见三人打打闹闹地过来，慈祥地笑道：“你们三个又冒冒失失的，大娘这里啊，有了你们就热闹的不得了。”
祝晓晓问道：“卓大叔又出去了吗？”
卓大娘道：“是啊。”
“那糟了，我们是来向你们辞行的，这下见不到卓大叔了。”祝晓晓说道。
卓大娘听她说“辞行”不禁心头一阵，甚是舍不得这两个孩子，脸色不禁黯然。方有儿拉了拉祝晓晓的衣襟，又向卓大娘道：“卓大娘，我们到京城有些事要办，等我找到余叔叔就回来看你和卓大叔，到时候这里还是一样热闹啊。”
卓大娘拉过方有儿和祝晓晓的手，笑道：“大娘和你们卓大叔这些年都习惯了，这几个月多亏了你们两个丫头陪我们老两口，你们有事就去吧，不用管大娘。”
方有儿三人看天色还早，决定留下来陪着卓大娘。
雨越下越小，渐渐停歇。卓大叔匆匆进了绸缎庄，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叫道：“老婆子，快给我倒杯热水，这雨天的马场真是不好打理，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了。”
方有儿、祝晓晓和叶寒笑着齐声叫道：“卓大叔。”卓大叔这才注意到三人，笑道：“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啊。下这么大的雨还跑来啊？”
卓大娘道：“他们是来辞行的，今晚这几个孩子要去京城了。”卓大叔只“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有儿看着卓大叔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马鞭出神。卓大叔拿起马鞭，说：“有儿要是喜欢就拿去，就当卓大叔给你留个念想。”
方有儿毫不推辞，伸手接过，谢了卓大叔，拿着马鞭看了一会，问道：“卓大叔，你刚刚说，你去的是马场？”
卓大叔道：“是啊。”
方有儿又问：“那是您儿子的马场？”
卓大叔笑道：“是啊，要是别人的，我可豁不出我这老骨头去折腾。”卓大叔看了看方有儿的神情，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方有儿没有回答卓大叔的问话，兀自一个人喃喃道：“卓大叔，卓大娘，蓝记，万和马场……”
祝晓晓见她又在魂不守舍，连卓大叔的问话都没听到，撞了她一下，说道：“有儿，又在想什么？”
方有儿突然一笑，高兴道：“没事，卓大叔送我这个马鞭，我很高兴。”祝晓晓和叶寒都觉莫名其妙：为了一个马鞭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临院夜谈

方有儿自小生活在山里，一出来就留在长春集，从未出去过，从长春集到京城这一路的风景对方有儿来说都是无比新鲜，她在心里默默许愿：如果有一天可以跟大鼻子哥哥游遍名山大川，那么此生别无他求。
只是这世上太多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卓奇的一生都漂泊于江湖，他希望自己可以停下来，过自己的生活，命运却将他推至风口浪尖，他如今的愿望是简简单单，只要家人幸福，只要杨若仙幸福。
杨若仙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卓奇还是不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祝晓晓碰了碰方有儿的胳膊，悄声说道：“哎，有儿，有没有觉得卓大侠跟杨姑娘两个人怪怪的？”
方有儿不以为然道：“哪有？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祝晓晓皱了皱眉头说：“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该这样的，他们彼此好像很客气。”
方有儿笑道：“难道要像你和小叶一样，每天吵个不停才行啊。”
祝晓晓拍了方有儿一下，说道：“就算不吵，也不至于这么客气吧，你想想，你会不会跟自己熟悉的人这么客气？”方有儿想了想，的确如此，有时候亲密的人一句“谢谢”都会让你觉得刺耳。
方有儿还待细想，杨若仙却走过来，嫣然巧笑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在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祝晓晓连连摆手，道：“没甚么，有儿说一路的风景很美，希望以后可以常出来走走。”
杨若仙微笑道：“是啊，人生难得可以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
方有儿看着杨若仙的表情变化，说道：“不如等我们找到杨庄主和余叔叔，就和大……我是说卓大侠，一起看一看中原的大好山河。”
杨若仙凄然一笑，说道：“恐怕卓大哥不会有这个闲心，而我找到父亲后就会陪他隐居山林，毕竟过去的都已经是回忆了。”
祝晓晓抢着问道：“那你不喜欢卓大侠了？”方有儿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住口，可祝晓晓却恍若未觉，继续问道：“如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