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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杀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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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风也露出笑容,沉静道:“汉王过誉了。”
汉王笑着摆手道:“好了,天已晚,你下船吧,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秋长风目光微闪,虽有不解之处,还只是躬身施礼道:“卑职告退。”
他转身到了船舷处,遇到的也是和孟贤一样的难题,正为难时,汉王吩咐道:“给他一艘船,送他上岸。”
船上众人又是一怔,他们见秋长风数次忤逆汉王,都以为汉王就算不取秋长风的性命,也要给秋长风难堪,不想汉王突然变得好性格,竟对秋长风极为客气。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人诧异。
秋长风一笑,转身施礼谢过。
等秋长风下了大船后,汉王本是笑眯眯的表情,突然又变得和冰雪一样的冷。众人见到,均是凛然。
汉王只是望着画舫的方向,眼中的光芒,蓦地变得比刀锋还要森冷。
那话事人忤逆他的意思,他竟也没有雷霆震怒,抓了那人杀掉,只是又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掌。
那手掌宽阔、有力,缓缓握起,咯咯响动,而那血紫色的尾甲,泛着兵戈般的寒光……
夜沉沉,繁星点点如眸。明月如钩,撒落清辉在扁舟上,秋长风立在扁舟之上,双眉紧锁。
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后来又是谁赠金给田思思,话事人恁地这般胆量敢违背汉王的意思,汉王为何轻易撇开这事,是不是因为汉王看出些什么?
缓缓叹口气,秋长风喃喃道:“能有这般手笔的,难道是那个叶欢?他这一招,既救了荣公子等人,还讨好了汉王,可谓是一箭双雕。叶欢究竟是谁呢?他故作惊人之笔,又有什么目的?可就算是叶欢,也不可能让话事人敢得罪汉王,究竟是谁,敢和汉王唱反调?”
船儿离去,秋长风还立在岸边,心中琢磨。终于摇摇头,才待离去,突然听到水声,不由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一艘小船划了过来。
月色依稀风依旧,那小船行在河上,也带分轻柔之意,船上立着个温柔的女子,丫环打扮,大大的眼睛,见秋长风望过来,轻声道:“是秋长风秋公子吧?”
秋长风略带诧异,他完全不认识这女子,不解这女子怎么会认识他,缓缓点头道:“在下秋长风,可不是什么公子。”
那温柔的丫环嫣然一笑,掩嘴道:“秋公子自谦了。”秋波流转,上下打量着秋长风道:“不知秋公子可有闲暇,我家小姐请公子到船上一叙。”
秋长风皱眉道:“你家小姐……是哪个?”
那丫环“咯咯”一笑道:“公子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罢轻侧身躯,做了个请的姿势。她态度已十拿九稳,认定了秋长风必定赴约。
月过中天河映月,柳梢依依话相思。
如此风月,浓浓的情怀,兼又带分神秘色彩,任何一个男子似乎都很难拒绝这种邀请。无论如何,只要是男人,总是要去看看。
秋长风好像不是男人,只是立在那里,冷淡道:“我素来懒赴没因由的约会,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那丫环船头一怔,见秋长风真的走远,不由焦急道:“秋公子,你要逼死奴婢吗?”
秋长风略带错愕,止步道:“此话何解?”
那丫环苦笑道:“我家小姐早听媚娘姑娘说起秋公子的事情,一直想要见见公子。奴婢夸下海口,说若请不回公子,就要投河自尽的。”
秋长风听到媚娘两字的时候,已然动容,皱眉道:“你家小姐认识媚娘?”
那丫环见秋长风有松动的意思,抿嘴道:“是呀,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呢。”
秋长风目光微闪,点头道:“那好,烦劳你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那丫环又惊又喜,忙道:“谢谢秋公子赏脸。”等秋长风一上船,她立即荡起双桨,向河心划去。
花国论后会已散,曲终人散,繁华的秦淮河上虽还是灯火点点如星落,但多少带了分清冷的味道。
本来花国论后之后,还有盛会,但因汉王之故,就算什么风流才子也是早早地退却,不敢触犯汉王的逆鳞,又如何敢醉酒狂欢?
秋长风见前方画舫碧绿的栏杆,朱红顶盖,灯火几点照在海蓝的船舱上,少了分胭脂的靡靡,却多分胸襟豁然的开阔。
小船划到画舫旁时,秋长风眼尖,见到雕花的窗子内,有宫灯明亮,有一女子正托腮望着灯火。
虽不过是惊鸿一瞥,但秋长风早看出那女子风姿之佳,可说是他生平罕见。
等到了画舫之上,引路的丫环掀开湘妃竹帘,客气道:“秋公子,小姐就在里面,请你进去吧。”
那画舫门前有个翠绿鸟笼,可鸟笼中并没有飞鸟。
秋长风瞥见,眼中闪过分诧异,但转瞬泯灭。舱门前悬着两盏纱帐绢灯,上面仿佛刺着人物故事,秋长风只是抬头看了眼,就已举步进入舱内。
湘妃竹冷,那秀丽精雅、如梦如幻的船舱内,却弥漫着柔轻的香气。
有飞凤铜制香炉内,燃着令人心醉的瑞脑香。香气轻弥,让这如梦的画舫上,更添了分倦懒醉人的味道。
船舱内坐着个女子,如云的秀发,托腮纤纤的玉手,只是一望,尽显楚楚的风情。那墨染般的秀发有缕垂在莹白的手上,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丽色。闻竹帘声响,那女子并不站起,只是托腮向秋长风望来。
那剪水秋瞳只是一转,秋长风却如同被射中了一箭——箭带惊艳。
惊艳的让秋长风都有分讶然。
云梦公主也很美,但和媚娘比,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媚娘和这女人比,又显得太过成熟沧桑。媚娘风情无双,望向男人的时候,可融入那男子的悲欢喜怒,可那女子似乎不用风情,只用一双水波惊艳、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让人沉湎其中、忘记一切。
那女子见了秋长风,并不站起,只是轻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秋公子了?”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丽色,自有一番难描的意味。
秋长风叹口气道:“你不认识我,却派丫环来找我,倒也是怪事。”
那女子终于起身,嘴角虽有笑容,可眉心似乎有些蹙着,这样的美人,又有什么哀愁?她就用西子捧心的姿势走过来,低声道:“妾身不认识秋公子,但却听别人说过秋公子的大名事迹……”
秋长风目光闪烁道:“媚娘?”他虽这么问,但心中知道绝非这个答案。他了解媚娘,也知道媚娘绝不会对别的女人提及他的事情。
那丫环的邀请,本有问题。
他来这里,本就想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那女子笑而不答秋长风的提问,又道:“妾身知道秋公子实乃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想汉王威风八面,秋公子竟能对他依法行事,只凭此一点,就让妾身倾慕的无以复加,想见一面。”
秦淮风也轻了,月也柔了。此情此景,有个女子轻轻地对个男子述说着倾慕之意,那男子若不醉了,肯定是痴的。
秋长风不痴也不醉,双眸明亮,只是盯着那女子道:“我从不信美女爱英雄的事情,更何况,我从来不是英雄。我也知道秦淮河的水或者不同,姐儿却没什么两样,都是爱俏爱钞……”
那女子听到这里,笑容有些僵硬,神色突然有了些哀怨。她好像发现,在秋长风面前,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直接,直接的甚至让人尴尬。
秋长风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道:“既然我不会相信你是喜欢我,那你就不用兜圈子,可以把找我的来意径直说出来了。”
那女子轻轻一笑,笑容中多少带了分幽怨,“秋公子猜不到吗?”
秋长风目光闪动,突然道:“汉王船上的事情才发生过,你就已经知道,显然是有人对你提及此事。这么说……你方才说的别人,是荣公子他们?”
知道那船上的事情,只有汉王和荣公子、孟贤等人,知道媚娘的事情,显然也只有荣公子。孟贤显然不会认识这种女人,汉王也不可能说出此事,这么算来,答案简直就是三减二那么简单。
那女子又笑,笑容中多少带了分钦佩之意,“秋公子果然神机妙算,这都想得到了。”
秋长风喃喃道:“原来他们是感激我在汉王的船上,对他们的一番维护。可我不明白,他们若真要谢我,为何不亲自前来呢?”
那女子剪水秋波凝在秋长风的脸上,又近了一步,呼吸细细,幽香可闻,“秋公子为何大事明白,小事糊涂?难道妾身代表他们来谢公子,还不够吗?”
不知何时,她几乎要靠在了秋长风的身上,娇喘细细,本是略显冷艳的脸上,突然带了分晕红。这种娇羞的神色,更易撩拨男人的身心。
秋长风似乎也被眼前绝艳的女子打动,锐利的眼神带了分迷雾,突然笑道:“我明白了,只要有钞,要买这秦淮河上的姐儿还是不算困难。荣公子等人感激我,因此用钞买了你一晚,而你找我前来,就是为了完成荣公子等人的吩咐,想要报答我?”
他复杂的事情一想就明白,可简单的事情反倒想了半天。
那女子似也觉得好笑,掩嘴道:“秋公子终于懂了。”几分娇羞、几分自信道:“虽只一夜,但妾身相信,定让秋公子满意而归。”
秋长风似乎变成了呆子,半晌才道:“你如何才能让我满意呢?”说话间,他突然伸手出去,拉住了那女子的手。
那女子的手……虽是冰冷,可被秋长风一拉,轻哼声中,不待秋长风再有举动,就火一样的投在了秋长风的怀中。
那女子依偎在秋长风怀中,微闭着眼眸,红唇微启,睫毛轻颤,摆出任君摘采的举止。她虽无举动,但这一幅如画如诗的风情中,却不知埋藏着多少红粉如雪,英雄寂寞……
秦淮河上夜深深,水榭楼台歌舞沉。
不知许久,那女子终于睁开了双眸,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了分不解。
歌管平江,娇颜在怀,秋长风还是立在那里,却没有近一步的举动。
那女子倒真有点读不懂依偎着的男人,轻咬红唇,问道:“公子还等什么?”
秋长风反问道:“我要做什么?”
那女子一怔,几乎要笑了出来,如玉的纤手轻轻地摸在秋长风的胸膛上,柔声道:“公子堂堂个大英雄,大豪杰,此生不知有多少女子倾慕,更不知经过多少欢场,难道到了这里,竟不知道要做什么?”
秋长风目光一闪,突然道:“还未问姑娘的芳名?”
那女子轻垂螓首,依偎在秋长风的怀中,低声道:“妾身……云琴儿。”
秋长风闻言不由耸容,似乎也从未想到过,眼前这绝艳的女子就是云琴儿。
秦淮河花国论后,云琴儿若非汉王的缘故,几乎就成为了花后。她虽未为花后,但眼下也是四妃之首的身价,不知道多少男人钦慕,想要做入幕之宾。想到这里,秋长风忍不住喃喃道:“荣公子等人倒是大手笔。”
云琴儿娇羞一笑道:“但妾身却觉得,得见秋公子,真的三生有幸了。”
秋长风皱眉道:“荣公子他们肯用这种手笔,只怕不是酬谢我那么简单……”
云琴儿闻言,脸色微变。可秋长风似乎没有留意,只顾着自语道:“难道说……他们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我去解决吗?总不成他们得罪了汉王,却让我去当说客调解?”
云琴儿轻轻摇头道:“这些事情,妾身如何能够知道呢?”
秋长风微微一笑,“那你知道什么?红拂夜奔,文君当垆?”
云琴儿目光一闪,略带惊奇道:“秋公子如何知道妾身喜欢这些典故呢?”
秋长风望着云琴儿道:“在下不才,恰巧在舱门前的纱灯上见到了这两个典故。”
云琴儿有些意外地看了画舫外的纱灯一眼,微笑道:“秋公子真是心细。”
秋长风微笑道:“这画舫上的灯儿我看了不少,灯笼上却多是绘制裴少俊和李千金、张生和崔莺莺,诸如此类的风流韵事,而琴儿姑娘却是与众不同,看来琴儿姑娘虽身在秦淮,却向往红拂、文君之女子,可谓是个真性情之人。想必姑娘内心也是向往卓文君,红拂女之流的勇敢了。”
秋长风说的裴少俊和李千金、张生和崔莺莺,正是大明眼下最流行的戏曲《墙头马上》、《西厢记》中的两对人物。
而无数寻芳的男人,当然都喜欢做裴少俊、张生等的风流才子,经奇猎艳,矜夸人前。而无数憧憬的少女,却喜欢做李千金、崔莺莺等大胆的女子,寻找此生梦中的幸福。
在秦淮河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此类的事情发生,纱灯画有此风流韵事不足为奇,但云琴儿却在纱灯上,画了红拂、文君,显然多少有些奇特。
云琴儿美眸中突然现出分神采,但又带了分迷离,再看秋长风的眼神,已大有不同。
她似乎也没想到,秋长风随意一瞥,竟认得纱灯典故,随意一句,已从典故中切中她的心思。
秋长风微笑道:“可当年卓文君夜奔相如,红拂私寻李靖,实在是司马相如有惊才绝艳的才华,李靖有安邦定国的豪情,在下即无司马相如的惊艳文采,也无李靖的绝世豪情,与其让琴儿姑娘失望,倒不如趁早走了好。”
他说到这里,竟轻轻地推开那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娇躯,正要转身离去,却有玉手牵袖,幽香挽留……
秋长风转身望去,就见到一张亦喜亦嗔的脸庞、脉脉含情的眼波……
云琴儿望着秋长风良久,红唇轻启道:“你美色当前而不乱,威武在前不为屈,虽非相如,实则相如。”
那檀口轻音,虽未明言,但其中爱慕、挽留之意,却已不言而喻。
秋长风长笑笑:“琴儿姑娘说笑了,我就算相如,也不过是个蔺相如,徒有口舌之利……”
云琴儿截断道:“蔺相如完璧归赵,让强国不敢小窥,亦为大丈夫。其实蔺相如、司马相如,如或不如,早无所谓。妾身现在眼中心内,再不记得他们……”
云琴儿不再说下去,娇羞无限。
偏偏秋长风像不知道言下之意,追问道:“你不记得他们,又记得哪个?”
云琴儿早就脸如朝霞,秀拳轻敲秋长风的胸膛,“你……坏死啦……”那慵懒的尾音,带着说不出的缠绵味道。
她或许伊始时,不过是因荣公子等人的重金,刻意的接近讨好秋长风,到如今,任凭谁都看出,她终于被秋长风文采风流打动,芳心暗许。
不过秋长风仍旧小事迷糊,大事清楚,还带着坏笑问道:“我究竟哪里坏了?”
云琴儿轻咬红唇,露出珠玉般的贝齿,轻闭秀眸呢语道:“你明明文采风流俱佳,却偏偏作出一副不解风流的样子。那好,我考你一考……”
如斯风情,秋长风也忍不住搂紧了云琴儿束紧的腰身,似笑非笑道:“你虽要考,但我不见得会……”
云琴儿媚眼如丝道:“我考你个大才子的诗词……秋公子可知花有清香月有阴的下句吗?”
秋长风不由微笑,嘴唇已靠近了云琴儿的耳垂道:“这下句我是不知道的,但我却知道上句……”突然一伸手,挽住了云琴儿的小腿,竟将她抱了起来。
那小腿洁白如玉,光滑细腻,灯光下,有着说不出的诱人之意。
云琴儿早就缩腿藏身,埋在秋长风怀中,再无言语。可那无语的风情,更让男人血脉贲张。
秋长风抱着云琴儿向不远处流苏垂幕的大床行去,曼声道:“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歌管楼台琴心动,长风撩帐秀色深……”说话间,他已掀开轻纱秀帐,就要将云琴儿放在大床之上。
云琴儿数番挑逗秋长风,但真到了这种剑及履及的时候,反倒紧张的只晓得抱着秋长风的脖颈,娇喘连连,小腿虽是蜷的,脚背却已绷紧,似乎连话儿都说不出来。
纱帐初挑时,船舱陡然间暗了下来。
那船舱中的宫灯,像是春风解情,适时的熄灭,为船舱带来了分神秘幽静……
宫灯一灭,秋长风由明到暗,眼睛忍不住地眨了下,以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就在这时,秀帐后,大床下,突然有亮光一闪,直刺秋长风的胸膛!

第十二章 魔军

那一剑狠辣、快捷、刚劲、突然,竟似要将云琴儿和秋长风对穿在一起,做个同命鸳鸯。
这实在是极为突兀的一剑。
要杀秋长风的人,显然善于把握机会。他算准了秋长风此刻正意乱情迷,决然躲不开这要命的一剑。
秋长风脸色终变。
剑尖及前,剑气寒了眉间时,不过刹那弹指,他只来得及双臂一震,震起云琴儿,让云琴儿先避开了那剑。
可云琴儿避开那夺命的一剑,那剑却递到秋长风的胸前。
秋长风遽然倒了下去,在长剑未曾刺及胸口时,平平地后仰下去。
“咚”的声响,秋长风摔在地上,但终究避开了那剑。他的招式或不离奇、诡异,可他的举止却是简单有效。
那剑刺空,刺客似乎也是一怔,不想这势在必得的一剑也会刺空。可刺客转念亦快,长剑如蛇,倏然向下,要将秋长风活生生地钉在地上。
秋长风倒的虽狼狈,可像早料到刺客的连环出击。他倒地之时,左脚一点床腿,整个人就顺着光滑的硬木船板倒滑了出去。
“玎”的声响,长剑入地,只划破秋长风的裤腿一线。
那刺客两剑落空,心中凛然,不想这种温柔的时候,秋长风还有这般身手,如斯敏捷。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子,斑驳地落在船舱内,满是温柔迷离之意,但谁又想得到,这种月色下,竟是杀机四起?
刺客长剑再次落空,整个人双腿一曲,就要如弩箭般地射出,追刺秋长风。
他绝不能给秋长风半分喘息的机会,如果这种时候,还杀不了秋长风,他此生只怕再没有其他的机会。
就在这时,“呼”的声响,有暗影张牙舞爪扑来。
那刺客惊凛,一剑刺出,这才发现扑来的不过是纱帘——秋长风抛来的纱帘。秋长风倒滑之前,一只手早就扯住了纱帘,趁那刺客追来之时,反手抛出。
那纱帘如网,转瞬就将刺客包在网内。
“砰”的声响,云琴儿这才掉在了大床之上。
双方交手光电火闪,那刺客瞬间由猎人变成了猎物,一剑刺错,就知不妙,陡然大喝一声,口中居然喷出一股火焰。
火焰一闪,喷到那纱帘上,纱帘瞬间燃起成灰。而那火焰一闪,用意也在阻止秋长风攻来。
这本是一举两得的妙招,也是绝招——忍者伊贺部的绝招。
但火焰才起,网未化灰之时,刺客就感觉身侧风动,又有一物扑来。他想也不想的一剑向旁刺去,只听“哧”的一声响,长剑刺穿那物,刺客却再次被围,天昏地暗。
秋长风抛出纱帘之时,并不抢攻,只是就地一滚,到了床前,伸手扯下红缎鸳鸯大被,手腕一抖,渔夫撒网般向刺客罩去。
他不用拔刀,身边随便的一物,看起来都能让他利用破敌。因为多年前的地狱般苦练,早让他习惯,不用刀也能杀死敌人。
长剑出被,刺客却如死鱼般被秋长风包裹在被中。刺客不给秋长风机会,秋长风亦是不会给对手片刻喘息余地,他手腕再动,竟将那刺客凌空抛起。
被裹刺客,空中陀螺般地急旋,再落地之时,“砰”的一声大响,滚撞在船舱墙壁上,长剑“当啷啷”落地。
“哧啦啦”声响,鸳鸯被四分五裂,刺客竟能在此绝境中破茧而出。可他才一破茧,却不敢稍动,因为秋长风早就猎豹般纵出,抄起刺客的长剑,一剑光寒,逼在刺客的喉间!
“是谁……”秋长风才待喝问刺客是受谁主使,突然脸色遽变,手腕一振,长剑没入了刺客的咽喉。他一剑得手,纵身跃起,突然撞在雕花窗子上。
窗子破裂,秋长风并未冲出。两刀交错,从窗口上划过,若秋长风撞破窗子随即跃出,只怕就被这两刀砍成三段。
窗外亦有埋伏。
这船上竟不止一个刺客。
这本是一个局,是要杀他的局?刺客这般狠辣心机要杀他,究竟是为了哪般?
秋长风脑海转念间,左手一翻,指尖多了两枚铜钱,只是一抖手,两枚铜钱电闪出窗,击在悬挂窗棂上两个刺客的手腕。
那两个刺客只觉得手腕一痛,闷哼一声,再也捏不住长刀。秋长风双脚飞出,踢在刀柄上。
两刀飞虹电闪而出,没入黑暗。黑暗中有人惨哼,鲜血飞溅。
原来有两人正冲了过来,想要拦截秋长风,不想却被那两刀洞穿,死在当场。
秋长风纵到了甲板上,却不再走。他的一张脸,益发的苍白。他立在那里,身形再不如长枪挺直,已如风中杨柳,摇摇欲坠。
这会的功夫,甲板上人影憧憧,竟聚集了数十人之多。那些人神色谨慎,缓缓向秋长风逼来。
月色下,那些人均是一身黑衣,黑巾罩面,只露出一双野狼般的眼眸,月色下,泛着令人心冷的寒光。
秋长风目光扫过众人,长长地吸气,脸上有了少见的凝重。
“呼”的声响,一黑影在空中盘旋而下,落在秋长风的身前不远,冷冷笑道:“秋长风,你也有今日吗?”
那人并未蒙面,脸色如蜡,人中处留着一簇胡须,两条眉毛居然连在一起,让人一眼望去,有着说不出的阴冷之意。
他当然不是从天落下,而是从船顶跃下。画舫顶端高有数丈,他跃下之际,竟如苍鹰而落,黑衣也如羽翼般灵动。他虽说是借用了黑衣的浮力,但轻身功夫端是妙绝。
秋长风目光一凝,缓缓道:“藏地九天?”
那人微愕,不想秋长风一口道破他的来历,放声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竟也知道我的大名。”
秋长风哂然道:“你如此大名,原来也不过是个只会暗算的鼠辈。看来你们藏地部果然没有起错名字,每个人都带点地鼠的特征,鬼鬼祟祟。”
他终于明白对手为何要杀他,当初在青田小连山的破庙内,藏地九陷就是因他而死,藏地九天显然是来报仇。可对手不但用了美人计,还调动这多人杀他,也让秋长风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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