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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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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着火了!”刘黑虎大声说,惊慌失措起来。
“慌什么?”刘炳坤边说,边把面前盛水的酒瓶递过去。
“喝,这是水,能压住火!”丁开山忙喝起来,几口下去,口中的蓝火苗才灭了,嘴角撩起两个泡……
“你小子怎么搞的,怎么偷丁开山的钱包,传出去咱们怎么在厂子里呆啊?”走在路上,刘炳坤便骂起杨树林。
“我不想摸他包,可是他太欺负人,总以为咱知青好捏股,咱就露一手给他看,以后瞧他还敢不敢欺负咱们。”杨树林愤愤说道。
“我可不愿意让人说是小偷,多难听?”
“不叫小偷,叫做钳工。”杨树林辩解。
“钳工也好,小偷也罢,总之是干提人家包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人有仇是明刀明枪的干,不用那下三滥的招。”
“明刀明枪干不过人家,只得用下三滥的招,武术不是讲上三路,下三路吗?”杨树林继续辩解。
“武术的下三路和三只手有什么关系?”刘炳坤反驳。
“当然有关系,小偷也有狭义之人,水浒里的石迁,施公案里的锦毛鼠白玉堂,都是偷富济贫,人们照样传他们为英雄。”
“可是他们都不透贫苦百姓的东西……”
“我也是三不偷啊!”
“你也是三不偷?”刘炳坤感到奇怪问。
“当然。”
“哪三不偷?”
“第一老人孩子不偷,第二自己家附近的不偷,第三自己认识的人不偷。”
“可是你三不偷,你犯了两不偷!”刘炳坤说。
“哪两不偷?”
“附近的和认识的。”
“为什么?”
“丁开山是咱们认识的,也是咱们附近的。”
“例外,例外,我并不想真心偷他东西,只想教训他一下,想找个机会熬他几天,再偷偷把钱包送回去。没想你用的急,才给的你。”
“下次可不能啊!”
“绝对不会!”杨树林保证说。
下午四点一上班,刘炳坤便来到料坑前,对丁开山说:“叫爷吧,让全班人都听听。”
“谁管你叫爷啊?”丁开山一边拿起叉子往料坑里推散落的焦炭和矿石,一边反驳。
“你昨天刚叫的,忘了?”
“我叫你了?”
“你不是管我叫爷”
“哎!”刘炳坤还没说完,丁开山大声答应。
“你怎么昨天叫了,今天就忘了?”刘炳坤大声说。
“我昨天说,叫爷,是让你管我叫爷,不是我管你叫爷,你明白了吗?”丁开山一脸得意的坏笑。
刘炳坤一琢磨,昨天是他说的“叫爷”来的,“叫爷”是可以理解为让任何人叫爷爷的意思,原来自己挖了个坑,让他倒把自己推下去了,当即喊道:“你还算条汉子么,怎么,昨天叫了爷,今天就不承认?”
“我承认甚,我是让你管我叫爷,你没叫得便宜了,你还嚷,要不,叫刘黑虎证明。”
站在旁边的刘黑虎一听,忙说:“没听见。”
“让杨树林证明。”杨树林说:“叫了。”
运料工围过来不少,打架起哄说:“有说叫了的,有说没叫的,干脆再比拼一次!”
“对,再喝一次怎么样?”刘炳坤咄咄地盯着丁开山。
正文 第五章 吃吐血
丁开山躲开他的目光说:“喝酒,咱不比了,昨天差点喝的烧死我。”
“那比什么?”
“比吃吧?”
“吃什么?”
“吃馒头。”丁开山说。
吃馒头,便宜他,让他胜了败了都难受,刘炳坤想到此,边说:“咱们吃猪肉罐头,谁输了,也不用叫谁爷了,输了就请全班人搓一顿,咋地?”
“行。”丁开山想也没想。
“吃罐头我不吃,运料班知青里选一个,你们也可在老乡中选一个。”刘炳坤又说。
“行。”丁开山说。“选什么啊,我跟他拼吃就行。”
知青这边选出的代表是苟石柱。看苟石柱先不说他能吃否,只要看他一米八的身材,一百八九十斤的体重,比别的知青都要大一圈的脑袋,再加上塌鼻梁阔嘴,小眼,脸黑黑的皮肤上隆起一个一个大小的疙瘩,和腮两边扎扎的黑黑短胡须连着的长鬓角,便像水浒传里的李逵。
苟石柱是河曲县插队的,那里插队知青少,一个村才七八个知青,来钢厂他们河曲县的也不多,运料班,只有他一人是河曲来的,所以他孤单单的,干活一下工便回住处,鲜有和班里的其它知青来往。
但是他能吃,刘炳坤看到过,他刚来运料班时,看到他用两根筷子插满玉米面窝头,一根筷子上插四五个,一会儿就这不多的菜就把两根筷子上的窝头全吃光。刘炳坤问他:“你一顿能吃多少?”
他笑笑,伸出一支胳膊:“从手掌码到肩膀一个挨一个码,二两一个的包子一顿全吃。”惊得刘炳坤目瞪口呆。
苟石柱的能吃和身板是遗传,他家有七个兄弟,哥哥都一米八以上。这源于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早年是从张家口,宣化往北京拉骆驼的,骆驼个大力大,拉骆驼的人也个大力大,他父亲有一米八几,身板也不瘦,后来不拉骆驼了,拉洋车了,像老舍写的《骆驼祥子》书里祥子一样,娶了个车老板的女儿,只不过这车老板的女儿不像虎妞难产死了,而是一连生了七个儿,个个人高马大的,苟石柱是老六。
十六个罐头一排摆好,都是猪肉罐头,一斤一瓶的。透过青绿色的玻璃,能看到里面下面是寸把方块带皮泡在汤水里煮烂的猪肉。上面三分之一的部位拥挤着厚厚一层白色的大油,像白蜡化了倒在瓶里凝固了一般,把上半部塞得满满的。
杨树林拿起菜刀,用刀后尖按在罐头铁皮盖上,用另一只手掌一拍刀背,铁皮盖便被割开一道口子,交叉又一刀,也割开一个口子,在这十字口子上一撬,罐头打开了。
十个罐头依次都打开,丁开山和苟石柱坐在桌子的两边,身前个放一个大碗,一个小勺。刘黑虎负责往苟石柱碗中倒打开的罐头,杨树林负责往丁开山碗里倒。
“开始!”刘炳坤说了声,丁开山和苟石柱便各自端起面前的大碗,往嘴里拨拉肉块和白色的粘糊糊的大油。一个罐头三五分钟便吃完了,于是又往碗里倒进第二个罐头,七八分钟第二个罐头又各自吃完了,又往碗里倒第三个罐头,十来分钟第三个罐头吃完了,又往碗里倒第四个罐头,第五个,第六个,但是两人都越吃越慢,罐头里的肉还好说,那白滑滑,粘糊糊的大油吃在嘴里嚼则似无物,咽则觉粘嗓,入肚里又觉得有点反胃,好像它一进胃里,便要把其它胃里原先的食物都赶出来。不是向下赶,从粪门走,而是向上赶,要赶到食道,从口中再喷将出来。
人和人的胃有大小,容积有大小,但是能容纳白滑滑脂肪的能力大都一般般,原因是那年头一年也吃不上二斤肉,二斤肉里也没有三两大油,你让他一顿把几年吃的大油一次容纳,肠胃没锻炼过,故也难以适应。
苟石柱看看丁开山,见丁开山已吃的眼直鼻张,喘气急促,丁开山再看苟石柱,脸白,眉皱,也是一副难受样。“唉,好东西都让糟蹋了。”在一旁观战的王大力心中暗道。肚撑是肚撑,难受是难受,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苟石柱又端起倒了第七个罐头的碗。吃!丁开山也不服输,也端起碗,两个呼噜噜地往嘴里扒拉。肉进嘴里,已感觉不出香味,大油进嘴中,也没有腻的感觉,连汤带肉带油,又都吃完了。
苟石柱站了起来解开裤带,用双手轻轻往下揉了揉肚子,又轻轻蹦了几下说:“把肉往下走走,腾出地方接着吃……”丁开山见状,也学样,解开裤带,双手捧起熟西瓜般的肚皮揉揉,又轻轻蹦两下。东施效颦,也学样做做,学做事学做,揉两下尚可以,蹦两下却坏了醋,他的胃本就像三月小猪的尿泡,被装满和着泥沙的水,撑的大大的,薄薄的透亮,不摇晃挣大的尿泡且不破,一摇晃,水和里面的土沙冲击薄薄的皮,东滚西荡的,不知哪时一不小心便破了,丁开山忙用手捧住肚子,慢慢坐下来。
“来,第八个!”苟石柱说。两人碗里又倒进了最后的罐头,苟石柱端起碗,皱了下眉尖,放到嘴边,便往嘴里扒拉。丁开山见状硌硬一下,似有退怯之意。刘炳坤见他又怯意,便讥笑道:“没有二两铜,打什么千年锁啊,不行了吧?”
丁开山本已有怯意的心一下又被激怒起来,腾地往桌上捶了一拳,“我和石柱堵吃,那都是一碗对一碗的,不像有些人,让别人打头阵,自己后便煽风点火。”
“你也别激,让我发了火,你趁机不吃了,苟石柱赌吃是你同意的,吃到这份上,你想退,没门。要不你把这第八瓶罐头吃了,要不你认输,别的咱甭扯。”
丁开山被逼无奈,只得拿起又倒上罐头肉的碗,吃将起来。一口一口那个艰难,比小娃吃药,比无齿老头吃铁蚕豆都难。“你吃不吃啊,爽快点,别这最后一个罐头吃八个钟头,先头吃进去的都拉出来,胃里腾了地了,再把这吃进去,那叫什么啊?”杨树林在一边说冷话。
“好!我吃!”丁开山被一句又一句的讽刺激怒了,顾不上肚胀的难受,呼噜呼噜三下五除把碗里的肉块大油的汤水全扒进嘴里,仰起脖子咽了下去。
“好,好!”“这才叫赌呢!”“这才叫英雄呢!”周围发出赞叹声。可就这时,丁开山感觉胃里发怵好像卖布的在扯布的“撕拉”一声,觉得胃终于被撑烈了,他想:胃不是有弹性吗?可是一阵呕吐感强烈极了,他抑制不住,吐了出来。人们看到又脏又呛人的呕吐物中,夹有红红的血。
苟石柱也不好受,回到住处肚撑的难受,不得不坐在凳上,等待化食。
这是怎么了?他想,自己打记事以来,他就没这么痛痛快快地吃过肉。家里七个兄弟,一个个都是大个大胃的,家里十天半个月做上一斤半斤肉,这七八个半大小子便如狼似虎般地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的,大号盘子里满满的肉菜顷刻风吹云散,盘光碗净的。
母亲常常看到盘中还剩下一些肉菜时,便把盘端走,说:“你们几个狗崽子,怎么吃的那么凶,上辈子是饿死鬼转世的,你们光知道吃,不想留些好的吃食给你爹,你爹还要挣钱养活你们呢,不吃点好的,能蹬的动三轮,挣得了钱?”
每每这时,父亲便说:“让孩儿吃吧,他们正长身体呢,没好料,能长高吗?”
母亲便道:“小的要长身体,老的也要养身体啊,不吃好料,马和骡子拉车腿都软啊!”
人大力不亏,他家几个男孩都长了大个,一个个像门神似的把他家那平房的门框不知道都用脑袋撞了几回。几个兄弟长得那是附近一景,附近有恶小坏少的,只要见到他兄弟三四个在一块,便不敢打他家的主意了。
但凡事有好必有孬,个大护家是好事,饭吃的多,衣穿的大又是难事,衣还好说,大小子长高了,衣小了,二小子穿。二小子长高了穿不了了,三小子穿,补补缝缝还将就。吃的就不行了,吃粮要粮票,学生每人每月的量是一定的,不会因为你个子长的大,别人一月二十六斤,你就给三十斤,你的个子就长得伸手能够到月亮,抓住星星一月照旧是二十六斤。这就苦了这家兄弟,饿呀!自小就伴着他们,更别说满盘,满碗的肉了。
所以,刘炳坤一找苟石柱说让他代表知青和丁开山赌吃肉罐头,苟石柱几乎连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这等好事,咋能不答应呢?
怎么自己也有了想吐的感觉?这种感觉对苟石柱来说,真是人生第一次。他从小感觉的就是饿,饱了就是满足了,哪里还有吃饱了撑了想吐的感觉呢?真是天生就是饿死鬼投胎的,苟石柱又想起妈妈小时候说兄弟的话。
正文 第六章 轮班
真是饿命,不能吃饱的,吃饱便想呕,那八个猪肉罐头,连汤带水带大油,无非也就是八斤,肚子装八斤怎么就装不下了呢,那大肉块,肥油,都是好东西,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平时不是常听人说,吃进的东西绝对不能吐出来,对,结对不能吐,平时掉俩饭粒子在桌,自己都舍不得,捡起都要放到口中,现在八个罐头装肚里了,再吐,呸!甭想!
他努力压制想吐的感觉,两个钟头后,终于想吐的感觉平息下来了,一切恢复正常。(}他打盆水洗了把脸,又想起刘炳坤叫他赌吃的事。
那天,他正在拉焦炭,一车一车。他不像其他知青那样拉的费力,他力大,所以觉得拉焦炭也不是什么太累的活,只是脏一点,听到拉焦炭其他知青讲,当地老乡让知青拉焦炭,他们推石灰和矿石,把苦活累活都让知青干,是欺负知青时,他心里还好笑,你力小人怂,不说自己弱吧,净说别人欺负你。
现在厂里一月给你三四十块钱,五十四斤粮,你拉个焦炭车有甚,连车带焦炭才八百来斤,就把你压垮了,真丢知青的脸,可有一天他无意顺手推了一把装石灰的斗车,觉得也就三四百斤,他便又觉得确让知青拉焦炭车是亏了,可又一想,新到的工人吗,先受受苦也是无奈,儿媳妇还要熬,才能熬成婆呢,何况你刚来,就要和人平起平坐,可能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先忍了吧。
所以当刘炳坤对他说要跟当地老乡对着干时,他没吱声,说和他们赌一把时,他摇摇头,当说到让他去赌吃时,他一下坐起了,吃字,勾起了他的欲望,当听到不用他花钱,他只是负责吃,输赢都不用他花一分钱时,他的小眼睛放出光,站了起来,问:“真的?”
“真的。”刘炳坤没讲完,他便爽快答应了,心想,吃几个罐头算什么,天底下这么好的事,岂能不应允。没料想,吃罐头也有难受的事,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主任,我们和您谈件事。”刘炳坤,杨树林,王大力等七八个知青,来到车间办公室。
“什么事,坐。”又瘦又高的冶炼车间主任好奇地看着他们。
刘炳坤他们没有坐,屋里只有两个桌,三四把椅,他们这么多人,不知该谁坐,所以大家都未坐。“什么事啊?”五十岁上下的王主任又问了一句。
“我们是运料班的。”刘炳坤说。
“我知道你们是运料班的,我认识你们。”王主任指指刘炳坤,又指指王大力。
“我们是拉焦炭的。”刘炳坤接着说。
“拉焦炭好啊,这个炼铁啊,光有矿石不行,需要有热能才能把矿石熔化,用木头呢,温度达不到,用煤呢,温度用点劲可能达到,可是废物又太多,煤发出那点热量光熔化它自己的废物,就要消耗好多热能,所以用煤也不适宜。
比较好的,就是用焦炭,焦炭呢,又分土焦和冶金焦,土焦是当地农民,自己围个池子,垫几块砖,土法烧制的,杂质多,比较松软,发热量又不太高的,冶金焦呢,是专门用的炼焦炉,炼焦煤炼制的质量高,密度大,热值高,最适合炼铁了……”王主任滔滔不绝地讲起了焦炭的知识,像给学生上课。
待王主任讲话停顿后,刘炳坤忙说:“我们知青拉焦炭,他们当地的推矿石和白灰”
“那矿石和白灰也都有用啊!”王主任打断刘炳坤的话:“咱们炼铁,就是把含铁打的矿石熔化,使铁和石头分家,铁水比重大,在高炉底部,石头比重小,浮在铁水上面,咱们叫矿渣,把熔化的矿渣水放出来,再放铁水,冷却后成锭,就是铁锭,知道么?”王主任又讲起来。
“那石灰干什么用?”王大力问出了心中一直琢磨的问题。
“石灰,”王主任拍拍王大力肩膀:“石灰石碱性的。石灰填进高炉里,一个事松解炉内炉料的,不让矿石和矿石之间压的太紧,怕悬料。另一个呢,是使铁的PH值保持碱性。你们知道么,酸性的东西脆,碱性的东西韧性好铁如果酸性大了,就是脆的,硬度高,扔到地上就裂,硬度高车床又不好加工,所以铸造铁,都要偏碱性的,石灰就是中和矿石中的硫的,硫是什么,硫就是酸性的。”
“得,得!你这些留以后再给我们上课吧。”刘炳坤见王主任没完没了的说,不禁打断他的话。
王主任一愣,问道:“怎么,我讲的不对么?”
“对,对,您讲的都对,可是我们今天是来谈我们拉焦炭的事和他们推石灰和矿石的事。”
“这怎么了?”王主任不解。
“拉焦炭的路远啊,二百来米呢,矿石的路才一百米,石灰的路更近,这是不是欺负我们知青,同工不同酬?”刘炳坤大声说。
“你们说这个啊,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厂刚建,投产又急,仓促上马,所以劳动原始了点,我五八年在太钢时,那高炉运料都是铁轨翻斗车和传送带从料仓到高炉啊,哪有咱们这样用人拉平车运料的,你们别着急,我正在打报告,让厂里计划修铁轨和料仓,明天和书籍班长商量一下,咱们拉料的互相轮轮,轻重活都干干,别弄成累死的累死,闲死的闲死。轻活的不得顶上去干累活,别再累死了,大家体谅一下。”
“嘿,这王主任还行!”出了车间办公室,杨树林说。
“听说他六二年前事太钢的一个车间副主任,六二年闹自然灾害,粮食不够吃,他便离职回了农村,咱钢厂新建,便把他招了回来,咱们厂像他这样,六二年太钢回村又招来的有十几个呢。”鲜可欣说。
没几天,运料班的工作就开始重新分配了。拉焦炭,推矿石和推石灰的,一星期轮流一次,谁也不用老干一种工作了,但也有例外班长丁开山还是负责下料,拿个哨,拿个小旗,拿个叉子,指挥别人一车车往料坑里倒料,指挥料车一车车爬上高炉顶,用叉子把散落料坑周围的撒的料推进料坑。他的活,车间主任讲,技术含量高,责任重大,所以,他的活不能在班里轮换。
拉焦炭,矿石,石灰能轮换了,知青们也就满足了,也不咬扯班长打旗,吹哨,按电钮的活了。王大力,鲜可欣,欧阳秋这几天被轮到推矿石,他们头两天推的还是褐矿石,就是二寸大小,要圆不方的块。
这种矿石红褐色,用叉子往起铲,比焦炭要沉许多,好在比重大,体积就小装矿石的,又是长方形的铁皮斗车,车帮又比拉焦炭的铁皮围得车帮低个二尺多,所以抬叉不用举高便装进车内了,更好在路近,从矿石场到料坑只有五十米远近,比焦炭料场近了一半。
俗语说:远路无轻重。路近,自然就省劲多了,他们装完料,推到料坑前等过磅,往往还能歇个七八分钟,不像拉焦炭,一车赶一车,卸了装装了卸,时间都花在装车和路上了,一班八小时都难有一会歇息。
他们觉得滋润了,装完矿石能歇会儿,倒料前也能歇会,抽颗烟,扯扯淡,也能耗去一些上班的时间。有一天,矿石场上推得不是褐铁矿了,是一片片铅灰色的矿石,一片片巴掌大小,厚约一寸,王大力用铁叉一叉,妈呦,这老沉,比褐铁矿沉得多,而且叉子也不好叉,这是哪来的矿石,怎么和铅差不多?
“你不知道吧?”王大力正纳闷,鲜可欣停住叉子说:“这是蒋村来的铁矿,含铁高,百分之四十四五呢。”
“哪个蒋村?”王大力听得耳熟。
“就是阎锡山的老家,定襄五台交界处,以前人们以为这矿石是铅和锡,所以管这铁矿山叫锡山,阎锡山他妈怀他快要临盆的时候,到山底溜达,不小心摔一个屁墩,于是生下他了,在锡山那生的,所以起名叫阎锡山了。听说这种矿石含好多种稀有金属呢,日本人侵略中国时,往日本运回好呢。”
“真的,你听谁说的?”王大力问。
“我听咱厂五台老乡说的。”鲜可欣说。
杨树林这两天可轮到个轻活,就是推白灰。白灰料场离高炉近,只有三十米左右,白灰又轻,用量又少,往料坑倒三四车焦炭和三四车矿石,才倒一车白灰,所以推白灰,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知青郑得龙。
拉过焦炭,再推白灰,顿时觉得轻松多了,他和郑得龙商量了一下,一个推两小时,另一个人歇两小时,反正料也供的上,老人一个班八小时都拴在那,白浪费时间,郑得龙初时不敢,让杨树林三说两说同意了,便轮流干了起来。
杨树林先干了两小时,一个人干,也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累,两小时过去了,换上郑得龙,他便坐到磅房外的长木板上,看别人干活。
正文 第七章 勾心斗角
杨树林自己干活觉得累,闲下来看别人干活倒是一种享受,看别人拉扯,倒料,看班长挥旗吹哨,看一个个脸红的似包公,脸红的像关羽,一个个蹬腿,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也是较有兴趣。
这时,他看到班里的刘黑虎拉着满满的一车焦炭吃力往过走,他心里便产生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心想:小子,你不是想让我们拉一辈子焦炭吗,没想到,哥们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日月轮流转,没几天轮到你拉了吧,你也知道拉焦炭累啊,你拉吧,一礼拜之后才轮到我呢。
他心里幸灾乐祸还不够,还从地上捡起跟小棍,作出挥动鞭子样,好似在赶牲口,对着刘黑虎,嘴口发出“得,得”赶牲口的声音。
刘黑虎拉焦炭车正在用力,又热又累刚好十分烦躁,见杨树林坐在那,不光不干活,反而讥笑自己,把自己比做牲口,于是骂:“你是人吗,昨天你还干这活,今天刚不干了,就笑话我。下星期你不是还得接着干!”
“我下星期接着干没错,你是今天就得干,怎么,不服气吗?”刘黑虎气汹汹地放下焦炭车,要冲上去。
丁开山看见了,忙拉住刘黑虎的衣襟:“该你的车下料了,斗什么嘴巴?”刘黑虎“啵”地向地下吐了口唾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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