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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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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头之日,天下都是我们的,还愁一个女人吗?”

这倒也是。朱高煦虽不是心悦诚服,也觉得木已成舟,空惹父王生气也是不合算的。这时,郑和领着卖烤南瓜饼的纪纲过来了,一见朱棣此时是这般模样,大吃一惊,愣在了那里。

郑和踢了他一下:“发什么愣,快磕头啊。”

纪纲趴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

朱棣哈哈笑道:“想不到一个吃狗屎的疯子会好得这么快吧?起来吧。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足下有什么特长,不妨自荐。”

纪纲爬起来说:“小的早该效力了,王爷就是养只猫,也得给主人逮耗子。”倒挺对朱高煦脾气,他拍手笑道:“这人尽说大实话。”

朱棣说:“你我有缘啊,我疯癫之时,多亏了你的狗屎南瓜饼。”

纪纲说:“我当时是可怜殿下,看不惯无赖地痞们欺负人。”

朱棣又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我一向用人所长,你是秀才,写写抄抄,怎么样?”舞文弄墨,纪纲自然也笔下来得,不过那并不是他的长处。

朱棣问:“那你的长处是什么?”

纪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侦探别人隐秘,我有乐趣。”他早已划算好了,只有干这行,才是主子的心腹。没想到,这想法与朱棣一拍即合,他跟前还真缺这样一个人才,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阿谀奉承,背地里卖主求荣。当然他没说出来,他不会这么直白。

纪纲进一步推销自己,认为王爷若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必须有人,他就愿当殿下的千里眼、顺风耳。

这是后话,朱棣说:“好。你知道眼下你该干什么吗?”

纪纲看看朱高煦和郑和,欲言又止。

朱棣便对他二人说:“你们先走开。”

朱高煦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满地走了。

朱棣与纪纲通过玉带桥过河。但见府内正调集军队,一片紧张气氛。纪纲说:“若讲当耳目,我只能给一个人当,否则就不灵了,殿下说对吗?”这很合朱棣口味,他马上表态:“从今往后,机密事你只对我一个人负责。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耳目。”

纪纲深受鼓舞,他说:“殿下不是刚问眼下我该听些什么、看些什么吗?”朱棣看着他那双狡黠的小眼睛,让他说下去。

纪纲献策,现在是天下动荡之时,人都有举棋不定之忧。王爷在顺风时,听到的都是奉承话,只有危难之时才见真心,谁忠谁奸,谁诚信、谁离心离德,这时才见分晓。所以纪纲想在暗中为殿下甄别一下王府属官,不知可否?朱棣拍着纪纲的肩膀说:“你真是上天赐予我的奇人呵。好了,你就放开手去干,暂时还想不出给你个什么官衔,也顾不上了,以后不会亏待了你的。”

纪纲说:“我倒并不在乎名分,能为殿下做点事情,就是我的一大乐事。”

? 暗箭难防

官军已将燕王府围困起来,城上也是壁垒森严,双方有一触即发之势。柳如烟也在城楼上,趁人不备,将绑了信的瓦片抛了下去。

徐辉祖和景清带着亲随耀武扬威地来到端礼门外,身后跟着方行子和孟泉林,在护城河前驻马,张昺和谢贵迎过来。

徐辉祖和张昺、谢贵走到护城河前,举目望城楼,但见旗帜飘飘,士兵比肩而立,弩石早已备好,刀枪如林。

徐辉祖冷笑道:“这是公然造反了!完全是两国交兵的阵势了。”

张昺担心,如果强攻,会死很多人。谢贵说,不强攻,他会束手就擒吗?

动用军队强攻,不是皇上的初衷,如果死人太多,保不准皇上不怪罪下来,徐辉祖不得不想到再上折子请皇上降旨,但这又要耽搁时日。

这时有人送来柳如烟的信,他是密报张信降燕王的。徐辉祖看过,交给张昺、景清传看。徐辉祖说:“柳如烟看到了张信在燕王府里,张信果然叛了朝廷。”

柳如烟信中说,他们已戒备森严,这更加重了徐辉祖的疑虑,强攻会死伤惨重。景清献策说,皇上的密诏里,说是逮捕燕王府所有属官,没说捕朱棣,只是要削他封爵;只要不把朱棣逼到死路,就好收场。景清建议将皇上密诏抄一份,用箭射进城去,让朱棣自己按属官品级开列名单,限时在端礼门交割清楚,相信朱棣不敢抗旨。

这倒可行。徐辉祖说,朱棣一旦抗旨,发兵攻打,就师出有名了。

谢贵表示怀疑,他能这么老实,自断羽翼吗?

徐辉祖说这是援引先例,从前削周王就是这么办的。

谢贵说,燕王可不是周王。景清分析,朱棣接到密诏,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见大势已去,无力与官军对抗,只得认了,乖乖照办。另一种可能是拒不交人,公然顽抗。

如果是第二种,倒也好办了,徐辉祖说,我们就可以一举平叛了。

张昺也无疑义,就说:“那就请人回去誊抄密诏吧。”

徐辉祖一指景清说:“不用回去,他是倚马可待的神手,就真的倚马草拟一回。”景清也不推辞,就命人快拿纸笔来。

徐妙锦得到官军围城的消息后,骑马直奔端礼门。在城楼下弃马狂奔。她从藏兵洞旁的陡峭楼梯往上猛跑,一口气跑上了城楼。她向城下一望,不禁愣了,只见城下各色旗帜如海,围城军队个个刀出鞘、箭上弦,连攻城云梯、火炮也都排列停当。

她一眼发现了骑在马上的徐辉祖,便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哥!”

徐辉祖并未听到,倒是方行子发现了她,便策马来到徐辉祖身旁,用手指着城楼说:“国公爷,你妹妹在喊你呢。”

徐辉祖吃了一惊,正发愣时,徐妙锦又喊,而且手里摇晃着朱棣的血书。徐辉祖便打马前行,一直走到吊桥下。

张昺高叫着制止他:“不可,太近了,万一城上放箭……”

徐辉祖回头说:“不至于吧。”为了防范万一,张昺还是向方行子耳语了几句。方行子便从军阵兵士手中取来两只盾牌,扔给孟泉林一只,二人策马来到吊桥下,分别站到了徐辉祖两侧保护他。

徐辉祖仰头喊道:“小妹,你不能糊涂啊……”

徐妙锦在城楼上喊道:“大哥,我没想到朝廷这样步步紧逼。燕王虽有过失,可并没起兵反叛朝廷,他有血书在我手上,可这大兵压境,把燕王府包围起来,这是为了什么?”

徐辉祖义正词严地说,燕王装疯欺君,私自招兵买马,蓄养死士,如今又列兵环阵对抗天朝,这还不是造反吗?

徐妙锦说:“这也是被逼无奈呀。”

徐辉祖说:“小妹,你自幼熟读经书,岂不知这句话吗?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岂可对抗?”

徐妙锦摇动着朱棣的血书说:“我原来也向着朝廷的,现在我看太过分、太不容人了。我担保燕王真的没想谋反,有他的血书为证。”

徐辉祖说:“你好糊涂啊,小妹。我是奉皇上上谕行事。你可告诉燕王,既写了血书以示不反,那就好办,让他一切按朝廷旨意办事,他还有救,抗旨就是造反。如果他执迷不悟,敢于惑乱纲常,那他就是乱臣贼子。你可跟他陈明利害。”

说罢,徐辉祖不再啰唆,回马便走。忽然一声弓弦响,孟泉林手疾眼快地举起盾牌掩护徐辉祖后背,两支箭不偏不斜全扎在盾牌上。

徐妙锦发现了,回头大叫:“哪个混蛋敢向我大哥发暗箭!”她随后向发箭方向跑去。

就在徐辉祖也愤怒地回头察看时,又有几支箭带着蜂鸣声朝他射来,孟泉林和方行子左手举盾,右手举刀拨箭,虽都拨落,却有一支箭射中了徐辉祖左肩,他的肩头顿时流血,他身子一栽,险些落马。幸亏孟泉林用力扶住,把他挟到自己鞍前,带着他奔到了安全处。

张昺、谢贵见状,策马过来迎接。随后,官军箭手蜂拥而上,边跑边向城楼发箭,城楼上的人全都蹲下身躲了起来。见到哥哥受伤,徐妙锦在城楼上哭了起来,大声呼唤着“大哥”……

徐妙锦赶到发箭处时,早已不见了人影,地上只扔着几张弓。她气愤已极,拾起弓,痛心地流出了泪水。

柳如烟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他隐晦地笑着说:“小姐是在找射你哥哥的凶手吧?”

徐妙锦说:“听柳先生这话,你是知道谁是凶手的了?”

柳如烟讳莫如深地笑笑说:“你不用多问。依我看,他们本意并不想杀你哥哥。”徐妙锦不解,那是要干什么?

柳如烟说:“小姐这么聪明的人还揣摩不透吗?这显然是火上浇油,让官军更愤怒,更加猛烈攻燕王府,燕王也就有了借口,只得背水一战。”徐妙锦认真地思索片刻,觉得指使发暗箭的人太阴险了,她却没往朱棣身上想,她说:“先生把发暗箭的人告诉我。”

柳如烟说:“这事不好认真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说罢一摇三晃地下城楼去了。徐妙锦又跑回了城楼。

? 危险的话借别人的嘴说

徐妙锦在城楼上向城下俯视,她看见人们把受伤的徐辉祖抬上了大轿,正要抬走。徐妙锦一阵心酸,又大喊了一声:“大哥!”

城下轿里的徐辉祖似乎听到了妹妹的呼喊,他回头向城楼上望了一眼,看见妹妹在捂脸哭泣。

由孟泉林带人护送着徐辉祖的大轿走了,景清将已经誊抄好了的密诏送到张昺手上,张昺略看了看,便吩咐用箭射到城楼上去。

景清就对方行子说:“你来射吧。”

方行子接过密诏,把它卷在箭杆上,用红丝绳捆牢,策马走了几步,问景清:“不对他们喊几句什么吗?”

景清说:“我跟你去。”便从侍从手上接过马缰绳,上了马。张昺马上命令盾牌手跟上掩护。立刻有几个盾牌手随方行子、景清骑马跟进,另有两队射手也拈弓搭箭随同前往。

又到了护城河边吊桥头。景清冲城上喊:“你们出来听着!”

陆续有人从墙垛后探出头来。张玉倒是不怕,他挺身而立,问:“你有什么话说?”

景清道:“北平布政使司已接到当今皇上密诏,现将抄本用箭射上城楼,望你等立即呈交燕王朱棣承旨,按旨意一体遵办,如抗旨,你们看看城下大军,你们必将玉石俱焚。”

说罢,景清一挥手,方行子将箭嗖的一声射出,不偏不斜,射中了张玉的帽缨,又连同射落的帽缨一起,扎在悬挂红灯的圆柱上。

方行子跟前的弓弩手们齐声喝彩叫好,张玉吓了一跳,摘下秃了的头盔,又回头看看扎着帽缨的箭,也咕噜了一句:“好箭法。”

早有士兵拔下有密诏的箭送到张玉手中。张玉将那盔缨狠狠一丢,带着那支箭下楼去了。

柳如烟从城楼上下来后,回到公事房,闲来无事,与一书吏下棋,徐妙锦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哗啦一声将棋盘掀翻,她说:“都兵临城下了,柳先生倒有闲心下棋,你是没心呐,还是有心看热闹?”书吏吓得站起身就走。柳如烟坐着不动,望着她,说自己人微言轻,扭转不了大局呀。徐妙锦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如烟说,反过来说,她徐妙锦该去说,她的话当然是一言九鼎了。徐妙锦说:“你倒会抬举我。我一言九砖也够不上,谁也不听我的,我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她确实很苦恼,左右为难。

柳如烟说:“你是够难的了。”他站起来要走。

徐妙锦说:“你别走。我找你有事。”柳如烟说:“下一盘棋?”

徐妙锦说:“你知道什么事。我非刨根问底不可,在端礼门城楼上,到底是谁发的暗箭?”柳如烟说:“我说了,我不知道。”

徐妙锦说:“你知道,只是不说。不然你为什么说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为什么判断是有人火上浇油?”

柳如烟说:“你知道了是谁,又想怎么办?”

徐妙锦说,她去告诉燕王,斩了他,然后把人头送到北平布政使司去,平息这场风波。这是乱上添乱,把燕王往火坑里推。

柳如烟说:“射箭手我不认识,可授意人我认识。”

徐妙锦问:“谁?”柳如烟说:“小保子李谦。”徐妙锦愣了片刻,疑惑地说:“他管不着兵啊,他为什么……”她忽然若有所悟地说:“你是说,真正的授意人是燕王自己?”

柳如烟狡黠地说:“那是你说的。”说罢嬉笑着往外走。

? 背水一战

东大殿密室门外,李谦、郑和像哼哈二将忠于职守地守在门口。房子里只有朱棣和道衍、袁珙在。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支箭,还有皇帝密诏的抄本。袁珙主张能拖一拖为好。等丘福的兵从暗道里进来再动手。

朱棣也承认,硬拼,我们占不着便宜,必须计取,最好是先把张昺、谢贵、景清诱骗到府里来,让他们群龙无首。现在魏国公受了伤,是个好机会。

道衍担心此计未必能奏效,咱们这杀气腾腾的阵势,张昺他们敢进来吗?朱棣说:“可射封回书给他们,表示遵旨,但请他们把朝廷要逮捕的属官名册拿来,我们好按名册抓人。”

道衍说:“可以试试,他们未见得上当,若坚持要我们把人绑了送出去怎么办?”朱棣决定先试一试。

徐妙锦走到密室门外,见李谦守在门口,就招手说:“你过来,小保子。”李谦不动地方地说:“不行啊,我不能离开半步。”

徐妙锦说:“还有郑和呀,就问你一句话。”

李谦与郑和耳语了几句,不得不蹭了过去,问她什么事,让她快说。徐妙锦忽然变脸:“什么事,你杀人的事。”

李谦吓了一跳说:“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吓唬我呀,我从小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我啥时候长胆敢杀人了?”

徐妙锦说:“证人都找到了,你敢抵赖?你雇人在端礼门城楼上放暗箭,伤了我大哥,你这是找死呀,我去告诉燕王,让他给我做主。”

李谦矢口抵赖,说:“你这不是冤枉我吗?这是谁跟我过不去,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啊。”

徐妙锦说:“你不承认是不是?我去见燕王。由于你这一箭,导致朝廷大军血洗燕王府,挑起事端,看燕王不斩了你!就是他手软,燕王府的官民也会乱棍把你打死,你等着吧。”说罢就要闯密室。

李谦告饶了:“求你了,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折腾。我告诉你实话吧,我小保子算个啥,敢干这事?”

徐妙锦说:“那你说,谁让你干的?道衍,还是袁珙。”

李谦摇头:“不是。”

徐妙锦又问:“是朱能、张玉?”

李谦说:“比他们大。”

徐妙锦又猜:“那一定是高煦!”

李谦说:“比他也大。”

徐妙锦说:“那就只有燕王了。”

李谦神秘地点点头,说:“这回你不问了吧?”

果然是朱棣,徐妙锦又灰心,又愤怒,她想了想说:“我不信。他这不是往身上惹事吗?人家找借口攻城还找不着呢。”

李谦说:“正是要给他们攻城借口啊,只要他们炮火一响,那燕王府就众志成城了,谁也没有幻想了,只会死心塌地跟着燕王卖命了。”

徐妙锦愣了一会,问:“这是燕王对你说的?”

李谦又急忙改口说:“是我自个悟出来的。”

徐妙锦渐渐失去了耐性,她挥挥手说:“你滚吧。”

李谦没走,他偷觑着徐妙锦的脸色说:“我全告诉你了,你可别告我的刁状啊!”他用手指指脑袋说:“我还想留着它吃饭呢。”

徐妙锦又打消了闯进去找朱棣质问的念头,她不想这样去找他。等属臣大员都在时,她当众说,让他出丑。

徐妙锦转身离去,李谦眨巴着眼睛,猜不透她挟风带雨而来,怎么忽然又偃旗息鼓地走了?李谦想不明白,半晌发呆。

? 替罪羊

张昺、谢贵和景清三人正在端礼门外官军大帐里议事。

桌上摆着朱棣的一封信,朱棣让官军提供朝廷要绳之以法的燕王府属官,然后按册递解。

谢贵拍着那封信,百思不解,燕王写这封信来,这是什么意思呀?

张昺说,当然是缓兵之计。他府里充其量有一千兵马,他敢与我们对抗吗?援兵他是等不到了,景清说,方行子他们发现的坟地地道口一封锁,他进出都别想了。

张昺说:“他要名册,可以。”反正吏部早抄来了底子,再把一僧一道补上就行了。

景清说:“不过,千万不可上当,他要我们几位带着名册进燕王府去捕属官,这终究有点危险,会不会是计策?”

张昺说:“我们又不是傻瓜,我们会只身入虎穴吗?至少得带卫队进去吧?”景清主张不可轻易答应。他们连魏国公都敢伤害,居心就太阴险了。他解释说是部下所为,这说不通,下次信里必须严加申饬。

张昺说:“行。那就写回信,令他们按我们开列的应捕官员名册,全部自行逮捕,并燕王印信、宝册一起上缴,我们再进去查验。”

景清点头,又提出了一个难题,名单可以开列,不过,柳如烟和葛诚怎么办?皇上的名单里没有他们。如果不开列上,朱棣就明白这是朝廷的眼线了。

张昺说:“也列上,故意鱼目混珠,省得他警觉,无非是吃一点苦而已。对了,要把张信开列上,他比燕王府一般的属官罪大。”

景清点了点头。他担心朱棣是在玩伎俩,却又找不到充分的根据来说服大家警惕。他纳闷,当此兵临城下之际,朱棣在想什么?

此时朱棣站在东大殿台阶上面,李谦站在低两级台阶上,仰视着朱棣,他刚刚把徐妙锦要当众出朱棣丑的事禀报完毕。

朱棣问:“徐妙锦真是这么说的?”

李谦说:“是。她不想找你了,要在众人面前抖出来。”

朱棣打了个咳声,他真拿徐妙锦没办法,一阵风、一阵雨,一会猫脸、一会狗脸,徐妙锦真是个难缠的主,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李谦有点埋怨地说,当时不射魏国公就好了,射张昺、景清不一样激怒他们吗?朱棣这时候最怕的是后院着火,必须设法稳住徐妙锦,那就得把射伤徐辉祖的事推得一干二净。他思索片刻,让李谦准备几个人,把嘴和眼都堵上,别让他们喊出声来,然后送到端礼门藏兵洞里等着,让徐妙锦也去看,看来不杀几个人不行了。也好,这恰好又是表白他朱棣无意与朝廷作对的机会。

李谦吓得一抖说:“殿下,你是想拿几个射箭的兄弟开刀问斩?”

当然不,朱棣很清楚:“若杀了他们,以后谁还肯为我去卖命?”

李谦说:“是呀,我也对不起人啊,不成了我害他们了吗?”

朱棣说:“死人脑袋。你听清了吗?我方才说的是叫你‘准备几个人’,若是想杀他们几个,还用准备吗?”

李谦高兴了,知道朱棣是要找几个替罪羊,但旋即又为难起来,别的都好找,这替死鬼上哪找去呀?

朱棣提醒李谦,这几天不是抓回来十多个逃兵吗?他们倒是该杀的。李谦茅塞顿开地笑了:“谢殿下指点,这真是两全其美呀。那我去准备人了。”李谦刚要走,张玉来了,朱棣问:“那个美人跟你怎么样啊?”张玉心想,真难为他了,这种时候,朱棣居然还有这个闲心。他说:“顾不上她了,打完仗再说。女人也够难缠的了。”

朱棣不禁笑了:“怎么,玫瑰花扎手?”

张玉回避了这个话题,他觉得大事不妙,方才他派人想从暗道出去接应外援,坟地的出口有朝廷重兵把手,里外不通了。

这可没想到。朱棣吃了一惊,但他不能在部属面前表现惊慌失措,马上泰然道:“也好,这是好事,这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张玉毕竟不是朱棣,陷入绝境,反倒说是好事,这是他难以理解的。但朱棣随即叮嘱他,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就又证明朱棣内心也并不轻松了。张玉说:“我明白。”

朱棣又叫来郑和说:“有一件事情,你马上去办。”他交给李谦一个纸单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朱棣说:“按名单把人叫齐,到端礼门下集合。张玉,你给我准备二百兵士,还有够绑一百多人的绳索。”几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李谦问:“人家要问我干什么,我怎么回答?”

张玉说:“预备这么多绳子?绑谁呀?”

朱棣说:“不要问,到时候就明白了。”

? 朱棣激起了大家的斗志

端礼门城楼下,包括道衍、袁珙在内的燕王府属官百余人,按品级站在端礼门藏兵洞前,柳如烟、葛诚也在队列中。后面张玉统帅的军队持械环立,每人肩上背一捆绳子。官员们都在交头接耳,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只有道衍睁着半睡不醒的眼睛,毫无惊慌地表示,他谁也不看。

袁珙小声问道衍,燕王要干什么?

道衍提示他,没看见每人背一条绳子吗?

袁珙猜测说:“他要用计了?”但这计策与绳索有何关系?道衍笑而不答。朱棣过来了,是与张信并肩而来,张信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

到了属官面前,朱棣举着手中的纸单说:“现在我和诸公已是退无可退了,你们看,这是张昺用箭射上来的公文,是皇上一纸密诏的抄本。奸臣当道,欲置我等于死地而后快。我朱棣对不起大家,我一人有罪一人当,因我一人而连累各位,心实不安,我已向张昺他们说明,不关大家的事,如果放了属官们一条生路,我愿意自绑请罪,到南京钟山去,一头撞死在太祖皇帝的孝陵碑上。可他们仍不放过尔等。”

张玉喊:“我们愿与燕王同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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