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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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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尝不是?这话如细雨润物,一点一滴地渗入他心中。景清注意地听着。朱棣说:“你死了,朝廷不会说景清是含冤而死,最合情理的解释是摆在那里的,景清畏罪自杀,你用你自己的命,最后认定了这个铁案:你确实背叛了朝廷。”景清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半晌未语。

朱棣说:“我很替先生惋惜,但你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景清喟然长叹道:“请殿下放了我,到深山古寺去了此残生吧。”

朱棣说:“这不难。不过,我若是先生,绝不这样做,这同样抹不掉加在你身上的耻辱。”景清觉得在他眼前,是茫茫一片迷雾,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朱棣说,有一条生路摆在那里,他却不想走,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景清抱有一线希望地看着他。

朱棣手指自己前胸说:“跟我走。”

景清没有发作,反倒说:“这不同样坐实了我降燕的传闻了吗?”

朱棣说:“与其背黑锅、担虚名,就不如真做。你是通古今、博经史的大儒,且不说‘胜者王侯败者贼’对不对,但有一宗是千古不易的,历史是得胜者写的,如果我胜了,你就是新朝的功臣,而齐泰、黄子澄这些人就得上史书的奸臣传,一切都颠倒过来了,你过去的骂名也都一笔勾销了。这不是最浅显的道理吗?”景清显然已经动摇了。

朱棣又加了一把火:“况且,若说正统,我是太祖高皇帝的嫡子,太祖在位时就想传位给我,我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地屏障北疆,到头来还是遭人暗算,为人所不容,我不同样有满腹怨气吗?我起兵靖难,也是不得已呀?我从没想过到南京夺大位,但与齐泰、黄子澄这些人一定誓不两立,你如追随我起兵靖难,成功了,齐泰、黄子澄这样的奸臣伏诛,你得以申冤,一切大白于天下了,这是你洗雪自己的唯一出路。”

景清忽然想明白了,他自己倒满了酒,与朱棣响亮地碰了杯,朗声说:“从今往后,鞍前马后,我就跟随燕王殿下了,愿尽绵薄之力。”

朱棣竟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端杯的手都有些抖了,他说:“得景先生之心,胜过打下百座城池呀。”

? 二王子就会耍奸

宽敞明亮的北大殿中央,摆放着巨大的花架子,它豪华而笨重,是元朝的宫廷遗物,据说是为给元顺帝绣龙袍准备的。

花架上面紧紧绷着一面白色旗帜,已经描上了飞虎图案,铁凤正在一针一针地刺绣,果然绣得精美,连虎皮的绒毛都历历可见。徐妙锦也来看热闹,边看边学,有时还帮她缠线打下手。

娃娃脸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着。趁娃娃脸出来烧开水的当儿,朱高煦把她叫了去。

在北殿耳房里,朱高煦坐在高背酸枝木太师椅上,他面前站着局促不安的娃娃脸,由于害怕,伺候铁凤的那个娃娃脸的身子直发抖。

朱高煦满面笑容地问她进府几年了?

娃娃脸说:“三年了。”朱高煦又问一个月月例钱有多少?

娃娃脸说,五十个制钱。朱高煦称这是“一脚踢不倒的钱”。他说:“那怎么能够用。”他拿出十两纹银放到她面前说:“你为我办一件事,这银子就归你了。”

娃娃脸的眼睛被银子照亮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拥有过这么多银子呢。她很会说话,公子吩咐的事,就是不给银子也是该干的呀。

朱高煦高兴地说:“你真懂事。这事呢,再简单不过了,铁女侠正在为我绣一面将旗,是你在北殿伺候她吧?”娃娃脸说:“是,公子。”朱高煦拿出一个纸包说:“今天晚上她睡觉前,你把这药末洒到她茶杯里去。”娃娃脸吓坏了,忙把银子往回推,连连说:“公子饶了我吧,我哪敢害人呀,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朱高煦像捉小鸡一样把她提回来,吓唬她说:“你不从,我先一刀剁了你。”看娃娃脸吓得不敢言语了,朱高煦又笑了:“你想哪去了,我与铁女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平白无故杀人家干吗?”

娃娃脸胆怯地问:“那,这……”

朱高煦便打开纸包,里面是灰色粉末,他说,这不是砒霜,不是毒药,这只是蒙汗药,人喝了暂时迷糊了而已,过一会就清醒了,和人喝醉了酒差不多。蒙汗药她听说过,娃娃脸听说书人讲过全本《水泊梁山》,阮小五、阮小七他们智取生辰纲,不就是给青面兽杨志一伙人下了蒙汗药的吗?但她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给铁凤下蒙汗药呢?

朱高煦笑嘻嘻地说:“好事,这你就不用多问了,事情办好了,我再给你银子,办不好,小心我不客气。”

娃娃脸心里很害怕,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好在蒙汗药死不了人,又是燕王公子吩咐,想不干也不行啊。

已是夜里,殿里灯烛明亮,铁凤仍在机前刺绣。

娃娃脸在北大殿绣房屏风后烧开水,不时地探头望望。她从怀里掏出小纸包,打开,犹豫了一下,把纸包里的蒙汗药药末往南泥壶里抖,抖了一半又停住了,她担心药下得太猛,万一铁凤醒不过来怎么办?便把剩下的一半倒在了地上。这才提起开水壶往南泥壶里冲水。

此时在朱高煦的寝宫中,朱高煦正与张玉推杯换盏地饮酒。张玉精神明显的萎靡不振,大有借酒浇愁的意思。

朱高煦说:“喝,父王已在河北拉开了战幕,中秋节前后必有一场恶仗,还指望你出力呢。”张玉与他碰杯,一饮而尽。他说:“我兄弟二人受燕王知遇之恩,能不竭力报答吗?你告诉殿下放心……”

朱高煦说:“你的伤全好了吗?”

张玉说:“小事一桩,再说,带伤也得上沙场啊。喝!”又自己干了一杯。朱高煦说:“你虽真的有伤,我看,你的病是相思病,想那个女侠想的吧?”说罢嘻嘻地坏笑。

张玉否认,一边喝酒一边说,男子汉大丈夫,会得那个病?

朱高煦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又夺过他的酒杯,让他别喝了,说今天有好事。张玉斜着醉眼问是什么好事?

朱高煦说:“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个女侠,虽说她家上辈有过麻风病,可并不等于她也一定有啊。燕王是怕你受委屈,才不敢玉成这段姻缘。若是父王对你不好,为什么肯把我妹妹许配给你呀?”

张玉带点醉态地说:“我谁也不要,玉皇大帝的女儿也不要,我就要铁凤……”朱高煦笑着说:“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这个女侠对你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好,那我今个就成全你,别喝了,喝醉了就成不了好事了。”张玉说:“我还没喝醉过呢,不信再来两坛子!”

在张玉又倒酒的时候,朱高煦夺过了酒坛子。他架起张玉往外走,张玉嘴上说没醉,可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了。

? 什么都不要求,也算高招

茶杯茶壶放在小几上,铁凤已伏在绣机上酣然入睡了。娃娃脸从屏风后转出来,心怀鬼胎地叫了几声“小姐”,铁凤一点反应没有。

娃娃脸便向殿外招手,进来两个小太监。娃娃脸说:“小姐太累了,来帮我把她扶到床上去。”

两个太监便动手架起铁凤向后面卧房走去。夜半的报更梆子连绵不绝地响着,铁凤在床上睡得很沉。房间里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高高的烛台上,两支粗大的红烛积了一大摊蜡泪。

房门突然开了,朱高煦搀扶着醉酒的张玉进来,连拖带拉地把他扶到床边,一松手,张玉便稀里糊涂地斜躺到了铁凤身旁。朱高煦笑了笑,带上门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醉酒的张玉忽然醒来,他觉得口渴,嗓子里直冒火,就爬起来,在案上找到了水壶,不管冷热,咕嘟嘟喝了一些凉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忽然看见床上睡着个女人,这一惊,酒也醒了,凑过去定睛细看,这不是朝思暮想的铁凤吗?他尤为吃惊,自己怎么走到她的卧房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张玉退后几步,茫然地望着铁凤那憨态可掬的睡相,用凉水拍拍前额,使自己清醒些,他努力回忆着,他眼前浮出了酒桌上朱高煦的笑脸,耳畔重现他的话语:“别喝了,喝醉了就成不了好事了……”他渐渐清醒了,看起来,这一切都是朱高煦的刻意安排。

张玉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朱高煦这是干什么,把我张玉当成什么人了!他本想走开,可又有点舍不得,想趁铁凤熟睡的机会多看她几眼,便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旁,爱怜地、静静地看着铁凤。

铁凤翻了个身,露出一弯雪白的臂膀,张玉怕她受凉,小心翼翼地重新替她盖好被子。铁凤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梦呓般喃喃地喊着:“好渴呀……”

张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水,扶起铁凤的头,喂她几口水。

铁凤这一瞬间仿佛是清醒的,她以为是娃娃脸,她虽没睁眼,却说:“不用在这伺候我了,去睡吧。”

张玉哪敢应声?又替她盖严了被子。

铁凤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张玉又坐下来,眼都不眨地看着铁凤的睡相,他酒劲已退,困意全消,他觉得十分满足,面对这个令他梦绕情牵的意中人,面对铁凤那散发着女性青春气息的躯体,他心中不时地生出本能地躁动,他想摸她的脸,想拥抱她、亲吻她,甚至更想剥去她的衣衫……在他的幻觉里,铁凤已经全裸地展现在张玉的眼前,白皙的皮肤,隆起的乳房,还有那令他目眩神摇的神秘所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一遍又一遍地克制了自己的邪念,忍受着生理和感情的双重煎熬,他不能当个小人,他既然喜欢这个女人,就该尊重她的人格,不能亵渎她,对张玉来说,她无疑是圣洁的天使。

张玉感到这个夜晚过得太快了,转瞬间雄鸡在啼鸣了,窗上现出鱼肚白色。张玉又满足又后悔,他多希望留住这个美好的夜晚啊。他悻悻地站起来,把残烛吹灭,铁凤还在睡,张玉也支撑不住了,他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忽然,铁凤睁开了眼睛,她疲倦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当她看见张玉趴在面前椅子上睡时,她又害怕、又害羞、又愤怒,她本能地检视自己的衣裙,衣带都完好地系着,再看看张玉,也是衣不解带、穿戴整齐。铁凤稍稍放了点心。她跳下地,吼了一声:“起来!”

张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慌忙站起来,像个犯了过失的孩子一样,惊恐地望着铁凤。铁凤质问他是怎么跑这来的?

张玉说:“小姐息怒,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我喝醉了酒,一睁眼,看见我躺在你的床上,吓得我半死,赶快坐到了椅子上。”

铁凤说:“鬼才相信你的话。”张玉只能赌咒发誓:“若有半句假话,我上阵不上一个回合,定被人一刀斩于马下,万箭穿心而死。”

看他那发急而又真诚的劲儿,铁凤不忍心再说重话了,何况,自己沉睡一夜,他能守住自己不冒犯她,这也不容易。铁凤说:“反正你没安好心。”

张玉说:“是二公子请我喝酒,喝多了,他说,要成就我好事……我后来就醉得人事不醒了。别看我天天想你,可我并不敢无礼。”

铁凤说:“呸!谁要你想我。我不相信你这人会老实,我倒要去找燕王评评理。”张玉恳求地说:“千万给我留面子,我真的不敢冒犯你,我什么也没做,你喊口渴,我只喂了你几口水……”

铁凤回忆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她问:“你天天守候在我门外,就想见我一面,今晚上,你见了,又没别人,你为什么会这么老实?”

张玉说:“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动心了,我敬重的人,如果亵渎,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铁凤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感动之情,她说:“你这人好傻,燕王把女儿都答应许配给你了,你怎么还不干?日后燕王若坐了龙廷,你不就是驸马都尉了吗?”张玉说得很老实,若是没有铁凤之前,那当然求之不得,现在不行了,什么女人都被她比下去了。铁凤如果不嫁他,张玉就宁可终身不娶了。铁凤不信,这话去骗三岁孩子去吧。

张玉说他也没逼着铁凤相信。他说,你我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你看着吧,我帮着燕王打完天下,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也许是铁凤从张玉的眸子里看到了真诚,难道生活中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看来书上没有骗人。她的眼光也变得温柔了,而且笑了,她想给他倒一杯茶,一摸是凉的,就说:“我去给你烧壶水。”

“不用了。”张玉突然显得振奋起来,他说,“我看见你对我笑了,就足够了,没白想你,我走了,你看不上我没关系。”他向铁凤鞠了一躬,大步走了,走到门口又回来了,他说:“沙场征战,生死难料,你告诉我一句真话,万一我战死了,你能为我掉几滴眼泪吗?”

这话说得铁凤好不心酸,眼泪顿时涌满眼眶,她说:“为什么要说这不吉利的话呢?你不会死的。”

张玉分明看到了铁凤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泪水,他的心怦怦直跳,从来没这么激动过,他补充了一句说:“我不要你回答了,谢谢。”

一阵重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当北大殿复又归于静寂时,不知为什么,铁凤突然双手捂面哭了起来。

? 比兵器更管用的是人心

一场生死劫难后,景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恨朱允炆,自己如此忠贞,却被屠戮了全家,朱棣说的何尝不对?将相岂有种乎?朱棣不也是朱元璋的儿子吗?他坐了龙廷,他就是正统,一种复仇的巨大力量,把他推向了朱棣。

他真的为朱棣所用了,他答应写一份振聋发聩的《讨奸佞檄》。

这天午后,景清在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朱棣急忙过来,亲自捧起来,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这真可以与骆宾王的《讨武瞾檄》相媲美了。早用先生的如椽大笔,我自己何必点灯熬油,又写不出好檄文来呢?”

坐在一旁抓着捻珠在捻动的道衍说:“一篇檄文易求,一个大才难得呀。”朱棣说:“对呀,有大才才有大文章啊。”

景清苦笑着说:“我现在可是蹚了浑水了。”

朱棣说:“我们胜了,这就是圣水了。你看过朝廷讨伐我的檄文了吧?你看比你的如何?”景清只看了两行,就断定是方孝孺的文笔了。

朱棣笑了:“真有意思,你们这对文友,号称当代大儒,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都在写讨伐敌手的檄文。你说,有朝一日,方孝孺败在我手下,他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

景清断定,方孝孺会宁死不折节。殿下会怎么样对他,景清不知道。朱棣哈哈大笑。道衍说:“殿下的气度不会不如武则天吧?”

朱棣问他,这话是何意?

道衍讲起了当年骆宾王追随徐敬业起兵的故事。骆宾王替徐敬业写了著名的《讨武瞾檄》,把武则天骂得狗血淋头,武则天却意外地大夸特夸骆宾王的文笔、才干,后来徐敬业兵败,武则天不但不想杀骆宾王,反而责难宰相遗漏如此人才,是大过失,一直要重用他,可惜骆宾王不知所踪。

朱棣说:“作为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胸怀,难能可贵呀。道衍法师以唐代旧事相比,莫不是说我朱棣比不上武则天吗?”

道衍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殿下如无气度,杀了景清先生,又哪来的今日奇文啊。”朱棣很是得意,抚掌大笑起来。一切准备就绪,朱棣决定南下亲征,迎击他称为“南军”的皇家军队,大战拉开了战幕。耿炳文的大军,在朱棣起兵三十六天后,才抵达真定,应召而来的各路兵马参差不齐,原定调集三十万,到过真定的不过十三万。

朱棣已经摸准了官军散漫的弱点,决定挫其锐、撄其锋。中秋节前夕,朱棣出征。他穿着鲜亮的铠甲,即将出城,奉命留守北平的徐王妃和朱高炽前来送行。

徐王妃说:“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协助世子守好北平。”

朱棣半开玩笑地说:“北平若丢了,我可就无家可归了。”

朱高炽说:“父王放心,儿臣虽不谙兵法,也一定能守住北平。”

朱棣并不是一点担心没有,他问朱高炽:“你不谙兵法,又没给你留下多少守城的兵,你却敢拍胸说能守住北平,你靠什么?”

朱高炽老实地回答:“回父王,我和娘已经商议过了,娘说,比兵器更厉害的是人心。如儿臣能让北平男女老幼与我同心同德,荣辱与共,那就抵得上十万雄兵。”这哪里是世子的主意,显然全是王妃在主事呀。朱棣欣慰地看了徐王妃一眼,说:“当年上天赐给太祖高皇帝一位仁慈、谦和的孝慈高皇后,得了天下。我朱棣何幸,又有了同样仁慈、谦和的徐王妃呀。”

徐王妃说:“我岂敢与孝慈高皇后相比,但尽菲薄之力就是了。”

朱高炽见朱高煦骑马过来了,就迎了过去,亲自坠镫,扶戎装的朱高煦下马,兄弟二人含笑寒暄。

朱棣沾沾自喜地说:“你看高炽有尊有让,是世子之风。他与老二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我有何忧?”

徐王妃倒有隐忧。老二事事要强,也确实出人头地,可是他在人前背后总是说世子无能,是摆设,与当年太祖高皇帝立的朱标、朱允炆一样,他自比燕王,说只有他才承继了乃父之风……在她看来,有能耐的人如果不安分,比无能危害更大。朱棣听了哈哈大笑。

徐王妃不安地说:“你还笑?”

朱棣说:“你怕太祖高皇帝立嗣悲剧在我家重演吗?一是不会,二是为时尚早。”他所以自信,是基于自己的清醒和魄力。徐王妃便不再多言。

? 激战

一轮满月如银盘挂在中天,大地亮如白昼,燕王朱棣擐甲执兵,带张玉、朱能、朱高煦等将领站在白沟河西岸娄桑镇,遥指对岸雄县城巡视。明亮的月色下,雄县城上的大旗都历历在目。朱高煦已探明,河对面驻扎着耿炳文的先锋部队九千人。

白沟河河水涣涣,河边芦苇丛生,被惊起的野鸭子在草间忽游忽飞。朱棣选择中秋节进击,出乎敌军所料,雄县城里的南军都在吃月饼、饮酒作乐,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快到来。朱棣决意就在今夜突击,夺取雄县,先断耿炳文一指。袁珙担心,我军还没扎下营盘便仓皇出击,怕有闪失。

景清持有异议,他认为,快,即是胜利之本,兵贵神速,“如果等我们都四平八稳地扎好营了,敌人也早有防备了”。

张玉也主张快打,马上打,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朱棣胸有成竹,雄县这九千人,注定是瓮中之鳖了。他想的是下一步,这边一动,潘忠、杨松一定从莫州来援,莫州离这里不过四五十里地,朱棣想再来个打援兵,如能活捉潘忠、杨松,这第一仗才叫漂亮,让南军长点记性。

朱能说,好是好,就怕咱胃口小,吞不了这么大两砣。

一群野鸭子从河边苇荡里飞起来。朱高煦小声对张玉说:“若不是怕惊动雄县之敌,真该打几只野鸭子。”他挤了挤眼,悄声说:“你那天晚上,打野食的滋味如何?你得好好谢我呀。”

见他说得下流,张玉躲开,什么时候了,有闲心胡扯!

景清望着悠悠河水说,打援兵,要切断后路。他指着白沟河给大家看,这条白沟河两岸芦苇荡里是埋伏伏兵的好地方。方才探马不是说从莫州来援必过月漾桥吗?他建议,可将我军埋伏在月漾桥下芦苇丛中,敌军过桥时,大家全将头缩入水中,等敌人过了河,立即焚毁桥梁断其退路。朱能担心人缩入水中,时间长了,不是憋死了吗?

景清从河边折了一根空心的芦苇,叼在口中,他说把芦苇伸出水面,人不就可以透气了吗?朱棣喜出望外,说:“这真是绝妙的好主意。”他随后说:“各将听令。”

朱高煦说:“还是回到中军去传将令吧。”

朱棣说:“打仗全靠机动灵活,没有固定程式。在这里一样决胜千里。朱能、丘福、谭渊!”

朱能、丘福、谭渊应声道:“末将在。”

朱棣命令:“立即让你们所部将士吃好、马喂足,夜半悄然过河,潜至城下,纵火为号,从三面攻城,朱能攻正南门,丘福攻东城门,谭渊攻西城门,留着北门让敌人逃窜。”

三将说:“得令。”朱棣又令:“张玉、朱高煦听令!”

二人上前:“末将在。”

朱棣命他们率本部人马为偏师,立即赶往月漾桥,一部埋伏河边准备断桥,一部正面伏击。张玉、朱高煦说:“得令。”

当他们都分头去执行任务后,朱棣笑对景清说:“我们该干些什么?温一杯酒,等他们抓了潘忠、杨松回来喝?”

大家都知道,他是想效法曹操、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故事,雄心勃勃,鼓舞人心,几个人都笑了。攻城时刻到了,火光一闪,雄县城下呐喊声四起,震天动地。月色下,燕军在朱能、丘福、谭渊率领下奋勇攻城,大门被轰开,士兵蜂拥而入,城里的守军正在饮酒赏月,来不及拿武器,一见燕军攻入,有人登城大骂,骂燕军太无礼,选择中秋攻城,不让他们好好过上一个节。骂街当不了英雄,纷纷当了俘虏。

潘忠、杨松也很听调遣,一得到雄县被围的消息,潘忠、杨松马上率领莫州守军快速驰援而来。离很远就看见河对岸雄县城上火光闪闪,人喊马嘶,正在激战。潘忠有几分犹豫,担心他们赶到时,雄县会不会已经陷落了?

杨松说:“见死不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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