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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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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能不能笑个,那样……才对得起这身衣裳啊。”宋艳嘟着嘴看我。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今日穿得颇为喜庆,可是宋艳哪知我内心正是愁云惨淡,但转念一想,宋艳心实,只怕在节骨眼儿上,她又哭着剥我衣服扮我做娘,便忙呲牙露出两排牙齿:“艳儿,你看,我一笑起来就不端庄了,我这可是头一次在京城见这样大的市面,总得有点派头不是?”

宋艳忍不住“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圈儿却又红了,唉……看来她是没白当我妹妹,对我了解得很,我只听她低声道:“姐,我陪着你……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

我轻叹一声,在宋艳头上轻弹一下,笑道:“傻丫头……你再别想着陪着我的傻事了,你本来就不是宋府的下人,不该陪我嫁到这里的。你这次陪着我到这来我已感激不尽,等过些时日,你就回南安吧,我叫咱爹爹给你找户好人家,断不可像我……”我忙闭口不言。

这可好,原是劝慰宋艳,我这笨嘴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只见她那双灵动的杏眼内本是强忍着得泪水霎时滚落而出,抽泣道:“姐……我,我明白得很……若平王一日未归……你这辈子都只能带着那个贼小子过活……”

我干笑一声,鼻子也发酸了,心想,若是平王归来,我也照样是这样的日子,横竖这辈子是没办法离开这王府了,那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用来哄我的,命里怎会遇见这样的事?官宦人家的小姐又怎能选择自己的夫婿?所以,我一定要让宋艳嫁个好人家。

我拍了拍宋艳颤抖的肩头,道:“艳儿,你觉得贞王品行怎样?”

“很,很好。”宋艳抽抽搭搭道。

“那样貌呢?”

“自不必说。”

是呀,“百花王”的称号可不是一般男子就能担得起的。

“那……你会嫌弃他耳聋眼盲么?”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姐……”宋艳忽地抬头望我,小脸儿上挂着两条泪痕,她一脸严肃道:“你又瞎操我的心,贞王我统共见他也没有几次,再说,我一直以为那是你的情郎,虽然他在你那里有百般的好,可是我却从未有过那种想法,再一个,我宋艳已打定主意……”

“王妃,时辰已到。”屋外的嬷嬷催促道。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便罢,那我去了。”我又拍拍宋艳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再为我难过,便从屋中走出,被众嬷嬷拥着去了永禧堂。一路走来,心中一直回旋着宋艳那句话“虽然他在你那里有百般的好,可是我却从未有过那种想法”。

在我心里,我确实是那样认为,世上万万千千的女子都想嫁给贞王,只因我觉得他通身的优点完全可以掩盖住那样……那样小的瑕疵,不过今日被宋艳一点拨,我才知,这就是前人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入宴,我看到在我座位旁侧的那个小人儿,倒让我吃惊不小,我印象中那放荡粗鄙的单薄瘦弱小子,玉冠华服之下还有那么点气势,尤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琉璃灯的照射下,更是流光溢彩,波光潋滟。但……一联想起两月前沈俊迟捂住屁股哎呦喊痛的模样,我忍不住偷笑,可忽然想起他将我认错让我换药那件事,心里登时没了底。

虽然我特特交代了一切从简,但按照本朝王族礼节却仍不能少,因此这过继礼甚为复杂,我已端端地做了小半个时辰了,委实腰酸背痛,当沈俊迟在我面前磕头,他当着众人唤我一声“母妃”,第一次抬起头见我时,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他能将我这“丫头娘”认出来么?

于是,我甚为仔细地分辨那瘦弱小人儿琥珀色的眼中所流露出的情绪……

还好,还好。

除了装出来的……恭敬没有旁的什么复杂情绪了。

再之后,沈俊迟被礼官管家拥着去了万祖祠,认祖归宗。没过多久,认祖归宗之礼已毕,沈俊迟从万祖祠回道永禧堂,甫一落座,一把尖细的嗓音高唱:“圣旨到——”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14

14、醉酒之态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平王之妻沈宋氏,恭容德简,英烈忠节,封为容国夫人,其子沈俊迟,忠孝无双,封为孝安伯,各赐良田百亩,食邑三千户。钦此!

听过圣旨,我不禁心头一震。按常理,王爷的庶子立功才能封官加爵,若是一直平庸碌碌无为,也会等到年岁稍长赐个闲官。而此一道圣旨,便给我们刚“结为”的母子如此殊荣,一个封为一品夫人,一个封为伯爵。唉……想来皇上也是体恤我们孤儿寡母,年纪轻轻无父无夫庇护,皇上想得可真周到,真是皇恩浩荡啊!

只是这“英烈忠节”,我怎么琢磨怎么也不该把这样的词扣在我头上。

我拉过沈俊迟的手,欲带着他一起磕头谢恩,不想沈俊迟别别扭扭地要想挣脱我的手,我侧首看他,只见沈俊迟鼓着腮帮子满脸不情愿,那漂亮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像极了方才我刚饮完从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我心中暗想,看来不光是我不想要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也是极不情愿认我这个妈的。

好小子,你以为我这个做娘的原意带个你这么大的拖油瓶过活么?

此时,我二人的动作均在众目睽睽之下,便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抓住沈俊迟的手,笑得甚是慈祥,却恶狠狠低声道:“‘母妃’不是白叫的,不听话……哼哼……打屁股。”

沈俊迟琥珀色的瞳仁猛地缩了缩,他轻“啊”了一声,便很顺从地随我磕了个头。

宴席开始,酒酣耳热之余,我瞧着这一派喜气洋洋地景象益发觉得刺眼,头也有些胀痛,想来是与这些人一起喝酒委实不够痛快,于是我推脱身体疲累,便离了宴席,大概是沈俊迟被人提点过,很识趣儿地忙搀扶我出席,真是一副其乐融融地母子和睦图。

一出正堂,沈俊迟那个别扭小子又扭捏起来,本是虚扶我的那只手忙甩开了,眼神游离也不知涣散到哪里,我本打算与他说几句母子之间的体己话,看这般疏离光景,只叹这儿子不争气,便叫他不必跟着,他巴不得我一声令下,“咻”地没了踪影。

走过几个回廊,我又对跟随着的妇仆道自己酒喝多了,心头发热要一人歇歇,将她们也遣散离开,而我自己却朝无镜湖走去。

我怕下人看见自家王妃饮酒实属不雅,便朝无镜湖的一处暗处走去,大喇喇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便从宽大的袖管里拿出两壶酒。
一壶总是不够我饮。

此时清风吹过,湖中涟漪泛起,碎了无镜湖内的圆月,我举着酒壶,望向空中那轮中秋圆月,却是皎洁如斯,遍撒清辉。

心中不觉哪一块被堵住了,仰头便灌起酒来。

我原想找个暗处,却还是被圆月照出了对影成三人的悲凉。

不觉一壶酒入腹,只觉万般景物都朦胧起来,我微眯双眼,脸上身上燥热难耐,头也跟着益发胀痛,眼前的景物晃来晃去,便扯了扯衣襟,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饮。

忽地,冷风飘过,夹杂着湖水的湿气迎面扑来,身旁的柳条随风而动,不时地拂过我的脖颈,弄得我痒痒。我伸手一扯,却觉手中抓着的物什并不像柳枝。

我又扯了扯,惊得回头一瞅。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也是要扯他的衣服。

手中的酒壶登时摔落在地面上,酒香立刻弥漫在鼻端,为这本是略显凉薄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此时,我便终于明白为什么醉酒的感觉那么难受,可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非要喝到酩酊。

这酒的魅力就在于,它能让你得到你平时得不到却万般想得到的。即使两个人此时远隔数个城池,可它就是能再下一刻将那个人带到你身边。

我确实有点想姬瑢。

在美酒的催幻作用下,我“看”到姬瑢的那一刻,即便只是一个背影,我的头也不痛了,脸也不热了,浑身舒爽,他可比醒酒汤提神。

“如……如果这是梦……嗝……那就……好好让我放肆一回。”舌头依旧打结,走路还是跌跌撞撞,我努力告诉自己走好,可还是脚步虚乏,一个趔趄向姬瑢扑了过去,不过总算是抱住了他,明显感到他身子一僵,欲要挣脱我的手臂,我刚忙收紧手臂,轻声道:“莫怕,莫怕,只是抱抱……嗝……不会把你怎样……”

我的脸紧贴着姬瑢的背部,感受他因呼吸而起伏的背部,没想到这梦如此真实,让我真的体会到了入王府以来从未有过的安宁。

姬瑢果然不再挣扎,静静地背对着我。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够,小孩都知道若要成为好朋友,是需要彼此交换糖果的。

我很厚脸皮了一句:“换你、换你……嗝……抱抱我好不?”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显得过于流氓,又补充,“我冷得紧!”

姬瑢的身子僵地更直了,良久良久从我头上方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那声轻叹好似冰冷地没有温度,凝结了四周的空气,也一连压下了我心头某种逐渐高涨的火苗。姬瑢将我环着他腰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以为他会转身将我抱住,却没想到他轻地跟风似的要离开。

我失望之极,只怕我刚才说的话不太含蓄开罪了他,便一纵身再次扯住姬瑢的衣角:“你莫怕,我再不说这样不正经的话了……你别走。”

一阵冷风再次吹过,我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松开了手捂住嘴巴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又一声叹息从姬瑢唇中溢出,紧接着一件外袍披在我身上。我再次厚着脸皮很“顺势”地向姬瑢倒去,他将我一推连连后退了几步。看着姬瑢这一连串的动作,我便真的不敢放肆,怕他从我梦中溜走,便只是吸吸鼻子,定定地站在黑暗中,低声道:“我心里难受得紧。”

有人醉酒之后,倒头便睡不会闹事,譬如我爹便是这样,有人却欢腾异常,发酒疯撒泼骂架,是拦也拦不住。我便属于后者,醉酒之后,胸口犹如堵了一团棉花,我的话匣子呼呼呼呼地被打开了……

“我难受是因为好多事想不明白。我不明白爹平时那么疼我,以前我若偷跑出宋府,他不非把宋府弄个鸡飞狗跳不可,更是打小都没让我出过远门,可他这次却将我嫁得这么远,致使这样的中秋之夜,别人一家团圆赏月食月饼,而我却要将一个不相干的人认作小子,和更多不相干的人敷衍应酬……好吧,我认了我爹的安排,既然嫁给了平王,我就好好地做王妃。可是,我又不明白平王为何才将我娶过门就去打仗,容朝能打的又不只他一个,他怎能将他的新婚妻子撇下不管?好吧,平王的这种做法我也认了,他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我做媳妇儿的应该支持自己的夫君为国尽忠职守。可是……我又不明白了平王为何将他的儿子过继给我,他即便被抓住了,这辈子是否能回朝也未可知,可……一纸休书便……”说到这,我忍不住从嘤嘤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容朝民风虽旷达,女子被休或离合也不怕找不到夫家,可若我是从王府出来的,哪怕是自愿,却也不知哪个胆儿大的敢收了我。可是转念又一想,即便我找不到夫家,一辈子隐姓埋名,也总比在这鸟笼里过得舒坦。“你说平王到底是真为我好,还是有旁的心思?”

又一阵凉风吹过,我觉得比方才更冷了,我终于鼓足勇气再次寻求“安慰”,抬眼一看,却发现眼前的人影已经不见,我环顾四周,真是连个渣渣都不剩。我一叹气,看来这梦是醒了。

“如此雅致景色,美人儿独饮岂不寂寞?”

身后飘乎乎地传来一句,吓得我顺脚将脚底的酒壶踢到了无镜湖中,迟钝的脑子却未及思索那句如此轻佻的话语。我抹抹嘴巴,打了个酒嗝,耍赖道:“谁,谁,谁饮酒了?你,你,你少胡说!” 眼前朦朦胧胧看到几个重叠的黑影朝我走进,我方知自己喝的太多了。

王妃独自饮酒之事传出去,总归会让我的名声又臭一层,于是又结结巴巴地补充,“大爷……嗝,求你……求你可别让清王妃知道奴婢在此偷酒喝……嗝,奴婢……奴婢……在此谢过。”我微微一福,脚步虚浮地就要走。谁知与那黑影擦肩而过之时,脚底被石子绊住,身子晃了晃就要跌掉。

于此同时,我亦看见那黑影的手极不规矩地要搂我,幸得我这一拌,从他手臂中脱出。

我心中大叫“不妙”,我刚才为了躲避旁人专挑了这样僻静的地方,正好为登徒子提供了最佳场所。我一惊,酒立刻清醒了大半,当下脚步未停,权当没看见此人的恶劣行径,继续朝前踉跄的小跑。

“美人儿别跑,本公子欲解你寂寞,怎么会告诉旁人呢?”身后男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虽然酒喝得太多,脑子不甚清明,腿脚也不灵便,但还是感到后面的呼呼风声。

转眼我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那人一扯便将我带到了怀里,此时我也看清了这登徒子的容貌,长得倒是英挺俊俏,穿着也甚为考究,竟然让我觉得有些眼熟,再瞧他双眼微眯,一副风流浪荡之态,一看就是世家不太成器的子弟。

我心中不免疑虑,看他行事如此轻佻随意,竟一点都没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要知道王爷虽然被俘,可王府尊威还是依旧存在的,他究竟是谁,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





15

15、调戏庶母 。。。 
 
 
我脑中精光一闪,便猜度此人是王府中人,只有府中的人才敢这般嚣张跋扈,而平王府中谁最嚣张跋扈?那便是平王和婉王妃的儿子,沈俊逸。

沈俊逸,多么雅致动听的名字,可却是京都出了名的浪荡子,他可算是白担这样的好名儿了。

猜出他是沈俊逸,我心下稍安,好歹也算一家人嘛,但为了更加确信,我便扭头对着来人道:“你可是平王府的小王爷,沈俊逸?”

那人握着我手腕的手微微一震,随即握得愈发紧了,低头在我脖颈处嗅了嗅,一脸满足:“原来……你是惦记着本公子的!”

我被他扯得更近了,虽能将他的英俊模样瞧得更清楚,可是如此轻浮放荡的言语行为,再加之他一身酒气,委实让我不能欢喜,我将他一把推开,不由自主地捏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恼怒:“沈俊逸,你莫胡闹,睁开眼睛瞧瞧我是谁!”说罢,我扬起脸,狠狠地盯着他,见他愣了少许,我猜度沈俊逸就算再胡闹,也是知道调戏庶母其中的厉害,便笑着续道,“我现在头痛得厉害,要回清枫苑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哦~~”沈俊逸拖着长长的尾音,嘴角的玩味笑容益发浓烈,“你要回清枫苑?原来你是我那小母妃带过来的丫头啊!本公子早就听说那丫头生得千娇百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美人儿,你随着你主子只怕要荒废一世青春,不如跟了我吧。”言毕,扬手捏着我的下巴。

没想到沈俊逸这厮竟然早就惦记我家艳儿了,还一语点破我后半生的苦闷命运,我怒极,伸出手边推边道:“沈俊逸,睁开你的狗眼瞧仔细了,看看我到底是谁!”

“哟~好烈的性子呀,本公子可最喜欢驯服烈马了。”于是将我一把抱入怀中。

只可惜我此时正是酒气上头之时,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喊道:“沈俊逸,我是你二娘,你快放了我!”

我梗着脖子拼命喊了几句,却越喊越奇怪,虽然方才我为避人耳目选了这地势偏僻的地方,可此时这样大的声响,为何却不能引起家丁妇仆的注意?

“你叫吧……本公子……哼哼……最喜欢叫的女人了,一会儿还怕你不叫呢!我看这王府里谁敢搅了我好事。”

“我是王妃,你快放了我!来人……来人哪……你对得起你父王么,你趁你父王不在竟然调戏……调戏庶母……你个王八蛋!”我被这头畜生压倒在地,却依旧没力气反抗,急得只能呜呜咽咽。

“我二娘早离席回屋了,她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怎么能跑到这里喝酒,你不要骗我,鬼才信你!”这头畜生摸着我的脸,又续道,“你若从了我,明日我便将你从我二娘那里讨来,我保管疼你一生一世!”

我被恶心地差点把刚喝的酒吐出来,眼见着沈俊逸的手益发不规矩,只能道:“我刚是骗你的,我不是……放手你个禽兽……我真的是……啊!”

突然我明白了,沈俊逸并没有醉,他口齿清晰思维敏捷,而这周围亦无下人,显然是他故意支开的,既然这是他有意而为之的事情,那他肯定知道此时这僻静之地有女子,又知有女子,必是我离席之后,他一路尾随!

说他是禽兽,简直是侮辱禽兽!他分明知道我是谁!

“谁?”挣扎中,我听见沈俊逸惊慌的声音。

看来这样大的动静总算是引来了旁人,我抹了一把眼泪,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过,我看见沈俊逸本是布满情、欲的那张脸立刻变得扭曲异常,仿佛他此时所见到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我被这个禽兽不如的压着,看不见他所看到的方向,饶是如此,我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瑟缩了起来。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沈俊逸细长的眼睛登时瞪得圆圆的,依旧惊恐地看着那个方向,“不……不……我说过……我不是要害你的……我也不想……我不是有意的,你走,你走!”沈俊逸哆哆嗦嗦地从我身上爬起来,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跑了,边跑边喊,“你这不干净的东西,别再缠我了,你快走,快走。”

此时,我浑身滚烫,被这禽兽不如的吓得又出了一身汗,浑身更是酸软无力,远处依旧能听见沈俊逸发了疯似的叫喊,隐约听见有家丁和侍卫朝这边跑来。

我得趁他们赶到之前赶紧离开现场,否则指不定明天全京城又会流传关于我的谣言,传清小王妃寂寞难耐,勾引庶子。

我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了衣物,心里还一并想着宋艳益发聪明了,知道以她此时一个婢女的身份定是赶不走沈俊逸,便装鬼吓他。

我转身正要离开,只见一个白影飘飘洒洒地从我眼前飞过,一会儿又不见了。

这这这……艳儿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轻功。

我“嗷”地低叫一声,晕倒前得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他娘的,我难不成刚才和一只鬼谈了老半天的心。

接连几天我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的,有时感到自己像一只被烤在火炉的烧鸡,热得口干舌燥,有时又觉得自己被无情地抛到了冰窖里,刺骨难耐,梦中总是有只青面鬼在我眼前飘来飘去,还时不时地伸手要想掐死我。

这日它照例来掐我一回,我又照例扯着脖子大喊了几声。

“呜呜……小姐……小姐总是这样天天睡着不是办法啊,现在……现在可是连药也灌不下去了。”我晕晕沉沉的,仿佛听见了艳儿的啜泣声,想睁眼唤她一句说我没事,却觉得身体无法被自己支配动弹不得,眼皮更是沉得不能睁开。

“唉,原本是一桩好事,这府上好不容易热闹了一回,怎么小王妃和世子同时都……”三夫人王敏叹气,说完又连着叹了几句。

自我成为当家主母后,想来王敏和李香惠都做好了我要收拾她们的心理准备,实则我不想树敌太多,那样对我以后在王府生活是大不利的。之后,除了让他们的儿子日日到我这里请安外,我对他们两对儿母子还是甚好,起初他们还都不习惯,以为我故意支招儿耍他们,后来见我是真心待他们,他们也愿与我亲近,故此关系也越发融洽了。

那这王敏的关怀则是真的,只是这叹气甚为无奈,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将死的人。

“敏姐姐……敏姐姐……我们倒是想想办法吧,现在大王妃只张罗这整个王府作法事,都没有人来管管小王妃的死活……这眼看着……”李香惠哭着也和唱着一般好听。

“真是打嘴,什么叫……没人来管小王妃的死活,咱们不是这几日都在这陪着小王妃么?你这话传出去又不知道生多少事端,大王妃就那么一个儿子,世子这几日也昏迷不醒,大王妃是着急才无暇顾及这边……再说……小王妃这边……也好得很,好得很……不行,不行,这确实得想想办法!”王敏本是想劝慰李香惠,可是自己说得都六神无主。

“敏姐姐,咱们是得赶紧想办法了,前几日大夫抓的药看来也没什么效果……我们再多请几个大夫瞧瞧病吧。”李香惠道。

“唉……”王敏叹息,“这作法事的道长不是说了么……若府中有郎中,那就是不信他,若不信他,他的法事也不灵了……这大王妃才不让……唉……”

“三夫人,四夫人,难道……难道这王府真如他们说的一般,有不干净的东西。”艳儿哭泣着说。

我一听,心中狠狠激荡起来,王府竟然有不干净的东西。因为那晚喝的太多,脑袋中的记忆比较零碎,犹记得沈俊逸将我压在身下,快得逞之时,就跟见了鬼似的发疯,口中还说着什么——“不……不……我说过……我不是要害你的……我也不想……我不是有意的,你走,你走!”难道这只鬼是专程来找他的,却也恰好被我撞见了?这王府之中,到底以前出现过什么事情,沈俊逸真的是背了一条人命,而那晚那只鬼就是索命的么?

屋中沉默很久之后,王敏低声道:“王爷下过令,这事儿不准提及,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那晚我遇见沈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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