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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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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烈连连摆手道:“不要起来了,就趴着罢。”说着,他自家也在床畔坐了。又嗔怪道:“你这孩子,太也顽皮了。今儿是你第一遭上学,怎么就能闹成那个样子?父皇可都听你姨父说了,真真是不像话。难怪你母后那般生气。”赢缊甚感委屈,两只眼睛又红了,瘪嘴道:“先生教的书,儿臣都会了。儿臣不想关在那殿里,想出去玩。”赢烈叹道:“待你上完了课,自然放你出来玩的。你怎么能在书房里就和老师顶嘴?你母后那火气上来,是一万个金刚也降不住的。看看你吃的这一场亏。”赢缊娇声道:“母后打的缊儿好疼,都是那个先生作的,缊儿再也不要跟他读书了。”赢烈说道:“这也还可商量,你母后恐不答应,待父皇慢慢劝她罢。只是你这两日乖乖听话,绝不能耍倔强脾气又惹你母后发怒。”赢缊连连点头答应,那边来人请皇帝过去,赢烈安抚了一阵,便要起身。
才待出门,赢缊忽然说道:“父皇,小舅舅还在外头跪着。父皇也跟母后求求情,放了他起来罢。”赢烈笑道:“你倒是讲义气。”说着,就去了。
走到内室,萧清婉正在堂中坐着,见他过来也不起身,只吩咐宫人倒茶。
那王旭昌在一边侍立,赢烈便先问道:“皇后怎样了?”王旭昌答道:“娘娘着了气恼,又兼饮食不调,故而犯了晕眩之症。此倒无妨,只是娘娘已怀了一月有余的身孕,须得仔细调养,再这般动气着恼,恐于养胎不利。”
此言一落,赢烈顿觉惊喜,上前搂着萧清婉笑道:“竟又有了?!这可是大喜!”萧清婉先说道:“皇上不要揉搓,臣妾身上害疼。”继而说道:“有什么好欢喜的!为着那个魔王,臣妾已耗尽了力气,仍旧是这个样子。这再有一个,哪还有力气看管?若然又是个天性顽劣的,那还不如不养呢!”说着,睨了赢烈一眼,又道:“真不知像谁!”
赢烈讪讪道:“话不是这样讲,孩子就是要好好的管教才是。哪有天生就不好的孩子呢?”萧清婉说道:“原来皇上也知道孩子要好好管教,那怎么臣妾才要管教缊儿,皇上就急急跑来的援救。往日里,缊儿但凡做错了什么,臣妾才说一句,皇上便要护在里头,活生生把一个好孩子给惯得坏了。算起来,缊儿养成这幅脾性,皇上是当真脱不得干系!”
赢烈被她一番责备,倒也说不出话来,半日才道:“话虽如此,你管教孩子说说也就罢了,何苦定要责打?朕才去瞧过,缊儿那一身的伤,看着好不心疼!”萧清婉将手一摊,说道:“瞧瞧,臣妾还没怎么样,皇上就先来责怪臣妾了。饶是他闹出这般乱子,皇上还要说不算什么。定要怎样皇上才觉得应该管教?皇上养废了皇长子,难道还要把缊儿也惯坏了才好么?缊儿这幅性格,皇上把江山交予他当真放心?!”赢烈听她提及赢纬,脸登时拉了下来,却又寻不出话来辩解,只得说道:“缊儿怎会如那逆子一般!你也是多虑。”
萧清婉闻说,当即道:“既然这般,皇上将缊儿带去养心殿罢。皇上亲自看养便了,臣妾再不敢管他一分一毫。将来不管他变成怎样个纨绔,也通不与臣妾相干。臣妾可担不起这惯养昏君的罪名。”
赢烈无法,只得笑道:“你越说越厉害了,倒叫朕也没话可说了。你觉着怎样好,怎样管教便了,别一时气恼弄伤了身子,怀着娃儿呢。只是你下次再要责罚缊儿,下手也要轻着些,缊儿好不委屈呢。”萧清婉横了他一眼,说道:“缊儿是臣妾的骨肉,臣妾能不心疼么?若是臣妾铁了心要打他,那尺子早就打断了。”赢烈无话可说,只好笑了一阵。
少顷,赢烈见萧清婉面色渐缓,便说道:“缊儿与李十洲不合,既如此朕想那李十洲也不能精心教课,不若给他换个老师?叫你父亲来却好,年老之人,性子更沉稳些。”萧清婉斥道:“胡说!那李十洲才学满腹,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他若不能教课,那还有谁能?!父亲既是缊儿的外祖,又有澴儿在旁,只能更加溺爱!这定然又是缊儿撒娇!哪能如此依他的脾气?!皇上才还说不再溺爱于他,怎么立刻又反悔起来?!俗语说,溺子犹如杀子。皇上到底是疼爱缊儿,还是要杀他?!”赢烈听了这话,再不敢劝,只好罢了。
过了片刻,赢烈因还有折子待批,要回养心殿去。临行前记起赢缊的言语,便说道:“你叫澴哥儿起来罢,到底还是个孩子,别给跪出毛病来,到底也是你娘家的人。”萧清婉应了一声,送了皇帝出去。
打发了赢烈,萧清婉旋即吩咐提了萧澴进去。
那萧澴在外头跪了许多时候,双膝早已红肿麻木,站不起来。来的宫人只好将他搀起,又因皇后怒气未消,并不敢抱,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走进里头面见皇后。
第二百七十二章
萧澴迈步入殿,堂中并无一人,春雨撩了帘子出来,说皇后在里头歇息,请少爷进去。当下,那宫人便领了萧澴进去。
走进明间,却见萧清婉正倚着织金绿锦软枕歪在炕上;手里端着一只青花瓷的盖碗茶盅;兀自出神。地下两名宫女分列两侧;垂手侍立。
萧澴走到屋内,虽是腿上疼得直打颤,心里却已是畏极了这位皇后姐姐,只得咬了牙强要跪下。
身子才动,只听萧清婉发话道:“罢了,想必你腿上也不便当;这等虚礼就免了。”话毕;她随手将茶碗在炕几上搁了;又吩咐宫人放了椅子,叫萧澴坐。
萧澴不敢不坐,只作了一揖,便在椅上坐了,又低头拉弄衣摆,不敢言语。
萧清婉先柔声问道:“腿上疼得可厉害么?待会儿叫这几位姑姑给你擦些药;揉一揉,就好的。”萧澴嗫嚅着小嘴,并不敢接口。萧清婉轻叹了一声,起身下地,走上前来,双手将他搂在怀内,低声说道:“莫怪姐姐心狠,你是咱们萧家的根蒂儿,父亲的爵位待你继承,一族的事业也都着落在你身上,姐姐不能不严厉。若是你上头另有兄长,那凭你长成个怎样的纨绔,姐姐绝不多说一字。然而现下这个情形,是断然容不得你有半点任性的。姐姐这话虽近似无情,却也是无法之事。不独是你,就是姐姐我连同你婳姐姐,看着坐在这里威风八面;又有哪个是能随心所欲的?现下你小,这里头的苦楚说与你,你也不懂。姐姐我只一句话告诫,既然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那便与世间寻常子弟不同,往日那些顽皮性情,要尽数收起,仔细聆听长辈的教诲,更要放于心中。”
萧澴偎在亲姐怀里,听那话音柔软,看她神态慈祥,心内的惧意便去了*分,那委屈却又犯了上来,低头嘟囔道:“在家时,老爷太太也没曾这等罚过我。”萧清婉听了这一声言语,登时雪亮。家中情形果然如她事前所料,萧鼎仁夫妇二人对这独苗宠溺非常,日常虽有教导,亦不过寥寥数言便罢了,总不肯十分认真管教。时日稍久,这萧澴便也养成了一副骄纵的性子,前回进宫,只是因事前萧夫人仔细叮咛,连着教了几日方才有个规矩的模样。今日陪读,有赢缊做了惹祸的先锋,他便也跟着原形毕露。
当下,萧清婉又说道:“父亲不肯罚你,是疼爱你的缘故。老爷太太这等宠你,你心里可敬爱他们?”萧澴听问,连连点头。萧清婉便道:“若是皇上见了你这般胡闹,不来罚你,却去罚了老爷太太,你心里难过么?”萧澴闻听此言,不知皇后是恫吓之言,心里一紧,连忙拉扯着她的衣袖,说道:“今儿的事,都是澴儿的错,不与老爷太太相干。姐姐求求皇上,要罚就罚澴儿一个,不要牵累旁人。”萧清婉见状,心中满意,点头笑道:“你倒还算有几分孝心。”又问道:“倘或皇上不肯听姐姐的言语,定要责罚老爷太太呢?”萧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法子,只是低了头。萧清婉便趁势说道:“这般,你可知道了。这世上的事,从来牵枝连叶,不是你一人惹了事,便可一肩担当的。何况,你现下这个年岁,又凭什么去担当?日后行事,心里要多存些顾忌。”
萧澴忽然抬头说道:“皇上若定要罚老爷太太,澴儿便去给皇上跪着,直至他答应不罚了,澴儿才肯起来。”萧清婉听闻此语,颇感欣慰,摩挲着他的头顶,温言道:“好孩子,不必如此。姐姐吓你呢,并无此事。”因而又问道:“今日的事儿,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萧澴点头答道:“澴儿不该同太子一起气走先生,闹了学堂。”萧清婉缓缓摇头,说道:“此都是末则,你错在不知自己的身份。于公,你是伴读,是太子的臣子,太子行事荒唐,你便该劝谏;
于私,你是太子的舅舅,是他的长辈,正该与他做个榜样,晚辈有错更该教诲。如今你不止不劝,反而跟在里头,助他胡闹,岂非大错特错?倘或太子跟你这般厮混下去,日后竟变成了个坏小子,这个错儿你可担当的起?”那萧澴年纪虽幼,心里却还明白,于皇后这番话也听懂了七八分,便生出了几分悔意。
当下,他跳下地来,望着皇后深深一躬,说道:“姐姐,弟弟错了,往后再不敢如此。若再有犯,任凭姐姐如何发落,弟弟不敢有半句怨言。”
萧清婉见他如此,料知一番教导有效,心里也欢喜,连忙说道:“姐姐也不是为罚你,我心里也同老爷太太一般的疼你,只是要你上进罢了。”说毕,便抱着萧澴在炕上坐下,亲手卷了他的裤腿,验他膝上伤的如何。见入目红紫一片,肿得甚高,倒也心疼不已,连忙吩咐宫人拿了跌打化瘀散来,替他擦抹了,又安抚了一阵。
眼看时候不早,萧清婉也不欲留他用午膳,便传了他的伴当上来,吩咐了一番,便着掌事太监李明贵亲自将他送回府内。
待送走了萧澴,她只觉神思困顿,身上也乏的厉害,便向一旁立着的明月道:“这父子两个,没一个叫人省心的,偏又添上这么个宝贝疙瘩,这往后的日子可有的磨哩。”明月笑道:“适才看澴哥儿护着老爷太太的样子,倒是个懂事的。”萧清婉点头笑道:“也不枉了家里疼他一场。”明月又道:“娘娘教诲的不错,只是澴哥儿还这样小,这些大道理可能听进去么?打闹了学堂也不算什么大事,连皇上也还没说话哩,娘娘倒先发落起自个儿的孩儿来。先前在正殿上,娘娘把小殿下打的那等哭叫,奴婢们在旁瞧着都觉不忍。”
萧清婉叹息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你道本宫愿意责打缊儿,罚澴哥儿跪么?那是本宫的亲骨肉,本宫心里能不疼么!就是澴哥儿,虽说不是一个娘养下来的,也是姐弟的情分,本宫哪里就这般狠心。本宫也不愿束缚了他们,也想他们如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天天玩耍笑闹,自自在在的舒展天性。然而谁叫他们投胎在这样的人家里,天生便注定了他们与寻常的孩子不一样。如今看着事小,只是纵容不管。待他们大起来,那性子只能是越发的恶了,更要无法无天起来。现下缊儿小,人又生得讨喜,皇上宠他,自然不理会那些。将来大了,再要这般,便只会生厌。久而久之,难保皇上不动了心意,缊儿那太子之位怕就不大牢靠了。你道那庶人赢纬,是打从生下皇上就厌烦的么?可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的呢。澴哥儿就更不必说了,萧家独他一个男丁,他若是废了,萧家就完了。”
这般说了一阵,看看时辰,也将到午膳时候,便问道:“今儿都送了些什么来?”明月不明就里,只答道:“还是那些老样子,并没什么新鲜的。”萧清婉又问道:“炖鸽蛋、糯米鸡圆这两道菜么?”明月听说,心下登时了然,连忙笑回道:“有,今日的菜单正好可着这两道菜。”原来这两味菜恰是赢缊素日里爱吃的,明月料皇后责罚了太子一场,是要以此抚慰,赶忙回应。
只听萧清婉又问道:“早间吩咐的八宝甜酪可造下了?”明月答道:“也有了,正好温着,可要端来?”萧清婉点头道:“把那两道菜连同羹汤,拿食盒子盛了,同本宫过去瞧瞧太子。”
明月笑着应了,又问道:“娘娘却才同皇上嚷了一场,这脸上粉也没了,脸色也不大好,可要重新匀匀?”萧清婉顿了顿,说道:“不必了,就此去罢。”言罢,更不打话。明月便装了那几道汤菜,随了皇后往赢缊的住处去。
走进门内,服侍的宫人见了正要行礼,萧清婉却叫止了,又挥退了众人,只留明月一人服侍。她自家慢慢走到床畔,在一张椅上坐了,笑着呼了声:“缊儿。”
赢缊其实正面冲里趴睡着,听见动静情知是母亲来了,因心内正在怄气,也不动弹。听闻母亲招呼,更觉委屈,越发不肯动了。
萧清婉见他不理,便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轻声笑道:“身上还疼么?”赢缊倒着,一声儿也不言语。萧清婉便揭了被子,只见被下的身子上横七竖八几道红痕,心里倒也懊悔下手重了,说道:“母后打的重了,是母后不好。”那赢缊闻声,更觉有理气盛,仍旧洋洋不睬。
萧清婉见他不肯说话,便笑道:“肚子饿了么?今儿有你爱吃的炖鸽蛋、糯米鸡肉圆,还有一碗八宝甜酪,都是你爱吃的。这闹了一个上午,你也该饿了罢?”赢缊折腾了一个早上,又受了惊吓,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听见了爱吃的菜,肚里馋虫登时作祟起来。待要回头,心里那股闷气却不肯就此消解,便强压着性子,只是趴着不应声。萧清婉见状,微微一笑,向明月低低吩咐了一句。明月将食盒打开,端了一碗菜出来,递与萧清婉。
萧清婉接过碗,执起汤匙,在碗内来回拨动。那菜肴是才做出来的,热气腾腾,香气登时扩散开来,充盈室内,勺子与碗碰撞不时发出叮叮声响,更引人遐思。只听她说道:“这菜可是香的很哪,你若不肯起来吃,母后就端走照看你妹妹去了。”那赢缊早已是饿了,闻见这菜肴香气,食指大动,又听见那勺子碰碗的动静,口中更是馋唾满溢。他只是个年幼顽童,又是贪吃的时候,饿的狠了,哪里还压得住,登时便将斗气一事丢至云外,一轱辘爬起身来,就伸手去夺碗。
萧清婉恐他把碗碰翻,向后让了一让。赢缊扑了个空,满脸怨怼的看着母亲。萧清婉笑道:“你身上疼,母后喂你吃。”说毕,便使勺子舀了一枚鸽蛋,送到赢缊口边。赢缊也不再想什么赌气的事,就着母亲的手吃起饭来。他饿的狠了,便也吃的极多,一顿饭将两碗菜吃了个净光,又吃了两碗饭,一碗八宝甜酪也喝了大半,方才说饱了。
萧清婉叫明月收拾了碗盘,自家拿了帕子与他抹了脸,说道:“瞧这小脸,吃的如花面猫一般,让外人瞧见了,哪里还当你是太子呢?”赢缊吃饱了肚子,又想起前头的事,依旧生起气来,自她怀里扎挣出来,背着身子坐了。萧清婉笑道:“吃饱了饭,就有力气同母后斗气了?母后还没数落你的不是,你倒先与母后怄起气来了呢。”赢缊闷闷说道:“母后从来没打过缊儿的,今日这般定是厌了缊儿的。既然母后讨厌缊儿,又来理睬缊儿做什么?”萧清婉噗嗤一笑,将他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说道:“母后怎么会讨厌缊儿呢?你瞧你身上的衣裳,你戴的香囊荷包,哪个不是母后亲手做下的?旁的兄弟姊妹,想要还没有呢。若是我真的讨厌缊儿,又怎么会送你爱吃的菜来呢?”赢缊想了想,也觉有理,便抬了头望着母亲,正欲说话,却见她脂粉不施,面皮蜡黄,两眼红肿,不觉先问道:“母后怎么哭了?”
萧清婉浅浅一笑,幽幽说道:“缊儿不听话也不长进,母后十分的伤心,自然就哭了。”话一落,一双秀眼看着又泛起红来。赢缊虽然一时斗气,心底里与母亲却是极其亲昵爱敬,眼见母亲难过,心里也不好受,便爬起身来,双手捧着萧清婉的面颊,连声说道:“都是缊儿不好,缊儿惹母后生气了,母后不要哭。母后如果实在难过,就再打缊儿罢!”
萧清婉搂紧了他,低声泣道:“母后哪里愿意打你?母后疼爱你还来不及呢!只是你知道今日你惹下多大的祸来?你闹了文华殿不要紧,你气跑了先生也不要紧。但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让外头听见,可要怎么笑话你呢?如今你小,还不妨碍。但母后今番不叫你吃足了教训,日后你又惹出别的事来,日积月累下去,难保一日不惹的你父皇心中生气。外头又有一干的人,总想着要害咱们母子,只恨没处下手。你却偏偏这样不争气,落这个把柄给人家。若让这起小人挑唆的你父亲动了意,真要废了你,你叫母后怎么活呢?”
赢缊听闻,笑道:“父皇一向疼爱缊儿,不会舍得罚缊儿的。”萧清婉说道:“你父皇现下是疼你,但若你这样无休无止的惹是生非,终有一日你父皇就厌了你了。你是太子,不是寻常人家的顽童,怎好如此!”赢缊便道:“既这样,缊儿不当太子了,谁愿做谁做去罢。缊儿只要快活度日就好。”此一言颇出萧清婉的意料,她心中大怒,但想顽童无知,出重言责备亦不能有半分益处,反倒激的他越发执拗了,一时寻不出话来,只是没有言语。
少顷,赢缊又问道:“小舅舅呢,母后可放他起来了?”萧清婉寒着脸说道:“他被母后重责了,现下还跪着。”赢缊闻讯,心中大急,立时便说道:“母后为何不放他起来?生事的是缊儿,气走先生的也是缊儿,闹文华殿的还是缊儿,与他并没什么干系,母后却为何不肯饶他?!”萧清婉说道:“他身为伴读,却不能劝谏,以致出了今日之事,该当重责。”说毕,略停了停,又道:“跟随服侍你的安童,母后也要打他的板子,然后撵他到厨房烧火,再不许过来。”
赢缊双目圆睁,急切道:“今日的事,都是缊儿一个人干的,与别人没相干,母后不可错怪别人。”萧清婉说道:“他们都是你身边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却不能收拾,一个个都该责罚!”赢缊便嬲着萧清婉,只是央求她放人。萧清婉却将胳膊抽了出来,淡淡问道:“你凭什么要本宫放人?”赢缊登时愕然,只听萧清婉又道:“本宫是当朝皇后,你若不是太子,就只是一介顽童,草民之身倒凭什么向本宫发号施令?!”赢缊怔怔无语,自打他出世,母亲与他便极其亲昵,行动坐卧、一茶一饭皆不离左右,便是方才责打也不似这般冷酷模样,今听了母亲这等冰冷话语,真如堕入冰窟,心里万般难受,胸中沸腾翻滚,那滋味只是说不出口来。他禁受不过,便瘪嘴大哭起来。
萧清婉却不哄不劝,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任凭他哭。好一阵子,赢缊见母亲总不理会,又哭的声嘶力竭,疲惫不堪,只得自己收住了。
只听萧清婉又道:“你若为太子,便是东宫之主,那还可与本宫商量一二。如若只是仗着年幼撒娇,那本宫可要走了。”言罢,竟当真作势起身。
赢缊连忙扯住她衣袖,泣不成声道:“母后别走,缊儿错了,缊儿再不说不当太子了。”萧清婉这才重又坐下,叫明月拧了手巾与他擦脸,轻声道:“这样才是好孩子呢,那等混账话,往后再不可说起。”赢缊甚感委屈,抽抽噎噎道:“难道缊儿不当太子,母后就不要缊儿了?”萧清婉眼圈红着,低低说道:“哪会如此!凭你是什么,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只是母后要你知道,你手中若无权柄,便护不得在意的人。今日是你小舅舅和安童,明日若母后同你宸妃姨母也遭了祸,你如只是个孩子那又能怎样呢?”赢缊听了,低头不语,半日又仰首说道:“缊儿明白了,这样的话往后缊儿再不说了。”萧清婉见他一双眸子清澈无比,小脸上的神情分外认真,料知是听了进去,心中亦也宽慰,抱着他说道:“好孩子。”
那赢缊折腾了许久,到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在母亲怀里躺了一会儿,便熟睡过去。萧清婉见他睡得沉,轻轻将他挪至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又看了孩子一阵,见他睡得香甜,叹了口气,这才起身出去。
回到那边,饭菜早已凉透,她却也没什么胃口,只说不吃。穆秋兰劝道:“娘娘一早就没吃什么东西,这午饭再不吃,可就连空两顿了。怀着身子的妇人,还是小心些。”萧清婉见她说的恳切,只好点头道:“把莲子羹热了拿来就是。”
穆秋兰听见吩咐,赶忙走去布置。趁着空隙,萧清婉又向底下吩咐道:“打发个人到御前,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本宫这两日要见见李十洲,可能行得。若是皇上不答应,那便罢了。”
底下当即有人应命,走去养心殿传话。
片刻,那人回转过来,回道:“皇上说,娘娘同李大人也算有服之亲,见一面也没什么不可。只是要堵着人的嘴,不如寻个由头,将他一家三口一道请进宫来。娘娘要见,借着家宴的见一面就罢了。”萧清婉颔首说知,就打发了人下去。
一时吃过莲子羹,她身上泛起乏来,进内室歇了,一日无事。
晚间,赢烈过来,先去瞧了赢缊,又走到这边同萧清婉用了膳。天色渐晚,宫中点了灯上来,帝后二人违都在炕上坐了,一人批着折子,另一个就做些针线。
赢烈说道:“你同缊儿说了些什么?怎么朕过去,他拼命认起错儿来?白日里你将他打的那样厉害,又要教训他。这教子虽是该的,也未免过于严苛了。”萧清婉头也不抬,说道:“今儿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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