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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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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便道:“待会儿叫穆姑姑拿上好的金疮药给你,你们都下去罢。”那两个宫女才抱愧去了。
打发了她二人出门,萧清婉又吩咐道:“去把明月给本宫传来。”穆秋兰不敢怠慢,忙亲自去了,一时便带了明月过来。
明月一早起来,听闻文燕遭了罚,还在暗自高兴,忽然听皇后召见,心里便惴惴的,忙收拾了跟穆秋兰上去。
走到内室,才垂首敛身问了句“娘娘有何吩咐?”萧清婉便沉着脸道:“跪下。”明月不明就里,只得跪了。萧清婉冷冷道:“明月姑娘近来忙得很呐。”明月脸上堆笑道:“都奴婢份内的差事,奴婢不敢说忙。”萧清婉冷笑道:“原来挑三说四、挑弄是非也是你份内的差事,怪道你忙上了天,每日里不到时辰就不见了你的人影儿。你是不是打量着本宫病了,糊涂了,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儿,由着你搓弄摆布?!”明月被皇后戳中心中真病,脸上先红了,急道:“娘娘的话,让奴婢愧不敢当。奴婢怎敢有这样天大胆子,欺瞒娘娘?”萧清婉冷冷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做没做过你心里有数儿。莫不是青莺那一遭,你得了甜头,又看本宫待文燕好了,气不过,就依样葫芦故技重施?!本宫如今告诉你,今日本宫罚文燕,是气她自作主张,打绛紫是恨她说话张狂,却与你没什么相干!你给本宫回去,安分守己干你的差事去,若再让本宫听到你在背后挑唆是非,勾引事端,那就别怪本宫不顾惜这些年的情面!”一席话,斥得明月讪讪的,待分辨又无话可说,只得含羞忍耻磕头下去了。
萧清婉发落了明月,才按压着两鬓太阳穴上,轻轻揉着。穆秋兰连忙上来替她按揉,又道:“娘娘清早才起身,连饭也不吃就发这样大的火,可是要头疼。”略顿顿,又问道:“娘娘如何知道,是明月在背后弄的鬼?可是谁来说的?”萧清婉笑道:“若是什么都等着人来告诉,那还不反了天了。本宫虽是气恼,心里也明白,文燕不是个会自作主张的人,必是谁拿话挑了。与她搭班儿的绛紫,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老实人,没这样的鬼心眼儿。青莺因着前头的事儿,话也少了,本宫素日里冷眼瞧着,她是再不敢造次的。唯独这个明月,因以往只她一个会些梳头的手艺,本宫也只用得着她。如今文燕也会弄这个了,相较起来,竟还比她好些,思其利弊,也就只能是她了。昨儿文燕又是接的她的班,必是她临去前留的话儿。只是文燕也是个别有心机的,一径想逞自己的好,竟没把她扯出来,倒弄巧成拙。再者,前些日子,本宫也模模糊糊的听底下人说,明月同文燕不对付,明里暗里拌了几回嘴了。本宫几番不理论,她倒越发兴头了,借这个事也好好压压她那性子。”说了,又笑叹道:“都是些淘气的东西!”
穆秋兰听着,忙笑道:“坤宁宫生了这样的事出来,算起来竟是奴婢失职,还请娘娘责罚。”萧清婉却笑了,道:“罢了,姑姑近日忙碌,顾不上也是有的。这事儿虽不大,倒能瞧出她们一个个不安分的心思,姑姑这回过去,一句句的教给她们,要她们知道自己的本分,别总思量些不该她们打算的事情。”穆秋兰应喏,又问道:“早膳得了,给娘娘拿过来?”萧清婉点了点头,又道:“屋里燥热,把窗屉子打开,透点水汽进来。”
御膳所是早将皇后的早膳抬了来,外堂上的宫人接着了,又听闻里头皇后一早起来便发了脾气,连明月、绛紫、文燕这样的大宫女也遭了罚,谁也不敢进去问话。你推我我推你,都拿眼睛看着别人,好容易穆秋兰出来,叫排膳进去,一众宫人忙不迭的将各样吃食自食盒里取出,一一的用托盘盛了,端到里头去。原来自萧清婉身染风寒,一日三餐都挪到里头用了。
用过早膳,病中无事,萧清婉倚在窗边,瞧着外头的霏霏淫雨,甚觉无趣。正在此时,门上青莺打起软红石榴门帘,报道:“黎顺容、苏修媛前来问安侍疾。”萧清婉理了理头上的珠钗,便道:“宣她们进来。”不多时,只听一阵裙子响,就见两个嫔妃携手进来,朝上盈盈拜了。萧清婉令她们平身,叫宫女挪了凳子与她们坐,就叫上茶。
这二人虽说是来侍疾,但其时皇后又并非病的起不来床,端汤奉药的差事又有底下宫人伺候,她们不过了坐了陪皇后说话。黎顺容嘴快,便向萧清婉笑道:“京里如今出了件新鲜事儿,不知娘娘知不知道?”萧清婉微笑道:“本宫病在这里,连内室的门也不曾出得,能知道些什么?”因问道:“什么事?”黎顺容便捂着嘴笑道:“说出来,真真是件可笑可乐的新鲜奇文!贵妃那侄子,现在临朐县做县令,这事儿娘娘是知道的。昨儿嫔妾在屋里坐着,听底下人说闲话,就听说那赵县令在地方上欺男霸女,横行不法,抢了一个秀才家的奴婢。人家上门告状,他撕了状子把人打了出来,害的人在床上躺了几个月,险把性命丢了。如今人家上京来告状了,娘娘倒说说,可有这样做官的,这样的眼馋肚饥,甚的好丫头,也去抢人家的,可笑不可笑!”
 第一百章
萧清婉听了黎顺容的言语,心里暗自忖道:竟传的这般快,昨儿的事情,今日就到宫里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道:“这倒真是稀奇事,赵文广也是科举出身,饱读圣贤诗书的,怎么行事竟如此荒唐!”黎顺容撇嘴道:“赵家不过一个破落户,几代没出过一个知书识礼的,还是靠了赵贵妃,才有今日的体面,天知道他那功名是怎么来的!”萧清婉便沉了脸,道:“你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这样的话也敢出来乱说?”黎顺容自知失言,忙满脸堆笑,待要再说什么分辨,萧清婉却已转了脸,同苏修媛说话去了。
但听萧清婉笑道:“近来听闻苏修媛常往养心殿去侍寝。”苏修媛见皇后问,连忙道:“不过是娘娘病着,皇上召嫔妾过去伺候罢了。娘娘若好时,皇上焉能想起嫔妾?”萧清婉便展颜笑道:“修媛不必这般说,能侍奉皇上是福气。皇上身边也总得有几个知心沉稳的老人服侍,才是稳妥。修媛没了孩子也要几年了,还该好生调养身子,以备诞育龙嗣。一者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二来也是为修媛自己的终身打算。”说起孩子,苏修媛倒想起自己平白没了的那一胎,心里一痛,红了眼圈,好半日才道:“娘娘说的且是,只恐嫔妾没这样的福分。”萧清婉劝道:“这说的可是什么话,修媛还年轻,日子也还长远,就等着罢。”苏修媛听出皇后的弦外之音,心中一则喜一则忧,口里只是兜揽着。
黎顺容见皇后不睬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听皇后同苏修媛提及子嗣一事,忙不迭的道:“纪儿如今也长进了,字写得越发工整了,连书房里的老师瞧着也都说好。前儿听他先生给讲了一个王郎卧冰的故事,就想着要来孝敬娘娘。嫔妾说娘娘病里怕人吵闹,就没带他过来。”萧清婉脸上淡淡的,只是说道:“三皇子这个年纪,还是读书要紧。本宫一早也说过,天气寒冷,本宫又病着,别叫三皇子过来了,路上被风吹了,又或过了病气,再闹出什么病来,他又才好。”黎顺容见话不对路,又没话找话道:“文淑容的身子也见重了,嫔妾闲着时,算算时候,也就是明年四月间的事情。也不知她这一胎是公主还是皇子。”萧清婉道:“不论是什么,都是皇上的子嗣,皇室的血脉。”黎顺容笑道:“待文淑容生了,不知还要册封么?”萧清婉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产子晋位是老规矩了,顺容如今的位份不也是生养三皇子时封的么?”几句话,说的黎顺容讪讪的。苏修媛又问道:“等文淑容生产了,娘娘要封她个什么?”萧清婉道:“论起来,嫔位上还有贵仪、太仪、淑仪这三个高位的封号,但若皇上高兴,封妃也不算稀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正说得热闹,青莺在门上通传道:“宸妃娘娘来了。”说话间,便见宸妃袅袅的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今儿倒是热闹,二位也过来了。”黎顺容与苏修媛忙自起身,与她见礼过。宸妃又上前同皇后深深一福,才各自落座。
萧清婉见宸妃身上穿着四季团花喜相逢银红丝绵袄,袄上一溜的盘花钮,下头是一条鸭黄色缠满葵花纹的拖泥裙,腰上一条五色宫绦,坠着玫瑰双鱼配,身上各样首饰擦的明亮,甚是温婉柔媚。便说道:“外头还下着雨,姐姐就这么过来了?也不怕雨淋了。”宸妃笑道:“不相干的,是坐了轿子来的,那蓑衣和木屐都脱在外堂上了。”才说毕,明月便捧了粉彩瓷茶盏上来。宸妃接过去,见是滚热的茶,便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暖热了身子。
宸妃过来,本是有事要说的,看有外人在,便没提。四人只坐了两刻,说了些闲话,萧清婉究竟尚未痊愈,就有些乏力的样子。苏修媛瞧了出来,便拉着黎顺容起身,告退去了。
出了内房,黎顺容好不怪苏修媛道:“你要去,去便是了。拉上我做什么?好容易今儿皇后娘娘留咱们久坐,宸妃娘娘也在。”苏修媛横了她一眼,说道:“两位娘娘自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咱们只顾在那儿杵着,白惹她们嫌罢了。”
这二人一出去,屋里没了旁人,萧清婉顿时松了心,葳蕤起来。宸妃瞧着,不免好笑道:“妹妹这幅样子,幸得没外人瞧见,哪还有半点体统?”萧清婉面上懒懒的,笑道:“病中无趣,想有人来说说话。有人过来,坐的稍久,心里又烦腻了,我也作起来了。偏那黎顺容又是个道三不着两的,说的话且是不入耳。”宸妃笑了笑,道:“不过一个浊蠢的人,理她做什么。”萧清婉便道:“姐姐这会儿过来,可是有话要说?”宸妃便正色道:“可是有两件事,头一件便是咱们日前商议的,昨儿发起来的,谁承想今儿就传到宫里来了,那外头就不必想了,怕已是满城风雨了。我故此走来告你一声,提防皇上一会儿过来问你话。”萧清婉直起了身子,说道:“这事儿我方才听黎顺容说了。我心里也疑惑,怎么才一夜的功夫,就传的这般快?”因问道:“姐姐才从御前过来?皇上有提到咱们?”宸妃摇头道:“我要才从御前下来,哪里敢过来!白叫皇上瞧着,咱们串话儿呢?我只是这么想,现宫里上上下下都等着看贵妃的笑话。如今宫里你是正宫娘娘,又同贵妃一直不对付,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要多想些什么。你先预备着,总比皇上猛不丁的问你话好。”萧清婉便浅笑道:“原是这样,姐姐放心好了。j□j我早已想好了,这几日就梦里也记着呢,都快念烂了——我为什么生这病来?”
宸妃听闻,也笑道:“你有数就好。”顿了顿,又笑道:“还有一件事,原本妹妹病着,我不该说给你听,恐你气恼。只是这事儿也忒可气可笑了,这世上竟有这般不知好歹的糊涂人!”便将杏儿送来的密信说了,又道:“梁氏听信了贵妃的谗言,认定是你害了她,我拿去的东西,她也使人撂了。人还在床上躺着,就骂不绝口的,那些个污言秽语也不敢说给你听——没得脏了我的口,污了你的耳朵。”萧清婉听了,也不言语,半日方才冷笑道:“看她平日里低头闷声,怪可怜见儿的,竟是如此一个不谙事体、愚顽糊涂的东西!算是我往日,白怜惜她了!”宸妃接口道:“所谓不结子花休要种,无义之人不可交。梁氏既然认定了如此,怕也难回心了,妹妹要如何?虽是如今是我代理六宫事宜,但她那话并未说到咱们面前,我也难处置她。”萧清婉浅笑道:“若只是个憨蠢浊物,我或许饶了她。但她同贵妃搅在了一起,我是定然容不下她的。她不是心里想见皇上么?我如她愿便是。”说毕,略停了停又道:“许她贵妃施什么一石二鸟之计,莫不是不许咱们抢在头里,折了她的臂膀?”宸妃闻言,心中会意,只但笑不语。
展眼到了午饭时分,因外头阴雨不休,萧清婉便留了宸妃一道吃饭。须臾宫人将皇后的膳食先捧了上来,宸妃看去,见皆是清粥小菜、素食羹汤,原来萧清婉染了风寒,太医嘱咐饮食宜清淡,故而御膳所将皇后每日里菜色尽皆改了。萧清婉便叹道:“生了这劳什子病,日日的稀饭咸菜!”宸妃笑道:“你也罢了,能吃了几天的素,就说这话来了。”才说着,明月见底下食盒里还放着一青瓷海碗的肉羹,连忙端了上来。
姐妹两个看了一回,见里头尽是些细碎的肉丝,夹着许多金菊花瓣,扑鼻的清香,却都不认得是什么。宸妃便笑道:“我再替妹妹盛一次饭!”说着,自家端起萧清婉面前放着的钧窑白瓷描金碗,执了汤匙,便舀了一碗羹汤,放在她面前。萧清婉略尝了尝,但觉肉质滑嫩鲜美,汤羹醇香异常,只吃不出是什么,便问道:“这是什么汤?”青莺忙出去将外头候着的御膳所内监传进来。
那内监在门边跪了,明月看了看皇后脸色,就问道:“娘娘问你,这是什么汤羹?以往怎么没见过?”那内监叩首回话道:“这是三蛇羹,是取了秋季养肥了的三种蛇身上的肉,细细的撕了,佐以各样作料,配上金菊花瓣熬煮的。此汤大补,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所给娘娘加的菜。”
宸妃听闻是蛇肉,便皱了皱眉头。萧清婉却笑道:“难为皇上有此心意。”说毕,打发了那内监下去,便让宸妃。宸妃却慌不迭的连连摆手,道:“妹妹自享用罢,我打小就怕这东西。”说着,宫人又将宸妃的饭食端了上来,二人一道吃了饭。
用过午膳,外头雨势渐止,宸妃吃了盏茶,便有宫人来奏请事宜,她就起身去了。
半日无话,至晚膳后,赢烈又来探视,见皇后病情有了转色,龙颜甚悦。两人坐在内室里说话,又看见窗屉子半开,便道:“你也太不当心,这病才略好些,又图凉吹风了,看再吹病了!”萧清婉笑道:“这屋里地上笼着火盆,又烧着热炕,燥的很,臣妾就叫她们开了一会儿。”赢烈微微颔首,说了一句“也要小心些。”略顿了顿,便转言说道:“今儿出了件事儿,说赵贵妃那个做县令的侄子,在地方横行不法,纵仆行凶,抢人奴婢,又阴私庇护,滥用私刑。你知也不知?”说毕,便望着萧清婉。
萧清婉便笑了,缓缓说道:“臣妾病了这些日子,皇上是知道的,每日里就是吃药看病两件事,连这内室的门也不曾出得,又懒怠见人,如何能知道?还是今日黎顺容苏修媛两个过来,臣妾听她们说闲话,才听见似有这么回事。臣妾只当是宫人们嚼舌头的闲话,并不敢当真。”赢烈瞧了她一阵,忽而笑道:“你是该不知道。”继而又道:“朕已问过大理寺卿了,确有此事。”言毕,脸上便起了一层阴霾。
萧清婉似是吃了一惊,连忙道:“竟真有此事?贵妃姐姐的侄儿难道竟糊涂如此么?贵妃姐姐家风甚好……”她话未说完,赢烈便道:“她家风很好?她家风若好,怎会养出这样的东西!”萧清婉听着,假意笑道:“臣妾是想着,贵妃姐姐那侄子,也是科举出身入的仕途,饱读圣贤书的,想必家风极好,不然也不至能考取朝廷的功名。皇上也别信他们乱说,还要好好查个明白。不然平白冤了那孩子,也辜负了皇上与贵妃姐姐这些年来的情分,往后可要怎么见面呢?”赢烈一笑,道:“是要查个明白。”萧清婉又问道:“皇上是从何处知道的?莫不也是听宫人说的?”赢烈不语,半晌才淡淡道:“朕若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只在这皇宫大内,看折子批奏章,听大臣议事,那朕岂不成了聋子、瞎子,那外头还是朕的江山么?”萧清婉听皇上话语不善,不敢接口。
停了一会儿,赢烈忽又笑道:“朕不过当闲话,白说给你听听,你听了也就罢了,别往心里存。”萧清婉应了,又与赢烈说了些温存体贴的私话,因就说道:“臣妾病了这几日,皇上一日三趟的来探望,今日又蒙皇上赐膳,臣妾十分感激。只是梁妹妹也才失了孩子,心里想必难过的紧,也怪可怜的,臣妾又病着不能亲去慰藉照拂。皇上得了空儿,也该去瞧瞧,不然满宫里瞧着,皇上这般厚此薄彼,就要生出些愤懑来了。再者,梁妹妹有孩子时,皇上还常去,她滑了胎皇上便不去了,也让姐妹们瞧着心寒。”赢烈闻言,皱眉道:“朕心里厌她。”说着,又看了看她,道:“也罢,你说的也有理,朕这两日空闲了,就瞧瞧她去。”萧清婉便笑了,又道:“只是皇上去时,也别早早的就使人去说了,她才小产,正养身子呢。这一听了信儿,又要打扫屋子,又要起来梳妆打扮,又要预备各样物事,反生出许多劳累,其实于她无益。”赢烈颔首道:“你说的很是,朕记着了。”
这二人在内室,喁喁的说了许多话,赢烈直坐到掌灯时分,方才吩咐起驾,又向萧清婉调笑道:“你只顾病着,倒把朕日日往外赶。”萧清婉便娇嗔道:“皇上只管再宁耐两日,往后的日子多如柳叶儿,慌什么?”赢烈笑了一回,便穿了外袍,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却表自那日张德钊在京城西大街牌楼下,当街拦了大理寺推丞李十洲的轿子,跪诉冤情,又递了状子。闹市里拦街告状,又是皇亲国戚家出的事情,那行路的路也不走了,做买卖的生意也先丢了,妇人拉扯着孩子,老人拄着拐棍儿,都围了上来看热闹。这许多人哪个是没长嘴的,中间又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便一传十十传百,顿时传的满城皆知,都说当朝贵妃的侄子,倚仗赵贵妃的权势,在地方作威作福,欺凌百姓。赢绵与司徒仲暗中又撒了些人手,编了几句歌谣,有什么“杨妃再世,祸乱朝纲;国忠横行,气焰遮天”的言语,又有许多低俗俚语,文中不能尽述,都你传我,我告他,传的连路上捉蝉耍闹的顽童也能唱上几句。满城的百姓都眼望着朝廷,看如何了结此事。
外头一片热乱,宫中一双双的眼睛也都盯着长春宫,都等着看些好戏。
贵妃自得了这个消息,如提在冰水桶内,又如坐在了热蒸笼上,大冷的天焦出一身的汗,在宫里急的团团转,恨不能立时就把哥哥嫂子叫进来痛骂一顿。如今皇后病着不理事,宸妃倒下了严令不许宫人造谣生事,还没人敢到长春宫来造次,但每每出行见着旁的妃嫔,人口上不说,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影儿。
贵妃身畔服侍的两个心腹近侍,见主子焦的实在不成样子,文喜禁不住开口道:“娘娘只是这样发愁也不是个办法,没得再闹出病来。奴婢私心里想着,皇上还没发话,未必就真的见怪于娘娘。娘娘不如先去向皇上求个恩典,就不成探探口风也好?”贵妃沉着脸不答话,文乐却先斥道:“你别瞎给娘娘出主意,皇上还没发话,娘娘自个儿送上去,本不见怪的,反倒拉扯上了。今年咱们长春宫流年不利,犯小人了,大殿下仅这半年就遭了两次禁足,这是以往再没有过的事儿。眼下又犯出这个事儿来,娘娘知道,皇上素日里最厌皇亲国戚仗势欺人的。娘娘还记得前些年的刘昭容么?就是她娘家人借着她的名儿,在外头收受钱财,放官吏债,被人密告了,皇上龙颜震怒,也没降位,直着就把她打进冷宫了——直到如今都不知报信儿的人是谁呢。这节骨眼儿上,娘娘可一步路也不能行错的。”文喜被文乐当面斥责,心中便有些郁气,遂说道:“那你说怎么好?莫不是就让娘娘在宫里干坐着?”文乐虽比文喜略有些见识,却也只是一介奴婢,并没什么主意,让文喜当面一问,也塞住了口。
便在此时,外头有人进来通报道:“钱宝林过来问安,求见娘娘。”贵妃满心焦躁,口里便喝道:“什么时候了,还跑过来!本宫哪有心思见她!”便要说不见,文乐连忙拦住,笑道:“娘娘不若让她进来,听听她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话的。”贵妃正在五内如焚,心慌意乱没个主意,听了文乐的话,也觉有理,就叫宣了进来。
钱宝林进来,上前行礼毕。贵妃强压着性子,叫坐了,也没让上茶,便开口问道:“今日过来,可有话说?”钱宝林便笑道:“来与娘娘请安,天寒地冻,恐娘娘凤体违和。”贵妃听了,满心不耐,又不好发作,当即便逐客道:“本宫无事,宝林且回罢。”钱宝林只坐着不动身,仍旧笑道:“娘娘身上无事,心里有病,嫔妾这来,是送来一剂良药呢。”贵妃听了这话,心中一动,面上却一丝儿也不带出,也不言语。但听钱宝林又道:“嫔妾知道娘娘在为令侄儿的事忧虑,娘娘这几年在朝里也没结下什么善缘,外头的朝臣平日里肯相助的,多是吃赵大人拿了把柄捏住了。如今出了这桩事儿,他们乐得看娘娘一头栽下去,谁肯出面儿呢?”贵妃面上一紧,冷冷道:“你知道的倒清楚。”钱宝林微笑道:“嫔妾还知道,大殿下是荣亲王瞧着长起来的,荣亲王的爱护之情,竟比皇上还重几分呢。”贵妃已然会意,睁着眼睛望着钱宝林,一声也不出,半日方才冷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钱宝林浅笑道:“娘娘素来胆识过人,嫔妾思慕娘娘风范,不过学了些娘娘的皮毛。”说着,又道:“嫔妾的药已送到了,娘娘思忖着怎么服用罢,嫔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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