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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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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健,只需细加调养便能复原,不致损伤凤体。”说毕,又将头埋在了地上。
他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寂静,宸妃惊愕不已,两只眼睛登时就红了,掩口啜泣起来。赢烈却先自没言语,半日忽的抓起桌上摆着的霁青瓷茶盅,狠狠的掷在地上,只听一声脆响,碎瓷溅了一地,有几片甚而碰到了王旭昌脸上,王旭昌一丝儿也不敢动。
只看赢烈缓缓起身,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开口暴喝道:“娘娘怀了一月的身孕,这身侧服侍的竟无一人知晓?!这样不中用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来人,给朕将这一宫的贱奴都拖出去,乱棍打死!”皇帝一语落地,坤宁宫中登时惊哭一片,已有几个胆小的晕倒在地。宸妃虽在伤心,但眼看皇帝盛怒之下,竟要不问是非滥杀宫人,连忙跪了,仰面道:“皇上且慢,娘娘怀孕不盈一月,人难察觉,别说旁人,便是连娘娘自己也尚未知觉,此为其一;其二,那秋千架子往日是娘娘常玩的,从不见出什么纰漏,又才建成不满半年,如何今日就塌了?此事当得细查。皇上打杀这几个宫人不打紧,只恐灭了口;再则,旁人也还罢了,只是娘娘近前服侍的几个宫人,都是甚合娘娘心意的。娘娘如今正在病中,正是用人之际,杀了他们,再调旁人来,服侍娘娘不周,反倒不美。还望皇上明鉴!”
赢烈乃是关心则乱,兼之怒火攻心,一时忘了那许多关窍,此刻听宸妃提点,冷笑颔首道:“查自然是要查的,朕的孩子岂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这宫中竟然有人胆敢谋害中宫,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朕只道自梁氏之后,这宫中该当安宁些,不想这风气竟然是越发阴毒了。此人,当真是好胆量。朕,绝不会如梁氏一般轻纵了她!”言毕,重归座上,又传了坤宁宫掌事宫女、掌事太监上来问话,才命宸妃起身。
须臾,穆秋兰与李明贵上来,跪在堂上。饶是这二人久经风霜,至此刻仍是惊惧交加,周身哆嗦不已,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下。
赢烈便先问道:“娘娘怀了身孕,你等是这宫中的掌事宫人,又是在皇后身侧服侍的,如何能推不知!”那穆秋兰到底是积年在宫中行走的宫女,心知此时正是攸关生死,强自镇定开口道:“皇上还听奴婢一言,待奴婢说过,皇上再定奴婢的罪不迟。”一语未休,便将此中缘故娓娓道来。
原来,萧清婉本性最厌延医吃药,故而坤宁宫平日里便少请平安脉。自入腊月,坤宁宫里忙碌不堪,更加顾不上了。又因她月事素来不准,迟上几日不来都是常事,怀孕时日又短,身上除却乏倦并未别样异处。就是日常困倦贪睡,也只道是为入春气候转变之故,并不疑有他。而穆秋兰本人,又不曾服侍过怀孕的后妃,无甚经验。旁的宫女又都是没出阁的年轻姑娘,更不必提了。以上种种层叠相加,才使得皇后身怀有孕,却无一人察觉。
穆秋兰说毕,便磕下头去,撞地有声,连称“奴婢有罪”。
赢烈听闻,便向王旭昌问道:“此言属实?”王旭昌连忙回道:“穆宫女所言不错,自去年腊月以来,皇后娘娘再不曾相招小医入坤宁宫诊脉。”赢烈便沉声道:“虽则如此,究竟也是你等疏忽大意之故。此暂且按下,待查明秋千一事,一并论处!”言毕,便吩咐掖庭局将坤宁宫中宫人尽数收监,详加审讯,又命人前往查验那秋千倒塌之故。
半晌,掖庭局首领钟韶英捧了一截断木上来,跪下道:“回皇上,奴才已查验明白。这秋千架子连同横梁并下头底座,已尽被白蚁蛀空了。外头看着好,里头的木料都酥了,承不住重量,才会横梁断裂,架子倒塌。”说毕,便将手中的断木呈了上去。赢烈自张鹭生手里接过,细细看去,断木横截面上有许多木屑粉末,略有碰触便簌簌掉落,果然是白蚁蛀成。宸妃在旁插口道:“十冬腊月的天气,这坤宁宫又是去年为迎娘娘入宫,才大修过的,怎会有这许多白蚁!且,这白蚁放着前头暖和屋子里的许多家什不咬,单单去咬这秋千?”
正说着,那在里间伺候的两名女医出来面圣。赢烈一见她二人手中的净桶,心头一阵刀剜针挑之痛,闭了闭眼睛,才问道:“皇后可好?”女医回道:“娘娘已安顿下了,此刻也已醒了。奴婢等伺候娘娘吃了一盏定心汤才出来。”赢烈听闻皇后醒来,撇了众人,忙起身两步并作一步往内室里头去了。宸妃虽心中记挂妹妹,焦虑不已,但看此景倒不好跟进去。
赢烈走入内室,只见萧清婉面色如纸,大睁着两眼看着头顶吊着的幔子,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听见动静,萧清婉转过头来,瞧见皇帝进来,便撑着坐了起来。赢烈连忙上前扶住,说道:“你躺着就好,不必起来。”萧清婉摇了摇头,双手揪住了他衣裳前襟,颤着声问道:“皇上告诉婉儿,那两个医婆子是在哄骗婉儿。婉儿才好好的打着秋千,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孩子就没有了?她们一定是在骗婉儿!”赢烈满心苦涩,将她搂在怀中,半日才低声道:“你好生调养身子,咱们……总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话宛如利剑,直戳入萧清婉的心肠,她先是怔怔的望着赢烈,继而泪落如雨,伏在他怀中恸哭起来,连声抽噎道:“皇上和婉儿的孩子没有了!婉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有了!谁人害了我们母子,皇上定要查个明白,不要让孩儿含冤九泉。”语至此处,她早已泣不成声。赢烈亦如剜却心头肉一般,竟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抚摩她背脊以作抚慰,好半日方才咬牙说道:“你安心,有朕在,定然不会轻饶了那幕后主使!”
便在此刻,张鹭生在门口跪禀道:“启禀皇上、娘娘,掖庭局又搜到了一样物事,请皇上过目。”赢烈听闻,便唤了宸妃进去相陪,自家又走出来。
钟韶英见皇帝出来,忙将一方托盘呈上,又奏道:“皇上,此物乃是奴才等于秋千架子旁寻到的,请皇上验看。”赢烈闻言望去,但见那托盘上放着一样圆溜溜的物事,乃是一只雕花镂空的木球,里外套了许多层,只是里头的雕花层也都酥了,显被白蚁蛀过。他看了一回,细想了一番,忽而道:“此物,朕记得乃是纪儿日常拿来玩耍的?”
 第一百三十章
赢烈看了钟韶英呈上之物,认出是三皇子赢纪日常玩耍的木球;便命穿赢纪的奶母前来问话。底下人听命;连忙带了上来。那奶母自三皇子出世,选入宫中随侍在侧到如今也有年头了;也经历过些事。今日眼见坤宁宫生此风波;又闻皇帝召见;还不知有什么事要推在自己身上,先自吓的两腿瘫软,连路也走不得。还是御前的内监拖了过来了。
入得正堂,皇帝已在堂上坐了;见得人到;也无别话;只指着那木球问道:“此物可是三皇子日日玩耍的那件?”那奶母缩着脖子,哆哆嗦嗦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便回道:“回……回皇上,正是……这木球儿乃是先前皇后娘娘赏赐的,三皇子十分喜爱,常常拿在手里玩。后来有一日,这木球忽然不见了,三皇子哭了好一阵,还是娘娘又拿了一个与皇子,才罢了。现下想来……想来……应是三皇子在后院玩耍,将木球丢在那儿了。又因为积雪深厚,人没瞧见。”话才说完,她伏低了头,再不敢向上头看一眼。
赢烈听了这话,心中疑惑,那钟韶英在旁又进言道:“皇上,依奴才验看,这木球远比秋千被蛀蚀的厉害,显然白蚁是先附在这木球之内,又爬到了秋千上。”赢烈不言语,只是心内忖道:这木球造前,都是用檀香熏过的,就为防虫蛀。怎么这木球还会为白蚁所侵?坤宁宫内,又是哪来的白蚁?想着,亲手拿了那木球起来,细细看去,只见那木球面儿上虽还好,里头的雕花层都被蛀蚀的不成样儿了。只轻轻晃动,便掉出许多木屑来。他将那木球凑在鼻尖,轻轻一嗅,却并未闻到檀香气息,登时疑云大起,开口道:“这香球当时造了五个,皇后这里当还有三个,都在何处?”一旁宫人见问,赶忙去寻来,送到御前。
赢烈将两只木球放在一处,看那两只木球大小、花样、雕层一模一样,只三皇子那只花纹略粗糙些,做工也不够精致,若单看倒也瞧不出来,这放在一起一经比对,就现出来了。他看了一回,微微冷笑,旋即吩咐将三皇子喊来。那三皇子午睡方醒,尚且不知出了何事,被宫人带来,尚自惺忪着两眼,慢吞吞的向赢烈行了礼,就要上前撒娇。赢烈将他一把挡住,问道:“纪儿,这木球一直在你这儿么?”赢纪瞧了瞧那木球,便欢声道:“这木球丢了好久了,父皇哪里寻到的?”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赢烈不与他,只是问道:“这木球一直在你手里么?”赢纪拿不到,将嘴一撇就想哭。赢烈急欲查问实情,并没耐性与他缠磨,见他眼睛一红想掉泪,便喝道:“哭什么!你母后身上不好,哪里有空闲与你绞缠!你只说这木球是否一直都在你处?!”赢纪日日在坤宁宫与赢烈亲近,再不曾见父亲这样怒容相待,满腹委屈竟被吓得憋回去了,只是开口回道:“纪儿先到了母后这里,这木球是母妃送过来的。”赢烈又问:“那又是什么时候丢的?丢在何处?”赢纪道:“是之前过元宵节,母后叫人在院子里放烟火、看灯儿,母妃带着纪儿一起看,木球就是那时候不见了。”
赢烈听赢纪如此说来,更不再问,只叫奶母带了赢纪下去,当即便冷了一张脸,下旨道:“去将黎氏那贱妇带来,再着掖庭局将咸福宫里里外外给朕搜个干净!”钟韶英得旨,不敢怠慢,赶忙下去了。
不想这消息才传出去,那黎顺容得了信儿,惊得六神无主,本又是个没主意的,只在宫里团团转。偏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小环又道:“主子快些想想办法罢,主子向来不得皇上宠爱,说的话皇上肯定不信的。听闻坤宁宫里已查到了什么证据,又有赃又有实的,还有三皇子亲口说的话,主子这一去只怕是回不来了。谋害中宫,戕害龙裔,这罪名非同小可,皇上又在气头上,主子坐实了这罪,只怕要受许多细碎的苦楚呢!”那黎顺容听得张嘴咋舌,叫苦连连,又在堂里转了几圈,便向外头奔去了。那小环不明就里,又怕黎顺容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便跟了出去。
一时钟韶英领人到了,将咸福宫一众宫人押至宫门前,一字排开的站了。又因不见黎顺容,便问其去向。众宫人皆说不知,钟韶英便一面命人搜查宫室,一面亲带了人去寻。寻了一地都不见,眼瞅着就要走到永巷了,仍不见黎顺容的踪影,正自疑惑之际,猛可的就瞧见咸福宫宫人小环匆忙跑来,唬得面无人色,口里只是连声惊呼道:“救人呐,黎主子投了井了!”钟韶英一闻此言,大惊失色,连忙带人赶了过去。转到拐角处的一口井前,钟韶英探头瞧去,果然闻得底下有水花扑腾声响,当即就要动手施救。然这井口扁窄,井又深,黑逡逡的看不分明,比及等人拿了绳索钩子过来,将黎顺容勾上来时,黎顺容早已气绝多时了。众人慌得手足无措,倒是钟韶英,为掖庭局首领多年,颇见过些世面,强自定了定神,命人将黎顺容的尸身裹了,送入掖庭局,自己径回坤宁宫去报信。
不言外头热乱,只说宸妃进了内室,见萧清婉倚着靠枕,歪在床上,乌云散乱,花容惨淡,两眼呆呆怔怔的,颊上还挂着几滴没干的泪珠儿。她心中难过,走上前去,低声呼道:“妹妹。”萧清婉看她进来,就扯住她的手,语不成声。宸妃亦抽噎道:“这是怎么样儿的?还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孩儿就这么平白没了。好端端的,妹妹打什么秋千!叫人暗地里下手,施了毒计害你。”她也是关切情急,一时口不择言,倒戳了萧清婉的心肺,将头倚在她肩上,又哭了起来。宸妃见她面色凄怆,心底不忍,又自悔话说重了,连忙抚慰,拿手帕子替她抹了泪,又说道:“妹妹休哭,仔细弄伤了眼睛。如今已是这样了,再要伤心也是无益。妹妹还是安心保养身子,这小产可比大生难调理,别落下什么病才好。我去年小产后,可足足在床上躺了两月才得下床呢。”萧清婉收了泪,低声说道:“不消姐姐说,我都理会得。”
姐妹二人低声细语了一阵,外头便有宫人端了汤药进来,在床前跪下,捧与萧清婉。萧清婉看此人面目生疏,便道:“你是何人?本宫平日里使唤的人呢?”那人回道:“回娘娘,因娘娘自秋千架子上跌下,皇上吩咐细查,将坤宁宫一众宫人都送到掖庭局去了,待查明了,便放他们回来。皇上因此顾虑娘娘无人使唤,特打发了奴才等来伺候。”萧清婉不觉动容,向宸妃道:“进了掖庭局,不脱个几层皮只怕是出不来的。倒可怜了那四个丫头,一身的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宸妃自宫人手里接过汤药,吹凉了亲手喂与她吃,待一碗药吃尽,才又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心疼她们?查一查也好,谁知道里头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呢。”萧清婉微微颔首,没再多言。
落后,待那御前的宫人出去了,她方才又问道:“可有查出什么来么?”宸妃摇了摇头,说道:“我进来时,模模糊糊的听钟韶英说了一句,好像同三皇子有什么干系。”萧清婉闻言,默默不语。宸妃见她如此,便劝她不要多想,安歇保养为上。姐妹两个在这里说话不提。
外头,赢烈在堂上坐着,只见钟韶英匆匆自外头进来,来御前跪了,禀道:“奏禀皇上,奴才等赶至咸福宫时,黎顺容不知去向。奴才带了人四处寻找,走到永巷附近,就见咸福宫宫女小环奔跑过来,言说黎顺容投井了。待奴才赶去,将黎顺容救起时,顺容已经没气了。奴才不敢相瞒,特来奏与皇上。”赢烈闻听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喝道:“此非畏罪自尽么?!”又问道:“咸福宫搜查的如何?”钟韶英回禀道:“奴才已将咸福宫所有宫人收监,各宫室处所并个人物件儿,还待细细搜查。”赢烈听了,顿了顿,又问道:“黎氏的尸首,现今何在?”钟韶英回道:“奴才不敢擅专,已送入掖庭局,待皇上示下。”赢烈沉吟道:“就先在那儿停着,待此事完结,再做处置。”
正说着话,六宫嫔妃俱已闻得消息,都赶来与皇后问安探望。先是苏修媛到了,落后赵贵仪与泠美人也到了,再后连文淑容也挺着个肚子来了。众妃先见过皇帝,看皇帝阴沉脸色,又模糊听外头宫人说起,皇后自秋千架上跌下,乃至小产,竟是黎顺容所害,黎顺容又投井自尽,都料皇帝正在恼怒,皆不敢言语。
一时众妃噤声,独赵贵仪上前,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这可是怎么说,千盼万盼的,好容易娘娘怀上了,还谁都不知道呢,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臣妾还望着娘娘降生太子,普天同庆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当真难过的紧,想到娘娘受得那些苦,臣妾恨不得能以身相待。”说毕,倒真滚下几滴泪来。又说道:“黎顺容也在宫中多年了,又有个孩儿,怎么如今竟这样糊涂!”赢烈扫了她一眼,只淡淡道:“事情还未查明,不能做此定论。”赵贵仪浅浅一笑道:“皇后娘娘才小产,臣妾本不该来烦扰皇上。只是才出了一桩事儿,臣妾不敢隐瞒。”说着,她扶着泠美人上前,道:“钱妹妹怀了两月的身孕,臣妾特来报与皇上知晓。”因皇后身上不好,她也不敢说出道喜二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赵贵仪话才说完,堂中众人皆是一怔;赢烈看了泠美人一眼;见她今日过来倒是一身素服,头上只插了几样钗梳;面上脂粉薄淡;立在一旁怯生生的;身上也较往日瘦了些,颇有些楚楚可怜,满心的怒火先消了三分,便问道:“可有请太医看过了?”泠美人细声细语道:“与臣妾把平安脉的徐太医看了;是他诊出来的。”赢烈听着;向张鹭生吩咐道:“去将内侍省的存档取来。”又对一旁侍立的王旭昌道:“你再给瞧瞧。”
皇帝吩咐已毕;便有宫人放了凳子,扶泠美人坐了,又安放枕垫,替泠美人轻轻卷起左手的袖子,就将她左腕放于其上。王旭昌告罪上前,为她诊了诊脉,便向皇帝回禀道:“启禀皇上,泠美人确是怀了两月有余的身孕。”赢烈微微颔首,不言语,亦不作喜。泠美人在旁觑着,心里倒不安起来。众妃看皇帝面色不佳,也不敢上前道贺。
不出一时三刻,张鹭生将存档取来,呈与皇帝。赢烈翻阅了一番,说了一句“日子是不错。”便又不言语了,好半日方才道:“虽是眼下这个情形,你有了身孕却也算是一桩好事。你既有了身子,也不好再劳碌,这里乱你也不必再待着了,回宫歇息去罢。朕自会吩咐太医院与你安胎,待闲了朕也过去看你。”说毕,又对文淑容道:“你月份重了,也回去罢,别动了胎气。”文淑容见皇帝放话,也不敢留,就起身告去了。
泠美人看自己有了身孕,皇帝却丝毫不做欢喜,言语之间也是淡淡的,心里就有些不受用了,然皇帝跟前也不敢发作,只得动身与文淑容一搭子去了。赵贵仪见这情形,倒自觉讨了个没趣儿,只得又道:“臣妾可否进去与娘娘请安?”赢烈道:“罢了,她才丢了孩子,心里难过,不喜人多打搅,有宸妃在里头陪着就够了。你的话,朕带到就是了。此间事多,你也回去罢。”赵贵仪碰了个软钉子,面上讪讪的,也不好只顾不走,便福了福身子。待要去,赢烈忽又开口道:“皇后身上不好,近来不能料理宫务,宸妃一人忙不过来。泠美人才怀了身孕,要仔细保养,你同她走得近,你给多照看着些。”赵贵仪连忙笑道:“不消皇上吩咐,臣妾都理会得。”说着,见皇帝再没话说,便去了。
出了坤宁宫,上了暖轿,文喜才待吩咐回宫,赵贵仪却道:“今儿倒是清和天气,到承乾宫去瞧瞧泠美人。”文喜说道:“倒恐泠美人去了别处,不然先打发人去问问?”赵贵仪笑道:“她怀着身子,宫里又并无交好的宫嫔,还能去哪儿?且皇上才吩咐了要她回宫,她断不会又跑到别处去的。”文喜听说,便命轿夫抬了轿子,径往承乾宫去了。
一行人行至承乾宫,赵贵仪在门前下轿,门上的内监进去通报了,便出来请她进去。
赵贵仪虽与泠美人热络,却从不曾来过她这宫室,今儿还是第一遭儿。她一路进去,见这宫室有前后院之分,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的屋顶,屋檐上安放着五尊走兽,雕饰的龙凤纹并玺彩画都十分精致,门窗都是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的,华美异常。庭前天井里种了许多梨树,此时尚未到开花的时节,不见那如玉胜雪的花朵,树上只冒出些葱翠的嫩叶,颇显生机。赵贵仪四处打量着,心里暗叹道:果然好一座宫殿!须臾行至东配殿廊上,那廊前挂着一排的鸟雀笼子,里头都是五彩缤纷的各样翎毛,屋檐正上方悬一方匾额,大书“贞顺斋”三个大字。赵贵仪看了一回,走到门前,守门的小宫女福了福身子,道:“主子在里头候着,贵仪娘娘请进。”赵贵仪微微颔首,就扶着文喜的肩头迈步走进正堂。
进得堂内,但见正北墙上悬着一副溪山烟雨图,墙下是一张嵌琉璃面八仙螺钿桌,两旁两张红木椅,椅子上搭着秋香色织金椅搭。桌上列着一方白玉雕山水人物插屏,椅后是两尊青花瓷落地葫芦瓶。堂上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正看时,明间内一小宫女出来,打起了杏黄软帘,道:“主子请娘娘进去。”赵贵仪缓步走入,入内见泠美人已换了家常旧衣,头上戴着翻毛貂鼠的昭君套,在炕沿上坐着,她贴身服侍的宫女翠儿手里捧着一只五彩瓷盖碗立在一边。
泠美人见她进来,连忙起身,上前与她道万福。赵贵仪赶忙扶了,笑道:“妹妹现下今非昔比了,身子金贵,不必拘泥这些死理。”那泠美人方才免了,与她互道宾主,在炕上坐了,宫人送了两盏茶上来。
赵贵仪四下看了一番,见各处金碧生辉,耀人眼花,遂笑道:“妹妹居这宫殿,当真是华丽的紧。皇上待妹妹,也算不薄了。待妹妹再生下了孩儿,更要飞黄腾达了。”泠美人却面上淡淡的,只浅笑道:“也就是将就过日子罢了。谁知道将来怎样呢?我这胎再要是个公主,更没指望了。”赵贵仪道:“妹妹得皇上宠爱,见今又怀着龙胎,再要说这话,旁人可就更没法活了呢。”泠美人便说道:“姐姐今儿又不是没瞧见,我怀了身孕又怎样,皇上也不欢喜,倒似没这回事一般。到了这会儿了,也不说来瞧瞧,只顾守着皇后。好似离开一步,就有鬼吃了她似的!”赵贵仪自取茶盅,吃了一口,方才笑道:“妹妹这话,倒似是和皇上赌气呢?眼下皇后出了这桩事,他心里懊恼,这是尽有的,过上几日就好了。皇上看重子嗣,你不见文淑容与前头梁氏怀胎时,皇上待她们的光景?依着妹妹往日的恩宠,还愁皇上不把你捧到手心儿里?倒是皇后小产,实在是没想到的事。”泠美人颔首道:“坤宁宫里防备森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那起宫人从上到下都被皇后辖制的死死的,没人有这样的胆量。只好从三皇子身上下手了,好在黎顺容是个粗心糊涂的人,一应铺排容易得手。只是原本咱们只说让皇后跌这一下子,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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