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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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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便是这个脾气,心里不痛快的事多半沉不住气的。颜面上下不来了,就要闹到个水落石出。”她说,看昭怀时多半希望他退半步息事宁人罢了。
后堂内,长公主啜泣声渐渐变成了哭声,委屈道:“世安你是看到了,你生得是什么小狼崽子。他看我那眼神凶恶的都要吃了我,还喊他来赴宴,存心要气死我吗?若是我一个人难为他倒也罢了,凭什么满座的皇亲国戚们都去为难他?为什么不为难太子?”
皇上在一旁负手不语,摇头叹气,回身恰见了春晓和昭怀先后的进来。
春晓受了昭怀赠鲛绡为屏解围的恩,多少想帮他解围,丢个眼色示意他去说几句软话。
昭怀心里忍着气,明明是姑母有意刁难,如今反让他来赔礼。
“孽障!跪下!”皇上吩咐,长公主“呀”的一声惨叫,抽回安嬷嬷正在给她上药的手,疼得唏嘘。
安嬷嬷劝道:“忍忍,这皮都烫破了。”
昭怀牙关咬出嘎嘎的轻响,如小豹要爆发前的积怒,手拉住父皇的襟摆,轻轻摇摇,巴巴的仰视父皇,似是寻个退路,他岂肯屈尊在长公主膝下?
春晓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盏热茶,捧去递给昭怀,递个眼色向他摇摇头暗示他克制,递杯茶,说句好话,或许就解了眼前之围。
昭怀倒也算知趣,跪在长公主面前奉上茶时,长公主冷笑着“哼”了一声,似是赌气,不去接。
“大姑母,侄儿昭怀给大姑母陪不是了。”昭怀极力克制。
长公主得意的坐直身子,尖刻道:“罢了,我受不起,烫了手算什么。只是皇上吩咐他代皇上敬酒,他心存不满借机报复,也不知心里怨忿的是我这个大姑母呢,还是怨愤皇上的差事呢。”
春晓见昭怀要怒,忙挡在他身前对长公主道:“母亲,前堂满座的客人怕都候着你和圣驾呢。”
众人离去,春晓才走出两步,躲在角落里的小妹菡萏向她招手挤眼,暗示有事相商。
她故意放缓了步子,菡萏过来神秘道:“三姐姐,二娘已经回到庵堂了,让三姐姐但放宽心。惊澜公子已经去探望过。”
“惊澜公子他现在何处?”春晓惊喜的问,菡萏失望的摇头。
春晓再回到堂下时,那气氛却是剑拔弩张般的紧张,也不知出了何事,这继续的狂风暴雨终于爆发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锦王一心办差,难免急功近利,贪功心切了。若是太子,沉稳笃厚,怕未必会惹出这许多乱事让皇上头疼代为善后。”在座的瘦削脸的陈国舅说,明了是解劝,实了是在扎刀子,还是暗藏了阴狠的扎来。
“陈国舅办差倒是笃厚沉稳,如何将赈灾的谷粮囤积去了高价抛卖,中饱私囊,这是替皇家办差吗?养条狗也未必吃里扒外吧!”昭怀毫不示弱脱口而出。
陈国舅又气又急,左顾右盼堂上的众人,九皇爷气得咳嗽,连连骂:“放肆!孽障!”
有见皇上偏袒权贵而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又挑衅道:“即便是这些皇亲国戚做事有不妥之处,可总是自家亲眷,什么事不好商议,自古刑不上大夫。三殿下堵了城门打开百姓的棺椁验尸,打了皇上的旗号胡作非为,有失仁道!”
一句话反是令春晓心头负疚,那难言的痛楚渐渐升腾,那不过是她诡计为大哥逃脱罪责销赃的圈套,如何成了昭怀的罪证。
“哦?那又是谁在棺椁里藏了十五箱官府库银金砖,监守自盗?依了大乾国律法,是否该满门获罪抄家?”昭怀毫不退缩。
“昭怀!”皇上喝止。
又一人哈哈笑了打圆场说:“诸位诸位,息怒息怒,这些事多半不是锦王殿下所为,是锦王府那些狗仗人势的师爷家将心存不轨,打了锦王的旗号胡作非为,大家多半是误会锦王了。”这话似是替锦王解围,但话里的歹毒昭怀听了出来,父皇也就开口发话了。
“传朕的旨意,随锦王昭怀办事的那些亲从,五员家臣,各贬官一级,罚俸半年,以示薄惩。”皇上不假思索,春晓自然明白,眼下这个法子丢车保帅了。
一句话锦王肃然抬头,目光中灼然如利刃,正直了腰身阻止:“父皇不可!这些臣子各个为了替朝廷办差,筹集军中粮草,赈灾米粮,查清官府舞弊库银和官仓粮米亏空,夙兴夜寐,苦干了两月,如今差事办成,有功不赏,反引来罪愆,就不怕天下人非议吗?父皇要治罪,只治儿臣一人之罪。这些臣子的心若是寒了,日后还有谁为朝廷尽心办事?”
春晓几曾见过如此的阵势,父子间剑拔弩张的,竟然还是皇上父子。家中三个哥哥顽劣任性,但是平日父亲一瞪眼,哥哥们多少也要有几分畏惧,好汉不吃眼前亏,大棒都未必敢走。可见这昭怀的桀骜不是只对外人,对皇上竟然也是如是。
“你危言耸听!蛊惑民心!”太宗的怒气冲头,指了昭怀道:“居功自傲,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太子哥哥涉及此案账目罪证确凿,铁证如山!”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面颊上,太宗狂怒地飞起一脚踢在昭怀大腿上,他身子扑在地上,屈辱委屈,还是爬起身毫无惧色,慷慨而谈凛然道:“知而不谏是为不孝。”
吓得温公公忙近前搀扶道:“皇上,皇上保重龙体。一路风尘颠簸,皇上请息雷霆之怒保重龙体要紧。”
周围的大臣们摇头叹气,或有来劝的,或有来说和的,一时间乱作一团。
“今日当了众卿家的面,朕自当好好管教这小畜生,取戒尺来!”
春晓始料未及,不想大庭广众下皇上要打殿下。爹爹平日管教顽劣的哥哥们都是闭门留几分面子,有时打得皮开肉绽的长公主都哭劝不得,但是也绝不允许他人去旁观。
可叹昭怀那高傲清寡的性子,如那昂首挺胸傲睨四方的天鹅,如何能忍这种羞辱?
太监递上戒尺,满堂的权贵真是大快人心。昭怀纳罕震惊的目光望着父皇,他微微摇头,目光中满是伤怀痛心。但他没有求饶,反是一旁的温公公慌得在一旁劝解:“三殿下,你好歹认个错儿,做儿子没有这个道理。皇上大老远来的,哥儿就别这么拧了。”
昭怀一撩袍袖露出手腕,坦然的伸出手掌,摊平在皇上面前。他侧过头,咬了唇,矮人一头却毫不低贱,那副处变不惊的坦然反令春晓对他今日刮目相看。
“打!不必同他聒絮!”皇上一抖袍袖背过身去。春晓揪心得不忍看,却眼见温公公手中的戒尺挥下,昭怀的的嘴角掠过痛苦的痕迹,目光却毅然地望着皇上,毫不旁视。
两旁传来唏嘘声,伴了手心上落下戒尺的声响,声声惊心。
打了十几下后,有老臣开始来为昭怀求情,怕也是碍了君臣情分,皇上已经为他们做主,见好就收罢了。
“哎呀,殿下,认个错,殿下如何这般的执拗?”温公公吓慌了神,急得眼泪都要落下。
太宗回身,昭怀正直视他的目光,摊开的手已经肿起,咬了唇忍了痛楚,却毫不弯腰。额头筛出一层密汗,水汪汪的眼睛如寒潭摇坠星辰,幽深的寒芒璀璨,他望着父皇时眼睛如在倾诉。
春晓同众人一样的好奇,不禁去留意昭怀无辜的眼神,那眼神看得她波心荡漾,她从来没在意昭怀一个少男生得如此一双能言似语的眼神,那双寒星般璨熠的眸子每道波光都似在倾诉很是迷人。虽然他极力辩驳,但被父皇痛骂不忠不孝狂悖放肆。
此刻他端跪在堂下,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皇上,却含了几分委屈和倔强,他揉着被踢痛的腿,似乎在倾诉:“父皇,麟儿的爹爹。这满堂的人都是麟儿的仇敌,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食儿之肉,咬儿之骨,他们巴不得孩儿死。这里,只有父皇,麟儿举目无亲,只父皇一个亲人,父皇如何要帮他们杀了儿子不成?麟儿得罪这些人,还不都是为了父皇,为了父皇的江山,父皇的基业。”
那委屈的目光泪光闪烁,却倔强的咽去。昭怀抿了唇倔强的样子,不屈不挠,令春晓刮目相待。
温公公也住了手,迟疑地启禀:“皇上,皇上三思,不能再打了。”
“来人!”皇上回身一声传唤,“将锦王昭怀削去爵位,贬为庶民,不得进京。”太宗咬牙切齿申饬昭怀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震撼得众人都瞠目结舌。
春晓起先怀疑自己听错,只听到内侍拟旨宣读:“奉天承运:皇三子昭怀,性喜沽名邀誉,而苟且因徇,置国家之事于膜外,狂悖恶乱,不亦甚乎!咨以狂疾革去爵位,置凤州驸马府待罪。钦此。”
春晓心头那高悬的石头噗通砸落在心底,凤州城这位人人称颂的青天大钦差就被皇上易如反掌般的一贬再贬,如今一座大山顿时被夷为平地,锦王从云端坠入凡尘,在一片嘲笑声中摔得头破血流。
昭怀愕然的目光望着父亲,两旁的侍卫来摘去他的紫金冠,他的目光始终不解地望着父皇。周围的大臣有求情的,有明劝暗贬的。
“谢主隆恩!”昭怀叩首谢恩,望着父皇的目光满是怨气,扫视在场的众人,只冷冷苦笑。
叩了三个首,抿咬了唇赌气般说:“儿子告退,父皇保重!”
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转瞬成了庶民,如从天上落下。长公主的眼色望了眼九皇叔,眼神中含了得意的笑意。
原形毕露
“来人!将昭怀关去柴房饿他一天令他思过!”太宗喝令,深吸口气,望着面色惨白傲骨铮铮的儿子斥责道:“从今日始,哪里也不许去。只留在凤州驸马府你姑母家中,读书修身养性,学学为人臣子的规矩。”
这一决定众人始料未及,回到堂上落座的长公主颇为不快问了句:“皇上,你这宝贝儿子我可养不起。”
如烫手的山芋握在了手里,长公主颇为不快。
昭怀从春晓身边离去时,她的心蹦得很快,只觉得一股清风拂面而过,嗓子里哽咽一声:“殿下。”却是再也喊不出声,只得呆呆的忍见那孤独落寞的身影走远。
“这个孽障!”太宗望着昭怀的身影骂了句,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旋即笑笑自嘲道:“从小到大就是他不太平。六岁时顽劣,竟然拿了玉玺去耍。”
温公公扑哧的笑了,满座都是皇亲国戚,也没那许多的拘束,就顺了话说:“谁说不是呢,玉玺忽然的不见了,急得宫里上下四处去寻找,国之重器,如何就不见了?都知道小殿下曾拿了玩,可小殿下这口可是真拧,打得屁股都肿了也不肯说到底玉玺在何处,还是荣妃娘娘连哄带骗才套出了话。嘿,你们猜怎么着?玉玺被小殿下拿去堵老鼠洞了。气得皇上下手一重险些没把他打死。这之后三殿下是一见玉玺就周身颤抖。”
哄堂大笑,气氛舒缓了许多,皇上笑骂道:“若真是堵的老鼠洞倒也罢了,这孽障生生的拿殿外的排水孔当做了老鼠洞去堵,方方正正的可钉可卯的塞堵进去。”
又是一阵爆笑。
“姐姐好福气,其实荣妃一直巴望有个女儿,她说儿子生了是惹祸的,心在江湖,未必顾家,反是女儿贴心。姐姐惜福吧。”
原本蠢蠢欲动要来讨伐锦王的权贵们互相暗递眼色,不敢多言。
皇上推说倦了,摆驾去后园歇息,众人恭送,长公主随去张罗,只剩这些老臣开始兴高采烈如大胜而归般推杯换盏欢笑起来。
“皇上心里明镜似的,毕竟是偏了我们这些老臣的。”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就这副品性,一个偏妃养的庶子妄想当太子,白日做梦!以为办成几件漂亮事就能讨皇上欢心了?皇上和太子都办不成的事,他逞能给办了,可不是比皇上都能了?老夫一见他猖狂的样子,就知道皇上必恼无疑!”
“还是贾大人妙计安天下。”
“哎,哪里,长公主兰心蕙质出此高策,不然我等还不知要进京去请皇上圣裁。”
春晓听得心里难过,众人的道理只是昭怀是庶出皇子,就要低人一头,这硬伤岂不同自己惺惺相惜了?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到!从京城赶来的。”二管家进来禀报,长公主欣喜的起身,笑靥如花,“昭怿来得可是巧了,让他看看皇上的英明。”
太子昭怿来府,风光无限,前呼后拥。
文文静静的模样,一脸书卷气,看似含蓄沉稳,一脸平易近人的笑容,虽然僵硬,却观之可亲。容貌俊雅,谈吐间都透着储君的与众不同。
难怪人人都说太子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有帝王之风;锦王就逊在了那飞扬跋扈的性子上。
春晓的目光随了太子走近时,猛然发现太子身后随了一人,丝绦鸾带垂了流苏,精致可爱。优雅清朗的容貌,眉宇含秀,不是惊澜表兄又是谁?
“澜哥哥!”她惊喜的想喊,莲步才动,惶然的止步敛住神色,毕竟有外人在场。
惊澜似没有在意她,只随了太子谈笑着走来。
“三姐姐,这边来。”菡萏从廊柱后探头探脑的唤她,她小心的过去,菡萏附耳低声神秘说:“姐姐,我的窝儿被人占了。”
春晓哪里有心思听她闲扯这些趣事,正要打发她离去,菡萏更是神秘的说:“三姐姐,锦王殿下被关去了柴房,就是我娘刷马桶的那个院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好奇的样子,又问一句:“大牛和二柱儿哥说锦王殿下是百姓的大恩人,大好人如何要被关去柴房受苦呢?”
春晓这才想到了锦王被贬的事,又同菡萏难以解释,菡萏说:“娘让我来问姐姐,锦王殿下可怜呢,是不是弄些点心食物给他吃。”
商姨娘果然心细又善良,春晓点头吩咐菡萏小心,毕竟皇上下旨要饿锦王一夜。不过春寒料峭的,怕让锦王在柴房一夜还真吃不消。
“若是灶间里有什么热汤暖身子的给殿下送去些,千万不要让人看到。”她小心安排着。
驸马府柴房内,四周都是蜘蛛网,冰凉潮湿。
菡萏轻叩了窗棂,低声唤着:“三殿下,这里,靠近些。三姐姐让我送汤片给你充饥,可是热的呢。”
她生动的神色,左右看看无人,阴暗的柴房里模糊了那人的俊朗容颜,只一双乌金般的眸子闪亮。
长袖一展,带翻玉碗叮当坠地,碎为散片,汤汁四溢,湿了一地。
“你也不消来伺候我,你们送来馔食孤王不会吃,也不屑得吃。”昭怀傲然地仰头,强忍疼痛保持着孤傲:“怕是这驸马府里再没干净的东西,腌臜不堪!”
“你!”菡萏忿然怒视昭怀,骂道:“你这个人,不知好歹。你以为姑娘愿意伺候讨好你呢?不过是我春晓姐姐看你可怜,还念及你为凤州百姓声张正义做了一星点儿的好事,才让本姑娘来给你这落难的王孙公子做些开胃的汤片暖暖身子。就是这白玉合欢薄花琉璃碗,可是我春晓姐姐闺中珍爱的物件,平白的给你作践,我们还心疼呢。不吃更好!谁稀罕得给你。”
一阵沉寂,菡萏撇嘴哭着揉眼道:“你赔我春晓姐姐的琉璃碗!”
他的面颊贴靠在粗细不匀的榉木栅栏上,彻骨的夜风阵阵袭来,撩动他肩头长发飘然在风中漫无目的欲夺路而出,又被无法挣脱的根部牢牢拉曳,徒劳地如一缕缕黑纱在黑暗中伸展飘摆。纵然身陷囹圄,仍是竭尽气力握了栏杆撑起疲惫的身躯。清俊容颜沐浴在月华寒辉中,长睫无力虚弱地低垂,薄唇抿出孤注一掷的傲气。
“吱吱”几声细微的声响源自柴房的角落,几只周身灰黑湿漉漉的皮毛油亮的老鼠肆无忌惮地围了打翻的美味尽情饕餮。
“啊!”的一声惨叫,他慌得撑拉了栅栏起身贴紧在墙角,又无力地跪瘫在地上的干草席上,反吓得那些觅食的小家伙一阵惨叫溜跑。
“老鼠!”他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伸手向后一揽触及的发巾发出第二声惨叫:“啊!”
头上刮蹭下蜘蛛网,一只大蜘蛛慌张地沿了蛛丝择路逃窜。
菡萏惊愕之余,恍悟过究竟,扑哧一声纵声笑个不止,直到疼肚子。傲慢孤高的锦王殿下,竟然怕几只小老鼠,不是听说他曾勇冠三军十六岁就领兵打仗克敌无数吗?
“几只老鼠,你怕老鼠吗?这些小东西没吓到我,反是被你这一惊一乍吓个半死了。你这么大个人,怕老鼠?”手指昭怀,菡萏笑得前仰后合,从未想过趾高气扬连当朝位高权重的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锦王殿下惧怕老鼠。
“很好笑?”他有些羞恼,定定神喘了粗气。菡萏越想越笑,昭怀却面色惨白闭目撑了栅栏缓缓起身,喃喃道:“这角落间见不得光肮脏的鼠虫最是吓人。”
这才令菡萏诧异地敛住笑意。他明明忍了伤痛,摊开的手掌在月光下肿起青紫斑斑的血迹,伤到这步田地。
“你,从来没见过老鼠?”讪讪地,菡萏问,同他搭讪。
他自嘲地一笑摇头:“十七载,在宫中,长这般年纪,不曾见到过。今日,有幸!”
话音里透出凄凉,凉意源自心底,那鼠虫之辈何止在柴房寸土之地?
“你才十七岁?”菡萏忍不住问,透出一些惊羡,心里暗想,被长公主和二公子这些权贵惧怕的,不过是个少年。昔日对昭怀的嫌怨淡了几分,反多了一丝同情。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匆促中极力压稳。来人了?菡萏轻嘘一声躲入灶台边的角落,打个手势示意昭怀不要声张暴露她的存在,此刻的昭怀已经微微开目,寻声望去。
柴房外荒凉的小院断井颓垣间立了两株半枯的黑枣树,逢冬已是枝叶凋零,只有空枝无力地迎送往来寒风。
“殿下,留心脚下路不平,慢步!”公公掐鸭脖般特质的声音,一串晕红色灯火点点移动由远而近,在大敞的院门外停住,随了一声朗朗断喝:“都候在这里。”
殿下?哪里又来了一位殿下?菡萏反是含糊。
只一盏红灯伴随一位淡金色华服高贵的年少男子出现在庭院,玉带流苏,修饰得一丝不苟的精致,文雅的样子还真是俊美,他低眼漫然扫视四周,随口问:“就是这里?”
不禁以袖掩口,似是遮挡什么袭鼻的恶臭。
“太子殿下,就是这里,柴房在这边,锦王殿下就奉旨拘押在这里。”
太监有意加重“拘押”二字的语气,听得格外刺耳。
菡萏略放了心,原来来人是锦王殿下的兄长,当今的太子爷。菡萏对太子怿素无好感,多是因为长公主家的大小姐嫁作了太子妃,为虎作伥仗势欺人,实在令她讨厌,就此也对太子尤为反感。
不过也曾听人说起,太子是位仁孝之人,和自己的三哥一样是个唯唯诺诺无能之辈,只落个好人的名声。既然是锦王的兄长,在锦王受难时还知道深夜来探望兄弟,倒也名不虚传是个善人,只可惜如何娶了大小姐这种母夜叉。
菡萏向后挤挤身,稻草中躲藏的小老鼠被她挤得蹿了出去,惊得菡萏想拦阻又无法,作揖巴望这些小东西不要再去欺辱可怜的锦王。
隔了一道木栅栏,犹如隔了两重天。
立在门外的华服太子居高临下,朗声道:“三弟,受苦了。愚兄背了父皇来探望,带了些红伤药。”
门内的他紧握围栏,青筋在额头直伸到手背,他惨然一笑,哑声道:“昭怀,谢太子殿下美意。区区皮肉伤,不必劳动太子大驾屈尊。”
呵呵地几声笑,门外的太子仰头望望寒夜星稀月朗的天空,又努嘴对了四周破壁,沉稳的腔调压低,带了些寻衅而挑逗的味道:“昭怀,这地方舒坦吧?总算是你劳有所得。这人不能同命争,强出头的草,即便探出头见天,不过在父皇心中也只是根草,难登大雅之堂。若是这草以为露个头就能当自己是富贵牡丹,更是自愚可笑。”
一片沉默寂静,太监在一旁尖声尖气地搭讪:“太子爷,天寒地冻,这个腌臜的鬼地方哪里是太子爷这种尊贵的身子来的地方,小心撞了邪气,快移步回别院吧。”
菡萏此刻才顿然醒悟,这太子貌似忠厚,哪里是来好心看望兄弟,分明是来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底那点嫉恶如仇打抱不平的性子顿然火起,却见昭怀不过一笑,那淡淡的笑靥在月光下清美优雅,他微侧了头,应道:“太子提点的极是,就怕这原本是狗尾草,却种如了牡丹花圃,不伦不类还自以为是,岂不贻笑大方?”
说罢咯咯地笑了又猛咳几声。
出京时,母妃亲手为他披上那袭鲛绡,摸着他的面颊忧虑的目光望着他,但嘴里却只嘱咐他出门在外注意身体。母妃的忧虑他自然明白,查办了一年没个结果的案子,不是朝廷无人,是人人自保,不敢去触皇后太子一党那马蜂窝。只有他,越是险滩越要去涉,越是烈马越想去驾驭,这就是他,锦王昭怀。不是报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心和勇气,他绝不敢来凤州这片官官相护的重镇,怕是父皇再明白他不过,才放了他前来。成败在此一举,那无能无为的太子哥哥怕坐在那宝位上也如坐针毡了吧?
“你!放肆!”太子瞪直眼,噎堵得无言以对,又恼羞成怒,指了昭怀恶狠狠地欲发泄,又是一抹阴笑浮上面颊,缓缓道:“三弟,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迟早害了你。不然,如何这事情办了,力气尽了,满朝文武得罪殆尽,却上下不讨好,被父皇当了这么多权贵的面前责打,这滋味好受吧?哎,今天你四弟还同情说,怕是你我兄弟中,拼命讨好父皇的就是你,挨板子最多的也是你。”话语中极尽奚落轻蔑,舌尖嘴厉的昭怀一时间讷讷的竟然无言反驳,就听太子一字一顿狠狠道:“天生奴才命!庶出的贱种!”
只这“庶出的贱种”几字如锥子刺穿菡萏的耳朵,她原本蹲在地上静静看场大戏,闻听此耳熟能详的几字立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自然地探到墙角逡巡的几只小老鼠,信手提了一只油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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