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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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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似听非听,细心品茶那碟冰沙,那梅花乳冰沙是一碟碾碎的冰沙浇上淡黄的乳汁,洒了些绛红色的梅花酱,白雪红梅般色泽宜人。入口带了一股齿颊留芳的暗香,乳香味更是可口,甜而不腻,冰凉凉的宁神败火,吃几口就觉得头脑一清,果然是清神的佳品。
春晓衔了银勺,不由偷眼看昭怀,他竟然笑望着她,也不知是觊觎她盘中的美食,还是炫耀他足智多谋要查出金砖的秘密了。
“殿下,殿下!”苏全忠去而复返,身后跟了几位官员一脸焦虑诚惶诚恐的样子,引了锦王绕去到隔壁。
她只依稀听到昭怀几句大声质疑:“昨夜身故,一早就急于运回原籍去?此中有诈!开棺验尸!”
“殿下,慎重,开棺见尸是大罪,若查不出赃物……”
“哪里这些瞻前顾后?开棺查验,本御承担后果!”
这锦王谈吐镇定,心中自有定数,春晓倒是觉得这人奇特得很。看似鹰扬跋扈,时而如个孩儿童带了几分未脱的稚气,时而又运筹沉着,从容果断。
官员们得了钦差的命令匆匆离去后不久,渡口一片大乱,哭嚎嘶喊声,官兵叫嚣驱逐声。
“钦差就能仗了官势这般横行吗?”
“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无端暴尸,死不瞑目,你们一定要给个说法!”
民怨沸腾,一片呐喊声,死者的亲属哭得死去活来,悲悲戚戚,引来无数人围观。
她这才略放下心,一切依计而行,没有露出破绽。
春晓偷眼打量锦王的神色,他手中拈着棋子停在空中,目不转睛望向窗外。
昨天一定是有人向钦差锦王密告,有十五箱黄金要假借棺材从城南渡口蒙混出城,什么灯笼,什么样的衔牌、职事,几个孝子都一清二楚不会有差错。
她在暗,锦王在明,今天的暗局虽然是事出无奈,可也是被推上了沙场不进则死。
棺椁里是一具真尸,她原本的计策也是如此安排,有谁会傻到拿真正的黄金去探路?
只有这样,她盘算了走水路的藏有金砖的棺椁才能浑水摸鱼随后畅通无阻从官兵眼皮下出逃。被民怨沸腾扰得不敢再造次的官兵定然不会再开棺查看后续而来的棺椁,她就一定能暗度陈仓。
她极力扮出对此事漠不关心的闲散神色。
“殿下!”春晓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上,一子定了胜负。
锦王“哦?”了一声恍然回头,脸色渐渐黯淡,他转身颓然落座,迷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自嘲的笑笑摇头,似乎低估了眼前的她,如今总算知道了厉害。内外两局棋皆是连连惨败,无法扭转败局。
锦王倒也大方,没有从中作梗,推枰敛手,苦笑了仰头喝尽杯中茶,吩咐身边的小厮将冷香续命丸如数奉上,眸光紧视她的眼,感慨道:“本御惜才爱才,才奉劝表妹一句,黑白殊途,表妹不要自恃聪明执迷不悟,飞蛾扑火。”
心中有鬼,她面色还是平静回敬一句:“疾风下劲草易先折,殿下秉公执法令人钦佩,只是这做事要留一丝余地,弦崩得紧了,易断。殿下说呢?”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只是彼此的目光都多了分猎奇般的探询。
命运如此促狭,偏偏将她二人放在黑白对手上,不决出高下定不罢休。
锦王俊美的小厮名叫如意,嘟着嘴一脸的不自在提醒:“殿下,这药,回京城怕就更难寻了。娘娘那边该如何交代?”
“退下!”昭怀呵斥一声,认赌服输的大度。困惑的目光却始终打量她,似要在她身上寻出什么答案。
她却无心纠缠,微服一礼道:“承蒙殿下美意,春晓却之不恭了。”得了药转身离去,直到下了楼上了马车,才觉得周身发软瘫坐一旁。
一阵阵哭声在苍白黯淡的天色下格外的凄惨,道旁一双双茫然的大眼望着她们的马车行过。
“赈粥来了!快去!快去吧!都好好感念当今皇上和锦王三殿下的功德吧!”一阵阵吆喝声,灾民黑压压一片如蝗虫般涌去,挤得春晓的马车摇摇欲坠。一阵惊慌后,马夫吆喝着轰开众人抢了条道绕道而行。
她从帘子向外望,瞬间排起几条长龙般的队伍,瘦骨嶙峋的灾民扶老携幼在眼巴巴望着那一口口热气蒸腾的大锅,米粥的香气扑鼻。
车夫同情的一声慨叹:“百姓还能指望什么?穿暖衣,吃饱饭。”
她木然放下帘,关中大旱连年饥馑,灾民涌入,官府无力赈灾,城中富户各自屯粮不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两年来几任放赈粮的钦差走马灯的换过,包括当朝太子对凤州乱局都是一筹莫展。
这锦王虽然年轻霸道,心狠手辣不留退路,几招狠招快刀斩乱麻征用了富户的粮食,放赈赊粥解了凤州燃眉之急。
不论他的初衷是争名夺利还是一心为民,但救了万千黎庶生命于饥荒也算是功德无量吧?
心里无比矛盾,她紧紧貂裘,心如坠冰河,冻得几近麻木。阖府上下几百口人命,悬在刀下的颗颗人头,家门兴衰的重任都压在她一弱女子肩头,而她却是这样的疲惫无力。
“小姐真是神人,就连钦差锦王殿下都败在了小姐手中。”翡翠抚弄那盒险胜来的冷香续命丸感叹,粒粒蜡丸都如珍珠一般可爱。
她却怅然应道:“锦王也算得个有勇有谋的人物,他如何会败在我手中?他是败在了自己手中。”
“败在自己手中?还有人自己和自己拼杀的吗?”翡翠天真的眸光望着她,不肯相信。
她只是笑笑,翡翠哪里会懂。
惊涛骇浪
沧流河水浩浩汤汤,水流湍急。
扁舟一叶逆流而上,乌篷内一身书生装束的春晓探头舱外小心查看。
天色灰蒙蒙,波澜汹涌的水面上一层薄雾时浓时散辨不清前路,偶尔能看到远处依稀几点孤帆。
仰望碧空,云天一线,两岸的山峰陡削如壁,拔地而出直插云雾。绝崖峭壁上赫然“无欲崖”三个刀削斧凿的字。
河道越行越窄,将沧流河夹逼成一束浩浩江流蜿蜒向前,峡中水深流急,雪浪如银,波涛汹涌,奔腾呼啸,震耳欲聋,如千军万马杀来。
前面不远处一艘扶丧送灵的船载了厚重气派的棺木,几位打幡的孝子时而啼哭嚎啕,声音湮没在水流湍急的波声中,阴晦的天气下更显得悲恸压抑。一把把纸钱扬起,如雪片点点飞散江面,又被激流迅猛地吞噬。
“船家,到潞州还有多远?”她问。
摇船的艄公是大哥寻来的水鬼帮的高手,一边摇橹一边疑惑的答:“潞州?潞州可还是要四、五十里的水程。”
“风大,快回舱里来。”大哥喊她。
她缓缓放下蓝花细麻布帘,略带迟疑地回身望向大哥。
半靠半躺在舱内的大哥慵懒的吃着肉脯,瞥她一眼,嘟哝句:“急什么?已经平安躲过了渡口盘查,有惊无险。”
春晓一看大哥那副滑稽的扮相就忍俊不禁。
不过是为了这一路掩人耳目,大哥脸贴狗皮膏药,歪眼歪嘴,粘上山羊胡,身围豹纹胡裘,一副胡人马贩子装束。头上貂帽帽准却嵌了一块儿硕大的蓝色宝石,不伦不类的显阔。
大哥斜眼睨她说:“三妹,风急浪高,过了宝瓶口我们还是上岸折道回府里,这边的事,交给老鬼他们万无一失的。”
小厮好儿跪在舱板上用蒲扇扇着红泥小炉为大哥温酒,面颊红扑扑的,接了句:“好呀,大爷快带我们上岸吧,这船一路的颠簸,好儿的肠子肚子都要颠翻出来了。”
“我要亲自押送货物去潞州。”她固执的坚持,大哥的眼神在躲避,她从大哥话音里听出些不祥,要弄个究竟。
她计划好将这些金砖设法送去离凤州城五十里外的潞州城漕运码头,潞州的州官是爹爹的门生,是个清廉的好官,一见到无主儿的官银泊在河岸边,定会如数奉还凤州,也解了府门之危。
大哥至仁挠挠头含糊道:“潞州路途遥远,夜长梦多。大哥合计,还是就近处置了那些东西更为妥当。”
“大哥,你如何食言而肥!”她柳眉一竖满面的嗔恼,早就防了大哥会出尔反尔,大哥分明是好了伤疤忘记痛。
局势稍安,大哥竟然反悔了,岂有此理!
“你大哥本来就生得肉肥,不在乎多‘食言’几次。”大哥嘻嘻笑着又拿出那副无赖的嘴脸哄她,“妹妹,你我兄妹担惊受怕这一场,总不能就白白辛苦了。你看,先时提心吊胆要处置这些劳什子,那是因为金砖藏在我们府里,上面还有官府的记号,若从驸马府搜出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可如今不同了?金砖出城了,这金砖,只要镕了筑成一尊金佛,它就姓明了。”
大哥满眼贪婪的金光,向她眨眨眼,仿佛那金佛就在眼前。
“官府的金砖平白的少了,钦差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极力阻止,颦了眉头。
“是呀,昭怀是不会善罢甘休,可同我们无关了。明摆着是傅家狗急跳墙在诬告陷害驸马府。他昭怀在驸马府里老鼠洞都搜了,一根老鼠毛都没搜出来。可傅家池塘里如今有三块儿打了官府印号的金砖,钦差明日就会得人举报说他傅家私吞库金,转移了赃款。他傅家不仁,休怪我明至仁不义!”
恰一群寒鸦在头顶匝然飞渡,凄鸣声惊得春晓周身寒战。大哥此举真是歹毒,傅家当了替死鬼,怕充军发配要改做满门抄斩了。
“船家,去追上前面那艘送丧的船。”她摆脱大哥,恼怒的掀开帘子吩咐,要阻止大哥的任性胡为。
“死妮子!疯了心了!还不快回来,再往前就是宝瓶口险地,掉了你进水里被大浪卷走就连水鬼都无法捞你!”大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襟袖,她拼命的甩开,被大哥从身后紧紧抱在怀里。
“春晓,好妹子,大哥有了这笔钱,不多不少,答应妹妹自此收手不替那些人做这赌命的差事了。回头大哥吩咐他们打金佛时镕两个硕大的赤金绣球给你当嫁妆。聂丞相府的少夫人,可是要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这嫁妆就是门面。”
大哥威逼利诱,死死箍住她。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哥知道她平生的心愿就是嫁给澜哥哥,大哥在逼她。
“大爷们回舱吧,前面是宝瓶口了。”
沿了艄公手指的方向望,远远的雾气缭绕中,依约看到两岸的山渐渐靠拢,收成一线,水流湍急一浪浪拍着山崖绝壁,江心卷起浑浊的漩涡,横七竖八泊了几艘船。
“啐!怎么还堵在那里?”艄公唾口吐沫骂,“才来时就堵了半柱香的时辰。”
大哥这才微微松开她,听艄公骂着:“明明只能并排过两三艘船的宝瓶口,偏堵了那艘运棺材的灵船,也不见个发丧送灵的孝子在上面,一副棺椁还停在那里不走了,丧气!”
春晓望去,果然在雾气蒙蒙中依约见到一艘船上挂满白色障帆,旁边几艘船排做一队候着过关口。乍看去平淡无奇,只是泊在激流中摇摆不定的那艘托了黑漆棺木的船显得格外的诡异。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江流湍急,惊涛拍岸,卷起浪花如雪,眼见她们的船缓缓驶向宝瓶口,前面装了金砖的棺椁压得船在波浪中摇摆却还平稳,哪里像她们脚下的一叶轻舟在风头浪尖飘摆不定。
江面上船只稀稀落落,怕是大雾锁江,商旅潜行了。
猛然间,她幡然大悟,急匆匆冲上去一把拉住了艄公手中的船橹,惊叫道:“快!船家,靠上前面那艘送丧的船,快靠过去,喊他们快停船!”
“春晓,你疯得什么!”
“大哥,快!快喊停,停船!不要去送死!”
她语无伦次紧紧抓住大哥的衣袖,强中自有强中手,锦王棋高一着,在此候着她呢。
为什么宝瓶口泊了一艘没主儿的送灵船,孤零零的棺木没有孝子?
那不过是来测哪个棺椁里藏有份量重的黄金砖的方法。依了官府的制度,沧流河漕运所有船只大小都是有定制的。
只要载了棺椁的船经过宝瓶口,装满金砖的船身沉,入水深,从泊靠在宝瓶口那艘正常的送灵船边一过,只要船舷远远低过官府那艘候在那里的载有棺木的船,就说明他们的棺椁中一定藏有重物。
这三国时曹冲称象的把戏,竟然被昭怀活用到这里,用船身入水深浅来测私藏金砖的棺椁。这样不必开棺材见尸,也能从过往的棺椁中轻易抓出“暗鬼”。
听春晓一语道破玄机,明至仁一时慌了手脚。
小舟如箭冲向前面的大船,喊停了大船向岸边靠。但水流太急,又是逆水而上,更怕锦王的人追来,船就在河心打转儿。
“掉头,掉转船头回去!”至仁吩咐。
“不能掉头!后面一定有追兵堵截。”她阻止。
进退两难。
争执间,远远几片锦帆飘来,疑是官府的追兵。
明至仁瞪眼窝气跺脚,大声吆喝:“伙计们,拿了家伙把船凿沉,一条木板都不留下!”
大哥终于肯放弃那十五箱金砖了,虽然剜心挖肺般不忍,还是决心毁尸灭迹沉船。
十五箱金砖,赈灾钱款,沉入沧流河激流,永世无法打捞。
“逃命要紧!”春晓不停劝着。
“不行!绝不能留下这东西让昭小三儿去邀功请赏,凿沉这船!快凿!”至仁一声吩咐,水鬼们三三两两抡了斧头开始凿舱板,叮叮咣咣一阵乱响,船在激流中左右摇摆不定。
一声声斧头凿毁船板的声音如打在春晓心头,她急得大喊一声:“官兵来了!”
随手指了江面大嚷。果然奏效,扑通通又几个水鬼争先恐后地扔下斧头跳进水里,急了去逃命,大哥慌得跺脚直喊:“回来,回来!”
春晓心里暗笑,拉了大哥的手拖他就逃。
一阵擂鼓声呐喊声响起,似是江流又似是人声。她猛一回头时,惊愕得呆立,一艘箭船飞驰而来,顺流直下,乘风破浪,几名弓弩手身着铠甲拉了架势,船上官府的旗幡招展,呐喊声被风吹散:“前面的船束手就擒,钦差在此!”
真的官兵来了!她惊愕了。
“大爷,快跑,来不及了!”小舟上的水鬼要断开绳缆准备逃命,箭船越靠越近,官兵盔上的红樱清晰可辨。
大哥至仁一把甩开她的手,抡开斧头急于去继续凿开那已经开始渗水的舱板。
“去死!休想得到!昭小三儿!”
“哥哥,命若没了,这金子可还有用?”她匆忙阻止,大哥一把甩开她的拉扯。
猛抬头,见那风口浪尖上一叶箭舟如天兵从天而降,直奔眼前。
春晓慌得“啊”的一声惊叫,愕然间看清雾气迷茫中船艄为首立了一人,天将下凡一样,锦衣披风如白云飘来,手扶腰间宝剑,手指了她们的方向,那人不正是锦王昭怀吗?
“还不跪下束手就擒,不然就放箭了!”箭船上呼喊声阵阵,弓弩手箭在弦上拉开架势蓄势待发。
沧流河成了沙场,剑拔弩张,如今她们被钦差的人马围困,稍有异动都会殒身乱箭下。
远处又有几片白帆驶向这边,敌众我寡。
“上船!”艄公在小船上叫嚷。
脚下的船在激流中向后退,舱板上汩汩冒出水,劈裂的舱板积水没过脚面,船就要沉没。
“站住!”
嗖的一声,一箭扑面而来。
“小心!”她惊呼一声缩头,噗的一声,一支羽箭不偏不斜射在大哥头顶旁的棺木箱上,在风中呼呼的晃动。眼见那船驶近,跃跃欲试的官兵躬身就要飞身跳上来。
若被擒获,灭门之灾,她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棋错一招,败在昭怀手中。
陡然间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惊嚎声中,眼见那艘破浪而来的箭船就在不远处木板四散飞落,人仰马翻般都跌入水中。
眼前的风云突变惊得她们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大哥兴奋的捶了腿道:“天助我也,快走!”
“触礁了!是河神在助我们!”水鬼艄公哈哈大笑了大喊一声。
官兵的船只不熟沧流河的暗礁险滩,船过快,又是顺流冲下,触礁沉没了。
大浪吞噬了官兵,锦王昭怀也不见踪影。
不及细想,艄公的橹递到她面前:“快上船!那船要沉了。”
水浪中一个个时出时没的头,救命声渐渐淡去。
一只手搭在船舷边,探出一张湿淋淋的头,一个官兵丢盔散发艰难的探出头来求生费力地向船上爬。
嗖的一声,一道寒光舞动,大哥手中的斧头猛的一敲,一声嘶喊,血水飞溅。
“大哥!”春晓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此时,另一只手搭在船舷边,一人身姿矫捷翻身上船,不等春晓看清,一道寒光,宝剑出鞘直逼大哥。
大哥至仁毫不示弱,手中的斧头一迎,咣当一声,寒星乱溅。
“明至仁!”一声惊呼,看出了大哥的伪装,春晓也看清了眼前人,锦王昭怀,这才是狭路相逢。
眼中喷火,大哥至仁牙关里挤出一声:“去死!”
身子猛然一震,船身剧烈颠簸,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在棺木上,船似撞在硬物上,春晓慌乱中就见锦王昭怀和大哥一道被抛飞。
大哥被船舷拦住,锦王却一把抓住了船舷但身子已经落水。
至仁猛然回身,红红的双眼如狼一样咬牙切齿阴狠狠地骂了句:“找死!”
话音未落,手中的板斧抡起,猛的照了正向船舷边要翻身上船的锦王昭怀头顶狠狠劈下。
“不可!”春晓惊叫,眼见那斧头兜风劈下。
“小心!”
昭怀倒也身手麻利,手扒船舷一转身,借了水流向船尾方向移动了半臂距离,斧头砍在了船舷上,船身震动,大哥拼命去抽出斧子,立足未稳却蛮狠的气势尽显,瞪着红红的双眼冲向昭怀。
昭怀跃身要上船,又沉入水中,再起来一脸的焦急,不知是否气力不支难以爬上船舷。但惊险的时刻,至仁毫不给敌人留喘息之机,斧头抡下,直砸昭怀的天灵盖,大叫一声:“去吧!”
“大哥!”春晓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冲踉跄了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大哥的腰:“不要,大哥快走!”
大哥左右耍腰要挣脱她,大骂着:“死妮子,你到底帮谁?他认出我们了,剁了他一了百了!”
“大哥,不行,你杀了三殿下自己也不要活命!”她声嘶力竭的叫嚷,不知如何能劝服大哥,但大哥的气力大,一下将她摔在船板上,一身泥水,疼痛得骨头架子都要松散。
至仁的斧头在此劈下,春晓扑爬去抱住大哥的脚踝向后拉扯,船摇晃不稳,至仁手中斧头劈歪,但昭怀还手扒船舷在闪身躲避,只防守,不进攻,没了初次上船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还不快逃!” 春晓对他大喊。这人真不知好歹,明明没了气力上船,有什么胜过逃命重要?
瞬间,春晓惊讶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昭怀艰难的扭着头,伸手去摸他掉在船舱内的短剑,但还差半臂的距离,如何也摸不到。似乎有人在水里揪扯着他的头发,让他难以抬头脱身,春晓定睛看,原来是船头挂钩缠绕住锦王的头发,那一头如绸缎的发如今反成了累赘生生缠绕在船舷上令他不得脱身。难怪他难以上船。
“去死!”至仁似乎看出了秘密,大叫着抡了斧头劈来,春晓挺身大喊:“不能!”迎上。
一个扫堂腿猛的撞飞她,霎那间天昏地暗,眼前一片茫然,直扑进滔滔呼啸的江水,再没了知觉。
衣冠禽兽
春晓做了一梦,梦里的她还是黄发垂髫的小娃娃,追了哥哥们偷偷在府门后的河道里戏水,她拼命的拍打水面激起雪白的浪花如珍珠般,她惬意的笑,笑得如春日明媚,陡然间,一股无名的劲力将她措手不及打入水中,慌得惊声尖叫着“澜哥哥,澜哥哥,救我!”
倏然惊醒猛坐起身,一头冷汗淋漓而下,惊魂未定喘息,伸手去轻拭颊边冷汗。
这是哪里?什么地方?
她努力去回忆,如何来到眼前陌生的地方?
淡紫色的纱幔徐徐舞动,如歌姬身上优雅的舞裙,翩跹轻荡,若隐若现着室内的几案、盆景、轩窗……
淡淡的兰草清香萦在枕畔,床帐四角垂了玲珑的八宝绣囊,拥在胸前的锦衾是华丽的朱紫色百鸟朝凤图案,一层蚕丝的珠光莹莹的透出绣工的精致面料的金贵。
这是在那里?她的头昏沉沉,身子也沉重异常,恍惚间只记得滔滔的江水,惊魂夺魄的斧头。
肩头风冷,她抬臂,微痛,却发现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雪白的小臂上,肌肤白皙如玉透着可爱的微粉色。
衣衫?
她猛地低头,拥在胸前的锦衾内凉滑的冰肌,不着一缕。
衣裳,衣裳去了哪里?
一阵木然,人如被霜打,眼前一片茫然,如又被抛入咆哮的寒江水,直挺挺倒回枕头上,一抹凉滑从腮边缓缓滑过。
是哪里?这是哪里?怎么会如此不堪的在这里?
“你醒了?”一张面颊凑在她面前,如此的近,如此的生动,幸灾乐祸的笑吟吟打量着她,原来是他!
冲动,一股莫名的惊羞,紧紧裹搂了锦衾她猛然冲起,迅猛的动作令他措手不及,砰的一声,额头碰撞在一处,发出闷响,一阵头晕目眩。
只在这瞬间,她竭尽周身的气力将心中那无限的恼羞愤恨毫不迟疑和保留的迅猛挥出,积聚在掌心,啪的一声脆响,屋内都满是颤音,狠狠抽在那张令她厌恶愤恨的面颊上,情不自禁骂了声:“小贼!畜生!”
锦王昭怀缓缓扭过头,骇然木讷的表情渐渐化作了愤怒,眉头紧拧,薄唇深抿,嘴角血痕渗出。
他竟然不走,咬了牙逼近她。
“滚开!小贼!畜生!”她歇斯底里的再次挥掌打去,恼羞成怒的他紧拧眉头迅然握住她的腕子,她拼命挣扎,另一手狼狈的掖紧锦衾掩饰自己深藏的春光,但擒住她手腕的手如钢钳一样有力。
怒视,他仿佛要吞噬了她,将她的骨头节节咬碎,她听到他的牙关发出咯咯的轻响,额头青筋暴露,紧抿了唇愤恨的目光中透了莫名的委屈,紧捏的拳头要挥起,又无奈放下,嘴里不肯服输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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