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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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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快让娘看看你,你可真是还活命?”长公主哭了起身迎了两步,可不是在府里高高在上的模样,难道母亲真是担心她的安危,见她平安归来喜极而涕?
她倒身叩拜,长公主眼睛哭红如桃子,扶她起身抱在怀里看了又看,不停说,“好孩子,让你委屈了,你一弱女子,被打落寒流中,捡回一命就是天意。”
春晓不明究竟,听长公主哽咽叨念:“听说你逃命时被官兵打落水里溺死了,娘要心疼死了。”
“是女儿不孝,让娘牵挂了。”春晓心里奇怪此话何来,但是被这悲欢离合的情形感动得珠泪盈盈,旁边太监频频劝着:“长公主殿下节哀。”
“来,晓儿,快,快叩见圣上。”长公主松开她的瞬间,她惊措的目光就落在了堂上端坐的一人身上。
一身朱黑色常服,头上软脚儿幞头,几缕长髯,英武风流,气度不凡,那目光炯炯慑人心魄,似乎能看穿任何心思,正坐在榻上侧身微微含笑的在打量她。
皇上?春晓惊得有些木讷,须臾间都没想起这两字的含义,迟疑了片刻才慌得跪拜叩首,口呼万岁。
“妹妹,妹妹可是苦了你了。你我兄妹被昭怀打进激流里,哥哥命大被人救起逃了一劫,在惊涛中寻不到三妹你的踪迹,自当你沉入水底不能再见了。”大哥至仁哇哇的大哭,头缠了白绫,耳朵被包裹,渗出斑斑血迹,看上去凄惨可怜的样子,春晓反觉得那样子滑稽,难道那耳朵上的伤这就是苏全忠所说被野猪咬伤的?
大哥真是恬不知耻颠倒是非,怕是在母亲面前敷衍塞责不定如何的编排。
但她此刻顾不得太多,若是昭怀得知皇上驾到,大势已去,该不会对惊澜痛下毒手吧?
春晓不肯起身,再拜首焦灼拧在眉头乞求:“求皇上做主,博文馆学士聂惊澜大人奉旨去见锦王殿下传旨,被锦王殿下……”她还是犹豫了片刻,谨慎说:“被锦王殿下强留在府中,不得脱身。”
唇枪舌剑
春晓自信自己很少出言莽撞,但此刻话出口后偷窥皇上微沉了片刻的容颜,心里反扑扑乱跳的有些后怕。
长公主的脸也沉下来,略显焦黄的面颊瘦削,更显得那双微凹的深眼格外的严厉,训斥一句:“晓儿,放肆!在皇上面前岂可无状?”
呵呵两声,皇上反是笑了,毫不介意地劝说:“自家亲戚,就不必拘礼,孩子们见到朕这个二舅不见外,朕心甚慰。”
寒暄的话谁不会说,这位万人之上荣光万丈的当今圣上,哥哥姐姐们平日总提及的皇上二舅可是春晓初次见到。
儿时在京城,长公主进宫不会带她这个驸马府的庶女,待举家迁到凤州后,皇上驾临驸马府三次,不幸她都无缘一睹龙颜。人说君王龙胎凤骨,容貌奇特,如今看来倒也是寻常人,只是比寻常人更多了几分英伟气度,目光中果然是天威难测般令人看一眼就不由心颤。
若不是牵肠挂肚澜哥哥的危险处境,她怕不会如此的冒失。
但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那种恐惧和担忧反胜过在江面同锦王对峙交锋时。
锦王胆敢无视圣旨私扣钦差,其胆大妄为可想而知。加上澜哥哥是太子党,人所共知,聂丞相又是太子党的柱石,怕锦王昭怀更不会放过。
“哦,这么说你是才从锦王那里过来?”皇上饶有兴致地问,眼睛上下打量她。
春晓毫不犹豫的应了声:“是!”
皇上恍悟般呵呵笑笑,上下打量她,反看得她惊慌的眼神乱躲,心如小兔噗噗乱跳,颊上发热,不知慌得什么。
“这便是了,难怪你穿了麟儿的衣衫。”皇上说,打量她时反也是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笑吟吟的停留在她衣衫上,反令她吃惊匪浅,心更是跳个不停,她低了头含混的解释,“臣女不慎坠水,是锦王殿下……的属下搭救。”
她不多言,想皇上和众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哥那些所谓昭怀打她入水的鬼话也不攻自破,也算对得住昭怀还他个清白。
大哥至仁顿时间面色惨白,眼珠一转露出诡笑不依不饶的追问:“三妹,那畜生该没有借机欺负你吧?”
目光又暗示般在她身上搜寻,期冀的目光暗示她一眼,春晓垂了眸摇摇头,面颊微红,心想大哥真是小人行径,如此的时候都不惜抛出她这个妹妹的清白当赌注去扳倒昭怀。
这种事越描越黑,她灵机一动说:“救春晓的是一位公公,人称九一公公,春晓的衣衫鞋袜都拜九一公公所赐,当真不清楚是锦王殿下的衣衫,否则断不敢领此厚赠的。只是这一路倒未曾见到锦王殿下。驸马府抄家的事还是听官兵说起,欲送春晓回驸马府候押时出门遇到了被锦王下令拘留的惊澜表兄。”
她的心忐忑不安,余光扫过众人,大哥面色铁青,长公主的脸沉得难看。
但她却记起奋力抽在锦王面颊上那清脆的一掌,至今掌间都有那触手时异样的感觉,耳边是锦王捏住她手腕恶狠狠发泄的话。
她心急如焚想皇上速速派人去救惊澜,但不知皇上如何将话题转到这些无关轻重的琐事上。
“皇上,这回总不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刁难你那个宝贝儿子了,你是自己听到了也看到了,这一路上凤州上下的大小官员如何的评议替皇上办差的他,又如何误会皇上?他昭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扣押钦差,是不是抗旨不尊的死罪一条?还说什么秉公执法,若是秉公执法,皇上是不是先该斩了昭怀?”长公主怒容满面,利口不停的数落着锦王的不是。
春晓一惊,不说出此事,怕惊澜遇到不测,说出此事,怕昭怀罪名不浅。
皇上倒是沉了脸缓缓解下腰间玉佩,递给身旁的太监吩咐说:“去拿了朕的物件,传聂惊澜速来驸马府见朕。”
长公主长长叹口气说:“哎,皇上就劳顿一下,多解下几个御用的物件,多派几名公公辛苦跑腿去,这扣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皇上如何三请五请的,锦王千岁才肯放回我们惊澜呢。”
春晓只知道惊澜表兄是当今丞相聂大元的长子,但澜哥哥自幼生长在凤州驸马府。澜哥哥的母亲是她的小姑母,可惜早逝。姑爹聂大元自从续弦后就举家迁去了京城,随后不过一年,澜哥哥就被送回到驸马府舅父家中长大,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直到澜哥哥这神童长成才高八斗的小才子,被选入宫中才离开凤州。每次看到澜哥哥望着庭院中的丁香花愁眉暗结,她再多的好奇也不敢问出口。
长公主对惊澜这个侄儿还是疼爱,视如己出,所以澜哥哥对明府的感情远胜过聂家。
更离奇的是,听爹爹说,他曾向聂姑爹提起过惊澜表兄的婚事,但聂姑爹爽快的一口推给了爹爹做主,说惊澜是爹爹养大的,自然爹爹更能做主。也是因此,爹爹才动了念头将她许给沉稳文静的惊澜哥哥。
长公主听说惊澜被扣的消息又哭又闹,不停的说若有个闪失,真是对不住京城的聂丞相。
皇上只含笑挥挥手,小太监苦笑着遵旨退下带了信物赶去救惊澜。
踱步来到啼啼哭哭的长公主身边,皇上哄劝说:“大姐,哭得什么,当了这许多孩子们。做姑母的反被侄儿气哭了,传出去笑话。”
“别,我还不敢高攀,攀不起锦王殿下这般尊贵的侄儿。他嚷着闹着日日要灭我满门,杀我的头,臣还要求皇上开恩呢。”长公主撇撇嘴,眼泪倏然落下:“先皇在世时,攻下旧京之日就对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说,这得天下不易,守天下更是不易,怕就怕得了天下,骨肉就不是骨肉,反生疏了起来。这些年,我日日心惊肉怕,怕什么,来什么!”
哭声越来越大,一旁的安嬷嬷不停地劝:“长公主殿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
话音有意拖长,似是在暗示,春晓多半能猜出几分,但更是诚惶诚恐不敢多言。
皇上言语间倒是豁达,春晓明显见一抹红怒从皇上额头划过,那怒意中隐去煞气,随即黯淡。
皇上温声相劝,如平常人家姐弟的对话:“哎,姐姐气话了,待绑了那畜生来,是打是罚凭姐姐处置就是。”那话语似在玩笑,春晓看在眼里,反有一丝温情的感觉,这皇上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心里七上八下时,皇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问长公主:“这就是姐姐姐夫那掌上明珠兰心蕙质通晓音律的三女儿?春日落花时生的那个?”
春晓微惊,目光有些落荒而逃,皇上很是聪明,话说得妥帖,没有只提爹爹,而是提长公主和爹爹的“爱女”。
长公主这才炫耀般说:“可不是她,春晓这丫头,怪可怜的。她亲娘深感娘家家门罪孽深重,就抛下年幼的她去庵堂礼佛一去不归了。驸马的孩子还不就是我的孩子,光阴荏苒一转瞬就都这么大了,如今也近及笄之年了。”
提到了娘亲,春晓更是伤心,一场浩劫后,不知娘身在何方?
“果然透着几分灵气。”皇上赞许说,打量她的目光都是慈祥和蔼的,她娉婷的立在那里,微垂了眸,心里甚至想,锦王有一个慈祥的父皇,包容他,骄纵他,正如此刻皇上对长公主的那份估纵一般,难怪纵容出昭怀和长公主飞扬霸道的性子。
皇上此次是微服出行,如往次一样住在驸马府的湉止园云渊花雨,幽静的小园,夏日时长公主喜欢在此纳凉,四季花草树木茂盛,休憩的最佳处。
安顿好圣驾,明府的兄弟姐妹几人齐聚堂下。
长公主平日就爱沉着脸,拖长声音以示尊贵的身份,懒洋洋地扫了儿女们斥责:“一个个的白养活你们了,下作不上进的东西!我和你们爹爹马上纵横风云半世,宅门差点毁在你们几个手中!若我再晚回来一步,是不是发配的发配,充军的充军,沦为娼妓的就去倚门卖笑了?”
眼光溜溜的狠狠扫视半周,小弟妙儿白嫩嫩的小脸一嘟,委屈的翕翕鼻子凑去娘的怀里呜呜哭着揉着眼睛告状:“娘,哥哥说要绑妙儿去净身进宫当太监,伺候娘娘们洗脚。”
“满口胡言!谁说的?”长公主瞪眼,怒视残兵败将般的长子至仁,低头不语的次子至善,惊魂未定的三子至德。
“是二哥哥说的。”妙儿说。
“是若英说的,我不过学给妙儿听。”至善嘟哝说。
“我有对你讲吗?我是骂三弟的。是三弟先骂我要去青楼为妓,我才回敬他的。”若英不服气的撇嘴,扭捏着身子,瞟了母亲一眼。她的胭脂扫得极浓,额头的鹅黄特意扫去上眼睑上淡淡的一层,色调显得怪异夸张。
“冤家!冤家!这个时候都舌尖嘴厉了,抄家时怎么一个个跑得比兔子快,府库的银子都弄去了哪里?”长公主骂。
春晓听苏全忠说笑时提到二姐逃离走水路,带的金银细软过重,竟然船颠簸在浪里,几个大包裹沉入江里打水瓢了,都是奇珍异宝的首饰,可惜得紧,难怪长公主心疼。
长公主目光扫向春晓时,见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哼了一声问:“三丫头,偌大的府库我交给你手中,你是如何看管的?”
不知如何,野火烧在她身上。春晓惊了,阖府上下皆知那日钦差搜府的惊险事,祸是大哥惹来的,但这次大难是她明春晓智勇双全四两拨千斤退了锦王的雄兵化险为夷的。
若不是她急中生智为大哥偷偷藏匿那十五箱黄金,怕是如今长公主府早被锦王千岁夷为平地了。不求长公主褒奖她这有功之臣,总不该无端指责。
心里不服,嘴里不得不告罪是自己的无能。
毕竟她年纪轻,那种委屈和失落都溢成晶莹的泪光在眼内打转,反显得楚楚可怜。
眼光巴巴的瞄了大哥至仁一眼,忿忿的瞪他。
“看我做什么?”大哥至仁揉揉鼻子说,“我是弄来那惹祸的十五箱金子,可是三妹你到底是帮内还是帮外,若依从了我在河道上凿沉那艘船,一了百了,哪里有昨夜的丢盔卸甲?”
一番话春晓才是恼了,对大哥的一腔怒火发泄道:“当了母亲正好评评这个理。大哥也忒大胆了,若是春晓不阻拦,大哥真的一斧头劈死了锦王殿下,皇上能善罢甘休吗?怕驸马府的生死更是未卜。”
她忿然的怒视大哥,咬咬唇,想再问一句:“春晓是谁打入水中险些丧命的?”又不想咄咄逼人,咽了回去。
不想长公主反来发难了,提了眉话音都有些阴阳怪气的问:“听说,慈度庵的二夫人昨夜也失踪了,可巧你也没了踪迹,哪里有如此巧的事?”
春晓知道长公主最忌讳她同慈度庵的娘亲还有牵扯,曾经为她少时偷偷溜去慈度庵探母,惊澜为她遮掩而引出不必要的误会,被聂姑爹重责。自此她都小心谨慎的。
“昨夜春晓坠水后,被锦王的属下所救,其他的,一概不知。”她心不安,敷衍说,长公主打量她将信将疑。
“呦,锦王殿下的小衣穿在你身上,怕是从里到外吧。这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了。”二姐若英怀里抱只茜香国的琉璃眼猫儿,诡笑着,抚弄着阴阳怪气的说,“三妹妹说自己落水昏厥,醒来就被救了。这里里外外都被人更衣,谁能保没失了清白?该不是残花败柳,还在这里敷衍。”
二哥至善随口说:“大难来时各自飞,保命就不易,还顾什么贞洁?为了活命,不终生伺候人,暂且委身锦王,也不失为一桩蚀本的买卖。”
春晓气冲天灵盖,恨不得抽二哥一个耳光,兄弟中大哥糊涂莽撞唯利是图,三哥唯唯诺诺,但都不如二哥自私狡诈,但她是庶女,哥哥们都是长公主的心头肉,她还不能得罪。
于是,她笑靥如花般闲然应了说:“这话也有些道理。只是春晓是否失真好歹有个守宫砂可验看。二哥昨夜出逃时,听说从里到外穿了丫鬟的衣裳,抹了腮红胭脂盘了妇人的双髻。依了二哥的话,穿了小衣就有苟且之事,那二哥定然是同丫鬟有苟且之事,依了爹爹的家法该如何处置呢?”
二哥气得瞠目结舌,跺脚无言以对,二姐若英抱了猫掩了口咯咯的笑,笑弯了腰。
春晓这才扶了微乱的鬓发笑吟吟说:“所以,春晓不过以为二哥说笑而已,二哥如此聪明睿智见识不凡的人,如何会有如此糊涂的想法?”
“好啦!”长公主拂案怒喝,众人不敢争执。
“都给我放规矩些,你们二舅父这些日子在府里,这子弟要像子弟,小姐就要拿出名门闺秀的样子来,不要让人看了笑话去。晚上为你二舅接风,我请了这凤州城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和皇亲名士,莫要在酒席宴上闹出笑话来。”
众人唯唯诺诺称是,春晓却暗想,长公主今晚要摆庆功宴还是鸿门宴?请来的座上宾又是些什么人?皇上来凤州是为了何事,只是给长公主撑腰做主,还是另有所图?
但她更关心惊澜的安危,盘算着这锦王若是识趣,领了旨就该速速的回转去京城,依了皇上的意思息事宁人了。
猫眼簪子
春晓总算脱身回到缀锦阁,翡翠和珊瑚见到她忍不住痛哭失声,定是昨夜被吓得不浅,惊魂未定。
心里惦记着娘亲的安危,春晓一边更衣,一边吩咐珊瑚去后院寻了菡萏来,她想嘱咐菡萏偷偷出府去帮她到慈度庵打探娘的下落。
珊瑚离开,翡翠替她更衣,衣服展开时,一个物件掉落在地。
“咦”了一声,翡翠拾起来看,竟然是那日在金库里拾到的那个精致的麒麟小锦囊,里面圆润透澈的那粒珠子躺在里面,可不是昭怀的那颗“鲛人泪”?
春晓曾听人说,南海水里有鲛人,居住在水里同鱼一样,她们织出的绡就是那薄如蝉翼白如寒霜的鲛绡,她们的眼泪滴落就成了晶莹的宝珠“鲛珠”。
春晓把玩着这珠子,心里不由想起昭怀,这珠子听来似是他贴身的宝贝,本来她那日是想奉还,却被他一句话惹怒没能完璧归赵。如今这鲛人珠该如何寻个机会还他?
她不由想到了澜哥哥,若是澜哥哥平安归来,她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再请澜哥哥帮忙交还珠子给锦王。
“小姐,小姐~”丫鬟珊瑚跑来气喘吁吁一脸的惊恐说:“三小姐,三小姐,快去看看吧,不好了!后院柴房那边,小菡萏发疯了,挥了柴刀要砍人呢。”,春晓听了一惊,也顾不得许多提了衣襟拔腿向后院去。
菡萏,她早就知道这鲁莽的丫头迟早要生出事情来。
菡萏是春晓的异母妹妹,也是驸马爷亲生的女儿,本应是千金小姐,却沦为府里的粗使丫鬟。菡萏的生母商姨娘是长公主从宫中带出的陪嫁宫娥,因同驸马爷有染生了菡萏这个女儿,被贬去后院做浆洗衣物刷洗马桶的粗使下人。
小妾生的子女,在大宅门里就如同奴仆,身份卑微,都不许喊亲生父亲作爹爹,只能称作“老爷”、“大人”,人情冷暖可见一斑。小菡萏自幼在后院粗使下人堆儿里长大,生性如个假小子,平日也是一身小厮的打扮,蹦蹦跳跳快言快语,只和春晓交好。
长公主身边的人总是仗势欺人去肆意欺辱这对苦命母女,春晓却一直善待这位同命相怜的妹妹,暗中周济她们。
来到后院,就听到一阵刺耳的争吵哭闹声,嘈嘈杂杂一片混乱。平日这小院最是冷清,这里的老柴房已经废弃,破旧失修的小院是商姨娘母女刷洗马桶的所在,因为臭气不散,才人迹罕至。
“杀人啦!菡萏疯了!”迎面一胖仆妇冲出来,险些同春晓撞个满怀,幸好春晓闪身及时,胖仆妇才惊得结结巴巴指了后院门说:“杀人,杀人了!”
后院门落了锁,春晓急得拉了几下门环,隔了门喊:“菡萏妹妹,打开门,姐姐来了。”
“哪里来的 ‘猫眼儿’?反是多了你们这些看人低的‘狗眼儿’!”小妹菡萏挥舞着柴刀叫骂着,追赶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几位仆妇。
春晓急得跺脚,在门外逡巡,不知如何能进去拦阻她们。
菡萏披头散发凶得像一头被惹恼了乍毛的小野猫,拼命追逐着那群平素狗仗人势的恶婆娘,眼见追上了一位胖仆妇,挥刀砍下,众人失声尖叫,咔嚓一声,那刀却走偏砍在泼水缸上,满缸的水洒涌出,溅湿一身,跌倒一片在泥泞里,各个如落汤鸡挣扎着。
“你们抄呀?可抄出来什么猫眼儿簪子?是姑奶奶我偷了你们小姐的猫眼儿簪子不成?”
菡萏气急败坏,若不是惹怒到极点,怕菡萏不会如此疯狂。
“妹妹,快给姐姐开门,有事姐姐给你做主理论。”春晓摇着门,真不知菡萏的鲁莽会惹出什么大祸。
这时身后一队凶悍的婆娘押了菡萏的生母,病得虚弱的商姨娘摇摇摆摆走来。
“咔嚓”一声,家院一刀砍断门锁,踢门而入。
“把这丫头给捆了,打上二十板子,再寻个牙婆子卖去妓院。”发话的是二姐姐若英的奶娘安嬷嬷,长公主从宫中带出的亲信。
安嬷嬷眉头挑着,低垂的眼角和耷拉的眼袋透着些仗势欺人的刁蛮,怀抱了长公主那只从茜香国进贡的玲珑狗抑扬顿挫地吩咐:“进屋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支猫眼簪子。”
“菡萏!”春晓同商姨娘异口同声嚷道,菡萏一身粗麻褐衣,裹了看不出底色的头巾,一副仆人的模样。被抢下的柴刀,同一群凶悍的婆娘推搡叫骂着打做一团,尽管寡不敌众毫不示弱,还在抗争叫骂。
“谁敢?谁敢乱来我剁了她!”菡萏眼中喷火。
头发干乱的商姨娘虚弱地扶了门劝道:“菡萏,你莫闹,娘相信你不会偷人家的东西。我们母女穷,却还穷得有志气,让她们去搜吧。”
家院小厮们恶狠狠的扑向菡萏,就要拖走她,急得商姨娘噗通跪地给安嬷嬷叩头求着:“安嬷嬷,求你大人大量饶了菡萏,她小,不懂事,要卖就卖掉婆子我吧。”
安嬷嬷掌管府里的丫鬟仆妇去留,她要卖掉一个丫头,谁人敢拦?
“抄家还有瘾吗?才走了官兵,自己反又抄拣上了,不知道皇上在府里吗?”春晓娉娉婷婷走来,步伐轻稳,一脸盈盈的笑,挡了菡萏在身后,制止仆人们的胡来:“安嬷嬷是气话,你们当真的听不出?好歹是驸马爷的骨血,若是卖去个不干净的地方,不是存心给长公主殿下难堪吗?”
安嬷嬷自觉没趣,扫了一眼春晓嘟哝说:“皇后娘娘赐二小姐的猫眼儿簪子丢了,只菡萏去过了二小姐的房里擦地,那猫眼儿眨眼就没了踪影。这丫头平日疯疯癫癫的。”
狗仗人势的胖妈妈耷拉着脸转身啐口吐沫恶狠狠地骂:“果然是贱种,手脚都下贱!”
不等春晓插话,菡萏衣衫凌乱的挣扎着骂:“三姐姐,你做个证,你是听到了,这些奴才胆敢侮辱驸马老爷是贱人,你们长了几个脑袋,长公主岂容你们随意诋毁驸马的清誉。”
“我们哪里骂过驸马,你不要血口喷人!”胖仆妇慌得辩解,一双微凸的金鱼眼目光飘忽不定,想去咬人又无奈隔了三小姐春晓。
菡萏挣脱了她叉腰探身不依不饶道:“哎?你问问,大家可是都听到了你骂我是贱种,我是谁的种?我是驸马爷的种,那就是骂驸马爷是贱人了?皇上将长公主嫁给一位贱人,难道是诅咒皇帝有眼无珠?你们是欺君之罪!”菡萏快言快语一番话如珠落片刻不停,驳斥得安嬷嬷和胖仆妇涨红脸无言以对。
菡萏见自己占了上风,整整头巾掸掸身上的土,一把钳住胖妇人的腕子嚷:“走,我们去寻长公主殿下理论,让长公主来听听评评理。”
胖妇人惊得大喊了不肯去,同菡萏扭作一团,身子向下坐,如死狗般不想动弹,被菡萏拉扯着,脸被抓破,衣袖也被扯开,狼狈不堪。
“干什么呢?都吃饱喝足了无事生非了?若没事可做都跪去墙角互相抽嘴巴,抽成猪头再住手!”
春晓寻声回头,见大哥至仁神气飞扬的大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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