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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郡主到淑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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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真是个一等一的理论家,要是我有本事让萧尧对我冰释前嫌,除非是金秋时节桃花朵朵开,我向来讨厌对轻视我的人低三下四的求情,于是顺手从哥窑开片铁花天球瓶里掣了一枝纤瘦的桔梗出来,蓝莹莹泛着紫光的花瓣,荡开一层层秋凉,我板了一张铁板烧的脸,道:“不管他,爱咋的咋的。”
我听到身后度娘一声沉重的叹息。
黄昏时分,萧尧回来了,挟了半天细碎的夕阳和一身浓重的酒气,步履微摇,眼神迷离,度娘立时端了不知什么时候备下的酸梅汤,笑道:“大爷回来了,郡主做了一天的酸梅汤,奴婢还奇怪呢,又不喝这个解暑,原来是给大爷解酒的。郡主还说什么也不肯叫奴婢说是她做的。”
萧尧表情极度疑惑地望着我,我只能抽了抽面部肌肉,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的表情,度娘这样一说,把我想跳起来高叫“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给你做酸梅汤”的冲动,无情地扔到九霄去外去了。我只能像在春光里啼血的杜鹃鸟,无奈地背上一口大大的黑锅。
在这个月色皎洁,花影斑驳的有迷人情调的小夜晚,我和萧尧就一个捏针拈线,一个捧书苦读的虚度过去了。
谯楼上传来阵阵交更的鼓声,撕破了夜的宁静,二更天了,我伸了个懒腰,看萧尧还在那儿假装清高地秉烛夜读,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睡了。
这几天多线作战超负荷运转,有生力量消耗极大,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沾枕头就被浓浓的睡意吞没。
很快做到了一个秀色可餐的好梦,我跟刘奶奶和阿成哥,来到一个宽阔敞亮的大堂里,桌子干净的能照出人影,一碟碟流水价摆上来无数珍馐佳肴,八宝野鸭、佛手金卷、鸡丝银耳、桂花鱼条、金丝酥雀、翠玉豆糕……令人垂涎欲滴,刚举起筷子准备一场饕餮,只听窗外雷声隆隆,我吓得缩到桌子底下,刘奶奶抱住我,一个劲儿得哄我“别怕,别怕”,阿成哥六神无主,一拍大腿叫道:“糟啦,怕是要地震吧!”
我惊惶失措,房子四面又像铁桶一般,找不到一个出口,我号啕大哭,重重地敲着墙壁,敲得手掌生疼,痛苦的悲号却渐渐变作真实的抽泣。
寝衣后背湿透了,一掀被子,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只是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袁王妃身上潜藏着的深不可测,其实是寂寞与忧伤日复一日刻出的沧桑,这种沧桑,是王府的主流味道,她“随风潜入夜”地在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女人身上潜滋暗长,现在,她又成了齐眉馆的主流味道。
披上一件薄纱榴花袍,悄悄起身,耳畔鼾声如雷,我终于找到了方才的隆隆雷声在现实中的原型,这家伙真是我生命中不折不扣噩梦,白天气得我七窍生烟,好不容易做个美梦,他睡着觉都能给我搅黄了。
我坐在萧尧一整晚泡着的书案前,托腮看着中天的一轮明月,泻下一室清辉。想想远在永州的刘奶奶和阿成哥,一定是伴着“床前明月光”睡得正甜,他们是看不到半夜的月色的,其实以前我也没看到过,以前的珠儿,除了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来没失眠过,可自从到了萧家,我已经连续几天长夜不眠了。我又想起爹,不知他此时睡下了没有,还是在重华殿看折子。萧府离潭王府并不远,我与爹却是咫尺天涯……脸颊上滑下凉凉的东西,是两颗沉沉的泪珠,重重滴在案前打开着的书页上,静夜里甚至可以听到“扑”的一声。
眼泪这种东西,跟水灾差不多,有时候波涛汹涌的冲过来,若有足够的自制力拦住了,也就憋回去了,若是冲开了蚁穴那么一点点,离彻底崩溃也就一步之遥了,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的眼泪就如大坝绝堤了一般,伏波百万,流水漂卤了。
可是猛然间,哭声戛然而止,我想起了萧尧,要让他听见我半夜失眠还悲痛欲绝,他不得欣喜若狂啊!
为了迅速包扎我悲情的伤口,我唱了支歌来转移情绪:溪边生满白柔荑,顺着水流左右采,纯洁美丽的好姑娘,白天想她梦里爱。长长短短白柔荑,左采右采拣拣开,纯洁美丽的好姑娘,敲钟打鼓娶过来。
我很小声地唱,像只蚊子哼哼,可是静谧的夜空中,仍然晴天霹雳般爆发出一声怒吼:“三更半夜的你嚎什么!”
我立时噤若寒蝉,既而怒火中烧。
萧尧翻身下地,我以为他大半夜又要跟我吵架,谁知他开门招来度娘,态度冷若冰霜, “给你们郡主披件厚衣裳,她得了风寒不要紧,过给了别人,还要连累旁人遭殃。”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上床接着睡。
要不是怕夜打架惊动合府的人,要不是怕惊动合府的人会丢爹的脸,我肯定会以猛虎下山的气势跟他单挑,太欺负人了!
身后一暖,度娘已经把一件对襟的棉夹袄披在我身上,我本想赌气不穿的,可衣服一上身才觉得夜凉如水,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怀揣着满腔悲愤,我没好气地掀被子重又睡下,夹袄被我捂在头上,我突然觉得身边这个人,连他呼出的气息都那样得令人讨厌。
新婚三日,我和萧尧要回门,拜望爹和王妃。虽然只在萧家住了短短的三天,但是遍地荆棘处处碰壁的际遇,让我在萧府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我不得不向壁立千仞的现实缴枪投降,一面盘算着,怎样趁着回门的机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像落雪那样在王府无限期住下去。
屋漏偏遭连夜雨,正在我殚精竭虑地盘算着如何从萧府越狱,奔向自由光明新天地的大计划时,边境上传来战报,英王五万精兵进犯永州,永州之南为南越,南越素来为英王统辖,本来潭王英王十几年来互不相扰,永州与南越的商贾亦经常过界,互通有无,但自从老英王孙修过世,继位的英王第七子孙峻年幼,便由孙修的长女孙柏瑜摄政,她勾结英王手下的权臣纪震,把持朝政,陷害忠良,英王朝中顿时怨声载道,孙柏瑜为缓和国中矛盾,扩大英王地盘,同时也为让她的情人纪震立下战功,几个月来,屡屡挑衅,爹为了两国不起争端,同时也为了不使雄据漠北的定王乘虚而入,将战事压了下来,但孙柏瑜反以为潭王软弱可欺,更加得寸进尺,于是爹这次决定重重打击英王军队,争取一仗打落孙柏瑜的气焰。
若论潭王的军力民力,本就在英王之上,但爹既然对此一役寄予厚望,自然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他决定亲临战场劳军,以鼓舞士气,袁王妃一看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当场就毅然决然地决定,随爹一起去劳军。
这下王府没了主人,我的回门计划也就为国捐躯了。
我在萧府一边度秒如年的生活,一边又担心刘奶奶和阿成哥的安危,虽然度娘安慰我说此役一战必胜,永州之民定会个个毫发无伤,可是,唉……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叫萧尧的家伙又来给我添堵。
自从那次夜半歌声之后,我就无可救药地患上了失眠。夜夜三更时分,我比打更的老头醒得还准时,醒来之后就呆呆地望着那一小片惨白的月亮,半个月了,我天天半夜爬起来,像个孜孜不倦的天文学家似的,痴痴地把一轮圆月望成了下弦月,又把下弦月望成了一线孱弱的月牙儿。
每天晚上,我都会像个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的士兵一样,神经兮兮地醒来,眼皮一跳,快速睁开,然后发现这个静寂的夜晚,正在以我为圆心,以无限长为半径,辐射出一片“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是今天,当这片区域无限扩张,直到云窗下时,死一般的沉寂遇到了阻碍,因为书案的烛台上燃着一簇生机勃勃的烛火,烛火之下坐着一个人,正伏在一张芙蓉笺上写字。



、第十八章 知识就是力量

萧尧颀长的身影,随着烛火一窜一窜,几乎要窜到玉色合欢被上来。过了很久,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烛火一熄,他又摸索着回到了碧纱橱里。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听到均匀的呼吸,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来,乘着月色向书案上摸,果然有一张信笺,拿起来闻闻,还喷香,心里立即升腾起一片挟着火光的烟尘,带着桃花的色泽和香艳的味道。
怪不得误打误撞地娶亲让他如此恼火,看来不仅仅是因为我曾经骗过他的银子,啊!我真傻,真的,我是单知道他不喜欢我才会讨厌娶我,我不知道如果他心里另有所属的话才会更讨厌娶我。
可见,作为文盲,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寸步难行的,现在我手里拿着新婚丈夫出轨的证据,却眼神空蒙而涣散,等到明天去问度娘,又怕被他发现了。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我突然急中生智灵光一闪,抄起萧尧刚才拿过的那管尾端包金的湖笔,在宣纸上照葫芦画瓢,临下信笺上的文字。
从明天起,我要跟度娘学知识学文化,从此不作睁眼瞎。我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等我抓到萧尧把柄的那一天,哼哼,看着吧,到时候,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遗言。
有志不在年高,虽然珠儿已过了读书的最佳年龄,但我错过了太阳,不能错过群星,第二天,萧尧去衙门当值,我便搬来一摞书,求度娘教我。
度娘穿了一身莲青平金对襟绣蝶褙子,团团玉蝶展翅欲飞,伊的手指顺着细致的花绣一圈圈抹着,笑问我:“以前郡主最讨厌读书的,怎么今儿忽然转性了?”
我怎么说,难道告诉她我要兼职做私家侦探,防火防盗防小三,事关家丑,我并不想让度娘知道太多,于是随口编了个理由,“萧家的人,连丫鬟都识字,我也不能太逊了,要不然让他们小瞧了去,给爹丢脸。”
度娘也就不再深究,问我:“郡主打算从哪本书学起?”
这倒叫我费起了踌蹰,这里头拿出哪一本来,对我来说都如观天书,我坐在一堆书里扒拉了半天,最后拣出一本唐诗,递给度娘。
度娘含笑点了点头,道:“郡主很会选,唐诗乃诗之精华,却不似《诗经》那般艰深,深入浅出,有一些通俗易懂的,便是黄口小儿也能背。”
唉,真不知道度娘是夸我还是扁我呢。
“那么郡主从这儿读起,遇到不认识的字或不懂的句子,就来问我。”度娘说着,却翻到了最后一页,让我开始读。
拿过书一看,我那被半碗孟婆汤消磨的记忆仿佛有一点苏醒,并不是度娘翻错了,而是那个时代的书确是从后向前翻,从右往左写的。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一本书翻下来,找不到半个标点,我开始庆幸自己选了本唐诗,反正不是五个字一断,就是七个字一断,要是拿本散文什么的,读到精神分裂,我也倒不明白这白纸黑字到底写了些什么东东。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度娘:“咱们屋前这块匾上写“齐眉馆”是什么意思?”
度娘一面拿小银刀给我削着一只橙红的柚子,笑道:“夫妻恩爱的意思。”
我更莫名惊诧了,“夫妻恩爱跟眉毛有什么关系?”
度娘放下柚子,手按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半天才忍住,“这是个典故,书生梁鸿与妻子孟光恩爱,每次孟光给梁鸿送饭时,都要把盘子举得跟眉毛一样高,以示相敬如宾……”
没等度娘说完,我就无法自控地啐了一口,“举个盘子就叫恩爱啊,那我要把盘子举头顶上,是不是更恩爱,那青楼里迎来送往的红牌姑娘,日日对恩客曲意逢迎,是不是个个都能写进《列女传》了?”
我对这种把夫妻恩爱指数与盘子高度,或者贴切一点说,与妻子对丈夫的畏惧指数直接挂钩的愚蠢逻辑,直接鄙视路过。萧尧这辈子,就是等到地老天荒,也别想等到我把盘子举过头顶的那一天。
度娘只是笑。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又问度娘:“什么是‘七出’?”
度娘敛了笑容,问:“郡主听谁说的?”
我一阵怔忡,说:“没什么,我听落雪随口胡诌的。”
度娘递了一块削好的柚子给我,“‘七出’又叫‘七弃’,为人妇者,犯其中任何一条,夫家皆可将其休弃,乃是: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接着,度娘又絮絮地给我解释这七条都是什么意思。
我心想,昨夜偷了萧尧的信,已形同窃盗,我打算捉他红杏出墙的把柄,已形同妒忌,何必还要等三年之后,给我扣上个不孕不育的恶名,现在就一刀两断,多省事。
当然,爹……一想到爹,我又踌蹰起来了。
别说,跟着度娘读书,倒比前些日子更充实了,学了一阵子,我也认得不少字了,只是瞒着萧尧,更不许度娘告诉他我读书的事,
那封信上的字,我也渐渐认得差不多了,可以能看出他是给他远在朔州的表舅写的信,上面好像提到了一个叫“悠悠”的女孩子。我想起来了,那日在荣安堂,萧夫人是提到一个叫“悠悠”的,我当时只当她也是博物馆中的文物一枚,就没往心里去,看来这个悠悠,肯定个性开朗,活泼可爱,是比我这个一脸倒霉相的骗子叫人心清气爽多了。
再往前想,我给萧尧设下那个请君入瓮的圈套时,萧尧带我去客栈,他的身边的确带着一个年轻女子——那个一边吃粥一边冲我皱眉的女子,吃饭时那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相跟萧尧一样的令人讨厌:真是天生一对。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个结论,让我一阵难过。
这种难过的情绪一旦袭来,懒惰的病毒又开始侵蚀我勤勉的细胞,渐渐地,那些潜伏着金钱美女的圣贤书越来越面目可憎,尤其后来,度娘教我读那些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诗词时,那些卿卿我我的文字就更加的面目可憎,她们总会让我想起萧尧挂着甜蜜的笑容浅吟低唱时,心中浮上的是另一个无比优雅的影子。
终于有一天,我把书向床上一扔,拉着度娘,苦苦哀求伊带我出去玩。
度娘起先不同意,但经不住我软磨硬泡以死相逼,只得无可奈何地答应跟我早去早回。
子曰:“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子还曰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作为一个有修养有品位的郡主,刚刚风光大嫁的萧家夫人,想要偷偷溜出去,也是要好好作一番准备工作的。
首先要做的是按时上交萧夫人给我布置的作业,现在萧夫人每隔五天就要我把两色针线交给她,还不许做重样的,今天绣个荷包,明天缝个扇套,后天做个香袋儿,总之,你想要批量流水生产,轻松地完成任务,是绝对不行的。当然,这些小物件,对我来说,早就是小菜一碟,当初我连严小姐房里摆的八扇屏风都绣过。所以目前做作业我只敢拿出三分功力,努力把一个刺绣初学者的境界模仿到惟妙惟肖。尽管如此,每隔五天,我还是会看到萧夫人惆怅失落的眼神。
我问度娘:“萧夫人是恨屋及乌么?”
度娘道:“也有这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郡主嫁给萧大爷,保宁侯的爵位就铁定是萧大爷的了。王爷怎么肯让郡主嫁一个连世袭爵位都没有的郡马?”
愤怒的烈焰扑过来,将我期待出行的快乐化为灰烬。原来萧尧与我假作恩爱,是因为爵位!我被长裙一绊,磕在一块山子石上。
度娘着急忙慌地掀起底裙,见膝盖上青了一块,心急火燎道:“这怎么好,快回去擦点药酒吧。”
我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了句“没事”,继续往前走,努力使自己的步调保持常态,膝盖上却是火辣辣一阵阵钻心的疼。
回到齐眉馆,凭栏远眺,深秋的寒风渐渐有了冬的味道,是一种刺骨的凝重,然而这样的刺骨却刺到了我的心里,刺醒了我混沌的大脑。
我扶着冰凉的栏杆,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误入歧途,为什么看到萧尧给别人写信时瞎猜乱想?为什么一想到萧尧的表妹心里像塞满了泡菜——又酸又辣?为什么要拼命读书写字,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想要看懂那封信?
其实萧尧就算为了爵位与我假作恩爱也并没有错啊,作为庶出儿子,他在这个家里一点一滴的地位都是自己一手一脚得来的,更何况当初我们奉旨完婚又不是他的意思,他是逼不得已才结了这头啼笑皆非的亲事。
可是为什么我会愤怒,会难过,会喜怒无常?难道……那个念头刚刚“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被我“啪”的一下打了回去,我望着黄昏时灰阴阴的天空,吹着寒飕飕的冷风,逼迫自己勇敢地撕开一个面目惨淡的事实:萧尧,他不会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命运可以垂青你一次,给你一个麻雀变凤凰的机会,但是不可能每一次天上掉下馅饼,都是你中奖。所以,不要贪心不足贪得无厌,否则你只会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渔夫的妻子或是一条撑死的蛇。



、第十九章 千里共婵娟

在我决定洗新革面重新做人的第二天,溜出去放风的机会终于来了。萧夫人陪着萧老太太去玉仙庵进香,还要在庵里住一宿,萧尧夜里在衙门当值,也不回来。萧夫人嘱咐我好生看家,就陪着老太太登上一辆翠幄青油车,迤俪而去。
浩浩荡荡一队人影刚刚消散在晨曦中,我便钻回齐眉馆,跟度娘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度娘早就做了两件男子衣裳,连长冠都准备好了,我们收抬妥当,揭起镜袱一照,都笑了,度娘穿上这身天蓝软罗锦袍,更像个绝世出尘的侠客,度娘却指着穿了一身泼墨铁线纱袍的我,笑道:“郡主穿上男装更俊俏了。”我俏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过期打折商品在人群中的鲜活比喻。
度娘对青花说我要作针线,不叫人打扰,又把齐眉馆作“雨打梨花深闭门”状,然后我们像走出白色恐怖区域的地下党,悄悄从军统区奔向解放区。
西京的大街小巷还真是热闹啊!我还是第一次闲庭信步地走在有容乃大的九衢阔巷,上次从车篷的缝隙里匆匆一瞭,已经心向往之了,这次与之亲密接触,更是荡气回肠。
一排排店铺鳞次栉比,绸缎庄,裁缝店,像幻彩流光的云霞气势磅礴铺天盖地,酒楼饭馆,三五相邀,推杯换盏,人人都浸在浓厚的欢乐气氛里,街边的小吃更是目不暇接,春卷,炒田螺,竹筒粽,鸡丝浇面,我一边走一边垂诞,未等垂到三尺时,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街上满嘴塞满美食,嚼得震撼了。
一边旁若无人的大嚼,一边扭头看街边花天锦地的胜景,忽见一座百尺危楼,搭金缀宝,矗立眼前,楼台上还站着几个顾盼神飞的美眉。
我好奇地用胳膊肘捣捣度娘,问道:“哎哎哎,这是什么地方?”
度娘脸一红,就要拉我走,一边拽我一边说:“这种地方可逛不得。”
不料度娘才欲拉我离开,旁边就有一个脸蛋眼珠都喷薄欲出的老妇人,拉了我另一条胳膊,笑道:“大爷头一回来吧?快进来坐坐,今儿可是婵娟姑娘登台献艺,错过您可就得再等一个月了。”
我的两条胳膊立刻有被五马分尸的感觉,我竦身一摇,呵道:“别吵了!”
正在这时,旁边有好几位锦衣纨绔的子弟,蜂拥而上,像蚂蚁围住了一块干粮,七嘴八舌地问:“真的吗,今儿真是婵娟姑娘登台吗?”
那老妇人脑袋一扬嘴一撇,道:“我什么时候诓过众位爷?今儿你们见不着婵娟姑娘,把我‘天下人间’拆了。”
眼见那几位膏粱子弟都要击掌相庆喜极而泣了,胃口被大大地吊起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扯扯度娘,小声道:“进去看看。”
度娘挂着一张下一秒就要被人捉奸在床的惊慌表情,说:“郡……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眨眨眼睛,“卖艺的!”
度娘把我拉到墙角,悄悄告诉我,“这是西京最大的妓院!”
我两眼放光了,其实在永州我也经常会路过妓院的,只不过永州的妓院也像里面的姑娘一样,面黄肌瘦还愣要浓妆艳抹,即便点缀上香艳的装扮,也散发出一股浓重的东施效颦的味道。哪像眼前这座“天下人间”,这里的姑娘,瞧这通身的气派,竟不是客人口中变了味的“小姐”,竟像是些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
我眉飞色舞,又问度娘:“那这个婵娟是什么人?”
度娘说:“这个婵娟,是‘天下人间’的红牌姑娘……”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阅人无数勾魂摄魄的聂小倩的美艳形像,“不过她卖艺不卖身,一月之中,只十五这日登台一次,因此只要她登台,便是万人空巷门庭若市。”
我热血沸腾了,这是一个多么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子啊!跟她比起来,柳如是,李香君全成了浮云,想想看,在竞争如此激烈的西京青楼界,凭借一个月只有一天的工作量,便稳居“天下人间”排行榜首位,这是一种怎样的工作效率,就算蜗居青楼的大神级写手陈三两美眉,也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我无比艳羡地说:“这姑娘好厉害啊!”
度娘不以为然,“婵娟色艺双绝是不错,可若不是有人供她吃穿用度,她哪里能过得比千金小姐还逍遥自在呢?”
传奇轰然倒塌!原来这世上没有随随便便成功的奇迹,也没有没有原因的结果,青楼的姑娘,其实跟任何职业一样,要么埋头苦干,要么被人包养,如果不幸生来就是青蛙恐龙,那么连第二条路都没得选,只能走自强不息路线。
我好奇地问:“那是谁养着她?”
无所不知的度娘也望洋兴叹了,“这个就不晓得了,反正绝非等闲之辈,吏部尚书裴忠信的儿子裴煜,宴请朋友,想要婵娟姑娘唱个堂会,都请不动呢,裴公子动了怒,可到底也没敢奈何她,你说,那个人可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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