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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狼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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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打中她。
“住、住手! ”她低喊著,被打得好疼,眼中涌进委屈的水雾。
男孩没理会,抓起橡实,拉紧了弹弓,持续进攻。
终于,在重重攻击下,问儿被砸得脚下跟枪,险些就要摔倒,为护住手里的菜篮,她连忙蹲了下来。
数不清的橡实如雨滴般打在她身上,她低著头,蹲在地上,双手怀抱著菜篮。一动也不动地等著男孩打完手里的橡实。
他总会打完的吧?
咻咻的声音在耳畔响个不停,橡实撞击上肌肤,引发疼痛,好几处被重复攻殴的地方,疼得像有火在烧。她怀疑,明天身子上大概会有不少瘀青。
从小肌肤就水嫩,受不得疼,稍微用力就会留下印子,更何况是遭遇这么可怕的攻击——
从小?!
闪过脑际的这两个字,让她蹙起柳眉,极力想抓握住那抹思绪,却又徒劳妞功。
弥漫在脑海的浓雾,稍微消散了一些,却仍旧模糊不清,像在回想一个多年前的旧梦,记忆破碎而无法连贯,都像是缺少那么一点片段,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不知何时,那橡实雨骤然停止。
问儿微微一楞,谨慎的张开眼睛,考虑著是否要转头去察看。
她被打得太疼了,实在有些一害怕,这只是对方的诡计,想骗她抬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响起,在枫树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她惊愕的抬起头来,看见男孩已被人高高拎起,正挂在半空中,拚命挣扎著,一手还握著弹弓不放。
是霍鹰。
他穿著粗布衣裳,束著长发,仅用单手,就拎起男孩,冷戾无情的黑眸,扫过男孩愤怒的神情。
男孩不答,用力挣扎著,双眼瞪著霍鹰,既厌恶又憎恨。
深幽的黑眸转了个方向,看向满身橡实的问儿。
“他攻击你?”他问道,皱起浓眉,总算知道,为何她每回送饭来,总是显得有些狼狈。
“呃——”她咬著红唇,仍护著手中的饭菜,不知该怎么回答,清澈的眼儿望著他冷酷的俊脸,有些慌乱。
他在生气吗?要是她承认,他会处罚那孩子吗?
待在山寨里数日,问儿听过太多,关于霍鹰赏罚分明的事迹,人们总敬佩的说,他一视同仁,绝不宽待犯错者。善良的天性,让她忘却被攻击的疼痛,反倒开始担心起那男孩。
“说话!”质问升级为咆哮。
娇小的身躯有些颤抖,她频频深呼吸,挺起纤细的肩膀,望向那双黑眸。
“不,他只是跟我闹著玩的。”她坚决的说道,没有瞧见,挣扎不休的小男孩,听见她的回答时,脸上闪过错愕。
霍鹰眯起眼睛,紧盯著她。
“说谎。”他冷冷的说道,压根儿不相信。
那细致的肌肤上,已经浮现不少红痕,明显是被橡实打伤,如果只是闹著玩,怎会弄成这样?这小女人,根本是在掩护罪犯!
问儿瑟缩一下,不敢多说,只是睁大眼儿,不安的望著他。
那张俊脸逼近些评,令人颤抖的气势,由他身上辐射而出,她双腿颤抖著,却没有力气逃开,只能呆望著他。
霍鹰居高临下的俯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那张小脸上。
“不许再骗我,知道吗?”他的声音很低,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但那双黑眸却充斥著愤怒的炙火。
她立刻点头。
老天,她宁可冒险去惹怒一头狮子,也不愿惹怒他!
他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在宣告著他的无情残忍,要是她真的欺骗他,他会不会动手掐死她!?
一股凉凉的寒意袭上颈项,问儿忍不住缩缩脖子。
霍鹰挪开视线,没再瞪著瑟瑟发抖的小女人,反倒回到手上,盯著放弃挣扎的沈默男孩。
“再这么做,我就把你抛进山沟里。”霍鹰说道,口吻阴狠残酷。
男孩仍旧沈默。
霍鹰不耐,将手提到眼前。“听见没有?!”他一抖长臂,凶狠的瞪著男孩,暴烈的语气,让几尺外的问儿也险些吓趴在地上。
狰狞的表情收到功效,男孩不情愿的点了个头,眼中的憎恨却更浓厚些。
霍鹰没有松手,反倒拎著男孩转身,往大树下的石桌走去。
“把饭菜摆上来。”他头也没回的吼道。
问儿连忙捧著菜篮,小跑步地跟上,将清粥小菜及碗筷搁在石桌上,生怕动作慢一些,又要听见那吓人的咆哮。
霍鹰松手,放下手中的男孩,在石桌旁坐下。
重得自由,男孩立刻想拔腿开溜。但是,脚都还没迈开,身后就传来冰冷的喝叱。
“坐下。”
咚咚两声。
不只是那男孩,连问儿都立刻跳上石椅坐好。
“留下来吃饭。”霍鹰命令道。
男孩保持缄默,虽没胆子跑开,却仍做著消极的抗议。
一旁的问儿,慢吞吞的从椅子上滑下地,被沈默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想了又想,清澈的眼儿在桌上转了一圈,总算找到暂时离开的好藉口。
“请等等,我、我再去拿一副碗筷。”她匆促的说道,迈开腿儿,飞快的逃开。
树荫下,男孩与男人仍是沈默不语。
娇小的身影奔进厨房时,厨娘正忙著淘水洗米。
“大娘,请再给我一副碗筷。”问儿轻喘,小手抚著胸口。
“碗筷?你要多一副碗筷做什么?”方大娘抬头问道,手里还在剥著蒜头。
小翠抬起头来,瞪大眼睛。“问儿,难道是寨主留你吃饭?”寨主会要人陪著用餐?哇!看来天要下大雨了呢!
厨娘皱著眉,怀疑问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再不就是真的跌坏脑袋了。否则,有哪个正常人,敢跟寨主同桌的?
粉嫩的脸儿,浮起淡淡的红晕,问儿挥动双手,连忙解释。
“不,不是的,碗筷是给一个男孩用的,寨主留他用餐。”
此话一出,厨房里的气氛瞬间冷却,每个人都一脸古怪,不再多话,当这话题没发生过,转过头去干活儿。
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问儿困惑的偏著头,察觉出气氛有异,清澈的大眼轮流看著众人,却没人愿意看她,全在回避她的目光。
方大娘打破沈默,表情也很不自在 。“喔,我知道了,碗筷在橱柜里,右下方那边,你自己拿吧。”她转过身去,继续剥蒜头。
“谢谢大娘上问儿轻声说道,打开橱柜,拿出了碗筷。临走前,她又停下脚步,回身发问:”大娘,你知道那男孩是谁吗?“
剥蒜头的动作顿了一下。“那——那是小少爷。”
“小少爷?”
“寨主的弟弟。”
弟弟?霍鹰连对自个儿亲人,也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吗?
问儿点点头,回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怎么平常都没看见他?他不跟寨主住吗?”
此话一出,厨房内一阵批哩啪啦,不少人震惊过度,把手里的碗盘给砸了。
她诧异的回头,只看见那些人全缩著头,蹲在地上捡碎片。
方大娘神色一僵。“他……呃,小少爷和他娘住后山。”
“怎不住在一起?”问儿理所当然的问道。亲人不都该住在一块儿的吗?
那双剥蒜头的手,正在剧烈颤抖著,方大娘面如死灰,不知该怎么回答,不断懊悔替这小姑娘取了个坏名字。
“唔,那是——那是寨主的意思。”她含糊的说道,一面挥手赶人,声音有些不自在 。“好了、好了,别杵在这儿说话,快把碗筷送去,别让寨主久等。”
“好的。”问儿拿著碗筷,轻轻点头,转身走出厨房。
可等她穿过枫树林,回到大树下,却发现那一大一小,既没说话也没对谈,只是如同她离开时,坐在那儿不动如山。两双有些神似的黑眸,甚至不曾看向对方,从头到尾视若无睹。
怎么回事?
疑问在她心里打转,却没勇气脱口。她将另一副碗筷递给男孩,清澈的大眼眨动著,轮流瞧著两人。
只见这一大一小,同时端起碗筷,绷著同样没有表情的脸,一板一眼的动手,沈默的吃著饭菜。
气氛僵得很!霍鹰的黑眸,比以往更加阴骛,问儿受不了这诡谲的沈默,盘算了许久,才怯生生的开口。
“呃,天气好像挺不错的。”她想了好久,决定挑了天气作话题。
沈默。
没人应声,这两人很不给面子,不但没有回话,甚至懒得抬头看她一眼。
问儿不死心,再接再厉。“大娘昨儿个和我说,中秋快到了呢!”清澈的眼儿偷瞄两人,观察反应。
仍是沈默。
没人甩她,他们由自顾自的吃著饭,快速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像吃进嘴里的不是稀饭,而是稀世珍肴。
问儿忍不住倾身靠过去,对著男孩微笑。“好吃吗?”瞧他的模样,像是已经饿坏了。
男孩这回总算不再埋头苦吃,抬起了头,不过却是为了瞪她。
问儿以手支著粉颊,毫不介意的回以一笑。
小鬼轻哼了一声,那张嘴无声的动了动,不知在暗骂些什么。他不再搭理她,继续低头吃饭,想快些把食物扫下肚,好离开霍鹰身边。
问儿讨了个没趣,暗暗叹了口气。她转过脸儿,看向霍鹰。
只见他一如往常,专心的吃著饭菜,仿佛身旁的两人不在场一般。
今日他束著发,但那狂野不羁的气势,仍辐射而出,让人震慑。从侧面看去,只能瞧见他的一眉一眼,日光加强了他的轮廓,让她看得有些呆了。
她从未见过,比他更俊朗的男人,狂野生猛的魄力,总转变为难以抵御的吸引,让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逐他——
他嘴角沾了粒白饭,有损于他的慑人。问儿看著那碍眼的白米饭,莫名有股冲动,想伸手拿掉它。
“啊! ”手腕突然被强大的力道扣住,她才猛地回过神,察觉自个儿真的伸出手了。
“做什么?”他粗声喝问,黝黑冷凝的双眸瞪著她。
问儿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小脸羞红、心跳加快,尴尬得想逃开,偏偏手儿被他擒住,根本动弹不得。
“呃,你、你的嘴角——”她小声说道,羞得瑟瑟颤抖。
霍鹰面无表情,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幽暗的双眸中,闪过璀亮的火簇。
问儿紧急缩回手,端坐石椅上,低首垂眼,不敢再乱来。被他握过的手腕,有些疼、有些一烫,像是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山风吹拂而过,带来枫林的清香,一片火红的枫叶翻飞而来,落到她膝上。
问儿拾起那片枫叶,握在柔嫩的掌心把玩,脸儿仍是嫣红的。一旁两人仍在用餐,除了餐具及咀嚼的声响外,她只听得见自己抨抨的心跳。
艳红的枫叶转啊转,清澈的眼儿悄悄抬起,她忍不住又偷瞄著。
其实,兄弟两人长得挺像的,只是相较于霍鹰的阴冷,弟弟显得稚气未脱,圆润了一点,皮肤较白,要是他别老学霍鹰,总是冷著一张脸,看起来还真的挺可爱的呢!
“你今年几岁?”问儿耐不住安静无声的气氛,忍不住又开口。
男孩睨她一眼,不屑理会她,迳自拿著长长的筷子,在红萝卜玉米粥里翻弄,将红萝卜丁全挑出来,仔细的堆在小碟子上。
那些红萝卜丁,很快的积成了一座小山。
“不可以这样,挑食是不好的。”问儿蹙起柳眉,“脸的不赞同。”要把红萝卜吃掉才会长高啊,你看你哥——“她伸手指著霍鹰,想拿他做例子。
桌子的另一角,不知何时也堆了一座红萝卜小山。
问儿语音一顿,伸在半空中的手,因为尴尬而僵住,搁在那儿,不知该不该收回来。
霍鹰挑眉,冰冷的目光从她微张的红唇,挪移到眼前的纤纤玉指,眼中火焰跳跃。
他看著她的纤指,缓慢的咬了一口碗里的嫩葱,细细咀嚼。
某种诡异的酸麻,从他所盯著的那处传来,问儿窘迫的缩回手指,脸儿再度染上晕色。
“呃——当我没说好了”她轻声说道,心头慌乱极了。他纵然没有开口,只是那双黑眸,就已让她心跳加速。
他看著她的模样,彷佛比起那些饭菜,她反倒是更可口的佳肴,而他很想很想吞了她——
一旁的弟弟终于扫完饭菜,放下碗筷,大声的吁了口气。
为了冲淡尴尬的气氛,问儿转过头去,再次尝试引他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她发问。
男孩满脸不爽,瞪著她瞧,没回答的意思。
“你可以叫我问儿。”粉脸上有著友善的微笑。
那张不爽的小脸仍是瞪著她。
问儿不服输,再接再厉,压根儿不管对方的脸色愈来愈不耐烦。
“其实,问儿不是我真的名字,可是我摔下山崖,撞伤了头,想不起来自个儿的名字,问儿是方大娘替我取的名。”她羞怯的微笑,又凑近了些许。“对了,大娘说,你和你娘住在后——”
话还没说完,男孩猛地跳起来,愤怒的扫开桌上碗盘。哗啦一声,碗盘全摔成了碎片,两堆红萝卜小山,也全被扫下了地。
摔碗盘出气还不够,男孩还伸手,用力推开问儿,随即转身跑开,逃离犯罪现场。
问儿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推倒在地,显得格外狼狈。
“怎么回事?”她问道,跌得头晕眼花。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
背后传来低沈的嗓音。“他恨我。”
“啊?”问儿猛地回头,惊愕的眨著双眸,看著那终于开了金口的霍鹰。
他面无表情,俯视著她。
“为什么?”她想也没想,反射性的问道。
“因为我杀了他爹。”他一脸漠然,口吻平淡。
“喔。”
原来如此。
问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挥著小手,拍去衣裙上的灰尘,拍了几下才反应过来。
“你杀了他爹?可、可是——他爹,不就是你……爹?”她一脸骇然,眼儿瞪得好大。
霍鹰没有回答,沈默的看著她,深幽的黑眸里没有愧疚、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无止尽的冰冷。
他弑父吗?
问儿小手轻抚著心口,心中交织著惊愕与慌乱,喉咙有些发乾。[你……你骗我。“她低语著,不愿相信。
他杀了由自个儿的父亲?他做了这么逆天悖伦的事?
“没有。”高大的身躯离开石椅,缓缓朝她走来,每走一步,威胁感就加重一分。
“是误会……”不知为什么,她不断替他找寻籍口。
“不是。”霍鹰打断她的话,口吻与眼神,都在宣告著他的无情。
只是,他救过她啊!
问儿鼓起勇气,仰头望著他。
“不……我不信……”她倔强的说道,声音却在颤抖。
霍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嘲讽似的嗤笑两声。
“你不信?”他极轻极轻的问,呼吸吹拂过她的发。
“我——我……”感受到霍鹰压抑的怒气,她胆怯的退了一步,几乎就想转身逃开。
电光石火问,他突然出手,几近粗暴的箝住她的下巴,猛地将她拉入怀里。瞬间,两人间的距离化为零,她已经被他紧紧的箝制在怀里。
他坚实的胸膛,几乎撞疼了她,她低呼一声,慌乱的挣扎著,却只是增加了两人肌肤的摩擦。
问儿敏感的察觉,他全身烫热的肌肤,熨烫在她的身上。
他抱得太紧,她甚至难以呼吸,每一次喘息,就感觉他又逼近了一些。
“唔——”她发出猫儿般的低呜,急得几乎要哭了。
霍鹰不让她退开,俯身贴近那张清丽的脸儿,眯起双眸,冷声狠绝的开口:
“我杀了他,亲手拿刀,捅进他的胸口,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倒地气绝——”他靠在她耳边,详细说著那些残酷的往事。
“可……可你救了我……”问儿眼中闪著泪光,因为害怕,也因为他捏疼了她。
紧贴著她的高大身躯,蓦地一僵,那双黑眸里,闪过波澜——
突然,前方天际传出刺耳的哨音。
霍鹰抬起头来,神色一凛,只见一支响箭划过蓝天,发出连绵哨声。随著那声哨音,整座山寨随之骚动起来,男人们的吼叫声不绝于耳。
狗仔七冲出树林,神色慌张,紧急奔来,一面还忙著大叫:“寨主,不好了,挽纱城攻来了!”
霍鹰脸色一寒,松开问儿,脚一点地,势如猎鹰,转身冲了出去。
她双腿发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像被抽去骨架的泥娃娃,无法移动,只能怔仲的看著他远去的高大背影。
第四章
问儿提着菜篮,茫茫然的回到长屋。
吼叫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奔来跑去的人,喧嚣声无所不在。但那些看似混乱的人们,实则训练有素,所有行进都有其秩序。
不一会儿,寨门开了,木桥轰的一声被放下,男人们怒吼喊叫,翻身上马,动作俐落。
霍鹰的咆哮响彻云霄,他一手持剑,宽阔的肩上横着长弓,一身的黑衣,策马率先奔出,狂野的模样,恍若战神。
众家汉子群起策马,紧跟在霍鹰身后,奔腾出寨,扬起漫天尘沙。达达的马蹄声,震动大地,由脚心传至心口,教人莫名心慌。
大队人马离开得极为迅速,不消片刻,男人们已不见踪影,寨子里由嘈杂转趋安静。
女眷们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人马,忧心涌上心头。
“大娘,他们不会有事吧?”张家的媳妇望着自家相公离去,不免有些担忧。这几年来,山寨与挽纱城始终相安无事,怎么这会儿竟突然派兵来攻呢?
“放心,没事的,你到这儿来,可曾见咱们输过?”方大娘拍拍小妇人的手,要她安心。
张家媳妇摇了摇头,眼里的忧虑却依然未褪。“但是,这回他们要面对的,可是黑衫军啊……”
王家妹子闻一言,脸色也转为惨白,双手揪着粗布裙。
“是呀,大娘,挽纱城的方舞衣嫁给了黑衫军的楚狂,那男人带领的黑衫军,在北方可也是所向无敌,未尝败绩啊!”
方大娘眼里闪过担忧,脸上还是强扯出笑容,努力安抚民心。
“担心什么呢?寨主那'山狼' 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若在平地上,或许黑衫军赢盘较大,但要是在九山十八涧里,没有人能嬴山狼的。”
问儿始终站在一旁,没凑上前去。她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仲,但四周的谈话,每一字每一句,全都灌入她耳中,在脑中不断回响。
挽纱城?
她脑海里冒出某些画面,是成堆的织锦、丝绸,还有一封书信,及十来只一去不复返的飞鸽。
黑衫军?
脑际一阵刺痛,她闭上双眸,揉着太阳穴,却又记起另一串画面。脑中那层浓雾逐渐散开,她想起北方的隆冬大雪,一个高大魁梧、却又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在他身后,总跟着一队穿著黑衣的大军。
卿卿姑娘。
依稀记得,那些穿著黑衣的男人,全都这么呼唤她。
楚狂?
问儿低下头来,头痛得几乎无法思考。
娘,我要去南方,哥哥在那儿娶妻成家了。
是娶了哪家的姑娘?
挽纱城的方舞衣——
她惊愕地抬头,脑海里窜出更多的画面,那些模糊的记忆,此刻全都串连了起来,变得格外清晰。
浓雾散开了!
“啊——”她低呼着,小手掩着红唇,菜篮跌落在地,碗盘滚了一地。
更多的记忆涌来,像是浪潮般险些要淹没她,娇小的身躯摇摇欲坠,她想起了更多、更多。
蓊郁的山林间,黑衫军的虎帐弟兄护送着她,要领她去挽纱城,跟大哥相聚,路上却遇上埋伏,无数的刀剑在她眼前挥舞,虎帐弟兄们拚死护着她——
好多的敌人、好多的鲜血,他们寡不敌众。
卿卿姑娘,快逃
不!
快走,从这儿走去,穿过丛林,就是挽纱城。
虎帐帐主推开她,血手印染上她的丝裙。山林里暗无天日,她不断的逃着,听见那刀剑交呜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问儿,你没事吧?”方大娘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走过来,担、心的询问。
问儿?
不,她不是问儿,她是卿卿,楚卿卿!
她在莽林间奔逃,没能逃到款纱城,也没被追兵赶上,反倒一脚踩空,从山崖跌落,摔掉记忆,让霍鹰捡了回来。
那么,虎帐的弟兄们呢?
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她双膝一软,跌跪在地上,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怎么了?你是哪儿不舒服?”方大娘握着她的手,急得直冒汗,转过头对一干女眷吩咐道:“还楞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来啊!”
“大夫跟着寨主去迎战黑衫军了,不在寨子里啊!”一个妇人回答道,焦急的去扭了块湿毛巾,想搁在卿卿额上。
楚狂——大哥——
惨了,大哥!
卿卿倒抽口凉气,小脸转为雪白,下一瞬间,她万分惊慌的爬起身,往正在关上的寨门奔去。
大哥很厉害的,从不曾战败,倘若霍鹰跟大哥对上,那么——
她愈想愈慌,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双冰冷阴鸷的黑眸,腿儿奔得更快。
“问儿?怎么回事?!问儿——”方大娘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却见她奔向正在拉起的寨门,跑上了已经倾斜的木桥。
拉桥关门的守卫瞧见那娇小的身影,赶紧又松开铰链,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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