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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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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躲在树后,遥望拓跋锋。

拓跋锋凝视墓碑,墓碑上刻了一行朱字:温月华之墓。
拓跋锋低头去提酒坛,朝墓碑前的空杯斟满酒,跪了片刻,等香燃尽后方起身离去。

云起看得既是心酸,又是幸福,待拓跋锋离开许久,方上前磕了几个头,两天两夜未曾合过眼,此刻脑中昏昏沉沉,再扛不住,下山回了皇宫,入房倒头便睡。
锦衣卫大院内冷冷清清,凡是当值侍卫连日俱高疲劳轮班,偶有人回院,都是直入各房补眠,不多时夕阳西照,天色昏黄,云起房门方被“吱呀”一声推开。
半睡半醒间,只觉拓跋锋的手臂温柔地抱住了自己。

“困得很呢,别弄……”
“师哥疼你。” 
“疼你个头……”云起迷迷糊糊答道。
拓跋锋笑了起来,伸手去摸云起心口,摸出那从不离身的麒麟玉佩,确认还在,低下头,把两片玉佩拼在一处确认完好。
“今天是你生辰,云起。”拓跋锋小声道,继而拿了件物事,在云起面前晃来晃去,道:“喜欢不?”
云起清醒些许,被逗得笑了起来,接过那物,见是套薄薄的牛皮,以几十根竹签绷着,牛皮里又有些小物件,云起莫名其妙道:“这啥?多少钱买的?又乱花钱?” 
拓跋锋道:“你坐好。” 
云起一头雾水地被拓跋锋推到床榻靠墙那处,拓跋锋转身关了门,挑亮些许油灯,拉开薄牛皮蒙板。
“什么鬼东西……”云起莞尔道。

拓跋锋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那表情活像个得瑟的大男孩,蒙板两边支好脚架,端正放在桌上。
拓跋锋伸手取了油灯来,放在牛皮蒙板后,灯光将他的侧脸剪影投在薄牛皮上,高挺的鼻梁,转折的唇角,英俊得令云起屏息。
云起不说话了,专注地看着拓跋锋,拓跋锋将油灯端近些许,继而低头去数竹签。

一根,两根……分好竹签,拓跋锋两手十指夹了些五颜六色的小玩意,侧过头,露出脑袋,问:“看着么?” 
云起笑了起来,发现拓跋锋脸上微有点红。
拓跋锋转过脑袋,将手里玩意朝着薄牛皮蒙板戳了戳。
云起惊呼道:“皮影!师哥你从哪儿买来的?!” 
那物正是皮影,拓跋锋把一只小蝴蝶皮影晃来晃去,云起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拓跋锋躲到蒙板后,道:“开始。”
云起哭笑不得,道:“就你这口才还演皮影……”

“这是个姑娘。”拓跋锋傻乎乎的声音从牛皮后传来,屏上现出一个女子,脑袋晃来晃去,拓跋锋力气一大,那“姑娘”胳膊掉了。
云起以手捶床,登时笑岔了气。
拓跋锋拣了“姑娘”胳膊,接不上,丢到一旁不管,又端起另一个小人,接着说:

“姑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里很有钱,有一天,她爹宴请很多很多宾客……”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画屏上跑过去,拓跋锋把那堆看也看不出的玩意从左边推到右边,便算是“宾客”们打酱油过场,没了。
云起笑得眼角飙泪。
拓跋锋竖起一个小人,指了指,道:“这个才是正主儿。”

“姑娘的爹说,这个人会弹琴,弹得很好。请他抚一曲,这人便弹了首……忘了。”

“……”
云起嘴角抽搐,好奇道:“这些人都没名字么?你好歹给人取个名字……”
拓跋锋不答,放下皮影,取出怀中竹笛,煞有介事吹了起来。
笛声清越嘹亮,仿佛呼唤着什么,云起心内唏嘘,这二愣子给自己过个生辰也不容易,又说又奏的,心中颇为感动。

拓跋锋吹毕一曲,又持起皮影上俩小人——缺胳膊姑娘和那“抚琴男子”,道:“很好听。”
云起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附和道:“对,真好听。”

拓跋锋低声道:“姑娘听完琴,便喜欢上这小子了……”
真是太俗烂了,太狗血了,云起心想。
拓跋锋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股摄人的磁性,接续道:“小子当天晚上拿了几百两金子,来找姑娘……”
俩小人越靠越近,然后粘到一起,拓跋锋腾出一手,去拿别的竹签。
“……的侍婢。” 
“?”云起莫名其妙。
拓跋锋拿着“侍婢”晃过去,认真道:“买通侍婢,让他见姑娘,说我们私奔吧。”

云起只觉得逻辑随着拓跋锋一起混乱了,相爱不会提亲么?好好的私奔干嘛?

“小子带着姑娘到了家里……”拓跋锋这才说出私奔的理由,道:“姑娘才发现小子家里穷得很,只有一把琴。” 
云起同情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不就和你一样么,嗨真是的。” 
拓跋锋笑了起来,答道:“差不离。”
拓跋锋又缓缓道:

“才子说,我没权没势,家中一贫如洗,唯有对你,是一片真心……姑娘,你生气我骗你么?”
云起代那缺胳膊姑娘答道:“不生气。”
拓跋锋点了点头,代那男子道:“那咱俩就成亲了。”

接着,拓跋锋做了件很邪恶的事。
他将那缺胳膊姑娘平放,又将男子小人压在“姑娘”身上,抖了几下,把那“姑娘”的另一只胳膊也给抖掉了。
云起笑得直抽过去。

拓跋锋笑了笑,续道:“他们生活拮据,越来越穷,连饭也没得吃了,但还是每天恩恩爱爱在一起,从不吵架。” 
“……直到姑娘饿得不行了……”

云起心想,姑娘简直就是个杯具,断胳膊掉腿儿的,饭也没得吃,跟着这小子,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姑娘就把小子的房子给卖了,俩人去开了个客栈,后来姑娘的爹知道了,拿了点钱来接济小俩口,日子就好起来了。” 
“没了。”
云起笑道:“真有意思!”继而昧着良心拍了拍手,只觉这皮影戏实在乏味至极,换了个大舌头说都比拓跋锋效果好。

拓跋锋笑道:“还有呢,他俩的事儿没了,这还有别的。”把小人放到一旁,伸手去拿另外的竹签。
云起正要求他别再说了,忽见拓跋锋手指灵活一错,双手端起似乎是非常繁复的物件,于那灯屏上一抖,登时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云起惊叹一声,道:“真漂亮!”

屏上俱是花羽,火红长尾一展,映得满房红彤彤的霎是烂漫,拓跋锋低声温柔地唱道: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那曲调正是先前拓跋锋所吹的笛曲,云起抽了口气,怔怔看着花屏上的皮影。

彩凤展开双翅,红羽纷扬,拖着长尾缓缓掠过,另一只金凰飞来,凤与凰彼此追逐,在灯屏上轻轻相触,又缓慢分开。

拓跋锋低沉的嗓音唱道: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云起跟着拓跋锋低唱道:“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拓跋锋放下两只凤凰,道:“好看么?”
云起仍沉浸在那段歌中,微笑道:“好看,才知道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凤求凰。”

拓跋锋想了想,道:“对,卖我皮影那人就说是凤求凰。” 
拓跋锋收拾起皮影,道:“累得很了?师哥抱你。”

拓跋锋上榻来,云起一手摸着他的侧脸,另一手去解他衣领,笑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拓跋锋半抱着云起,二人嘴唇抵在一处,呼吸交错,拓跋锋小声道:“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云起搂着拓跋锋的脖颈,那一夜是他最为渴望爱情的时刻。

他们褪去衣服,云起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拓跋锋进入。
云起喘息道:“师哥……”
拓跋锋专注地吻着云起,炽烈的情欲从吮吸间化开,俱成了难以遏制的火热,瞬间的疼痛过后,云起彻底沦陷在拓跋锋的插入中,他跨坐在拓跋锋的腿间,竭力使那滚烫的硬物深深进入,直坐到根部。
拓跋锋抱着云起的腰,野兽般在他锁骨上轻咬着,云起咽下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把头埋在拓跋锋肩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拓跋锋转过身,将云起放躺在床上,伏身下来,昂挺的那物不受阻碍地深入到底。
“啊——!”
拓跋锋霸道的吻封住了云起的唇,云起几乎要窒息了,他清楚地感觉到后庭被拓跋锋顶开,深入,并缓慢抽动的惬意快感,自己胯前的阳根被压得贴在拓跋锋健壮的腹肌上,敏感的阳筋在他的腹部反复摩挲,不住颤动并流出清液。
云起竭力配合着拓跋锋的动作,拓跋锋的唇一离开,云起眼角蕴着泪,发出呜咽般地哀求。
“呜啊……师哥!”

拓跋锋整根抽出,看着云起的双眼,急促地不断喘息,云起失神的双眼恢复焦点,忍不住笑出声,知道拓跋锋情热难耐,在自己的刺激下险些射了出来。
拓跋锋亲了亲云起:“太想师哥了?”
云起含糊地“嗯”了声,拓跋锋将云起翻了个身,伏在他背后,手肘半支着自己身子,道:“抬高点。”

云起趴着略微跪起,抬高下身,感觉到拓跋锋阳根正抵在自己的后庭上,云起闭上双眼,期待地直起身子,让拓跋锋进入,被捅开的兴奋与刺激感令他再次大声呻吟起来。
“啊……别摸……要射了!”
拓跋锋一手在云起胯间轻轻套弄,笑道:“今日怎这么听话?”
云起侧脸贴在枕头上,呻吟道:“想你……师哥。”
拓跋锋捞着云起的腰,抽来靠枕,垫在他的小腹下,继而将全身压在了云起的身上。
起初还是缓慢地抽插,那幅度逐渐加快,云起闷在枕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大叫,感觉拓跋锋的肉囊撞在自己后庭下,那硬直长根更连番猛捅,捅得云起连声呐喊。

随着拓跋锋的冲撞,云起胯下硬到极致那阳物更反复摩擦着柔软的枕头。
拓跋锋紧紧抱着云起,反复抽动,轮番快感的冲击下云起已再忍耐不住,竭力撑起身子,求饶道:“别……压着,要射了……”
拓跋锋放慢了抽弄,顺着怀中人起身之势,二人侧躺在床,拓跋锋伸出一臂让云起枕着,另一手环抱着他,略弓起身子,将云起一脚架在自己膝上,继而屈起长脚。
“云起。”拓跋锋迷恋地吻着云起的脖颈。
“嗯……”云起略侧过头,眼里带着迷蒙的雾。
拓跋锋拉着云起的手,摸到二人张开的腿间,引着云起的手指,摸上他的硬根捅开云起后庭之处,接着缓缓抽动。
“啊……啊……”云起手指摸到拓跋锋阳根,并清楚地感觉着他的反复抽出,插入,那一瞬间涌来的情欲登时冲垮了他的意识。
拓跋锋感觉到云起微微痉挛,喘着气要去箍他身前,却终究慢了一步,云起“呜呜”呻吟,断续射出几股白液,拓跋锋索性猛然开始抽插,发出“啪啪”的声响,并失神地抱紧了云起,并发出压抑的咆哮,在他体内注入灼热的体液。

云起抬起手,摸了摸拓跋锋的脸,舒了口气。
拓跋锋拉过被子,又插了数下,云起忙不迭地求饶道:“别动了!”
拓跋锋笑着将被子覆在二人赤裸的身躯上,窗外飘雪,一室春意,云起生命中的又一个年头过去了。

较之那求凰的凤,上天仍是无比地眷顾他俩,一辈子仅有五年的时间不曾相识,在那空白的童年后,他们便彼此相伴,纵使天各一方,心仍是在一处的。

香消玉殒
永乐元年三月十七。

春雨淅淅沥沥,带着黏人的劲儿,睁眼那时,仿佛全身的懒都从骨子里钻了出来,令人不愿起床。
“什么时辰了……”朱棣挣扎看几下,将被子蹬开。
徐雯倚在画屏外,手里拿着份折子,没好气道:“卯时三刻。” 
“怎不叫朕上朝!”朱棣骇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起来,喊了几声,那老态龙钟的太监方进来侍候更衣洗漱。
朱棣一面扒拉自己外袍,一面悻悻道:“老子自进宫来就没件顺心事……我说……皇后!”

徐雯怒道:“叫你上朝?!昨夜回来可与我说半句话了不曾?”

朱棣这才记起连续数月,政事繁复俱是忙得天昏地暗,回殿时已是半夜,遂倒头就睡,竟是忘了与徐雯招呼。
朱棣自知理亏,“呵呵”一笑,上去牵着徐雯小手,赔笑道:“皇后在看什么?”
徐雯将折子朝桌上扔了,吩咐道:“用早膳罢。” 
御膳房早已侯着徐雯之令,此时开了饭,朱棣看了那折子一眼,奇道:“这官宦家闺秀名单……皇后要选宫女?” 
徐雯只懒怠吃,用调羹拌了拌鸡粥,答道:“给云起锋儿办婚事,高炽也到年纪了,别的不说,房里总得指个人……”
“嗨!”朱棣放下碗:“不是早便说了,让你别操心么?” 
徐雯忿道:“皇上,先前便与你提这事,你定的可是进了应天再说。” 
朱棣怕了徐雯,忙道:“好好好,不过你最好得与内弟说了这事,再好的女人,他不愿要,你也不……”

徐雯蹙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他愿不愿有什么关系?皇上,你太宠着云起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儿怎能由得他自个说了算?”

朱棣 时语塞,徐雯打量朱棣片刻,朱棣嘴角微微抽搐,道:“那个……单子我看看?”
徐雯按着名单,忽觉胸口发闷,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斥道:“皇上也想纳个妃?”

朱棣叫苦不迭,忙帮徐雯抚背,答道:“看来朕还是把龙嘴闭上的好。”
席间静了下来,只听碗勺轻碰,夫妻二人俱是心情不太好,徐雯叹了口气,道:“应天这鬼天气,闷得人难受。” 
朱棣知道徐雯这是变相地给台阶下,笑着顺杆爬:“要不……你先回北平去?”

徐雯不答,朱棣三两口把粥喝完,重重出了口长气,道:“京师的事没忙完,还得过段时日才能考虑迁都之事,不是朕要拖……”
徐雯蹙眉道:“为将之人,最忌专断独行,况且你只一人,忙得殚精竭力,这怎么成?仔细累病了。” 
“将事儿放给大臣们做多好,现皇上都一力揽着……”
“皇后!”朱棣怒了。

徐雯不作声了。
“走了走看,午饭自个吃,不了,待会让云起陪你吃。”朱棣又吁了口气,接过茶水漱口,便匆匆起身。
“皇上起驾——”

朱棣自入主南京,便忙得没日没夜,从未做过皇帝的他坐到金案前,才发现这皇帝,原来也不是个轻松的职业。
朱元璋在世之时一日批阅奏折三四百封,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朱棣还未登基祭天,甫一接手,又遇战乱方停,无数军报,民生之事雪片似地扑上来,几乎就要把他埋掉。

铁铉还在山东,济南军未荡平,随时可能反扑。
小舅子还把朱允炆放走了,放走也就算了,但万一朱允炆与铁铉汇合,再打过来,该多麻烦?!

北元得知大明燕王篡位,蠢蠢欲动了。

江南上表朝廷,请赐谷种。
大明水军毁去近半,需拨款重建。
宫廷被火烧了八成,拆的拆,修的修,要妥善处理。

前朝乱臣仍有余党,城内散播谣言,要斩草除根。
能用的大臣们在闹脾气躲着不见,不能用的大臣们闹哄哄。

外加竹马成双的小舅子,干儿子在搞断袖,干柴烈火,皇后还硬要给他俩配媳妇……

朱棣大叫道:“我他妈的——”
朱棣欲哭无泪,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金案一脚踹翻,大吼道:“老子不干了!”
云起站在一旁,善意地劝解道:“皇上,你身为天下表率,不能开口闭口他妈的……”

朱棣道:“国舅爷,朕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锦衣卫不是禁止插嘴的么?”
云起打趣道:“侍候允炆的时候,臣也经常插嘴。倒不怎么掉脑袋。这就是三朝老臣的好,仗着自己服侍的皇帝多,怎么着?”
 
朱棣疲劳无比,脑袋靠在龙椅上,连日高强度的工作,睡眠缺少令他心情烦躁,云起柔软的手指按在朱棣太阳穴上,轻轻按摩,令朱棣舒服了些许。
朱棣舔了舔嘴唇,只觉嗓子有点干,坐起身,云起手里的杯已凑到朱棣嘴边。
朱棣喝了口冷茶,精神了不少,咂吧舌头,正觉嘴里有点淡,云起手指已拈着参片,喂进朱棣口中。
朱棣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云起递来的朱笔,继续批阅奏折。

“我算是知道了。”朱棣忍不住好笑,只觉没了这狗腿侍卫确实不成。

云起道:“当年先帝更忙,御书房里折子多得要叠在地上。” 
朱棣唏嘘道:“我打进应天来干嘛……当这皇帝真是自讨苦……”
“皇上。”云起沉声道。
朱棣点了点头,又问:“允炆从前也这么着?每天这么多奏折?” 
云起答道:“不,有太傅,方孝孺与齐泰帮着批折子。”

“下了早朝,黄子澄便来御书房里把奏折领回去,大学士们凑一处批了,午后再拿回来,由臣或荣庆帮着盖玉玺。” 
云起笑道:“允炆连拿玉玺都嫌手酸。”

朱棣沉吟片刻,而后道:“还是得分下去做。” 
云起淡淡道:“文官们虽然嚣张,但在处理民生,政事方面,还是颇有本事的,像方孝孺,他就善于从奏表上的行文,来判断一个人的作风,带起来的人,通常都不会出什么乱子。”
朱棣忽道:“朕原以为你是最想杀他的人。” 
云起答道:“国家没了这些人不行。况且把他的俸禄扣光,让他给皇上打一辈子白工,臣以为,比杀了他更惨。” 
朱棣大笑起来。

书房内静了,云起知道朱棣在思考,遂不作打断,朱棣又道:“你姐也常催我,让我把事分下去,看来我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帮着批折子。” 
“……为这事,还吵了好几次架。”朱棣道:“你觉得谁信得过?” 
云起答道:“五月份便是科举。” 
朱棣明白了:“对,让方孝孺带几个新人,教看折子……国舅爷,咱俩换换罢!当皇帝不容易呐!回家还得挨骂……”
云起忍俊不禁,朱棣又道:“你去与皇后说说话,吃了午饭再来,换个人侍候。”

云起躬身道:“既是如此,臣先告退。”

云起走出御书房,转身关门时,却发现朱棣仍在看他,二人视线对上,云起微一怔,继而笑了起来,摇头离去。
“笑什么!你放肆……”朱棣那声音被关在御书房内。

云起走了几步,正走进御花园,忽一名太监脸色苍白,风风火火冲来,一 路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云起被吓了一跳,喝道:“站住!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那太监几乎是直奔着云起而来,扑倒在地上,满脸是泪,大叫道:“皇后娘娘不成了——!”
云起登时脑中“嗡”的一声,只觉天旋地转,扶着墙,问道:“何事?!不要慌张!说清楚……”
那太监连哭带喊,远处又有一人奔来,半路摔了一跤。

云起认出摔跤那人正是三保,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保离着近十步便失声大叫道:“舅爷——!”
刹那间御花园东面乱成一团,三保连滚带爬扑到云起身前,仰头大哭道:“皇后娘娘不成了——!” 
云起刹那间眼前漆黑一片,靠在宫墙上,艰难道:“什么事……别慌别慌,三保?”
三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

“皇后吃过早饭胸闷……传御医来看诊,用错了药……一剂服下去就不成了……现正躺床上喘……”

云起茫然道:“你……三保,你带我去……”

云起到的时候,徐雯已经死了。

所有人俱是措手不及,无人料得到她竟会在此时死去,云起只觉双眼时而失明,时而恢复视力,周围的景物一闪一闪。
他跪在徐雯的床前,发着抖,去握她早已僵硬的手。
“姐……姐……你怎么了。”云起喃喃道:“姐,醒醒啊!” 
徐雯的身下漫了一滩紫黑色血液。面容现出安静的苍白,甚至连遗言还来不及留,便已撒手西去。
“那御医是黄子澄引荐的人,现都招了。”拓跋锋沉重的声音缓缓道:“皇上可以亲自去问……皇上!陛下!” 
“来人!”拓跋锋焦急地喊道:“皇上不好了!” 
云起呆呆地跪在床前,不知跪了多久,拓跋锋将他抱了起来,之后云起彻底晕了过去。

入殓。

“云起!”
云起大哭,喊道:“不——!姐啊!” 
“快拉住国舅爷!”朱棣大吼道。
云起扑向徐雯的棺木,声嘶力竭地大哭。
“云起!人已经死了——!”朱棣狠狠抓着云起的衣领,将他扯回身前,不由分说地抱住,在他耳旁大喊道:“人死不能复生!云起!” 
云起神智恍惚地跪了下去,抱着朱棣的一脚,放声大哭道:“姐没了!怎么就扔下我了——!姐啊——!”

守灵。

孙韬道:“云哥儿醒了么?” 
涂明答道:“嘘……让他再睡会儿,老跋守着。” 
孙韬低声道:“老跋不用睡觉的么?白天陪云哥儿,晚上守灵……这么连着七天,铁打的也吃不消……”
云起推开门,孙韬忙上前拾了孝带为云起系在额上。
“起来了?”拓跋锋回了大院。
云起疲惫道:“你睡会儿,我去……”
拓跋锋两眼布满疲惫的红丝,走上前去,孙韬自觉地让开,拓跋锋为云起系了孝服腰带,搂着他的肩膀,二人并肩走向灵堂。
灵堂中空空荡荡,云起疲惫地倚在拓跋锋肩头,二人安静地看着那口漆黑的棺材。
拓跋锋困得不行了,脑袋磕了下去,云起哽咽着将他抱在怀里。
“别哭……师哥陪着你。”拓跋锋喃喃道,趁着势儿,侧枕在云起脚上,睡着了。

头六,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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