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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遗爱记(网络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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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糟糕至极的关系,时颜理不清,唯一能做的,只是快刀斩乱麻,狠了狠心,索性转向池城:“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真的,你如果来看kings,随时欢迎,可如果……”
话音未落,耳畔忽的传来“咚”地一声。三个人都是一怔。
池城最先反应过来,冲进婴儿房里,只见小魔怪摔在地上,额上肿起一大块。
小家伙怎么爬出床的?!
时颜慌忙跑过去,池城已抱起了孩子,神色匆忙往外走:“去医院。”
平常孩子稍微磕绊到哪里,都免不了一顿嚎啕大哭,可此时摔成这样,竟连半声哽咽都没有,直到进了电梯,才蓦地哭出声来。
时颜脑中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在他突然而起的哭声中崩裂。
坐在赶往医院的车上,时颜仍止不住嘴唇发颤,紧紧抱着宝宝:“他刚才都没哭,会不会……摔到了脑子?”
池城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没事的。”
时颜乱了方寸,只得逼自己去相信他,相信这个每次撒谎都能害她凄凄惨惨的男人。
幸而医生检查过后,也说没有大碍。
见这女士脸色煞白,医生不由得安慰道:“孩子磕磕绊绊是常事,不用这么紧张,以后你们看牢点就是了。”
时颜提在嗓子眼的心稍有舒缓,这才意识到自己脚上如今只剩下一只拖鞋,更意识到——
池城仍紧握着她的手。
儿子虽还在时颜怀里,却抓着池城的领带不撒手。父子二人的手都那样紧,如烙铁,分毫不离的灼人。
她手心都是汗,他亦如此,可面上不见急色,一点也没有,无论是方才面对她,或是此刻面对医生,都保持有条不紊的语速:“我儿子刚摔到的那会儿哭都没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时颜试着挣了挣,没挣开——他悄无声息地再度握紧几分。
医生皱眉忖度了片刻后道:“那还是住院观察一晚吧,以防万一。”
待医生一转身,时颜就使劲将手一甩,终于摆脱了他的钳制。
儿子也好不容易被劝着松开了池城的领带,由护士抱着去做别的检查。
时颜随着护士往另一个科室方向去,可没走两步就被池城赶上,时颜未及反应,只觉眼前一晃,下一瞬已被他抱了起来。
不止时颜,连护士也吃了一惊,池城却只淡淡问了句:“护士小姐,那儿有没有纱布和消毒水?”
护士有些怯赧而不明所以,看看时颜,又看着他,点了点头。
池城紧了紧双臂,无论她是何种反应,始终横抱着她,步伐快速而分毫不乱,手臂的力量也不可撼动。
时颜真想不顾面子不顾形象地挣脱,可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多少人看笑话,他全当没瞧见,她却做不到,只好侧过脸去。
却又不能将脸埋进他肩头,那样悬空地扭着头,脖子都泛酸。变本加厉的是他的呼吸,一丝一缕,呵在时颜的颈上,她那一小块皮肤随之一阵隐秘的细颤。
终于被放下时,只听他对当班的护士说:“她脚板磨伤了。”
“先生,得先挂号的。”
“我现在去挂号,麻烦你先帮她处理下。”
当班的护士来回拿了几次东西,时颜的脚还没包扎好,小魔怪在另一端做检查,时颜只能坐在这一端干着急。
小魔怪的伤很快处理好,被抱回给时颜。
小家伙窝在时颜怀里打哈欠,当班护士却再一次离开,不知又落了什么忘拿。时颜扭头看钟,心里打着鼓,时间全耗在这磨蹭的护士手上,算怎么个事?
终于再次听见脚步声时,时颜不耐地抬眸看去——
却见着了池城。
池城朝她走过来,方才的奔跑令他的气息有些乱,此刻的脚步却掷地有声,不疾不徐,这些声响糅杂在一块,传进时颜耳中,侵扰得她也变得混乱。
他就这样弯下‘身来,将一双新鞋放在她脚边。
“早就买了,一直放车上没给你。”汗水自他短短的鬓角滴下,气息拂过,是她熟悉又抗拒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他就这样,带着浅浅的鼻息,凑近来端详了一会儿安睡中的小魔怪,而后侧仰起头看她,和缓地又道:“还没包扎好?”
距离近,时颜正对上的,即是他深潭般漆黑的瞳仁。她不信这邪,强自镇定住,跟自己较着劲,直视他:“这鞋多少钱,我过后给你。”
他一愣,面色瞬时变得有些僵,半晌回到:“不用了。”
好在护士很快回来,包扎好了,时颜蹬上鞋就走。
她走得不快,池城也就慢着步子尾随,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一前一后。
儿子的手软软的扣在时颜胸前,侧着脸枕在那儿,脑袋小幅度地蹭了蹭,憨憨的模样看得池城微笑,而不自知。
他的儿子,会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的……
时颜却在这时停下了。
池城随后顿住脚步,顺着时颜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长椅上坐着的裴陆臣。
裴陆臣的手上拎着双她的鞋,默不作声的,目光在这二人之间逡巡了一轮,最后的目光定格在时颜脚上。
之前这两人带着小魔怪离家,行色匆匆,而他,想要追上前去,实际上,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独自一人,身处偌大的客厅之中,心里凉成一片。
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又在提醒他:裴陆臣,你永远,永远都只是个外人。
裴陆臣沉吟一声,搓了把脸,站起来时已恢复常色,看定时颜道:“我在这一区兜一圈了也没看见你和kings……”
“带他去做全身检查了。”
“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住院?”
“留院观察一晚就成。”
池城听着他们的对话,沉默。
裴陆臣几乎感觉得到这男人面无表情之下潜藏的洞察一切,而他自己,更像是小丑,眼泪小丑,演一场注定不属于他的、只能以泪水谢幕的戏。
“要不要我今晚在这儿陪你?或者……帮你带晚餐回来?”
她没接腔,这对话,裴陆臣再继续不下去,索性也沉默下去。
时颜留下,两个男人离开。各自出了医院大楼,天刚擦黑,这是个矛盾而复杂的时段——光明未退,黑暗未至。
池城的心情,也很矛盾。
他在上车之前被裴陆臣叫住,“去喝一杯?”
帝都的夜生活还未开始,两个男人就已喝开,低度数的啤酒,一人一支。
沉默对饮实在无趣,裴陆臣好不容易寻思到了祝酒词,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笑声引得池城回望。
裴陆臣便拿瓶颈碰碰他的:“为了我们都想得到的女人,cheers!”
池城亦笑了笑,仰头灌下一口,整张脸被吧台的灯光氤氲的一派阑珊:“不过看来我们两个,她哪个都不想要。”
真是两个可怜男人啊……裴陆臣笑容有点惨淡,扬手打个响指,示意酒保添酒,扭回头来继续:“起码你已经有了一儿一女。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起码你现在还孑然一身,”池城也随即灌下最后一口酒,“再来两瓶。”
酒气蒸腾出的豪迈暂时掩去了彼此的宿怨,池城少有的相谈甚欢,裴陆臣则是少有的笑容可掬:“有些女人是毒药,有些女人是解药。我呢,是中了她的毒,目前无药可解。孑然一身有什么用?孑然一身的等着中毒而亡?”
池城抚着额,有些无力,怪只怪这酒醉不倒自己,这一瓶的最后一口,用来敬他:“裴大侠,祝你早日康复。”
裴陆臣很少大笑,此刻笑得都有些嘴僵,掏出手机来,删了那号码:“哥明个儿给你介绍几个妞,咱们一起开辟新天地得了。”
“那些妞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没有做楚留香的命。”
“哟,你不ABC么?还知道楚留香?”
池城没问这人怎知他自小在国外长大,这个夜晚,只把酒言欢:“我看武侠小说学的国字。”
这话裴陆臣没听清,自顾自乱摁手机按键,再定睛一看,他按下的这串号码,不正是刚才删除的那个?
不能直视……
干脆把手机丢吧台上,再不去管。
还没等他再喝上半口,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听,是边缘,声如其人,简洁明了:“找着‘耗子’了。”
裴陆臣愣了愣,边缘猜他没反应过来,只得补充:“就是那李昊,能救你干儿子的那个。”
裴陆臣一下就打翻了酒瓶。
跳下高脚椅就往外跑,忽的又定住:“裴大侠找着能救你儿子的人了,一起?”
好在没喝多少,裴陆臣车开得又快又稳,就是路不太好认,导航仪开着也没多大用处,急得他口不择言,骂骂咧咧:“果然是只耗子,住这么偏……”
副驾上的池城在给时颜打电话,一通接一通。裴陆臣直视前方,却是在问池城:“她不接?”
“关机。”
“猜到了……”原来她不止拒接他的电话,这位前夫先生的电话她照样不听,裴陆臣心理平衡了些。
快要抵达目的地时,远远望见边缘的车,裴陆臣将车开到她近旁,这才降下车窗:“边缘!”
“那小子藏了货,见着我就跑,”边缘正在换轮胎,下巴点一点指指斜前方的岔路,“追他一路结果爆胎了。”
裴陆臣本就将车蕴着速,此刻看准了前路,深深踩下油门。急速驶离的前一刻听这女人说:“他那是辆破摩托,跑不过你这洋货,帮我逮着他,我替你们申请好市民奖。”
果然,不出多时就追上了,前方不远就是那辆摩托,车头灯的光线在黑暗的道路上分外打眼,裴陆臣按了喇叭,示意对方停下。
摩托却越开越快,越开越偏,车头一打,下一刻驶进了小路,前路越来越窄,又没有路灯,耳边除了引擎的声音,就只余下轮胎轧过枯枝与落叶的脆响。
“做笔交易怎么样?”裴陆臣已将油门踩底,声音都在随着车的底盘而轻震。
池城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而稳:“说。”
“我把好市民奖让给你,你把时颜让给我。”
“想得美……”
裴陆臣是头一次见人一本正经地说傲慢话,讶异之余不由得勾唇一笑,不再多言,敛了敛眸,准备全力追击。
眼看就差几米就要追上,却在这时,忽的,摩托车前方有道黑影闪过。
裴陆臣这才看清,那道黑影原来是条野狗,险些被撞,唔鸣着跑开,
摩托车蓦然刹车,滑行过后横倒在地。
眼看就要撞上摩托车,裴陆臣想要紧急刹车,已经来不及,只能将方向盘,电光火石间,车头横撞在路旁的断垣上。
车身巨震过后才回归静止,尖锐的刹车声犹自在空气中回响,划破这宁静的夜。
池城有片刻的昏聩。
脑中在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耳中嗡然作响,
现在兑现,会不会晚了点……
伤害已经造成,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祝我们,友谊万岁……
他这样在一个女人的声音中悠悠的醒过神来,血划过眼角,辣而涩。
挡风玻璃碎了,裴陆臣眯着眼睛,头上也有血,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动弹不得,但一直清醒着。
池城好不容易把他弄出来,裴陆臣坐在地上,靠着变形的车身,咯一口血,还不忘愤愤咬牙:“一定把那小子逮到。活剥了,他的皮……”
还有力气撂狠话,池城拍拍他肩:“你先撑着。”
那耗子也受了伤,弃了摩托车没跑多远,池城很快追到他。
揪斗中池城占了上风,果断缚住对方双腕,反折到背后:“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池城尽量把话说得无害,手上力道却不松。
对方却只是狠啐一口:“别诓我,跟你们一起那女的是条子!”
池城扯下领带绑住这耗子,拽着他臂膀走,不能松懈。
额上的血越滴越多,快要模糊了视线,他不得不抬手拭血。
这耗子竟就此挣脱出了一只手,池城赶紧反手去抓,就在这时,池城眼前金属的光一闪,下一秒,有什么锐物,狠绝地刺进了他腹部。
池城被钉在原地,思维快过痛感一步,低头只见管制刀具的刀柄,直到刀锋从他身体抽出,铺天盖地的痛觉才席卷而来。
然后……
一刀,两刀,三刀……
遗爱记49
陷入昏迷的裴陆臣被人送进医院时,是将近凌晨一点。
送他进手术室的边缘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发呆,脑中一片空白。
半小时后时颜抵达。边缘的狼狈、特别是她身上沾着的血渍落在时颜眼里,不由引得时颜一阵恐慌。
手术灯一直亮着,整个走廊却是死一样的静寂,走向边缘的短短几步路,时颜走得有些艰难。
“出什么事了?”闻言,边缘抬起了头,可面前这女人紧接的下一句,却是问:“池城他……”
面前这个自私的女人彻底激怒了边缘,担忧与无措全副化为怒火,边缘蓦地站起,揪住时颜的头发往后一扯,迫她抬起头来。
车祸现场,昏厥的裴陆臣,地上的血迹、玻璃碎片,汽油生猛刺鼻的味道,冒烟的引擎盖,以及,“滴答——滴答——”不知是油箱漏油亦或他伤口滴血的声音……
冷静如边缘,也再没勇气去回忆自己赶到时看见的这一幕,只能狠狠地盯着时颜的眼睛:“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是裴陆臣!你丈夫早就一个人跑了!”
时颜的手机被这女警一举碰掉,前因后果她至今全然不知,焦急杂糅着迷茫,此刻只觉脑子发懵、头皮痛麻,只能强逼自己冷静,劝道:“边缘你冷静点。”
到底要多冷血,才能做到这女人般的冷静?边缘堵塞在胸腔中的烦躁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手上不觉又用了力,指节早已僵硬:
“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还有那个见死不救的池城,万一他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边缘咬牙切齿的语气似是恨不能当场撕了她,时颜不禁屏了屏呼吸,一手扣住边缘的手腕,另一手扳住她的大拇指往外翻——
这还是裴陆臣教她的防身术里的一招,可如今,这个不称职的老师却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时颜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扯掉的那缕头发。池城见死不救?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事实摆在眼前,时颜说不出半句为他辩驳的话。
“如果他真的有事,你再毙了我不迟。”时颜说着就坐了下去。
地上的黑莓是时颜的,她看着它,发呆许久,终究放弃了捡它回来继续联络池城的想法。
去妇幼保健医院接她过来的是边主任,一路急驶之中,他始终缄口不语,更别提会告诉她事件原委,终是让她领教了一回对方的沉默如何将自己逼疯。
车窗外的夜色鲸吞蚕食着她的恐惧,令她毫无招架之力。而这疾驰的车,也只是带她进入更深处的黑暗。
她只得一路拨打那两个男人的电话——统统无人接听——绝望就是这样在迟迟没有结果的等待中酿生的。
幸而手术结束之后,主刀医生带来了好消息:“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麻醉退了估计就会醒。”
边缘紧绷的脸色终于稍有舒缓,却在下一秒恢复一脸凝重,敛眸看定时颜道:“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裴陆臣被推了出来,时颜要上千,同样被边缘拦下:“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这里不需要……”
一直沉默的边疆终于发话打断边缘:“裴二需要她。”说着已上前拉开自家妹子。
时颜一人陪着裴陆臣进了病房,俄而有人推门进来,抬眼见是边疆,时颜松了口气:“边主任,刚才……谢谢你。”
边疆只是抬了下巴,点一点躺在无菌病室里的男子:“这小子命硬得很,阎罗王都不敢收他。放心吧。”
虽只有一面玻璃之隔,可裴陆臣惨白如纸的脸色,她看的一清二楚,教她怎么放得下这个心?
总想说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时颜思来想去,总寻不到事宜的话题,见边缘没跟在后头,才记起要问一句:“边小姐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
“那……裴少家人呢?”
“要让他家里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我估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与裴陆臣倒有几分神似。
他这话时颜咀嚼良久,最终兀自点了点头:“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能拿命偿了……”
裴陆臣昏迷这段时间,时颜理清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她失败的婚姻,关于他爱的男人,和不爱的男人。
仔仔细细地回忆一遍,然后统统丢掉,连同那个只懂趋害避利的自己。
就这样,连心都随之渐渐笃定下来。
她欠他一条命。
欠他的,又何止一条命?
直到漫长的等待后,时颜亲眼见他缓缓掀开眼帘,积压在心的内疚才稍有缓解:“你终于醒了!”
********
池城清醒过来时,看见的是护士那带着职业性慰藉的脸:“你终于醒了!”
池城的目光虽定格在护士的脸上,思绪却仍停留在那个夜晚、那条漆黑的小道上。
那个刺了他一刀的人,却是他唯一的希望,于是紧抓不放,也因此,他只挡掉了对方一刀。
腹部连中两刀后,他倒在地上,倾颓着视线,眼睁睁看着对方逃离,随后,听着自己体内血液连同生命一齐流失的声音。
再醒来时,已身处这家医院。
医院地处偏僻,规模不大,设施勉强算齐全,连他用信用卡划账都费了一番周折,修养多日后刚能下地,池城就设法联络时颜。护士阻拦他走动,未果。
她的号码他倒背如流,拨过去,那端却始终出于关机状态。
哪怕只能听听她或宝宝的声音也好——原来连这也是奢望。
当曾经的奢望变成现实,裴陆臣一时之间如坠云雾,只觉一切并不真实。
能救小魔怪的人如今再也寻不到下落,时颜一带儿子输完血,就来裴陆臣的病房报到。
药效过了之后裴陆臣就醒了,几日后转去普通病房,精神渐好。小魔兽估计早已熟悉了医院的味道,在时颜怀里手舞足蹈的,险些打翻床尾的水果篮。
“这小家伙长牙了没有?不会还没长牙就想着要吃苹果了吧?”裴陆臣也只是玩笑地说说,不料小魔怪却像听懂了似的,鼻子一皱,“哇”一声哭了出来。
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苹果塞他手里也被无情丢开,裴陆臣彻底投降。
好不容易哄好了,边疆也好不容易从儿科过来带小魔怪去室外放风,病房里才得以清净。
病中疏于打理,裴陆臣摸了摸冒胡渣的下巴,眉眼挑向一旁的椅子,示意时颜:“坐。”
这女人一面对他就成了算盘珠子,不拨不动,待她坐到了床畔,依旧是裴陆臣开口:“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只见这女人深呼吸一口,这才抬眼迎视他:“裴陆臣,你赢了,如你所愿,我把自己赔给你。”
裴陆臣一愣,他是该笑该怒?怔忪了许久,他仍摆不出适宜表情:“我不喜欢你这语气,换一句。”
时颜一顿,歪头想了想,真就换了一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的……”
“算了,别说了。”裴陆臣眉头一皱,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她这席话闹的,他慢腾腾地斜撑起身体,手肘支在病床上,拉近距离看这女人,“从你嘴里还真听不到半句好话。来,用行动证明一下……”
说着,抬手按低时颜的后颈,眼看就要吻上来,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到头上的伤口,还没碰着她的唇,就已痛的失力,转眼跌回病床上。
“你还好吗?”
时颜站了起来,面色关切,只换来他闷声嗡气的一句:“不好。”
“那我去叫医生过来。”
时颜说着就要离开,裴陆臣赶紧唤住她:“等等,我有个问题要问。”
趁她顿住脚步,也趁他自己有勇气时,裴陆臣不给自己反应时间,就已脱口而出:“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时颜这时还没来得及回头,只拿背影对他,只是从这简单的背影、从她站立的姿态里,裴陆臣也能读出她的心。
没办法,太了解这女人……
果然,她沉默片刻后,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不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才怕一切不过只是幻影,才担心很快就会失去。喜欢与担忧成正比,他哪能不惶惶不可终日?
裴陆臣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嘴角一扯,勾出一笑,即使她看不见:“好妹妹,来,让哥哥香香嘴巴,哥哥就更喜欢了。”
时颜眼一闭,咬牙沉默。
她没回答,蓦地推门进来的边缘替她回答了:“不要脸。”
被破坏了兴致的裴陆臣历时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对刚进门的边缘视而不见,只顾看定时颜,作委屈状。
时颜只觉即使背对,也觉察到他炙热的目光,垂眼忖度片刻,她还是转回身去,捧起裴陆臣的脸。
裴陆臣彻底呆滞,那一刻,几乎感觉到心脏因跳得太快而抽痛开来——
时颜却只是吻在他额头的纱布上。不重不轻,不徐不缓。一吻离开,正要直起身时,被裴陆臣拉住。
不远处,边缘看懂了裴陆臣的目光,愣了一下便返身出去,带上房门后,倚靠在外门板上,好半晌,忽的苦涩一笑。
时颜亦看懂了他的目光,却只能说:“我现在还只能做到这样。抱歉。”
他灼灼的眼神慢慢变了,紧抓住她胳膊的手也慢慢松开,改而替她将一缕鬓发拨到耳后。
“没事,没事,”裴陆臣安慰她,更安慰自己,“这已经算很大的进步了。”
一转念,他却又恢复了一贯的痞气,挑眉觑看她,故意拖慢道:“为了让你尽快适应,要不……搬到我家去吧。”
本没想她会答应,所以见她点头时,裴陆臣再一次不争气地愣住。
时颜离开时,与走廊上的边缘打了个照面,两个女人匆匆一面,都没说话。待时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边缘才再度进了病房。
裴陆臣本就等着她,一见面,就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池城确实伤了,几乎去了半条命,还在住院。命是捡回来了,估计伤好以后会回来找时颜。”边缘语调始终保持一致,毫无波澜起伏,是公式化的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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