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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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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可能性不大。

科里让我们三个先分头跟着领导下农村搞教育调查。

刘科长带着我去了四加子、西岗子、爱辉三个公社。

到爱辉时,我特地把刘科长请到知青点来,听听知青对我要回生产队的反映是什么。

从知青点出来,刘科长对我说:“我理解你了。”

回到县里,我写好农村教育的调查报告,交给刘科长。第二天一早,他对我说:“写得很好,我想过两天再让你跟搞业余教育的何老师出去一下。你已经跑了爱辉、西岗子、四加子三个公社,这一次再去上马厂、张地营子两个公社,那么就跑了我们县70%的地方了,对你了解全面情况很有好处。”

什么时候跟何老师走,具体时间没定,下午没事,科里让我抄一份材料。

边上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整理这次报考大学的知青名单,口里不断念着:“某某大学,某某中专……”

大概是整理得累了,他们停下来说了几句闲话:“你看,就我们的手,这么一划拉,就能定下来谁上大学,谁上中专,谁回上海,谁在黑河。这轻轻一点,就让他们有了天壤之别!”

“什么天壤之别?我看有些上大学的水平还不如上中专的!”另一个搭话,说完还看了看我。

我和他对了一下眼,淡淡地一笑。

自从1973年“张铁生白卷”事件后,推荐工农兵大学生不再进行文化考试,官员走后门的现象开始出现,这让文教科的工作人员颇有微词。

我抄完材料,正觉得无聊,忽听高朗、肖明、云龙等几个知青叫着我的名字上楼来找。

他们住在县教育科大楼对面的车马店里,这是县城里最廉价的旅馆,农村人来县里都夜宿于此。

几个人一放下行李,就来县教育科找我。听他们喉咙声很大,怕影响别人,我赶紧把他们引到我住的房间里。

见我一个人住一间房,肖明一边说“灵格么!”一边问我一月工资有多少?然后又把县里所有的饭店都臭骂了一顿,因为他们今天在街里没吃着肉。

等他们安静下来,我才问清楚,他们是来送高朗回上海的。

与***出山的同时,中央对“一片红”的做法有了些许松动,出现了一些“人性化”的苗子。

首先,上海来的插队干部都回沪了。现在来的干部叫“慰问团”,而且讲好是临时工作,有年限的,不再像当年的插队干部那样要参加劳动,与知青同吃同住了。

原来只有兵团和农场知青才能享受的探亲政策,现在插队知青也能享受了。

所有插队知青都发了一张探亲证,每两年享受一次路费报销。

手续是这样的,先由队委批准同意回上海探亲并开出介绍信;知青拿着这张介绍信到公社,如果公社也同意就再开一份介绍信;然后拿着这两份介绍信到县知青办去领取火车票。

从上海回来的跟费先由知青自己垫付,回来后在五天内去县知青办报销,如超过五天就算作废。

另外,每个探亲者有100斤全国粮票,假期是3个月。

1973年和1974年,中央又连续下来两个政策:独生子女和特困家庭可以回城。

而在这之前,最早离开边境的知青,是一些当官的子女,用的是军队内部征兵的方式。蟹有蟹路,虾有虾路,一部分知青利用老家的关系开始向南方农村转点。什么关系也没有的,就只好继续在边境“留守”。

截止到1974年6月,我们这个知青点的53名知青,除了死亡1个,结婚嫁到外队1个,推荐上学3个,征兵1个,招工1个;内部征兵2个,自行转点6个,独生子女1个,特困家庭1个,共计走了17个,还剩下来36个知青。

以上走的人中,高朗是最后一个。

他属于特困家庭:母亲在西部三线支内,上海只有父亲一人带着两个身有残疾的妹妹。

高朗多才多艺,歌唱得好,笛子吹得好,字也写得好,但他为人低调,做事认真,从不抱怨。下乡四年多一直做食堂后勤,喂了四年多的猪,挑了四年多的水。

第二天一早,在送行知青的羡慕中,他用一双裂缝中嵌满了黑泥而无法洗净的手,提着行李登上了回长途汽车。

回头跟大家挥手告别时,他一脸的幸福。

从客运站出来,肖明、云龙等问我:什么时候回队里?

我说,正在启动。

我希望我的回归,多少能让部分插兄们在目睹身边战友一个个离去的凄凉中,得到一点快乐。

  
 102、兑现承诺 '本章字数:165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1 23:09:17。0'
我提笔在一本新的日记本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扉页上知青的名字引起我一道道回想,仿佛飘起了一条欢乐和鲜艳的彩带,彩带上翻飞着一幅幅画卷:

有雷雨闪电,有雨后长虹,有夜读灯火,有晨起挑水,有激怒,有欢笑,有严肃,有可笑,有对膝谈心,有无情批评,有和蔼可亲,有争吵戏闹……

有这样一条彩带,将我们联系在一起,让我这个当年的知青点负责人回忆起来总觉得有很多遗憾。

当初为他们所做得太少,如今对他们思念得太多。

曾有人见我每逢五一国庆暑假甚至有时周日都要回爱辉知青点,和我开玩笑,问我在爱辉是不是有女朋友?

我在爱辉是有朋友,但不是什么女朋友。很多人不理解,觉得很神秘,觉得我深藏不露,以至于在黑河师范一年半的时间里,我能够过着没有情感纷扰而全心全意读书的日子。

这种误解成全了我的学习,各项学习成绩都不错,还当上了校学生会学习部长。毕业时学校对我的去向还进行了讨论。

但我喜欢知青点的生活,重回生产队是上学前的承诺,现在要兑现了。

我觉得这是我个人选择的历史。

从我懂事的那天起,就不断地听到“完成!完成!……”、“开始!开始!……”

似乎一切都有头有尾,但又无头无尾。

每一次都在开始中结束,又从结束中开始。

谁也得不到老天的恩赐和优待,能够让纪元从他开始,能够让世界以他为终结。

我的历史也应该是这样,在不断地完成中,又不断地开始,似乎是重复,实际是新生,从而永远不停地前进。

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够完成心中理想的大学教育。

黑河师范有一位张老师,是东北大学毕业的,那天他和我回忆自己的大学生活。

我问张老师:“一个人应该完成的最基本学业是什么?”

张老师笑而不答,沉默了许久,他说:“大学本科。”

还有一位王老师,是教古文的,那天他抖着手中的古文说:“这东西非得我讲不行,你们讲不了。”

我问王老师:“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超过老师?”

王老师有点生气,迅速地回答:“我讲的东西,你们能理解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你们别好高骛远,你们就是再学也赶不上我的水平。”

我自己对中专的学历也没当回事。

三个留在文教科的毕业生,却偏偏留下了我一个中专生,那两个大学生已经分配到县里的中学当老师去了。

县文教科不同意我回生产队,把我分配在科里搞业余教育。

刘科长对我说,作为分配就这么定了,但你的申请我们也交到了县委,最后听县委的吧。

原来以为回生产队是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很有点“黄”的危险。

我又在县文教科待了两个月,等上面的回音。

这期间看了一些书:《希思首相》、《约翰逊回忆录》、《白轮船》、《普隆恰托夫经理的故事》、《第三帝国的覆灭》等书。

同时,在来来回回去往各个乡镇之间时,还认识了几个人。

一个是在从爱辉到黑河的船上,碰见的上海医疗队女护士。她是川沙县城人,68届初中生,下乡两年后,被抽调到市六医院学护士,毕业后到黑龙江巡回医疗。

她看上去很腼腆,实际却很健谈。她告诉我,今年(74年)五月上海发生反革命暴动;还有其它上海的新闻:当上海判处一批死刑犯时,竟然有200多人要抢劫囚车……

她最后说:上海真的老烦的,我喜欢出来巡回医疗,外头山清水秀老安静的。

在张地营子旅馆里,碰到一个北京来出差的干部子弟,十分忧国忧民。他谈到干部子女的两极分化:一种是口称“子承父志”,靠父母功劳走后门,钻营进政府机关,野心勃勃地实行个人奋斗的。一种是热爱工农,深入基层,靠自己的一双手改天换地的。

看看时间已经半夜12点了,他赶紧煞车,说:这个社会以后到底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呀。

我想我既没有享受安静的福分和超脱,也没有思虑深远的忧愁和大志。

我只是在不能完成大学学业的无奈下,回到了下乡前最初的梦:当一个农民作家。

这总比什么也不是的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要好。

终于,在国庆前,刘科长正式通知我:“县委通过讨论,根据1974年工农兵学员招生提纲上对学生去向有‘或上山下乡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这一条,所以,回生产队也是在允许的范围之内,已经同意你的要求。”

县文教科搞了一个欢送仪式。刘科长说:“不管怎么说,在这里拿过三个月的工资,就算是从这里回爱辉的了。”

但从心里说,算哪里回去的,对我来说还重要吗?

  
 103、转点争论 '本章字数:185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2 21:10:28。0'
1974年10月8日,我回到了知青点。

就在当天晚上,知青点食堂里还发生了一场争论。

争论是从仲志红回南方老家转点插队的事引起的。

王雄涛说:“说老实话,她这样走就等于逃。”

王晓晗一听非常气,就问他:“逃的性质是什么?”

王雄涛一时语塞,就说:“别人怎么能呆下去,她怎么就呆不下去了?”

王晓晗说:“你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她是有正常手续,经过各层批准才走的,怎么能和‘逃’联系来呢?”

王雄涛今年初当了生产队队长,领导的面子上下不来,说了一句:“不和你说了,跟你这样的人说不通。”气呼呼地走了。

王晓晗追着他的背影说:“说得通说不通要看你说的什么理,你想用歪理把人家说通是不可能的。你想用职权来压服人家更是办不到的!”

食堂里一屋子人都笑了,觉得是不该用“逃”字去说转点离开的知青。

我转移话题,对蔡景行、昊宇说:“吃好饭一起拉小提琴怎么样?”

两年前,蔡景行开始学拉小提琴,我和昊宇也各自买了一把小提琴跟在蔡景行后面凑热闹。离开生产队的一年多里,三个人还没有机会合奏过。

三把小提琴,尽管演奏水平不怎么样,但毕竟也是音乐,回响在知青点的院子里,一番热闹。

热闹之余,我们坐在那里闲聊,从他们的话语中却听出几分惆怅。

1974年,随着上海插队干部的撤退,知青下乡也进入转折。就拿我们队知青点来说,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人,大家在经历了最初的满腔热情并且成了生产队的劳动主力后,开始进入一场痛苦的反思:我们的前途到底在哪里?

走和留,是现在知青议论最多的话题。

今年,在我回队之前,生产队有一个上大学的名额,队里推荐三个知青,但其中两个年轻的被大队剔除了,理由是照顾年纪大的。

年纪大,竟然成了推荐上大学的理由。

有人不服气,于是大队干部就问他是怎么对待革命前途和理想的?想不想在农村扎根?这甚至可能成为以后不再推荐他去上大学的理由。

所以,一提扎根的事,就弄得好多人很为难。

有人问李晶霞:“你有没有扎根农村的准备?”

她说:“有。”

再问:“你明年去报考大学吗?”

她回答:“不去。”

又问:“你后年去不去报考?”

她默然,然后不耐烦地说:“现在还不到后年呢!”

我对她说:“不是非要说自己‘决心扎根’这些话的。如果想报考大学,就应该说清楚,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想想,生产队每年除了一两个上学的名额,还有一两个招工名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彼此多少有一些竞争和戒备。

昊宇说:“僧多粥少,照这样下去,总有人会永远留在农村的。”

大家又议论起前不久刚结婚的程岚。

程岚是与我们一起在1970年下乡的女知青,8月份与邻队的一个上海男知青举办了婚礼,这是我们大队里第一个结婚的知青。

程岚才21岁,结婚好像早了点,但符合婚姻法定年龄。听说有些兵团农场的快到三十岁了也没结婚,孩子倒有了。

蔡景行说:“对她来说,上学招工都没有希望,转点南方又没关系,恋爱结婚过日子倒也干脆。”

我问起国明的情况。

国明曾经想让学校根据他70届的身份,按四个面向的政策重新分配。在上海折腾一年后没有结果,只好再回到生产队。回来后他一心想等招工走,连煤矿招工也想去,被我劝了下来。那是一年多前我还没上学时的事。这次我回来发现他情绪不错,觉得有点奇怪,难道他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王晓晗说:“可能有点什么原因吧,今年春节回上海探亲时,有个小姑娘自称是国明的对象,跑到我家打听国明的情况。她说她父母不同意他们谈恋爱,国明就对她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回上海去的,要么被抽调回上海,要么就自己跑回上海。”

蔡景行说:“还想抽调回上海?这不是白日做梦啊!他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人家上海小姑娘?”

王晓晗说:“自己跑回去倒是可能的,但是没有户口没有工作,人家父母不同意,小姑娘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大家问我对队里知青目前的思想状况持什么观点?

我想起父亲知道我要回生产队后,曾来信再三告诫我:“党的每一项工作都是与全局有关的,都是党的需要,你回农村只是个人的愿望,不能强加于党,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这样做。”

我于是回答他们:“能走的就高高兴兴地走,不能走的也要好好生活下去,我陪着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轻松的,因为我是已经走了再回来的人,心归于平静,与别人不再有利益竞争。

不可否认的是,知青在走和留的痛苦反思中,开始揭去套在双眼上的万花筒,面对真正的现实,回归到了正常的人性。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青曾经失去的正常青春开始焕发,长期压抑在心头的生活追求、爱情欲望、知识渴求……悄悄萌芽。

知青不再为自己曾经高喊过的口号而激动,他们开始像这个地球上的所有人一样,梦想着最基本最实在也是最迫切的要求:安居乐业。

  
 104、老乡心思 '本章字数:157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9 16:49:11。0'
回来后,参加了第一次队委会。

一年多之前,我就是队委,回来叫我参加队委会也属自然。

队长王雄涛又在会上提名让我担任政治队长,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当时队长是一把手,另外还有生产队长、政治队长、车马队长、妇女队长,都是副手。作为政治队长,负责生产队前景规划和夜校的工作,还是比较超脱的。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现在的队委会成员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除了队长王雄涛、政治队长我、妇女队长张春芳是上海知青外,团支部书记刘金鹏也是上海知青,原来还有一位上海知青担任会计,刚被推荐上了大学,会计就由刘金鹏临时兼着;老乡在队委中除了生产队长、车马队长外,还有保管员和贫协主任;知青和老乡一半对一半。

已经是10月中旬,大雪就要来临,队委会的主要议题是秋收任务和劳力安排。

散会后,保管员李胜俊和我俩单独走,他言语不多,闷闷地憋了好半天才对我说:“你还是不回来好,在我们生产队,谁要是敢说几句公道话,那是没什么好处的。”

我听了只是一笑,觉得他话中有话,很有意思。

是对我的关心?还是对我的警告?

撅黄豆,一周下来,我已经慢慢适应。

早晨,西北风送我们上工地,风力很大,把我的耳朵吹得辣辣的。云块也随着我们往西边聚集。不一会儿,空中便飘起了细粉一般的雪。

天更冷了,哪怕你弯腰累了,直起身挺一下腰的那么点功夫,也会冷得全身打颤。

中午休息吃饭,发觉水壶里结了一层冰花,就着冷馒头,吃得心窝里就像塞进了冰块。

午饭后,老乡走了一半,回家睡热炕头去了。

农村自从搞定额管理后,干多少算多少工分,上下班时间没有人管。

我脱下棉袄,跳着活动了几下身子,又干了起来。天越冷我干得越欢,要不是镰刀断了,今天能干两个定额。

人出汗了,天也放晴了。

下班时,西边的太阳连着山尖那半部被拉得尖尖的,红得像火一样;太阳的上半部却圆圆的,黄黄的。看上去真像一只倒置的成熟蜜桃。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我感到一天劳动后的轻松。

回到知青点,看到肖明正在抹墙,我拿了把铁锹帮他和泥。

每年过冬前,东北都会用稀泥把外墙的缝抹平,再把窗户外的缝也全部贴上纸条,这样屋子不透风又保暖。

俩人边干活边唠喀。

他说起自己分在上海工作的弟弟,已经入团当了干部,自己有点自卑,说:“我就当个农民吧,别看没出息,每顿五个馒头!”

嘿嘿地笑了一下,他又叹息到:“哪个当领导的真正关心过自己?重视过自己?”

他觉得知青不再像两年前那样单纯天真了,人心思走,相互间变得有些冷淡麻木。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奔放,开始看破红尘,封闭自己。甚至对别人的帮助也抱着戒心,怕成为别人的戏子;但当别人稍离他一些时,他又感到被边缘的苦闷。

我从和好的泥中挑出冻块说:“自然环境使它冻上了,一般的水还化不开它,它自己也有些顽固;扔了吧,太可惜;不扔吧,派不上用处。”

肖明很敏感,平时跟我也开开玩笑,他说:“你的意思是我和它一样呀?”

我说:“我不是指一个人,好像老乡的气氛也都有些怪怪的。”

我把那天保管员李胜俊对我说的话跟肖明学了一下。

肖明回头张望了一下,见没人,对我说:“你没听人说李胜俊以前与队里妇女打情骂俏的事吗?这个人有问题。现在他对知青也不好,分粮时还克扣了知青点300斤小麦。”

在我的印象中,李胜俊以前对知青很好的,过年过节还来知青点食堂帮助掌勺烧个菜什么的。怎么现在有知青对他反感了呢?

肖明说:“不是我们对他有意见,是他们现在对王雄涛当队长有意见,你回来对王雄涛又支持,都是知青嘛,他们当然有想法。”

我不相信传说,我更愿意相信的是眼下的现状。

我想起那天队委会在讨论秋收任务和劳力安排时,副队长老吴、车马队长李明伍、保管員李胜俊、贫协组长刘承新几个老乡,好几次对王雄涛的安排不是很满意,讲话口气都有些呛。

这个生产队自合作社以来的20多年,没有一个人连任过队长的,从来就是一年换一个队长,已经成了习惯。是不是上海知青当了一年队长,也让他们感到了厌烦?让他们对知青当队长已经没有了兴趣?

  
 105、出差嫩江 '本章字数:173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4 23:40:44。0'
事后想起来,我胆子太大了。

生产队派我去嫩江买一台扬场机,我竟然把1200元现金带在身上就出发了。

那时厂里工人一个月才36元工资,你想想看,相当于他们三年的工资呢!

要让歹徒知道了,非招来横祸不行,不把你打死,也会整你个半死。

我把钱放在棉裤的后插袋里,再罩上一条单裤。在黑河晚上睡觉时,就把棉裤放在脑袋下枕着。

第二天一早出发,下午2点到了嫩江。

在嫩江农机供应站,看到了扬场机,却少配件,等配齐了,人家也要下班了。

我不想再等到明天,因为正在打粮季节,队里等着用。我赶紧交完钱,去联运站找车。

这是个我并不认识的司机。我们装完车,已经是夜里7点多钟,供应站的大门已经锁上,警卫说没有出门证不让我们走。

我缠住警卫让他给领导打电话。这才来了个主任,大开“恩门”。

来回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挺对不起司机的,就请他去饭店,想犒劳他一下。

但司机不肯去。我以为他在恼火,就给他一个暗示:条件好说。

这是当时社会的一种风气,虽然给这个暗示时我也很不自在,但为了生产队早一天完成征购粮任务,又有什么办法呢?

沉默了几分钟,很尴尬。我不知道他会开什么条件,毕竟生产队并不富裕。

“你是不是共产党员?”他问。

见我不回答,他告诉我:“我是个共产党员,不能做这样的事。我们的目的在于支援农业,不在于个人的私利。”

天很黑了,他看不出我脸上的红晕。

我们回联运站,一人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碗汤。

吃饭出来,正巧碰到师范的同学,他家就在嫩江县城,硬拽我去他家坐一坐。

他那个顶多是科级领导的父亲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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