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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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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把它们一步步逼进了前方张开的渔网里。

其实,那张挂在树上的渔网,才一米多高,只要它们扇一下翅膀,就能飞过去逃命,可它们偏就朝网里走。

这一网,就网住了十多只沙斑鸡。

我问杜义田:“春夏时见它们好灵活,很难抓的,一入冬怎么就都变傻了?”

杜义田也奇怪:“可能天冷了,把它们的脑子都冻住了?”

俩人大笑,笑沙斑鸡的傻,也笑这猎物得来之容易,不过就是早上起来散了一个步而已。

当天,杜义田把沙斑鸡杀了,拿四只炖了一碗汤,其余的冻在偏房里。

我尝了尝说:“味道鲜美,只是肉比鸡粗糙,没那么好吃。”

杜义田说:“过年时,我用它炖蘑菇、炒瓜子,你再来尝尝,好吃着呢!”

还要等到过年?我没有吱声,已经三年没回上海了,我跟王晓晗已经商定,只等打完水稻,我们就回上海,这是我俩谈恋爱后第一次结伴回沪探亲。

水稻脱粒只剩下最后十垧地的了,这是顾本产看管的十垧地。

去年,他的十垧地收了一半水稻一半稗籽。社员骂他,也骂我,有人甚至埋怨我:用一个历史上有问题的人当水稻技术员,是“依靠什么人的阶级路线”。

当时我顶住压力,让顾本产再干一年试试,他知道后双手拍着炕桌号啕大哭,只有一个念头:为自己也为信任他的人打一个翻身仗。

从春天叠稻埂开始,他一条埂一条埂地检验,发觉谁叠的质量不行,就帮助一起返工;放水浸地时,他硬是跟在社员后面,把全部埂子又再抹了一遍;撒籽后,他干脆不回家了,在地头搭了窝棚睡在那里,让家人隔三四天送一些干粮。原来,他白天不敢跟其他水稻技术员争水,就在夜里放水,等其他水稻技术员上班前,他又恢复原样。夏季锄草时,他不光芟除了稻埂上的草,还顶着烈日整天在地里拔草。

秋天,他的十垧地一片金黄,没有任何杂色,连别的生产队社员路过看到了,也都啧啧交口称赞。

爱辉有一片好稻田的名声传到了县里,县农技站专门组织人来参观。今年因霜降灾害,全县水稻亩产都在300斤以下,可县农技站对他这片水稻地的估产在每亩400斤以上。

马绳脱谷机的出粮口哗哗地淌着,装袋的社员高兴地一个劲地叫:“快快,来不及了!”

顾本产站在一边,眼睛盯着我,脸上笑呵呵地。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期待中的我的表扬。

我什么也不说,我想起了有人曾上纲到政治上,指责我在“执行什么阶级路线,依靠什么人”。对这样的政治敏感话题,我没有私心,也用不着避嫌,只是在社员已经公正的评价声中,我不愿意再渲染成功,去刺激曾经反对过我的人。

我觉得如果说生产队也有“政治”的话,那与国家的政治是有所不同的,生产队的“政治”,不是用一股势力去压倒另一股势力,而是要创造出一种人人向上的宽松环境,最起码,要给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空间。

老吴副队长见我不言语,说道:“要是大伙都像老顾这么干活,就好喽!”

旁边一帮年轻人起哄:“年底评他个五好社员!”

几个老农笑道:“那还不如评他一等劳力呢!”

我笑笑,走了,但心里很开心:因为这个历史上有污点的残疾人,通过自己的努力,第一次得到了大伙的尊重。

  
 168、海上恋旅 '本章字数:1651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0 12:55:17。0'
1977年的春节特别晚,在2月18日。

这些日子,我和晓晗一有空就商量回沪的路线。

没有什么事比探讨如何回家更幸福了。

七年来,我在上海探亲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四个月;而且,从黑河师范重返生产队当生产队长后,又连着两个春节没回上海;更重要的是:今年该回上海探亲的知青已经都走了,只剩下我和晓晗俩人,所以,这不仅是探亲之旅,而且是俩人一路相伴的恋人之旅。

虽说我俩平时在一个知青点生活,但大家都很忙,顶多也就是她到我宿舍来取脏衣服去洗,顺便帮我打扫一下屋子,每天说不上几句话。这次,从黑河到北安、哈尔滨、大连,最后从大连乘船到上海,我们将在路上整整相伴五天。一想到这里,我和晓晗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1月中旬,生产队的秋收打场、交粮分红全部结束。我和晓晗终于扛着行李,来到县城,登上了去北安的长途汽车。

长途汽车路过西岗子一个叫“革命村”的屯子前,上来了几个上海女知青。

此时回城探亲的高潮已经过去,长途车上人不多,我和晓晗坐在后排,很不显眼。那几个上海女知青上来后用眼神扫了一下车厢,没发现我俩,见全是老乡,就毫无顾忌地用上海话聊起天来。

甲:“有一个上海知青看中我了,但伊是个插队的,格奈能好嫁拨伊呀?我格40多块工钿将来不是要全部贴拨伊啦?”

一听就知道,她们是在农场拿工资的。

乙附和道:“尽管是上海人,但是到啥格层次就是啥个层次的眼界,我情愿以后寻一个跷脚麻皮,也不会嫁拨一个拿工分的插队知青。”

王晓晗听了朝我一笑:“听到吗?你就是一个拿工分的插队知青。”

我也笑了,低声对她说:“反正我俩都是插队的,互不嫌弃。”

一路的旅程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浪漫。

北安到哈尔滨的火车上没有暖气,车厢里四处挂满白霜,我们靠在座椅上冻了一夜。

可能是着凉,晓晗的胃病犯了。在哈尔滨去大连的火车上,她疼得什么也吃不下,可怜地蜷缩在木板座位里。

火车上没有药没有热水,我不知如何是好,想站起来,让晓晗能半躺着舒服一些。

晓晗对我说:“不用,我这是老毛病,能挺过去的。”

好在这列火车上倒是有暖气,捱了整整一天一夜,快到大连时,她的胃疼稍稍缓了过来。

我对晓晗说:“我们买两张二等舱的船票吧。”

晓晗说:“那要二十多元一张呢,太贵了,五等舱船票才**元一张,还是坐五等舱。”

我说:“不行,五等舱我坐过的,是甲板底下黑暗的货舱。没有床位,每人发一条草席和一条毛毯,往地上一铺,白天盘腿而坐;夜里和衣而睡。劣质的烟味、难闻的脚臭、晕船的呕吐味……你的胃疼刚缓过来,肯定受不了的。”

我不想把这次本来应该的浪漫之旅变成一次受难的苦旅,坚持去买了二等舱船票。

这是一艘叫“长征号”的海轮,我特意看了它的示意图,二等舱的房间在甲板上,四人一间,窗户靠海透风。对我们来说,无疑是豪华的旅行了。

买好船票,时间还早,候船厅里除了一位素不相识的中年妇女,就我们俩人了。

我对晓晗说:“去市区逛逛街吧。”

我和晓晗一共四个大旅行袋,里面装满了东北的大豆、芸豆、瓜子、木耳和豆油,沉甸甸的。我们把行李交给这位中年妇女看管,出了码头,叫了辆三轮车去大连市区。

那时的人很单纯,尽管素不相识,但却相互信任。

三轮车行驶在街头,街旁不时有日俄时期留下的建筑群,给人一种异国情调;映入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商店和五花八门的商品,就好像已经回到上海一样。

从零下三十多度的爱辉,来到只有零下七八度的大连,感到这里的气温暖和多了,风也湿润宜人。

习习微风吹起晓晗的长发,她仰头看我,病后初愈显得娇怜的眼神里透出满足和幸福。

下午四点半,轮船起航,同舱的另外俩名乘客是上海人,起劲地谈论着粉碎“***”时上海党羽设立指挥点,调集公安干警和民兵,发放枪支弹药,准备武装叛乱的事。

第二天,船入深海,风至七级,摇晃明显,摆在走廊里的桶撞得叮咚响。那两个上海乘客开始晕船,躺在床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晓晗也有点晕船。等她睡着了,我独自一人来到摇晃的甲板上。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翻滚着浪花,船尾翻起泡沫的海面上,有三四条黑色的大鱼,跃出海面,此起彼伏地在追逐。

我随着船身的起伏,享受着动感的愉悦,就像儿时轻轻荡起了秋千。

  
 169、疯女小红 '本章字数:1656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1 10:43:52。0'
三天后的清晨四点多,“长征号”轮船驶入黄浦江,停靠在公平路码头。

目送晓晗被她弟弟接走后,我叫了辆三轮车回家。

公平路码头离我家不远,从周家嘴路经海宁路、吴淞路,向右一拐,便到了嘉兴路44号的家,一切都那么熟悉。

说起嘉兴路44号,是有点来历的。

它是个日本风格的组合大院,位于四周石库门住房的中间,显得有点另类。这个院子是在二十年代初,由日本侨民建的一个当铺。

推开大门就是个院子,然后是一个走廊,走廊的两旁有三户人家,第一户人家里,至今还有一排齐胸高的柜台,估计是当年递送当物的。

穿过走廊,是一个带水井的天井,天井的右面有楼梯可上二楼。

天井的正对面是大礼堂,礼堂的梁上雕着各种花卉。礼堂的左面有一个小夹堂,夹弄尽头还有一个三角型的院子,那里有一个仓库,并有一个小门直通52号大院。

日本投降后,这里成了国民党警察的巡捕房,并把隔壁52号大院扩进来作为巡捕房的车库。

我家的窗口正对52号大院,让我记忆最深的是院里有一棵柿子树和院墙上有一棵紫滕。

解放后,解放军军管了公安局,44号就成了公安局军管会人员的家属院;52号则还住着几户旧警察局的留用人员,主要是当年在巡捕房开车的司机。

嘉兴路44号,可以说是我全部童年的记忆:春天从二楼爬上房顶放风筝,夏天在天井的井水里浸西瓜啤酒,秋天在52号大院的红薯堆上捉迷藏,冬天在三角院里翻跟头俯卧撑练身体……

自从文革后,童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就在这个天井里,我的父母被批斗带走;住在52号大院里的居委主任,每天隔着窗户对我们狠三狠四;而院子里有一个人当上了公安系统的造反派头头,天天戴着红袖章面无表情地昂头从我家门前的走廊走过。

这次我回上海,发觉44号院内物是人非,楼房还是那个样,氛围却大大不一样了。父母恢复了领导岗位,居委主任那张脸又变得笑容可掬,而那个造反派头头,每天下班低头匆匆穿过走廊后,便呆在屋里再也不露面了。

母亲对我谈恋爱的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闲谈时讲起她单位里一位同事的伤心事:

母亲这位同事姓张,女儿小红和我同龄。

文革初期,小红的父亲被造反派拉到单位里去隔离审查。

一天,造反派打电话通知张阿姨到单位里去一趟,说她丈夫畏罪自杀。

张阿姨不相信一向乐观开朗的丈夫会自杀,但性格懦弱的她却不敢要求验尸,甚至连自己也不敢去看一眼“自绝于党和人民”的丈夫,糊里糊涂地同意造反派把尸体火化了。

张阿姨后来对我母亲说,她就小红这么一个女儿,怕将来给女儿在政治上背黑锅。所以不敢验尸,也不敢告诉小红,只好自己一个偷偷地背着人哭丈夫。

小红是从家门口造反派贴的标语上知道父亲死了,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瞒着自己,使自己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从此与母亲不再说话。

到“一片红”插队时,小红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家。六九届第一批下乡的名额是云南,她二话不说就去云南插队。

小红是带着对妈妈的一丝恨意离开上海的。

1974年,小红回来了,但已经精神失常。不知道她在农村经历了什么,总之是精神崩溃了。

可怜的张阿姨,朝思暮盼,迎回的是一个已经痴呆的女儿。原本还指望女儿会有一天体谅到母亲当时的用心,现在永远不可能了。

听说张阿姨丈夫的冤案最近就要平反昭雪,但谁又能抚平留给这个家庭的伤痛和疤痕呢?张阿姨一天天苍老,她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

听完这个故事,我不由感慨:“相比之下,我们一家还算是幸运的。”

云龙的哥哥结婚,把我们叫到他家去喝酒。

已经回上海的刘金鹏、高朗也一起来相聚。那晚,我们五人喝了塑料桶装的10公斤黄酒、一瓶白酒、一瓶红酒,直到把云龙家的酒全部喝完。

半夜,我们从云龙家那个只能通过一人的木楼梯下来,五个人像一串倒下的骨牌,滚到楼底下。

爬起来,大家手拉着手,横着走在冷清的马路上,一帮等通宵车的人惊诧地看着我们五个醉鬼。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我:“起来,吃回笼酒去!”

睁眼一看,是云龙的父亲,笑呤呤地站在我的床头。我们几个知青都住在一个居委会,家里人相互也都非常熟悉。

我说:“真喝不动了。”

云龙父亲说:“回笼酒是解酒的,喝了就不醉了。快起来,另外几个已经到了。”

这酒喝得,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170、雪封灵岩 '本章字数:1757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2 17:27:57。0'
我和晓晗这次除了回上海探亲过年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征求双方家长对我们恋爱的意见。

晓晗反馈回来的消息说:她母亲有些意见,主要是对我的苏北祖籍有看法。

上海是个移民城市,民国时期,流进上海最多的就是苏北人和宁波人。由于苏北人大多从事下等职业,导致上海人-主要是宁波人对苏北人的普遍歧视。歧视严重的年代里,宁波人是绝对不肯与苏北人通婚的。

晓晗祖籍就是宁波。

但晓晗父亲的看法不一样,认为我父母都是在解放战争中南下的干部,是不是苏北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对晓晗说:“秦灭六国,这么厉害,最后败在了苏北人刘邦项羽手中;你我都是汉族,知道怎么来的?是苏北人打造了汉朝后才形成的;苏北人文有《西游记》、《水浒传》,武有韩信和萧何。远的不说,就拿现代来说,梅兰芳的戏你妈喜欢听吧,他是苏北人;周总理的才华无人不服吧,他也是苏北人。”

晓晗笑了,打断我的话:“我妈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反对我们恋爱,再说我又不在乎的。好了,说说你父母的意见吧。”

我说:“奇怪呀,我父母既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兆。沉默了好一阵,我转移了话题:“老呆在上海有一点无聊,我们去一次苏州吧,当天去当天就可以回来。”

苏州,和我家之间有一种天生的渊源。

很小的时候就听祖父说过,6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生活在苏州阊门,“红绳赶散”时才到了苏北。

后来我查过资料,历史记载是这样的:元末农民起义,朱元璋的红巾军打下苏州,将大约40多万江南民众强迁至苏北,史称“红巾赶散”或“红绳赶散”,于是祖先们被赶到了涟水这一片盐碱地上。

有关专家对这一历史记载有疑义,认为江南移民后裔都说自己祖籍阊门,这一说法“半真半假”,因为阊门的名气极大,很多不知祖籍何处的移民后裔们,便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集体附会“祖籍阊门”。

但不管怎么说,祖先江南人是肯定的。

我的祖祖辈辈认定苏州阊门是心目中的“根”,他们再也回不到故乡,只能把苏州的小桥流水人家当作是梦中的幻影,以至于把睡觉进入梦乡称之为“到苏州”了。

苏州的渊源不光是祖先的梦,还与我的父母有关。

1949年4月,父母渡江南下,参加对苏州的军管工作,在苏州生下大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大姐一年以后夭折,被葬在苏州。

当然,我也与苏州有些渊源。

这是我走出上海后去的第一个地方。1966年冬,13岁的我和云龙、蔡景行等六个同学相约,步行到苏州串联,帮我父亲找到了老战友一家。

1968年夏,我父母被打倒抓走,我再去苏州,想去求助父亲的老战友,但父亲老战友爱莫能助。也就是这第二次苏州之行,彻底熄灭了我改变境遇的希望,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出发去苏州的那天,南方下起了罕见的鹅毛大雪。

我们乘长途车到木渎,这天的灵岩山,就像我俩的包场。笼罩在白茫茫之中,厚雪覆盖了上山的路,只有我们俩人的脚印向山上延伸。空无一人的林间,除了我们踩雪的嘎吱声,寂静得能听见雪片落地的声音。

我向晓晗讲解这里的景点:

相传春秋时,越王勾践使用美人计,在这里向吴王夫差献西施。吴王夫差为此在山顶建造了“馆娃宫”,至今还存有吴王井、流花池、玩月池、西施洞、宫墙、琴台、思乡岩、石射棚等遗迹。

西施让夫差沉湎女色不理朝政,最终亡国丧身的故事,引来了一片“女人是祸水”的说法。

晚唐诗人罗隐反对这种对女人的责难,写了一首诗:“家国兴亡自有时, 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后来同情西施的文人更是编了一个理想的结局:越国大夫范蠡在为越王物色美女时就已经和西施相爱,吴亡后,两人驾扁舟,入太湖,不知所终了。

站在山顶,只见漫天飞雪,远处茫茫一片。我对晓晗说:“天晴时,可以从这里看到太湖。人们传说范蠡和西施就是从里隐居太湖,相伴到老的。”

晓晗叹道:“本来没什么好看的,让你这么一说,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了。”

我们抖落伞上的雪片,来到山顶寺庙。这是我国著名的佛教净土宗道场之一,寺庙中午有素面供应,小和尚为我们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香菇素面。

平时人声鼎沸的斋堂今日只有我俩。窗外,大雪纷飞;堂内,悄无声息。那种安祥、温馨和唯我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下山时,积雪更厚,已不见我们上山留下的足迹。抵山脚,回望灵岩,茫茫大雪之中,山峰近浓远淡,蜿蜒的台阶上,我俩下山的脚印又已经被大雪覆盖。

真是一个漂浮在仙境的两人世界,洁白无暇,且来无踪去无影也!

  
 171、牵手走过 '本章字数:1706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3 12:56:39。0'
这是粉碎“***”的第一个春节,十分祥和而又热闹。

《洪湖赤卫队》、《东方红》、《小兵张嘎》等一批在文革中被禁10年的电影恢复上映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回上海探亲的知青到处去弄这些老电影的票子,每天去电影院赶场子。而上海的大街上,也可以随时听到“洪湖水,浪打浪”的传唱。

十年动乱结束,如同春水融化了坚冰,人们充满了喜悦,也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但是,我在春节之后却陷入了痛苦。

可能父母知道我会有这样的痛苦,特意等春节过后才向我摊牌:他们不赞成我和晓晗的恋爱。

他们手中有一份上海慰问团干部对晓晗家庭背景的调查,晓晗的上一辈亲戚中有一个人,与我的父辈在年轻时代分属于不同的两个政治阵营。

父母再三强调,他们自己在参加革命前就是农民的孩子,在“门第”上并不存在偏见,不反对我与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相处,但不能接受政治背景有问题的人做亲家。

解放后,尤其是文革中,即使是普通人家,在择偶时对对方的政治面貌与家庭出身都十分关注。可靠的政治背景,不仅仅是为了个人有更好的发展前景,最起码,可以保证在飘乎不定的政治风云中,不使家庭出现大的动荡。

我承认,在那个年代里,自己偷偷地看过许多爱情小说。从中国的古代长诗《孔雀东南飞》、传奇杂剧《牡丹亭》一直到英国作家简?奥斯汀的小说《傲慢与偏见》、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作品中那种重爱情,轻生死的男女主人公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在爱情上,我更倾向理想主义,而不是现实主义。

我并不想违拗父母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一生的平安。

但我却想起了一个人,他经历的痛苦恋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个慰问团干部,一位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他在大学时有一个恋人,毕业分配时,组织上对他说,如果要去那个重要的部门报到,就必须与家庭出身有问题的恋人分手。

他们分手了,但恋人知道他还想着自己,竟毅然去了外地工作,并很快和一个瘸子结了婚。

他对我说这段经历时,早已成婚生子,但我却看到他的眼眶里仍然噙满了泪水。

想到这将跟随他一辈子的痛,我常常会反问自己:假如是我,会放弃分配到那个单位,同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我给自己的答案是:会放弃单位。

因为我向往自由的爱情,我无法想像两个相爱的人硬生生地分离,然后再分别去同另一个人生活,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煎熬的又岂止是两个相爱的人?

晓晗这天和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从提篮桥到徐家汇,从中午到夜里。

我们还没有品味就要到来的幸福,就要谈论分手的痛苦了。

晓晗说:“我回去问母亲,亲戚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母亲什么也不说,只会哭。”

我问她:“你不认识这个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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