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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轻锁玉钩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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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月灵心头一跳,这一刹,她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去年的同一天,她收到了有生以来第一份生辰礼物—— 一对翡翠玉镯,当时,她犹豫了很久,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接,还是英娥的一句话促使她下定了决心:

“小姐,既然你可以亲手给卜老爷做菜,可以暗中派人照应卜夫人,那为何不能收他们的礼物?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感觉得出,卜老爷是真心赎罪,卜夫人也是真心疼爱你的,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嘛!”

尽管接受了这份礼物,但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尤其是在面对余婆婆的时候,有种无法言喻的愧疚感。一年后的今天,她依旧无法摆脱这种矛盾的心理——未来时有种隐隐的期盼,可当真来了,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要逃避。

五味杂陈地轻叹了一声,月灵半推半就地接过了那个包袱,打开包袱时,一条做工精美、胸前饰有珍珠缀成的新月图案的白色丝裙赫然呈现在眼前。

“呀,这裙子……”她惊讶地叫出声来。前些天她和英娥一起出去逛街,在成衣铺里看到了一条做工很精致的白色丝裙,她觉得裙子的款式很不错,可惜用金片镶成的龙凤缀花有点俗,当时她就随口跟英娥说了一句,却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样,卜夫人的手艺很不错吧?”英娥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偷笑,“至于这上面的图案可是卜老爷亲自设计的哦,他们真是很有心呢!”

“哦……”月灵恍然大悟地盯着英娥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叛徒……”

“嘿嘿!”英娥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啊。不过……我就是出张嘴,他们两位老人家啊,那才叫做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

低头抚摩着手中针脚细密,缀花精巧的丝裙,月灵的眼睛有些湿润,一时间出神无语,英娥见状便知趣地不再打扰她,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临消失之前,这乖巧伶俐的小丫头又悄悄驻足看了自家望裙兴叹、“意乱情迷”的主子一眼,唇边漾起了一丝狡黠而欣慰的笑意。


   

缘起善堂路 迷踪现亳村1

  清晨,刚踏进刑捕司大门,樊通便见到副队长蓝叶正聚精会神地伏案书写着什么,看她两眼布满血丝的样子,显然是忙了整整一夜。

“蓝叶,辛苦你了!”他挠着头皮,老大不好意思地道,“你不但替我当值,连文书的活都替我干了,这……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樊队长,你来啦?”蓝叶放下手中的笔,优雅地站起身来微笑道,“没什么!反正当值又不能睡觉,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练练字嘛!”

二十出头,云英未嫁,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美似画中之人,一身文武全才,性格温柔,心细如发,虽是个孤儿,气质却高贵得如同大家闺秀——这就是刑捕队副队长蓝叶给人的印象。她两年前就与年炅共事,年炅升迁后,本想让她接任队长之职,另外再给她配个副手,可她坚决不肯。

“蓝叶一介女流,虽有几分小才,毕竟没有须眉男子的魄力,自知只适合任辅佐之职。年长老还是另派一个队长来当家吧,蓝叶一定尽心尽力辅佐于他!”这就是她当时的回答,所以樊通才有了现在的位子。

“你不用给我面子,我知道自己的文才不行,呵呵,这才老是要麻烦你。其实你文武双全,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队长!”樊通憨厚地笑着,并不讳言自己的明显弱点。

“樊队长能这么直言不讳,仅凭这份气度就是前程无量之相,读读写写又不是什么难事,以后接触多了就熟了!”蓝叶依旧波澜不惊地笑着,“至于蓝叶我,可是没有当队长的本事,不是哪个女人都有当年的澹台长老和如今的族长那样的魄力的!”

樊通一直以来总想建议长老会给他和蓝叶互换个位子,可看她的态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他知道多说无益,也只好不再提了。听她谈及月灵,他自然想起了昨晚之事,不由得又有些怅然若失。

“族长她……还好吧?”蓝叶看出了他的心事,也忍不住感叹起来,“再强的女人,终究也是女人啊!族长她真是挺不容易的,如果换成是我,没准早就随了心爱的男人去了,哪里还能挑得起这么重的担子?”

听着蓝叶心有所感,怔怔出神的样子,樊通不禁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别的女子到了蓝叶这样的年纪早就为□母了,而她非但没有成亲,就连未婚夫或是相好的男子也没听说有。她虽然有才,但性格和要强的澹台思澄完全不同,更像是贤妻良母型的女人,照理说不大可能为了事业而不成家,而且以她的品貌,也不可能没有男人喜欢她,所以她至今单身已是一奇,而现在,看似从未涉足情场的她,听到别人的感情经历,又依稀有着过来人的感慨,这更是不能不令人称奇了。

“樊队长,樊队长,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蓝叶一叠声诧异的呼唤把樊通陡然惊醒。“在听,在听,你说得有理!”窘笑着点了点头,他颇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汗颜。就算她的行径再古怪,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哪轮得到他来寻根究底?“昨晚辛苦你了!”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剩下的活儿我来干,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还是把那些案卷整理完再回去吧!”蓝叶幽幽地低叹了一声,“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对着四堵墙,有什么意思?”

蓝叶从小在南坪城的春晖善堂长大,进刑捕队当差后就一个人搬出来住,情形和现在的樊通差不多。

樊通一听她这话便觉感同身受,但他至少还有望月堡这个“老家”可以回,那里还有个人可以让他惦记,而蓝叶呢?孑然一身的她,除了当差、破案之外,世上是否还有值得她牵挂的人和事?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处处优秀的女子着实可怜。

“再没意思也得回家睡觉啊,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累!”关切地看了蓝叶一眼,他心里蓦地生出个念头,“你要是觉得寂寞,有空的时候何不回春晖善堂走走呢?那里虽称不上是‘家’,好歹也是你长大的地方,据我所知,那里管事的几位大叔大婶人都挺不错的,你也可以去看看那些还没出道的小弟小妹啊……”

他正说得来劲,一瞥眼间,却蓦然发现蓝叶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刷白,连嘴唇都发起抖来。“你怎么了?”他吓了一跳,“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我这人嘴笨,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不,不关你的事!”深吸口气,蓝叶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可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却更深了,“我只是有些累了,如果樊队长没什么吩咐,我这就回去休息了。”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不想回家的话,甚至没有等到樊通点头就径自走了出去。看着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渐行渐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樊通茫然呆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揣着一肚子的纳闷郁郁地走向了文卷堆积如山的几案前。

*  *  *  *  *

不知是不是近来学破案学上了瘾,自无意中对蓝叶提了句春晖善堂而激起了对方的古怪反应后,樊通对那个地方的好奇心就越来越强。傍晚,结束了一天忙碌的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到春晖善堂走一趟。

“我又不是故意去探究人家的私事,只是去看看。祝清澜圣女当上月神教主后,发动教徒们用募集来的善款对各城的善堂进行了修缮扩建,又劝导族人们都去为扶危救困的善事出一份力。这些日子我只顾着自己的事,都没去帮过忙,如今也该去做点什么了。”

用这样的念头消除了心底的些许罪恶感,他便不再犹豫,径直向善堂所在的东直街走去。

走到街口的时候,他刚想往左拐,忽听身后响起了一片凌乱的急喊声:“大宝,站住,别跑!站住——”

他本能地循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灰衣少年从街旁的巷子里飞奔出来,“嗖”的一下与他擦身而过,要不是他及时往旁边让了让,两人险些撞个满怀。还没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又见一人气喘吁吁地冲出小巷,凝目一看,却是云岫。

“公孙小姐?”他诧道,“你这是……”

“樊大哥!”云岫看到是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似的大喊起来,“快……快帮我拦住前面那个穿灰衣服的男孩子!快点呀,别让他跑了!”

“啊?”樊通怔了怔,随即点头“哦”了一声,回身朝那兀自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的少年追了过去。那名叫大宝的男孩跑得很快,可毕竟比不上练过轻功的身手,樊通不过几个起落就赶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放开我!”大宝像条鱼似的乱跳乱撞,还挥起稚嫩的拳头照着樊通胸前一阵猛捶,可所有的反抗都如蚍蜉撼大树般徒劳无功。

“你到底干什么了?”樊通皱眉瞅着这个恼羞成怒的孩子,“是不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谁说我偷东西了?”大宝受伤地咆哮起来,“士可杀不可辱!别以为你个子高、力气大就可以欺负人,我跟你拼了!”“呀”的一声大叫中,他弓起身子一头朝樊通撞了过去。

这句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士可杀不可辱”让樊通大感意外,愕然间,大宝的脑袋已“砰”的一下撞上了他的肚子。他是有功夫的人,受到外力撞击,体内的真气本能地就产生了自卫反应,因此头腹相碰之下,被攻击的他纹丝未动,撞人的大宝反倒如皮球般抛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时,刚刚赶到的云岫惊呼着朝大宝奔去,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了起来,顿足道,“摔到哪儿了?哪儿疼啊?快告诉姐姐,你说话呀!”

看她急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显然是极为心疼大宝,两人哪像是失主与窃贼的关系?樊通不禁又懵住了。

面对云岫的关心,大宝却是一脸不领情的冷漠,半晌才懒洋洋地开了口:“有什么好说的,摔死了才好呢!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本来也是多活一天就多浪费一天的米粮……”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云岫以许久不曾出现的泼辣姿态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欠揍的小混蛋!大夫不过是说你的病比较难治,又没说治不好,你就这样要死要活的,亏你还说长大了要做个大英雄呢!英雄?我看狗熊都比你强!”

在挨打的少年、旁观的樊通以及路人们惊愕的目光中,云岫强咽下喉头涌动的酸涩,红着双眼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他在比你还小的时候,不,应该说从一出生起,就得了无药可医的怪病,大夫曾断言他活不过十岁。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天天顽强地挺过来,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努力让自己,让别人活得更好,虽然他最后还是走了,但他至少为自己,为所有爱他和他爱的人努力过了,这才叫英雄!”

说到这里,她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原本义愤填膺的怒骂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利箭般刺入了身旁两人的心扉,樊通早已知道她说的是谁,而大宝在愣了一愣之后,也颤着声说出了答案:“你说的是……少主,浩原哥哥?”

“没错,我说的就是我们的少主,独孤浩原!”抹了抹模糊视线的泪水,云岫俯身抱住了面前那显得有些茫然无措的少年,“大宝,真正的英雄不仅要有勇气无畏地死,更要有勇气努力地生,轻易放弃生命的人是最没用的胆小鬼,你明白吗?”


   

缘起善堂路 迷踪现亳村2

  “我……”许久似懂非懂的沉思后,大宝用力点了点头,“嗯!”

“那你还要不要继续治病?”

“嗯……我想治病,可是钱……”

“乖乖治病就是好孩子,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云岫破涕为笑地亲了他一口,随即抚摩着他被打的面颊歉然道,“还疼吗?对不起,姐姐刚才不该打你……”

“不!”大宝严肃地摇头,“姐姐打得对,是大宝不好!大宝以后再也不会惹姐姐和管事的叔叔阿姨们生气了!”

说话间,两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妇人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见一切已尘埃落定,两人一个劲儿地向樊通和云岫道谢:“多谢樊队长,多谢公孙居士,让你们费心了!”

“不客气,快带大宝回去吧!”云岫朝着她们温和地微笑。自听了祝清澜之劝后,她就打消了出家的念头,改做了在家修行的居士。

目送着二老一小三人渐渐走远,总算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的樊通转向云岫赧然道:“不好意思啊!我这人……那个,脑子一根筋,糊里糊涂的,差点帮了倒忙……”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来得及把话跟你说清楚!”云岫又是感激又是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辛苦你了,樊大哥!”

“嘿嘿!”樊通窘笑道,“公孙小姐,你这么客气,我就更不好意思了。瞧你这大哥长大哥短的,我怎么敢当?”

“人与人之间本就该互相尊重,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云岫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看到樊通,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战青,樊通运气好,跟了个把他当过命兄弟的主人,而战青生前却受尽了她的气,最后连丧仪都被她搅了,母亲战大娘又险些被她害死,每当想起这些,她的心总是一阵又一阵的疼,虽日久亦无法忘怀。

“公孙小姐……”犹豫了一下,樊通小心翼翼地劝道,“你就别再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战兄弟在天有灵,若是看到你如今的作为,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云岫凝眉一怔,惊讶于这个看似鲁直的汉子竟能如此敏感地体察到她的心事,一瞬的失神后,她宽心地笑了:“你说得有理,谢谢你。对了!”她忽地想起一事,“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当完了值,不回望月堡陪水姐姐吗?”

樊通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论做善事的热情,我是远不及你,但偶尔……也会想尽那么一点……那什么薄之力……”

“绵薄之力!”云岫抿嘴一笑,点头道,“哦,原来你是要去春晖善堂,我刚从那里回来。常去那儿陪陪那些孩子们是蛮不错的,既帮助了别人,自己也开心。不过你平时要当值,不像我这么闲,没时间出力的话,捐一点善款也行啊!”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宝那傻孩子,就是因为知道善堂为他的病花了不少钱,最近开支比较紧张,所以想偷偷溜走不再治病……”

“需要多少钱?我来出!”樊通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说过之后才觉得这话有点狂妄自大、不自量力之嫌,于是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是没多少钱,不过只要能帮大宝,砸锅卖铁我也会把钱凑出来的!”

“可是我已经跟善堂的容总管说好,由我来资助他的,难道你要跟我抢?”云岫佯怒地瞪起了眼睛,见樊通又窘得无地自容,她嫣然展颜道,“算了算了,那就一人让一步,我们各出一半,一起来资助他,好不好?”

“一……起?”看着笑颜如花的云岫,樊通再次傻了眼,那还说得出什么“好不好”,回以对方的惟有不知所措的傻笑……

*  *  *  *  *

走过开满金黄色菜花的农田,踏着竹桥跨越清澈见底的小溪,一间柴扉半掩的茅舍赫然呈现在月灵眼前,屋前的院子里,碧油油的各色蔬菜迎风舒展着肢体,绽放出一片沁人心脾的绿意。

这就是澹台思澄嫁入宁家之前所住的地方,乌山城北郊亳村中毫不起眼的一处农家小院。

深深呼吸了一下风中弥漫的泥土清香,月灵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

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是为了请澹台思澄带独孤明回望月堡去养病。望月堡本是独孤家的地方,主人夫妇避居乡野,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少夫人”倒鸠占鹊巢,她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个事儿。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可以搬出去。”当时,她是这么对澹台思澄说的,宁家命案虽是因骆无花间接利用云岫给她下了蛊毒而起,但那些人毕竟是她亲手所杀,她至今仍觉愧对澹台思澄。

“我不回去,并不是因为你!”澹台思澄的回答平静得如一泓无波的秋水,“我和明哥的感情经历了太多的波折,现在还能在一起,这已是上天的恩赐。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受纷繁世事的干扰,只想静静地陪着他,就请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她无法再说什么,只能带着遗憾郁郁而归。

此后,她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几趟,悄悄地在门口放下一些药材、食物和生活用品,然后再悄悄地离去。

一开始,她是不敢见澹台思澄,后来,她渐渐爱上了这个地方,也终于开始体会到,澹台思澄的选择是对的,她和独孤明,这对历尽磨难的有情人,是该拥有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净土了。现在,她不想打扰他们这份宁静的幸福,所以每次依旧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浩原,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爹和澄姨!虽然,如今的他们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双目失明,但他们仍是我所见过的最幸福的夫妻。如果你还在世,我们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家,那该有多好!”

情思惘惘地一叹,月灵解开包袱,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整齐地在门口码放起来。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背后忽地一阵微风飒然,一道掌力既快且准地向她肩头袭来。她吃了一惊,急忙闪身躲避,饶是她动作不慢,仍被掌风的边缘刮到了一下,顿时痛如刀割,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

“澄姨?”她惊异地叫出声来,站在她身后的正是白发如雪的澹台思澄。她知道自己每次前来,澹台思澄其实心中都有数,既然没有拒绝,便是接受了她的心意,不再怪她了,可今天,她竟会出手攻击自己,这实在叫她难以理解。

“是你?”听出月灵的声音,澹台思澄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惊讶。眨动着已无视觉的眼眸思索了片刻,她歉然道:“是我糊涂了,脚步、转身的声音都不一样,刚才的那个应该是男人才对。怎么样,伤到你没有?”

“不要紧!”揉了揉兀自有些火辣辣作痛的肩膀,月灵疑惑地问道,“澄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的什么男人……”

“是这么回事……”定了定神,澹台思澄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刚才,她和倩儿一起端着熬好的稀粥准备去喂独孤明进食,不料一进门便发现有人潜入了房内。那人见她出现,立即跳窗而逃。她匆忙检视了一下独孤明的脉搏,确定他没事后就让倩儿守在屋里,自己追了出来。

那人轻功不弱,她出来得晚,一时间追赶不上,因她急于截下此人查清其来意,于是用七成功力打出了一把金花镖,没想到,对方居然一一躲开了,没伤着半点,最后到底还是让他逃了。

月灵不禁听得暗暗心惊。澹台思澄现在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往昔身手仍在,即使未尽全力,能在她的金花暗器下毫发无伤的,这世上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独孤伯伯真的没事吗?”她忧心地锁起了眉,“要不,回头我派几个人来保护你们?”

“不用!”澹台思澄淡淡地摇了摇头,“你忘了吗?卜先生已经把那件金蚕护身甲送给了我们,有了它的保护,没人轻易伤得了明哥。况且……”她沉思地顿了顿,“凭我的直觉,对方似乎不像有什么恶意。”

“哦?”月灵诧道,“此话怎讲?”

“我发现他时,他就在明哥床前,若要立即下手,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我追击他之时,他也只是一味躲闪,自始至终未还一招,其实,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和我一拼,我又看不见,占便宜的还是他,可他并没有这样做。你说,这像是居心不良之人所为吗?”

“是啊!”月灵深有同感地点头,可眉头却皱得更深了,“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没有恶意,大可光明正大地来访,何必偷偷入室,见了你又忙不迭地逃走?我可真是搞不懂了……”

“我也想不通!”澹台思澄耸了耸肩,脸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清的平和,“不过,这也没什么。他若从此一去不回,我们根本就没有操心的必要,如果他日后再来,便总会有暴露真实意图的一天,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样吧,我会小心的!”澹台思澄不再给月灵多说话的机会,直接做了决断。从片刻的沉默间感觉到对方欲言又止的郁闷,她想了想,忽然展颜笑了:“月灵,认识了这么久,这会儿,恐怕是我们俩说话最多的一次吧?”

“嗯?呃……”

“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澹台思澄感慨地轻叹了一声,“这两年来,我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又过了那么久远离尘嚣的日子,心渐渐平静下来,过往之事也渐渐看开了!”她抬手轻拍了拍月灵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也是时候该放开自己了!”

不待月灵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作出任何反应,她已意味深长地续道:“我指的可不只是宁家的事!浩原要你为他好好活着,不该是要你受困于对他的责任,只为了替他完成未了之志或是照顾他的家人而活,我相信,他应该更愿意看到你有自己的新生活,你说是吗?”

在月灵惊愕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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