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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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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你还会更厉害的粗话么?”豆腐轻蔑地说,“你又救了我的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比以前更讨厌你了。”她竟然又很粗鲁地“操”一声,说,“不过你现在也并不在乎我对你的态度了。你还……”

“别提她。”我觉得眼里冒火。

“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我不想谢谢你。唯一可能让我谢谢你的只有你救了我之后自己死掉了,这种情况才行。”豆腐打开门,“我很严肃地警告你,回去之后我们各奔东西永不见面。我在烟州,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但别来烟州,不然……”她忽然回头走到我床前,用手比量了一下我刚刚愈合的喉咙伤口,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我知道她受过那么多苦,又亲眼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惨死,受到很大打击,但这不等同于我会原谅她。

回到烟州之后,我没有接受记者们络绎不绝的采访,也没有立即去上班,每夜的梦境都是回放映菡遗言的电影,这种折磨把我本来就丑陋的脸孔变得更加枯萎憔悴。

我只能时常摩挲着那枚宝石,以这样的方式纪念她。

也就是两个月不到,豆腐忽然打电话给我:“怎么?到底还是没听话,回烟州了?”

我抑制不住问:“你到底要怎么样?还要杀我?”

“呵呵,看你那么紧张,有必要吗?咱们再大的磨难都经历过了……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咱们好聚好散吗?”

我狠狠地说:“你不用威胁我。我现在不是以前的向奇航了。我知道你爸爸和很多地痞流氓杀人犯认识,但这里不是小岛,这是个法制社会,你敢光明正大地杀我?你不刺激我倒罢了,告诉你我明天就来上班!”

次日我收拾行装,企图避开同事们虚伪的问候致意,直接坐车去宿舍楼。谁料到远远地看到豆腐正在那里徘徊,与此同时,还有三五成群的光头男子稀稀疏疏地倚在停车场的车旁,冷冷地望着我。虽然本单位是秦伯乾的产业,但秦伯乾不会自损名誉在单位内殴打自己的员工,只有可能是群想来本地发展的外地亡命徒。

我很害怕,当初悍不畏死的胆量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能爆发,现在我除了心智比以前成熟,胆量仍不见长。豆腐找那些地痞流氓,单单是为了吓唬我?打我一顿?打残疾?还是……直接杀害?

正在我犹豫的同时,那帮人已经瞧见我,冲着我就过来了。我吓了一跳,打算掉头就跑,可回头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我这才看清是个打扮时髦的女孩,被我这一撞摔得不轻。我简单地连声道歉要跑,那女孩却不算完,一把抓住我的裤脚喊道:“你这样就拉倒了?”

那几个大汉已经到了眼前。女孩愕然问:“你们干什么?”

我忙说:“他们要打我!”

女孩不耐烦地说:“你长这么丑又没礼貌,算是个极品了,打死也活该!”

我见她能从总部下楼,衣着又华贵,想必是个千金小姐,急中生智说:“这里的主厨就是我,你经常来吃的就是我做的菜!你好好想想这几个月菜味是不是变了?那是因为我出去旅游了!”

女孩愣了:“是嘛,真看不出来……你这模样还能做这么好吃的菜。嗯,你的样子也很有特色。不错!”她突然振奋起来,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热情地说:“我想邀请你去我家露一手好吗?价格绝对不比你在这里挣得低。”

那几个流氓挥手要驱赶她。女孩扬声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太狗眼看人低了!我爸爸是四间国际董事长单觉金!”我听后不由得呆住了。

豆腐忽然走上来,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对女孩说:“知语,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单知语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但是我看中这小子了,说不定以后他还是我男朋友呢。”

豆腐和我都瞪大了眼睛。这是开玩笑?单知语的模样比豆腐甚至辣椒都好看得多,既然她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又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可这要不是玩笑就更不可能,总不会是实话吧?

单知语对豆腐说:“我没有跟你对着干的意思,咱们毕竟也是同学。我真的很需要他,你就把他让给我好了。”

豆腐无奈,只能看着我们走开,单知语甚至挽着我的手,难道这是她对待厨师的方式?从此,豆腐并没有正面找过我,但她时刻没有改变弄死我的想法。我家周围总有些奇怪的人在暗处来回走动。

我到单家的别墅后并没有心情惊叹他们如何有钱,装修如何豪华。但我老老实实的做饭迎来他们所有人的高度赞扬。单觉金虽然号称本市第一巨商,却对女儿千依百顺,虽然我相貌丑陋,但觉得我老实巴交,是个可以倚靠的男人。

我本人从没想过要再娶,池映菡始终装填在我脑海里。我实在不明白单知语为什么看中我了,我多次问过她。但她在我们单独相处时就非常不耐烦,我能看出她根本不喜欢我,只是我不晓得自己被卷入了什么阴谋。我曾拒绝多次,单知语不断地警告我,说豆腐找杀手要干掉我,唯有和她结婚,才能安全,彻底断了豆腐的杀心。

我还要为所肩负的使命活下去。

单知语宣布过三天就要和我结婚。为什么这么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有钱人的想法,我永远也猜不到,也懒得去猜测。

但我预感到了危险,因为那些奇怪的人已经敢于到我家走廊的墙壁乱写乱画了,还在我床上丢了一只死猫。

我必须要保住脖子上的宝石。如果在网上拍卖叫价,肯定会有识货的人前来,除了拿走宝石还会顺道要了我的命。我只能偷偷把这东西寄存在本市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没事,还会去拿。如果我真的有事了,它的秘密就只有有缘人去发现了。

在岛上为生存奔波的那段日子,我总记得告诉自己世界曾是多么美丽,唯有上苍知道我们是多么热爱它和它所带给我们的生命与生活。死亡是在七亿年前出现的,在那以前的近三十亿年里,生命只是单细胞永不停息的复制、轮回。用它们的观点来诠释现在所谓的“死亡”,那也许只是一种岁月沉积显示出的生命的脆弱。很可能我也会不声不响很安详地死去,可冥冥之中,必然之中,隐匿着对人性愤怒的质问。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笔无力地扔掉,移到潮湿的墙壁上,仰首望去,似乎遥不可及的窗外世界在黑暗中也浸透着令人心碎的残光……

第五话 征婚邪谈(1)

(知味小区外的知味轩连锁餐饮分店)

单知语飞快地向楼上的大钟瞥去一眼,随即鼓足了勇气,怯生生地推开了教室的门。同学们齐刷刷地望向她,目光中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讲台上的班主任一脸忿然,淡淡地质问道:“你又来晚了,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单知语脸色绯红,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我知错了老师,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班主任“哦”一声,冷冷道:“不用什么惩罚,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照实回答就足够了。可以吗?”

单知语一听有门,忙不迭点头:“您说,我知无不言。”

“好,那我问你,你听清楚了。”班主任若无其事地问,“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怔了怔,接着感到天塌地陷,不敢相信地反问:“老……老师,你刚才问什么呢?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班主任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愕然十几秒,哑口无言。她眼角的余光偷偷窥望台下,同学们竟然没有什么特别反映,都在认真地盯着她,似乎也很渴望知道答案。

单知语的脸颊因为激怒而涨红,毫不客气地大声说:“老师!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想干什么,可你这个问题……你、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既然你这么不尊重我,我也不用跟你讲什么礼貌了,你算什么老师!?”

班主任蓦然走下讲台,来到她跟前,又阴森森地重复道:“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勃然大怒,摔门就要走,可却被跟上一步的班主任一把抓住胳膊,班主任凑近她的耳畔,阴恻恻地问:“你……是……处……女……吗?”

单知语由悲愤转变为极度的惶恐,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一边挣扎一边颤栗着叫道:“我、我是!我是处女!……你快放手!好疼呀!”

班主任狂叫一声,猛然抬起头,单知语看到她的喉部正在古怪地蠕动,仿佛内里有几百条肉乎乎的寄生虫在不停地翻滚。班主任缓缓地垂下头,骨骼和肌肉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响,等到单知语重新看到她的脸孔时,那已经不是班主任的脸,而是一张单知语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面孔。

那面孔慢慢地往外吐着字:“你……永远都是处女,永远都是处女!”

单知语高声惨叫着,惨叫打破噩魇的隔阂,将她及时送返现实。她抱着双腿在床上抖了半天,好容易镇静下来,然后拉开窗帘,想享受一下温馨的阳光。

可今天是个阴天。单知语吞下几口哈喇子,用力地捋了捋凌乱的长发,对着镜子发了好一阵呆。蓦地,她觉得家里很不安全,有一些难以言喻、却又能干涉现实生活的可怕东西总会在寂寥无人的时候悄悄接近自己。

单知语简单地刷牙漱口,把昨晚剩下的黑胡椒牛排拿到电饼铛里面重新煎烤一次,打上一个荷包蛋,匆匆地吃了两口,便下楼去了。等到了小花坛,当她看到大家都提着豆腐、洋葱,牵着孩子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时,才拍了拍脑袋,暗中骂自己这些日子紧张过度了,自己一觉睡到傍晚,还以为阴天!楼上的邻居们见她睡眼惺忪,又有点颓废清减,也都只是和善地笑笑,他们理解这可怜的孩子,结婚第二天就成了小寡妇,这附近的人从来不聚众议论,并非是因为他们很有原则,只因单觉金在四间村的巨大影响力,使得这一带上千户居民都对单家又敬又畏。但他们心里也多半认为,这些有钱人赚钱太多,报应不爽也是必然。单知语当然也知道这些,自从那次婚礼过后,她的性格大变,甚至比尹心水更稳重沉默。

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便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还算可爱的笑容,对路旁的鸡柳摊小贩说:“来一份麻辣味的!”说完之后本该觉得心情略好,可她连笑容也迅速凝固了。

刘言一边吃一边不停地抻着着舌头说:“真辣!我说,你还是别要麻辣味的,容易流眼泪!”

单知语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冷冷地说:“小刘师傅,不管是协同警察调查还是私下谈话,我都跟心水说得够透彻了。当初我们俩交朋友的时候,你们俩还不认识呢。你又来干什么?心水非要抓着我不放,一定要看着我被枪毙才满意么?我再重申一遍,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杀人!向奇航……奇航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言陡然间抬起头,把吃完的竹签扔在地上。单知语心里一寒,不知道是不是激怒他了。她亲眼见到这个人直接从一楼跳上二楼,而且性情古怪,连邢坤似乎都有些怕他,不免惴惴不安。

“我只想问问你,向奇航留下了什么遗物?”

“他?他哪有什么遗物?可……可能是有个存折什么的,你知道的,我还在乎他那点积蓄?我把他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寄回他老家了,而且还坚持要我爸爸给了二十万。二十万呐!对我来说这是不多,可也是我爸爸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简单的数字叠加,二十年前在街上撞死人私了也最多万八千的,何况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还不够仁至义尽吗?就连他父母也没有抱怨我,只是说孩子名薄,倒插门给豪门折了阳寿……总之,我没有贪拿他半个私人物品,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起贪念!”

刘言点点头:“樊巧说她没有拿,你也说你没有拿,如果你们说得是真的,那就是被另外的人拿走了。换句话说,我清楚他身上真的有东西,可火化时,甚至他死的时候,你们的房间里就已经没有这个东西了。那么,他是自己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质疑心水和你的感情。这么说吧,心水不知道我来找你。或者说,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她的案子。我只想知道,向奇航的遗物——按照他认识你的时间推算,你肯定见过,那条有宝石的链子?”

“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这条链子,就是真钻石链子我一年也换好几条。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好吗?有没有,也都跟我无关。我没什么线索提供给你,况且他那条链子就是真的值钱,也是人家父母的事,轮不倒你来操心!”单知语毫不客气地挥挥手,“你请便吧!”

刘言却没有走的意思,甚至目光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住单知语的脸。单知语倒不会因为这样脸红,但她对这种无礼行为很恼火,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刘言对旁边的小摊说:“来个炸臭豆腐。”然后对单知语安慰性地笑笑:“你要是真心积极配合,肯定会多少想起来点事情。向奇航自从失踪以后回到公司一直到死,他只在公司、他家、你家这三个地方反复呆着,除了公司同事和小区邻居,他只跟樊巧和她雇用的人通过话,也只跟你交往过。只要你把细枝末节想清楚了,我总会把这些作为参数综合到一起弄得更清楚一些。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帮助你。”

单知语冷哼一声:“我用你帮助?我没什么困难,需要你解决!”

刘言简短犹豫了一下,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你的脸色和动作。你……是被一种……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是说,你被一种相当于电脑病毒一样恶意制定的规律缠住了。我说的是真的吧?”

“你永远都是处女!”这梦中的蛊话忽然涌上脑海,单知语脸色发青,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鼻涕也流了下来。旁边的鸡柳贩子笑着说:“吃这个麻辣口味的,谁都得流鼻涕!哈哈!”

单知语狠狠地瞪着刘言,半晌才问:“你……你怎么能看得出来?……你能帮我解决?能吗?再说……”好在她脑子灵活,差点说漏了嘴,马上止住,心里也开始犹豫:“向奇航已经死了,诅咒应该解除了吧?……也说不好……”

“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不过……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制止。”

第五话 征婚邪谈(2)

“如果真有下蛊的人,你不怕他也同样诅咒你?”

刘言幽幽地说:“我和你不一样,只要能找到这个人,他就没有能力反抗我。再说……我能生下来就是被诅咒的结果,就算真的再被人诅咒,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单知语打了个寒噤。

刘言转过身:“你愿意的话,就努力回忆,写点有价值的东西或者录音给我。作为回报,我也会找到那个诅咒你的人,一个月后再见!”忽然,他又回过头说:“因为你是心水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得不提醒你,还要注意别的方面的安全:最近不要去接触樊巧了。向奇航丢失的东西因为他本人的死讯被认为转到了樊巧手里,不久就会有人去要她的命,就算她父亲是公安局长也没有用。好自为之吧!”

单知语等他走得在视野里只剩下一个小点儿,才冷冷地说:“你不可能找到他!”

刘言的耳朵轻微地抖了抖,他虽然听见了,但不打算回过头再说什么。

单知语的心情由空虚、迷茫、烦闷等一系列的微妙变化之后,再度转化为恐惧。她忖度了整整一个小时,决定暂时离开这栋房子,回父亲的别墅住。不过她没有提前通知父母自己要回来,毕竟在单觉金没有奢望这个刚受到打击的任性女儿能够马上听话回家的前提下,她的主动回家会让父母惊喜,继而宽慰自己。

“我没什么可难过的。”她在出租车上这么告诫自己,并且她开始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微笑。的确,向奇航的死亡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事,自己也根本不爱他,除了稍微有些愧疚外,不会对向奇航离去感到任何悲伤。向奇航生前就是个懦弱的傻瓜,即便死了也不可能变成厉鬼来索命。这些日子让他吃好穿好已经对得起他了,他是在海上遇难被人救起的,他那个时候也许就该死了,自己只不过是顺应自然地帮他解脱罢了。

至于樊巧呢?得多亏了樊巧,让自己碰巧认识了向奇航。单知语想,自己和樊巧的交往仅仅是因为父辈的相识,自己本人是很不喜欢樊巧的,既然刘言不让自己再接触樊巧,那就不去了呗。她骨子里的好奇心比尹心水重得多,但经历剧变后,她已经很难再鼓起勇气去窥探这些常理难以讲通的神秘事情。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心水,我的浩劫过去了,我马上就会获得自己的幸福了。而你……你的男朋友迟早会害了你!”

在距离别墅一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单知语下了出租车,徒步走到别墅。别墅门口有两个戴着墨镜的魁梧汉子把门,看到单知语后他们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单知语冲他们“嘘”了一声,两人忙装作不知,乖乖让路,他们都知道老板非常疼爱女儿,如果令爱恶作剧的大小姐不满意了,在老板耳根添油加醋地乱说,自己的饭碗也保不住了。

等走到庭院内的游泳池边,一个干瘦但很结实、有军人气质的保镖迎上来,等他发现是大小姐之后,仍然靠近她轻声说:“欢迎小姐回来。不过小姐要是想给单总惊喜的话,还是等一等,先到自己房间去吧。现在单总正在接待重要客人,吩咐谁也不准打扰他们开会。”

单知语冷哼一声,推开他就进去了。保镖知道单知语最近有些忧郁,不敢招惹她以免她大发脾气或者装作自杀惹老板担心,便没有阻止她。

单知语悄声上楼,听到父亲正在和另外两个人讨论着什么,声音低沉,还带有一种警惕。

“这是好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成四海那么狂,还不该给抓起来?……嗯,我听说了,花了不少钱吧?买了个无期徒刑……就他这样的,用杀人放火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吧?光他每年抢矿群殴就不得死个十个八个?他个铁公鸡才给人家家属多少抚恤呢?枪毙他十次也够了。也好,我知道以后他还能申请保外就医,最多减刑到十五年吧,出来以后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大坤怎么看这个事儿?”

单知语听了多少有些诧异,她对父亲的生意没什么兴趣过问,但耳濡目染也清楚一些事情。烟州下面有个单城县,是单觉金的祖籍,因为盛产煤矿,又叫煤县。单觉金在省城滨都发迹以后想回家乡以“建设故乡”的名义染指煤矿行业,但那时候当地的大流氓成四海已经完成了转型,建立了“四海煤田集团”这个垄断的黑金帝国。单觉金虽然白道关系很硬,仍然惧怕这种血腥起家的暴徒,一直耿耿于怀。但成四海终究因为作恶多端,遭到数百老百姓的举报,正值严打,整个帝国被省厅连根拔起,手下的主要骨干几乎都被枪毙,四个亿资产全被充公。

另外一个人似乎并不是邢坤,但他没有正面回答单觉金,而是说:“单总……我想跟您说的不单单是这个……您知道成四海被判无期,但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押到滨都一监之前……他就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警察全都保密……”

单觉金大吃一惊:“什么?”他并不怜惜成四海的死亡,而是怀疑其死因,“不会是……”他压低声音,但单知语对父亲了解得很,仍然能听得明白:“不会是秦伯乾暗中弄的吧?黑吃黑也说得过去,他可也没少惦记煤县的矿山。”

“不好说……”对方吞吞吐吐。

单觉金问:“那么大坤怎么看?他以前可跟我说,等成四海拉倒了,我们联手搞矿,让秦伯乾连屎渣也吃不上。”单知语从没想到留洋博学、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私底下居然也这么粗俗不堪。

“单总……说出来您可……千万别生气,也别吃惊……”

单知语虽然不能目睹,但她完全想象得出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会骤然睁大,不怒自威:“你——说!”

“坤哥……坤哥昨晚突然被警察带走了,也是省厅的!”

单觉金本想惊怒交加地大吼一声“什么?”,但他忽然没了力气,只能快速地呼吸,以免脸色更加苍白。

“是……是我们家嫂子让我来找您的……她说您白道关系很硬,滨都官场的水很深,全靠您帮忙打点,我们知道这回上头要动真格的了,省厅不是地方那样的小打小闹,要树典型的话不查出点东西绝对不会罢休。嫂子说您要看在这几年四间国际房地产开发过程中坤哥帮您拆迁的功劳,不求坤哥能象征性几年就出来,起码别让他……死……!”

单觉金想要说话,嗓子却变哑了,他抓过茶杯咕嘟咕嘟失态地狂喝几口,半晌才说:“他帮我拆迁,我也帮他洗钱了啊!我能怎么弄?大坤他不是日本国籍吗?他代理的也是日本产品,就冲着这点省厅怎么敢随便动他?”

“单总您不知道,真是墙倒众人推……日本晋达电子总部知道坤哥被抓了以后了解到他是烟州黑道上的大哥,直接单方面就取消了他的代理资格,还说回头重新派人顶上。然后又向省厅递交邢坤贪污和挪用总部公款的证据……听说日本要取消他的国籍……”

“可……可他不是成四海,他是有几条人命,但他从来没直接杀人啊!”

“只怕……”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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