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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续百鬼: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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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这样吧。」刑警不高兴地说。
「而且泥田坊又怎么说?」
「泥……?噢,你们看到的醉汉吗?那也是田尾或伊势吧。除了你们以外,没找到其他来自村子以外的人。而且没有旅人会那样一身轻装的。」
「那就太奇怪了啊。」
「门外汉不要插嘴。告诉你,田尾和被害人之间除了诈欺以外,还有其他关联呢。」
「这样啊……」田冈垂下头去。
「是啊。令尊虽然好像是不再夸张地玩女人了,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每个月大概会和伊势上一次花街,也有熟悉的店。令尊和田尾似乎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熟悉的店?」
「底下的市镇呢,呃,有家叫新吉原的店。烟花女……现在不这么叫了,唔,是有吧女之类的色情酒家。不过听说令尊就算去了,也只是小酌一杯,跟老板闲聊而已。我们猜想他们是不是在那里有过什么过节。」
「新吉原!」老师突然发出突兀的怪叫。
「什么?怎么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这家伙明白什么了?」刑警慌得厉害。
莫名其妙的啤酒肚突然大叫「我明白了!」当然会把人吓一跳。老师这种类型的人,无法存在于刑警居住的世界。
可是……我不吃惊。反正老师明白的不会是命案的事。
「北国啊,北国。」
「什么北国?北海道吗?」
「不是的!就是说……所谓北国呢,不是指北方的国家或北陆道沿线的都市,而是在说江户啊,江户。」
「江户?」
「就是千代田城的北侧啊。所谓北国,就是新吉原花街的别名啊!」
「不,我说的新吉原,是山脚小镇的小酒铺……」
「啊、哦,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吉原因为设在浅草农地的正中央,所以也被称为吉原田圃!换言之,意思就是北国的老翁并不是在勤勉耕田。老头子其实是个大色胚啊!」
「什么老头子……」
他是在说谁?——刑警悄声问我。
我装傻说,「不晓得耶。」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就是这样!老头子是在吉原厮混!」老师更大声吼道。
「唔,实际上是在厮混没错。」刑警说的是被害人吧,「可、可是虽然是厮混,不过被害人……」
「老、老头子不是在耕地,而是在努力耕女人!北国的老翁是个精力绝伦的好色老头!」
「这、这家伙怎么搞的?」刑警看我。
我又不是这家伙的监护人……
「对不起,他有点毛病……」
「喂喂喂,沼上,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我才没病。沼上你啊,为什么老是这样迎合周围,息事宁人!我都已经说过那么多次,这才是最重要的,你就是不懂吗?没错,就是这样啊!」
「所以是怎样啦?」
「刑警先生!」老师突然把那张大脸往刑警凑过去。
「刑警先生……」
「呃,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一目小僧吗?」
「呃,该说是知道还是……」
喂,帮个忙啊——刑警以软弱的声音向我求救。
我假装没发现,这没人阻止得了。
老师「嘻嘻嘻」地笑了。
「还不到五十岁就退休这种未老先衰的家伙是不会懂的吧。可是你这刑警先生也真是太不识风流了。那当然不会懂了。听好喽,所谓一目小僧呢,就是阴茎的黑话,就是在说男性生殖器官!」
「这、这什么下流的……」
「很下流啊,很低俗啊,很猥亵啊,本来就是这样的嘛。」老师一次又一次用鼻子喷气,「只要发现北国、田圃指的都是吉原花街,其他的就可想而知了嘛。沼上,你懂了吧!」
「干嘛突然问我?我不懂啦。」
「你装什么圣人君子啊你。你想想,如果一目小僧是男性生殖器官的话……所谓每晚现一独目黑物,呼耕种耕种……意义岂不是完全不同了?每天晚上都出现在花街耶。光是这样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对吧,沼上!」
「就说叫你不要问我啦。所以说这种事……」
我想说跟命案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错。」老师说。
我还没说出口。
「什、什么东西没错?」
「我的意思是,」老师加重了语气说,「石燕呢,不是个单纯的画家,对吧?他是个茶僧,又是个风雅之士,而且还是个能咏狂歌的文化人士。他是个吉原通啊!」
「石燕是谁?」刑警问,「相、相关人士吗?」
「石燕是天才。」老师这么回答,「鸟山石燕是个将隐喻、暗喻、直喻、诙谐、谐音、汉诗及古典,包罗万象全画进了妖怪画中的天才画家。《画图百鬼夜行》有着极为巧妙的双重构造——不,三重构造。没错,田神和事八日还有一目小僧,全都是别具意义的伪装啊,沼上!《画图百鬼夜行》虽然精密设计成也可以从这些民俗、传说、信仰的次元去解释,但也是以这些事物为基础的教训图画。但石燕就这样保留了奖励勤劳、劝人勿耽于游乐的教训故事体裁,同时一定也暗藏了猥琐的风流故事在里面。」
「我说啊,」刑警正襟危座,不知为何竟向老师低头行礼,「拜托你,算我求你了,如果这件事跟这次的命案有关,可以请你说得让警察也听得懂吗?」
「好吧。」
这发展不妙。
老师现在应该丝毫没在想命案的事。
这个稀世的妖怪痴以刑警提到的新吉原这个词为契机,偶然地——这只能说是偶然吧——成功解开了悬宕多时的泥田坊图画之谜,所以兴奋无比罢了。其他的事他应该完全没在想。
老师抽搐似地,喜孜孜地说了起来。
当然,内容与命案毫无关系……
「听好喽,妖怪泥田坊呢,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威胁老翁的儿子。因为……老翁的儿子不中用呀。」
原本垂着头的田冈望向老师。
「儿子不中用……?」
「对!泥田坊呢,是在斥喝激励不中用的儿子。明明都已经老朽无用了,却每天晚上都不停地叫着『快耕种、快耕种』。这个啊,是沉沦在色道迷宫中的人滑稽的下场啊。」
「色道迷宫?」刑警睁圆了眼睛。
这个词太有诗意了,跟老师格格不入。
老师不晓得是不是有些害臊,尖声笑了一下后,握住拳头大力主张起来:
「听好喽,泥田坊表面上的解释是这样的:耿直诚实的老人辛苦买下的田,却因为儿子游手好闲而荒废了,所以田里每晚冒出漆黑的怪物,怨恨地说着:快耕田啊,快耕田啊。……可是,」
「可是?」
「可是更深一层看呢,可以看出与花街有关的内情。泥孩子、北国、田圃——从这些词汇可以看出酒与女人这样的隐喻。所以呢,也可以这样解读。老人被浪荡子逼得不得不卖掉田产,他的妄执使得对愚昧儿子的悲伤和不甘凝聚起来,每晚怨恨地说着:还我田啊,还我田啊。……然而,」
「然而?」
「石燕一方面奖励勤劳,称颂耿直诚实,另一方面也是在嘲笑陷于色欲、耽溺于花街,最后倾家荡产的男人有多么愚蠢、荒唐呢。他是在笑呢。不,他是在滔滔不绝地诉说色欲这条路有多么地艰困难行。换言之……听好喽,这里可是重点哦,刑警先生。」
老师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刑警说。
刑警……半张着嘴巴,毕恭毕敬。
就算是与罪犯厮杀对决、身经百战的刑警,也从来没碰过这么古怪的家伙吧。没办法。这样的家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了。就连和他认识已久的我,每次看到,都还是忍不住要觉得稀罕。这个古怪的生物前所未见地兴奋着。这……嗳,真是麻烦得很。
老师兴奋起来时,马力无法估量。
刑警似乎完全被有如小型坦克的老师的迫力震慑了。嗳,被当面像这样用手指着,说这是重点,也只能洗耳恭听了吧。
「这里是重点哦。」老师再次叮嘱,「泥田坊威胁老翁的儿子……可是,」
「可是?」
「我刚才也说过了吧,这个儿子呢,其实也是老翁自己。」
「儿子?你是说……」
「没错,儿子其实就是老翁的老二。这么一来,酗酒放荡的也不是儿子,而是身为父亲的老翁自己了。老翁呢……就是泥田坊本身。」
「老翁是泥田坊?」
「没错。黑色的妖怪泥田坊,就是父亲本人。然后呢……」
这一瞬间……
田冈「哇!」地大叫一声,倒伏在地。
「怎、怎么了?田冈先生、田冈先生!」
「我、我认输了。一切就像多多良先生说的……」
「什、什么就像老师说的?」
我一头雾水,交互看着田冈、老师跟刑警。
「杀了我父亲的……就是我。」
田冈说道。
6
那个时候……嗳,老实说,我佩服万分。
不,我绝对不是对似乎发现了什么的老师感到佩服。而是对接二连三的巧合感到佩服。大概只是侥幸,全都是侥幸。肯定是发生了侥幸的暴风雨,有如一整支中队的侥幸进攻过来。我完全不认为老师具有解决杀人命案的能力。
绝对不是。
绝对不可能。
可是不晓得是怎么误会的,田冈太郎听到老师的话,竟俯首认罪,告白他杀害了父亲。
可是我无法信服。
因为被害人田冈吾市的死亡推定时刻当时,凶手田冈太郎就在我们眼前……
可是凶手真的就是田冈。
然后……令人吃惊的是,凶案现场并非镇守的神社。田冈说他刺杀父亲的地点,是在我们迷路的山中。
「这是怎么回事,沼上!」
老师好像不明白。
命案明明应该是老师解决的。
「所以呢,田冈先生说他暌违十五年回到这里,见到父亲,告知母亲的死讯,希望可以听到父亲一声道歉。嗳,过去虽然发生过许多事,但他原本想说如果父亲道歉,就尽释前嫌。本人不也说想和父亲一起生活吗?那是真心话。」
「然后呢?」
「所以啊,田冈先生不也说了吗?然而吾市先生冷淡极了。」
「是吗?」老师搔搔鼻头, 「我不记得。」
「他说了啦。然后呢……吾市先生不仅没有向过世的妻子道歉,对儿子也没有半句安慰或致哀,一点反省的样子也没有。不只这样,听说他好像还叫田冈先生快点回去。」
「这太过分了吧。」老师说。
「嗯,是很过分啊。就像田冈先生说的,吾市先生年轻的时候,玩女人的程度可以媲美泥田坊老翁,玩得可凶了。还说田冈的母亲也吃了非常多的苦。说是离婚,也形同是被赶出家门,后来也过得非常苦呢。」
「那……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就是有这样的经纬啊。」
「我是说,」老师加重了口气说,「经纬无关紧要啦。追究杀意、动机之类的也于事无补啦。听人家的家丑,也只会教人不舒服而已啊。」
唔,这我也同意。我不太会应付这种牵涉到爱恨情仇的事。
「那……老师想知道什么?」
「理由再多都想得出来啦。问题是不可能犯罪啊。」
「好啦好啦……」
田冈说,重视习俗的田冈吾市到山上去采要在欧卡纳的夜晚装饰的柊枝。由于与儿子意外重逢,使得他的准备工作延迟了吧。
然后田冈说他也要一起去。
听说小时候,采格枝是田冈的工作。
不过田冈供称,他只是因为怀念而一道同行,那个阶段他当然没有任何杀意。
然后在路上,田冈听说了挖掘温泉的计划。由于这是他的专门领域,他马上就识破是诈欺,再三劝阻父亲中止计划。可是吾市不听劝,结果演变成争吵。
然后……争吵很快地发展成扭打。
扭打之中,田冈不知不觉间抢下吾市手中的小刀。
一刺。
他说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杀意,是一时失手吧。
田冈好像回顾说,那感觉就像挥下手刀一般。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刺伤人了。
然而,
回神一看,父亲倒在地上。
脖子上深深地……插着一把刀子。
这时候田冈仍然没有认清状况。因为刀子的刀刃全部插进了父亲体内,只有木头柄从脖子露出来而已。这让他莫名其妙。
过了十分钟,田冈总算了解状况,惊恐不已,返回了家里。然后……田冈这才总算意识到自己闯下了什么样的大祸。
然而,
幸亏——还是该说不幸?——这天是斋戒闭关的日子,没有任何目击者。此时……田冈涌出了不好的想法,这个恶念徐徐地支配了他。
再怎么说,都没有人看见。
而这天夜里……不会有人从家里出来。
于是田冈急忙制作粟丸子,挂起竹笼,插上柊枝,做好欧卡纳夜晚的准备。
也就是我们在山中奄奄一息的时候。
田冈好像打算天一黑,立刻将尸体搬到镇守村子的森林。他似乎打算主张父亲一个人悄悄地进行闭关占卜仪式。也就是计划伪装成父亲闭关在神社时,不知遭到何人杀害。
等到天黑再搬运尸体,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就算所有的人都关在家里,也难保不会有人从窗户窥看外面。
然而,
「此时我们出现了,是吗?」
「是啊。我们是不速之客,但放任我们在附近乱晃也一样麻烦,所以田冈先生犹豫再三,还是让我们进去了。嗳,后来的事,就像老师也知道的……不过其实这个时候,田冈先生严重地料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多多良大师的彻夜演说。
因为老师开始演讲,结果我们一直到早上都没有阖眼。田冈告诉我们父亲在中午过后闭关到神社里,打算等我们睡着以后,再依照计划搬运尸体。
只要搬好尸体,接下来就全靠自己的演技了。只要有我们傻傻地作证,就可以巩固自己的立场,而且他看我们也累了,料定我们两三下就会睡得不省人事。
然而,
我们竟然没睡。
田冈再怎么等,都没法子出去搬尸体。
所以田冈才会直到早上都无法阖眼,一直坐在地炉边。
碰上这种状况,人也会憔悴吧。不仅如此,我们还一早就提议要去神社查看。田冈说他当时真是惊恐万状。会流出满身大汗,也是当然。
可是此时田冈转念一想:就算神社是空的也无所谓。仔细想想,不管人死在哪里,这节骨眼都没有差别了。只要和我们一起查看神社,确认里头是空的,再假装慌了手脚就行了。这么一来,也可以拜托村人,全村出动搜索。这么一来,应该在神社的父亲会在山中被发现,但自己只要推说不知情就行了。
然而,
尸体……竟然在神社里。
「所以说,」老师不高兴地问,「我就是这里不懂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喽,不就是老师揭穿了这一点吗?」
「什么啦?我才没揭穿呢,我只说泥田坊……」
「所以泥田坊……就是老翁啊。」
没错……我们看到的泥田坊——那个醉汉,就是被害人田冈吾市。
被害人是自己走到神社去的。
「你、你说尸体会走路!」
「不是啦,那个时候他还活着啦。」
「还……活着吗?」
田冈吾市还活着。虽然被刀刺了,但被刺的本人大概也没有受了致命伤的自觉吧。他应该只有挨揍的感觉,吾市只是痛昏了而已。
「有……这种事吗?」
「有啊。因为啊,光是被刀刺了,人是不会死的。死因是别的。被刺而死的情况,不是失血而死,就是休克死亡。田冈先生的父亲呢,好像是被刀子像这样,深深地一直刺到刀柄的位置。听说刀子本身成了止血阀。」
「原来如此!」老师大叫,「那、那么……可是等一下,活着的话,应该会先回家吧?怎么会跑去什么神社?」
「嗳,别急嘛。因为是那样的状态,就算活着,人也错乱了,意识朦胧了吧。田冈先生的父亲恢复意识后,第一个应该是想去伊势家。要去伊势家,经过那座神社前面是最短距离。」
「为什么?」
「因为田尾在伊势家。」
「那个诈欺师?」
「对。吾市先生嘴上虽然不服气,但应该是认真听进了儿子的话吧。他觉得那是诈欺。然而吾市先生不是在前天把重要文件跟印监等等的都交给了田尾吗?而且再这样下去,连伊势先生也会被骗——或许他是这么想的。」
然后田冈吾市脖子插着一把刀,就这样步履蹒跚地前往伊势家。
「耶,当时的叫声不是还我田(taokaese),也不是田冈、伊势(taoka、ise)了吗?」
「不是呐。那是在叫……田尾,还我(tao,kaese)啦。田尾,还我印监,还我钱,你这个混帐诈欺师——是这个意思啦。」
田尾,还我。
完全一样。
可是……
「我想就在来到镇守神社的时候,吾市先生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他感觉脖子有异物吧,然后他应该偷看了神社里面。」
「为什么?」
「神社里面……不是有镜子吗?」
「哦……」
老师看过里面。
「是有镜子,可是那是面旧铜镜,照起来很模糊……而且那座森林里,太阳下山之后是一片漆黑呢。不会暗得看不见吗?」
「暗是暗,可是……那里的上方正好没有树影遮蔽,有月光照下来,至少比其他地方要亮上一些吧。当然就像老师说的,亮度是不够让凶手正确瞄准要害,一击取人性命啦……可是至少看得出脖子上长出了怪东西吧?」
老师抚摸自己又粗又短的脖子,歪了歪了身子,真的好像不倒翁。
「唔……或许吧。」
「所以吾市先生他……抚摸脖子上的突起物,然后……把它给拔了出来。」
「啊!」老师短促地一叫。
发挥止血作用的刀子被拔掉,大量的血液一口气喷溅出来。
然后田冈吾市……
「就这样在那座神社前面……死掉了吗?唔,怎么会这样……」
结果凶案现场和死亡地点相隔了非常遥远。行凶时刻与死亡推定时刻之间也出现了将近六小时的差距。
「原……原来是这么回事吗?」老师抚摸圆滚滚的下巴。
「老师是明白才说出那番话的吧?」
「明白?唔,是啊。」
现在事情演变成……是老师识破了摇摇晃晃地前往神社的醉鬼——泥田坊,就是老翁——被害人田冈吾市。
被害人受伤之后,自力移动,就是使得这次的命案变得错综复杂的原因。只要识破这一点,其实是一桩再单纯也不过的事件。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凶手田冈一个人。
然而,
老师却大叫「泥田坊就是老翁」。
田冈轻率地以为老师识破了一切……俯首认罪了。
这全都是偶然。这家伙只是满脑子想着妖怪,大肆谈论妖怪罢了。
事实上,直到刚才,老师好像根本就不明白真相究竟为何。
可是,这次我决定就不去点破了。
「刑警非常佩服老师呢,说真亏老师能够识破。」
「呃,唔,是啊,我早就预料到了。不过中间也出现了许多波折嘛。这就别提了。」
「田冈先生好像也很感谢老师呢。他……似乎历经了一番天人交战。」
「感谢我?」
「他本来就不是个坏人。而且以结果来说,田冈先生算是自首了。可是……」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我要这么说的时候,纸门突然打开了。
那里站着一个绑辫子的姑娘。
「富、富美小姐……」
富美是先前提到的村木老人的养女。电报送到了。
「我来搭救你们了。我也从刑警那里听到全部的来龙去脉了。喏,这是钱……」
富美笑着将小绸巾包递过来。
接着她转向老师,这次递出一个包袱。
「这个给老师。是在爷爷的书库里面找到的。」
老师什么也没说,打开包袱。
里头……装着一本线装书。
「嗯?《口学谚种》?」
「是安永九年※出版的狂歌书。作者叫品川玄瑚,是纪州藩的御医。不过我不是很清楚。」
〔※安永为江户中期的年号,存续时间为17721781年,安永九年为1780年。〕
「这怎么了吗?」
「你看看作者名呀。」富美说。
老师挤出斗鸡眼,凝视书本,「哇」地大叫。
「这、这是……!」
「怎么了啦?」
「这、这……沼上,你快看啊!看看这作者名。是泥、泥田坊啊。」
「什么?」
令人吃惊的是,上面竟写着泥田坊梦戍这样的作者名。
「泥田坊梦成?这……」
「就是作者医生这个狂歌师呀。」富美答道。
「这我知道,可是富、富美小姐,这是在哪里……」
「电报上不是写着泥田坊吗?我不晓得这是在说什么,就找了一下爷爷的藏书,然后就找到了。」
老师张着嘴巴,完全合不拢。
「我一直以为是在说这个人,可是……原来泥田坊是妖怪的名字啊。不过,看,那个泥田坊写的书,是安永九年开版印刷的吧?」
老师翻开版权页。
「安永九年,是刊有泥田坊图画的《今昔百鬼拾遗》出版的前年吧?石燕也会吟狂歌,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吧?」
「唔,是啊。这……」
不可能无关吧。
「那、那么就等于是石燕知道这个梦成……呃,品川玄瑚吗?知道这个人,而故意去画他喽?若是两者有关系,那……难、难不成这个泥田坊,是在揶揄特定人士的中伤报导吗?」
「什么中伤?」
「就是说,假设这个品川玄瑚是个耽溺于花街,为此倾家荡产的人,而这又是当时有名的事,那么人家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哦,这个独眼妖怪是在画那个好色的狂歌师……」
老师说到这里,全身僵住了。
「品川这个人的资料很少,无法断定呢。」富美说,「还有许多值得研究的空间呢。一切就靠今后努力了。」
富美说道,晃着辫子转向我:
「那个……」
还有什么?
「这……是我在外面听村子里的人说的,听说田冈先生过世的母亲名叫佳惠。」
「这样吗?」
「所以啊,田冈先生名字不是叫太郎吗?我在想,过世的吾市先生……他在死前是不是边走边叫着:太郎、佳惠……?」
「太郎……佳惠?」
Taro、k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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