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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陪审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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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得着你说。”费奇斥责道,“我坐在法庭后排,也看得出是伊斯特尔嘛。”费奇和往常一样不讲道理。这两个专家对马莉打来电话的事一无所知;除了他手下的斯旺森、多伊尔、潘、康拉德和霍利,这一情况他还没有告诉谁。
“那么,这对你们的计算机分析有何影响哪?”费奇用讽刺的语气问道。
“一锤子把我们的分析砸光啦!”
“我想也是如此。继续监视!”他砰地一声带上门,向办公室走去。
原告方面这一次向希罗·基尔文博士发问,换了一个律师,来自达拉斯的斯各特·曼格拉姆。此人曾经在起诉石化公司产品使人中毒的案件中发过一笔大财,现在年方42岁的他,更是对导致用户伤残甚至死亡的消费品关心备至。他是在罗尔之后,第一个掏出100万美元,为打赢这场官司而筹集资金的人。根据原告律师团的决定,他将在肺癌统计材料方面作为律师团的发言人。因而在过去4年中,他不仅日日夜夜阅读可能到手的研究报告而且还走南闯北去会见有关的专家。他办事小心谨慎,却又不惜工本,最后终于选中基尔文博士来比洛克西作证,把他的渊博知识贡献给陪审团。
基尔文博士的英语完美地道,语速不快不慢稍微带点口音,立刻就使陪审团获得深刻的印象在法庭上,还有什么比一个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仅有个外国姓名,而且还带点外国口音的专家,更具有说服力呢?基尔文博士来自蒙特利尔,在那里已经住了40年,这一事实只能增加他的可信度。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证人席上露面,陪审员们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准备洗耳恭听了。他和曼格拉姆一问一答,道出了他那令人肃然起敬的履历,他发表的有关肺癌统计概率的大批书籍,当然是重点中之重点。
在最后被问及证人的资格时,无可奈何的凯布尔先生只好承认,基尔文博士是这一领域合格的证人。曼格拉姆对此表示感谢,接着就开始讨论吸烟者与非吸烟者不同的肺癌死亡率。在过去20年中,基尔文博士一直在蒙特利尔大学对此进行专项研究,因而坐在证人席上向陪审团说明研究的主要结果时,显得十分轻松愉快他介绍说,他研究的对象遍及世界各地,但主要是加拿大人和美国人。就美国男子而言,一个每天抽15支香烟抽了10年的人,患肺癌的危险,要比不吸烟的大10倍。若每天吸烟的数量增加到2包,则危险要大20倍。若是像雅各布·伍德那徉每天吸3包,则患肺癌的危险就会比不吸烟者大25倍。
彩色图表被一张张取了出来,挂在三角架上。基尔文博士小心翼冀不慌不忙地向陪审团展示着他的研究成果。接着是对使用不同吸烟方式的男人肺癌死亡率进行比较。基尔文博士对抽烟斗和雪茄的基本区别作了解释,提供了用这两种方式吸烟的美国男人患癌症的比率。他在这一方面出版过两本专著,因面准备把又一批图表展现在陪审团面前。数字越积越多,其意义却开始变得模期不清。
洛伦·杜克是第一位离开餐桌,走到一个角落里,把盘子放在膝盖上单独进餐的陪审员。发生了那次“午餐事件”之后。现在每天都是在上午9点各人根据莱单分别订午饭。再加上露·戴尔、威列斯、奥赖利熟食店的工作人员以及与供应中饭有关的所有人员,早已下定决心保证一到中午就把饭菜在桌上按次序放好,因而不得不给各位陪审员排定了用餐的座位。
洛伦的位子就在斯泰拉·赫利克的正对而。这位赫利克太太吃饭时不仅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而且总是唠叨不停,嘴巴一张一合,把牙齿上粘着的大颗面包屑供人展览。她是个打扮俗气的暴发户,休息的时候总是拼命夸耀她家比其他11位陪审员富有。她的丈夫名叫凯尔,是位退了休的水暖设备店经理。凯尔有家酒店、凯尔有幢公寓、凯尔还有家汽车擦洗行他还有其他的产业呢,这些产业的名字伴着正在咀嚼的食物从她嘴里一个一个往外蹦,一点儿也不费力。他们喜欢旅行,差不多时时刻刻都在旅行。他们最喜欢希猎。凯尔有一架私人飞机还有好几条游艇呢。
几年前,凯尔用一条旧捕虾船,从墨西哥偷运过大批大麻。这件事在湾区几乎是尽人皆知。不管这是真是假,反正现在他们家是肥得流油,而斯泰拉更是不厌其烦,谁愿意听她就和谁谈论自己的家产。她讲话时带着讨厌的鼻音,湾区人听了十分刺耳。每当所有人的嘴里塞满了饭菜,桌上一片寂静时,她就会张开嘴巴开讲她说:“今天要能早点儿结束就棒了,我和凯尔要去迈阿密度周末呢。那里新开了好几家让人着迷的漂亮商店哩,”陪审员们的头全都低了下来,她嘴里塞了半只面包,那怪模怪样谁见了都会喷饭。
洛伦一拿到饭菜就离开了餐桌。接着,莉基·科尔曼也跟着照办。她说她得坐到窗口去,这当然是个无力的借口。隆尼·谢弗突然想边吃边干活,他说了一声:“对不起,”便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根鸡骨头,一边拎起计算机。
“基尔文博士确实是个有力的证人,不是吗?”尼可拉斯向桌上剩下的几位陪审员漫不经心地问。
有几位陪审员抬跟瞧了瞧霍尔曼,他正在吃他那一成不变的白面包火鸡夹心三明治。他的三明治里没有会粘在嘴上的蛋黄酱、芥末或是其它的辛辣佐料,这样的三明治和一包炸土豆条,失去视力的他易于对付听了尼可拉斯的这句话,他蠕动的嘴巴放慢了点儿速度,却没有开腔。
“那些统计数字是难以忽视的呀。”尼可拉斯微笑着对杰里·费尔南德斯说。这显然是故意向陪审团头儿挑衅。
“够啦,”霍尔曼说。
“什么东西够啦,霍尔曼?”
“你对案子谈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法官的规定。”
“我当然知道。可法官现在并不在这儿呀,不是吗,霍尔曼?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呢?除非,当然啦,除非你去报告。”
“我或许会报告的。”
“好哇,霍尔曼。那你想谈点什么呢?”
“什么都行,就是别谈本案。”
“那你就选个话题吧。天气,橄榄球?”
“我不看橄榄球。”
“哈哈,哈哈。”
笑声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只有斯泰拉·赫利克嘴巴发出的吧嗒吧嗒的咀嚼声。他们二人这一场短暂的交火,显然已使众人不安,而斯泰拉咀嚼的动作则随之变得更快。
可是杰里·费尔南德斯已经受够啦:“你能不能帮帮忙,别这样咂嘴巴?”他气勃勃地斥责她道。
这时她正咂到一半,张着嘴巴,里面的食物隐约可见。他眼睛冒火瞪着她,仿佛要掴她一个耳光。可是他接着又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道:“我道歉总行了吧?不过你的吃相实在叫人受不了。”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是羞得无地自容,然后就开始还击。她脸涨得通红,使劲一口吞下嘴里的食物,气势汹汹地说:“我还受不了你那种吃相呢了。”在座的陪审员们全都低下了头,巴不得这一场面立刻结束。
“我吃饭的时候至少是不出声,吃的东西也不会露在嘴巴外面。”杰里说、连他自己也清楚,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孩子气。
“我也是。”斯泰拉说。
“不,你不是。”上校说。他运气不佳,位子排在洛伦·杜克的旁边,因而也是面对着斯泰拉,“你吃饭时的声音,比一个3岁的孩子都响。”
霍尔曼大声咳嗽了一下:“大家都平平气,太太平平地把这顿饭吃完。”
此后谁也没有吭气。全都默默地吃着,竭力不发出声音。杰里和鬈毛狗最先放下刀叉,去吸烟室过瘾。跟着离开休息室的是尼可拉斯·伊斯特尔,他并不吸烟,但需要换换空气。外面在下着小雨,每天例行的上街散步,将不得不宣告暂停。
他们在那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房间里聚齐。房间里放着几张折叠椅,开着一扇窗。那位最最文静的陪审员安琪·魏斯,也接着走进了这个房间。斯泰拉本是第4杆烟枪,今天感情受了伤害,此刻宁愿等在外面。
鬈毛狗对于谈论本案并不在乎。安琪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何共同之处呢?她们两位似乎都同意杰里的观点。人人都知道吸烟会致癌,所以抽烟的后果应由烟民自己承担。一个人抽烟抽了35年,他去世后,干吗要给他的后人几百万美元?咱们真该多动点脑筋啊!
第十二章
赫利克夫妇虽然朝思暮想拥有一架由两个驾驶员共同驾驶、安着真皮座椅的漂亮的小型喷气飞机,但目前却只能将就一点,用一架旧的双引擎小型飞机对付对付。这架塞斯纳小型机,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时,凯尔敢于驾驶,可是在漆黑的夜晚,他却不敢冒险,特别是飞往迈阿密这样人口稠密的地区。因而他们在高尔夫港机场搭乘了商业班机飞赴亚特兰大,再转机至迈阿密国际机场在头等舱里,斯泰拉不到一小时就灌下了两份马提尼,外加一杯葡萄酒。在过去的这漫长的一周中,陪审员任务繁重,压力巨大,她已筋疲力尽了。
他们提着行李下了出租车,驶往迈阿密海滩,住进了新建的喜来登大酒店。
马莉一直尾随着他们。在公交大巴上她坐在他们身后。在飞离亚特兰大时,她坐的是普通舱。她在喜来登大堂里转悠,直到他们登记完毕,才乘坐原来的那辆出租车,开到一英里外,住进了一家旅游饭店。将近11点,她拨通了他们房间的电话。
身心疲惫的斯泰拉,不想外出就餐,侍者把酒菜送进了他们的房间。她接连喝了几杯。明天虽然要外出采购,可她现在需要酒精。
待到电话铃声响起,她已是瘫手瘫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只穿着一条宽松拳击裤的凯尔,拿起电话:“喂。”
“喂,赫利克先生。”从耳机里传来的是一个年轻妇女清脆的公事公办的声音,“你要当心点儿。”
“你说什么?”
“你被人盯梢了。”
凯尔揉揉充血的眼睛:“你是谁?”
“请仔细听着。有几个男人在监视你的太太。他们现在已经来到迈阿密。他们知道你们由比洛克西飞往亚特兰大,乘的是4476航班。去迈阿密乘的是代尔塔公司的533航班。他们还知道你们住在哪一个房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中。”
凯尔望着电话机,轻轻地拍拍额头:“等一下,我——”
“他们明天或许还要窃听你们的电话,”她又讨好似的补充了一句,“所以,你千万要当心呀。”
“他们是什么人?”他问道。他声音很大,床上的斯泰拉慢慢爬了起来,吃力地把赤裸的双脚伸到地板上,睡眼惺松地望着丈夫。
“烟草公司雇用的特工,”对方答道,“他们凶着呢。”年轻女人挂断了电话。
凯尔莫名其妙地望望话筒,又可怜巴巴地看看老婆。她正伸手取烟。
“什么事?”她声音沙哑地问。凯尔把每个字都复述了一遍。
“哦,我的上帝呀!”她尖叫了一声,随即走到电视机旁,抓起桌上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他们干什么要盯我的梢呀?”她一屁股重重坐到椅子里,杯中廉价的葡萄酒溅洒在旅馆提供的浴袍上,“干什么要盯我呀?”
“她又没有说他们想杀你,”他不无遗憾地说。
“那为什么要跟踪我呢?”她的眼泪已经涌到眼眶边。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凯尔低声咆哮道,一边伸手从小酒吧里取出又一听啤酒。夫妻俩低头喝着闷酒。几分钟过去了,他们谁也不看谁一眼,两人心里却都是惶惶不安。
这时,电话又突然响了,吓得她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凯尔抄起听筒,慢慢地说道:“哈啰。”
“你好,还是我呀。”听筒里传来的是同样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声调比较愉快,“有件事刚才忘了告诉你了。别报警或者告诉任何一个人。那几个家伙尽干非法勾当。你最好还是装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好吗?”
“你究竟是谁啊?”他问。
“再见。”耳机里响起了嘟嘟声。
列斯廷食品公司拥有的喷气飞机,不是单单1架,而是有3架之多。其中的一架星期六一早便奉命去接隆尼·谢弗先生,把他送往夏洛特。他的妻子找不到人照顾3个孩子,他只好单身一人登上飞机。机上人员向他热情地表示欢迎,起飞前便送上了水果和咖啡。
他在机场受到了肯的欢迎,坐进由公司的司机开的小面包,15分钟就到了位于夏洛特市郊的超级之家总部。上次在比洛克西见过一面的本,正在公司门口恭候。在本和肯的陪同下,他参观了公司的总部。房子很新,是一座单层的砖木结构,上面有许多玻璃,和他出了机场后沿路看到的其他许多建筑毫无二致。走廊很宽,铺着地砖,一尘不染。办公室全都消过毒、灭过菌,到处都是先进的设备,公司财源滚滚。隆尼仿佛可以听到印刷钞票的隆隆机器声。
他们在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和乔治·蒂科总裁一起喝了咖啡。从办公室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一个小院,里面放满了绿色的塑料植物。蒂科风华正茂,充满活力,穿一件粗斜棉布衬衫。他解释说,这是他星期六在办公室时穿的便服,在星期天则穿慢跑运动衫。他向隆尼介绍了公司的简况。公司正在像发了疯一样飞快发展,他们希望他能迅速入伙,三言两语介绍便告结束,蒂科得去参加一个会议。
在一间小小的白色的会议室里,隆尼面前的桌上放着咖啡和糖纳子。本已经走开,但肯依旧在一旁相陪。这时灯光开始转暗,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图形。这是一部介绍超级之家公司情况长达30分钟的录像片。它的简史,目前在市场上所占的地位,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刘,以及公司的“真正资产”——它的人员。
根据录像片的说明,超级之家计划在今后6年中,使其销售总额和连锁店的总数每年净增15%。其利润之巨,将会使人目瞪口呆!
随着灯光复明,一个热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在桌子对面坐下。他的尊姓大名,隆尼听后立即忘了,只知道他是个福利问题专家,有关医疗保险、退休金、假日和假期、病假、雇员购卖股票优惠权的任何问题,他都能有问必答,而且对答如流。隆尼想要了解的一切,已全部和盘托出放在他面前,供他随后慢慢琢磨。
在一家豪华的郊区酒店里,与肯和本共享了一顿精美丰盛的午餐后,隆尼又回到了会议室,和其他一些人分别会见。一位仁兄介绍了公司为他准备的培训计划,另一位借助录像对他概述了与母公司及竞争对手有关的公司结构。隆尼强打精神,可依然是昏昏欲睡。一周整整6天坐在法庭上听那些律师和专家磨嘴皮,如今还要来听他们嚼舌头,这样消磨周六的下午。决不是好办法。尽管对这次访问及其前景倍感兴奋,他突然觉得需要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
肯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因而录像放完,马上提议去玩高尔夫。可是隆尼从未打过这种球。这一点肯当然也很明白。于是又建议到外面阳光下走走。肯小心翼翼地开着他那辆钾亮的蓝色宝马,在通往乡间的林荫道上行驶,走过齐整的农场和庄园,来到了一家乡村俱乐部。
隆尼出生于高尔夫港一个中下层的黑人家庭。到乡村俱乐部逍遥一番,这想法本身就能令他望而生畏。他起初很不乐意,在心里赌咒发誓,如果见不着别的黑人,他立刻转身离去。可是转念一想,又为新的老板这样高看自己而感到无上荣幸。他们实在都是些好人。待人真诚,而且看来急于帮他适应他们公司的文化环境。尽管目前尚未提及薪金,但说什么也不会比他现在挣的低啊。
他们步入俱乐部酒吧。屋子不高,里面摆满了皮椅子,墙上挂着游戏机,蓝色的雪茄烟云在天花板下缭绕,是一个供正人君子享乐的地方。
窗子下面是个十八洞的高尔夫球场,靠窗的桌子边坐着乔治·蒂科。他身穿高尔夫球衫,正和两个穿得漂漂亮亮显然刚打过高尔夫球的黑人绅士开怀畅饮。一见隆尼,他们3人立即起身和他热情寒暄。看到黑人同胞,隆尼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实际上是心上那块沉重的石头如今一下落了地。他虽然平时很少喝酒,这时却突然想痛饮一杯。那位高大魁伟的黑人,名叫莫里斯·皮尔,声音洪亮,待人热情,满面堆笑地向他介绍了另一位黑人,来自亚特兰大的玻西·凯勒姆先生。皮尔叫了酒,接着向隆尼介绍道,他是超级之家位于纽约的母公司列斯廷的副董事长,凯勒姆则是列斯廷一个分公司的什么人。二人都是四十五六的年纪。
他们各自地位的高低,自然无需明言。蒂科虽然挂着个总裁的头有,但管理的只是一个分公司,地位当然比纽约母公司的皮尔要低。凯勒姆的地位离皮尔更远,而肯则更是甭提。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饮酒,隆尼心中唯有愉快和荣幸。酒过两巡,一切的礼节和客套都已抛在脑后,皮尔开始津津有味妙趣横生地报出自己的履历:16年前,他进入列斯廷食品王国时,是中层管理人员中的第一个黑人,那时候可是人见人嫌。公司雇用他只是把他作为一种象征,而不是因为他是个人才,他得一步一步地拼命向上爬。他曾两次向法院起诉,状告列斯廷公司,而且两次都获得胜诉。等到上层的那些头儿脑儿意识到他打进他们圈子的决心是多么坚定同时又有这份能耐的时候,他们才接纳了他,把他当成一个人。现在自然还是算不上轻松,可他已赢得了他们的尊敬。蒂科已经喝下第三杯苏格兰威士忌,这时凑过身来附耳悄悄地说,皮尔正在摩拳擦掌,准备更上一层楼。
“你很可能正在和一位未来的总裁谈天呢,”他对隆尼说,“全美500家大公司中第一位黑人总裁,”
鉴于皮尔作出的榜样,列斯廷食品公司正在执行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招聘和提拔黑人经理。隆尼可真是适逢其时。哈德莱兄弟虽说是个像模像样的公司,但毕竟有点儿古板过时,还带着点儿南方的土气,列斯廷公司从中只挑出几个人,水平高于扫地的清洁工,这实在不足为奇
他们边饮边聊,对美好的未来足足谈论了两个小时。这时,外面的高尔夫球场已经是暮色苍茫,酒吧里响起了钢琴师的歌声,宴席也已经准备完毕。他们走进一个炉火熊熊、壁炉架上装饰着一只鹿头的包厢,吃了一顿浇着美味佐料和蘑菇的牛排。隆尼在这家俱乐部三楼的一个套间里酣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醒来,他俯视着灿烂阳光下平坦的球道时,余醉未消,头仍在隐隐作痛。
星期天早晨,只在临近中午的时分,为他安排了两次小会。第一次肯也在场,主持人是蒂科。他穿着一身慢跑运动衣,刚刚跑完5英里。
“要摆脱酒后头疼,慢跑是最妙的法子,”
他说他希望隆尼签订一份新合同,负责管理比洛克西的那家食品店,为期90天。届时他们将对他的成绩进行评估。如果成绩令人满意(就他们而言,当然希望结果是如此),将把他调到一家大店,可能是在亚特兰大地区。店大意味着责任更大,当然报酬也更高。一年之后再作一次考核,或许还可能升迁。在今后15个月中,他每个月至少要来夏洛特呆一周,接受管理训练。有关该训练的详尽计划就在桌上的口袋里
蒂科最后终于讲完,又令人送来更多的清咖啡。
隆尼最后会见的是一位瘦长的黑秃头。这个名叫汤顿的年轻人,穿着打扮一丝不苟,是纽约的一位律师,而且是来自华尔街。他一脸严肃地说,他的事务所代理列斯廷公司的法律事务由他本人专门负责。他会见隆尼是要提交一份聘用合同,这虽说是一般常规,可也十分重要。这份合同仅有3页,但它来自千里之外的华尔街,分量就不同于一般。隆尼深受感动,一时竟说不出话。
“你先看一遍,”汤顿说,一边用手里的名牌钢笔敲着下巴,“咱们下星期再仔细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关于报酬的那一段,有几个空白,以后我们会填上的。”
隆尼在第一页上扫了一眼,便把它和其他文件、纸袋和备忘录放在一堆。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个堆子正越来越高。汤顿猛地掏出一本拍纸薄,摆好了架势,准备进行盘问。
“想提几个小问题。”他说。
比洛克西法庭里的情景,在隆尼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他不禁一怔。那些律师总是以“想提几个小问题”来开场的啊。
“当然可以。”他说,一边瞅了一下手表,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有没有任何犯罪的记录?”
“没有。只有几张超速开车的罚款单。”
“目前有没有状告你本人的官司?”
“没有。”
“有没有指控你太太的?”
“没有。”
“有无申请过破产?”
“没有。”
“有无被捕?”
“没有。”
“有无受到指控?”
“没有。”
汤顿翻过了一页:“你担任经理期间,有无涉及任何诉讼?”
“嗯,我想一想。大约4年以前,有个老头由于地板潮湿,在店堂里滑了一跤。他告到法院,法院找我取过证。”
“案子开庭审理过吗?”汤顿满怀兴趣地问。实际上他已经查阅过法庭的档案,在他那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现在就有这份档案的复印件,他对老人的要求即使是每一个细节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没有。保险公司在庭外跟他私了啦。我想他们赔了他大概两万美元。”
当时赔的数目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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