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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狮子香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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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这座宅邸的主人似乎是个古董收集狂,崔朝宏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这座方壶园看起来就如同一座大型石造美术品的放置场似的,拥挤不堪地堆放着各种神像、佛像和石狮子。崔朝宏把其中的绝大部分都转移到了本宅之中。尽管如此,在案件发生的当日,方壶园中依旧残留着八尊石人(由于分不清楚究竟是神是佛,故而如此称呼)。这些与常人等身大的石人,全都放置在门扉的旁边。
建筑旁不远处,有个很小的用水槽。排放污水的小沟钻过墙脚,通往园外。如果关上门扉的话,这条小沟就成了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因此,刚开始时,当衙役们看到这条小沟时,脸上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彻底放弃了这条通道。其原因就在于,虽然这条小沟形似圆筒,与外界相连,但其直径却只有区区十厘米。就这么点宽度,连只小狗都难以钻过,如果想要把人的手臂伸进其中的话,那更是不可能的。
后来衙役们询问起当时的情况,那天夜里的客人们全都异口同声地说并未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尽管那天夜里月色朦胧,但据说光线却很明亮。而且园中原本就只是个铺满石板、并无任何树木的小小庭院,倘若有任何可疑之人潜入的话,立刻就会被众人发现。
倘若凶手就潜藏于园中的话,那么可供其藏身的地方便极为有限了。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倚借建筑隐匿身形。但因为那天夜里七人四散游走于园中,建筑的正面有人之时,也会有人绕到建筑的背后去。凶手根本就没法靠听辨人声来改变藏身地点。
建筑的内部就更不必考虑了。由于来客众多,为了挪出空间来,桌子和卧床都搬移过。除了桌椅和卧床之外,屋中便再无任何可供人藏身的大件家具了。
小便水槽里也装满了水。
正文 方壶园(18)
凶手当时也有可能藏身在门扉附近的那些石人背后。然而当晚的宾客之一却出面证实,说他在散步之时也曾绕到石人身后去看过,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如果假定凶手在头天晚上便已潜入园中的话,那么行凶之后他又是怎样逃离现场的呢?
崔府内的众人自然免不了要遭到怀疑。方壶园地处崔府之中,在环绕崔府的围墙内又形成一道围墙。如果凶手来自府外的话,他就必须同时翻过这两道围墙。而倘若是崔府中人的话,那就只需征服一道围墙便可。
崔府上下多达六十口人,想要一一查明当晚府内之人的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有人独自在一间屋内安寝,也有人是几人在同一间屋中共眠。总之,接受盘查的人,全都异口同声地说自己当晚睡得很熟。
说到屋中的值钱物品,也就只有那块装饰着金银的镇纸,和剑柄上镶嵌着玉石的含光剑。镇纸依旧压在尚未写完的纸张之上,而含光剑则插在主人的胸前……
书籍、文具、衣服,还有锦囊,所有的一切全都原封未动。锦囊之中,装着一沓用来记录诗文的白纸。钱包放在枕头之下,里边装着三枚乾元重宝钱。尽管没人清楚高佐庭个人都持有些什么,但看来此事并非是因盗贼而起。假若行凶之人当真是盗贼的话,那么也只能说这盗贼倒也是个专门挑战此等高墙的癫狂之徒。
衙役们为此一筹莫展。
“还用往常的那种办法吗?”长官暗自啜语。
宪宗皇帝在位之时,是一段佛教的全盛时期。
听闻高佐庭此人生前的言行,极为排斥佛教。因而众人全都开始纷纷议论:此事莫不会是佛祖降下的惩罚?
6。。。
“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的长安之春,也终于接近尾声。
因春日出游的人潮而变得浑浊的空气渐渐清澈,充斥于街头巷尾的嘈杂之声也明显沉寂了下来。垂柳的树叶换上了绿色的浓妆,街道两旁的榆树,也在路上撒下了一路如同晋人沈郎所铸的青钱一样的豆荚。
正文 方壶园(19)
每当春风拂面而过时,便会卷起一阵花瓣之雪。春天正从花心上悄然逝去。
就像是被春霞擦拭过一样,高耸入云的殿阁寺塔,也日渐变得鲜明起来。
在这样春日渐渐远去的某一天,吴炎终于第一次成为翠环的座上宾。
放置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青色的琉璃酒壶,翠环早已在壶中斟满了稠如琥珀的琼浆。
主客之间相视无言。
吴炎轻轻瞥了一眼窗外。只见天空中飘荡着丝丝云彩,黄色的蜂子正四处飞散。或许此时已到了它们归巢的时间。黄莺的雏鸟已然长大,成鸟整日都在忙着为它们寻觅食物,展翅划过天空之时,已经不再有花季时那样悠然自得。
“春日即逝。”吴炎喃喃默念道。
翠环也从窗户里俯视着楼下的小路。
“不过奴家却很喜欢这等清和的时节。你看,垂柳的树叶,颜色是如此鲜艳。”
“鲜艳?”吴炎重复了一遍翠环的话,“这可不成,垂柳正在日渐衰老啊。”
吴炎命人拿来纸笔。
他执笔在手,心中默想片刻,在纸上题下了一首小诗。
垂柳叶老莺哺儿,残丝欲断黄蜂归。
绿鬓年少金钗客,缥粉壶中沉琥珀。
花台欲暮春辞去,落花起作回风舞。
榆英相催不知数,沈郎青钱夹城路。
吴炎写完第三句的时候,身旁呆站着翠环微微动了动眉。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吴炎的身旁。
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的笔,吴炎听到翠环在自己的头顶上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正文 方壶园(20)
翠环倚着身子,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
吴炎轻轻避开她的目光。
“好诗。”翠环轻启朱唇,之后便再不言语。
“献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吴炎道。
“哪有,这可真是……”
翠环拿起纸来,再次读了一遍。
这一次轮到吴炎呆呆地望着她的侧脸出神了。当翠环转过头来,四目相交之时,他已经再也来不及挪开视线。
“诗中的色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奴家此生,还从来未曾读到过色彩如此强烈的诗呢。”翠环道。
“色彩?……”
“垂柳绿叶,黄色野蜂,少年黑发,少女金钗,缥粉壶中琥珀琼浆。既有飞花的红艳,又有榆树豆荚的翠绿。”
“这正是暮春时节的色彩。”
“不知官人能否将它赠与奴家?”
“此诗实在是不堪出手,还是免了吧。”
“不,官人何出此言。此诗实在是极妙……无论如何,还望官人将它赐予奴家。”
翠环伸手拖过椅子,在吴炎的身旁坐了下来。吴炎只觉得她那轻盈的呼吸,在自己的面颊上轻拂而过。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将此拙诗赠与佳人好了。但因此诗太过拙劣,还望佳人切勿再让他人看到。”
“官人过谦……不过奴家甘愿答应官人,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此诗。真没想到,奴家此生居然还能独占这样一首美妙的诗!”翠环轻轻握住吴炎的手,“好,奴家就来配以唱腔,用乐曲来将此诗进献与官人您吧。”
翠环手持宣纸,站起身来。
吴炎轻啜了一口那稠似琥珀的美酒琼浆。
翠环开始吟唱。尽管之前吴炎也曾隔着垂帘听过她的歌声,但他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动过。
正文 方壶园(21)
唱到“花台欲暮春辞去”一句时,翠环把每一字都拖得很长,婀娜摇摆,令听者感觉难以呼吸,而等唱到接下来的“落花起作回风舞”时,歌声又突然回旋起来,宛如风中飞舞的落花一般。
当唱到最后的一句时,翠环全身发颤。吴炎隐约看到,在她那因感动而紧闭的双眸上,似乎闪烁着点点寒光。
等翠环一曲唱罢,吴炎对她说道:
“唯有在佳人的歌声之中,在下的拙诗方才能够获得生命。”
“绝无此事。”翠环连连摇头,“奴家的声音,就连这首诗一半的风采和韵味都无法展现。不,哪怕是让长安第一的歌姬来吟唱,也无法将它展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吴炎到翠环那里去了一段时间。虽然偶尔也会写上首诗赠与翠环,但他每次都会叮嘱翠环说诗文稚嫩拙劣,切勿让他人看到。
打那之后,吴炎也自然不会再到城北的便宜青楼去了,而竹笼匠李标却取而代之,开始频繁地去找圆圆。
李标一脸惶恐,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圆圆那浑圆的脸庞。
“嗯?官人您就只想这样轻轻碰我一下吗?这样子根本就不痛不痒,您就再用力些吧。”
妓女说道。
李标用他那因编制竹笼而变得粗糙不已的手指,再次戳了戳女子的面颊。
“如何?奴家的脸颊,挺有弹性的吧?”圆圆微微一笑,问道。
李标咽了口唾沫,回答了声“嗯”。
然而半年之后,他已变得能够轻巧熟练地将圆圆肥胖的身子揽入怀中。不到一年时间里,他甚至变得能够让女子坐在自己膝头上,一边轻抚着女子的腰肢,而嘴上依旧谈笑风生了。
“你可真是够胖的啊。真不知你平常到底都吃些什么。”
“官人您竟然这样说奴家!”
说着,圆圆伸手想要去掐李标。然而李标却早有防备,轻巧地弹开了她的手。
他如今已经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衣着打扮,再也不会在那间狭小不堪的竹笼匠小屋中就寝,而是借住在宅邸一角的一间屋里。
正文 方壶园(22)
尽管盐商崔朝宏心中的夙敌那个代表着诗人世界的人如今已然身亡,但崔朝宏却依旧没有停止对诗的研究。虽然一开始时,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弄清敌人的弱点,但如今看来,他似乎却已是深陷敌营,无法自拔了。另一个世界中那陆离的光彩已经令他眼花缭乱,并成为俘虏。讽刺的是,当他自己察觉到这一点时,高佐庭早已死去多时。
吴炎受到了城南名妓翠环的赞赏与尊敬,因此他也无法对翠环有任何的非礼举动。一年之后,他终于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翠环的香肩之上,缓缓地将她揽入怀中。虽然最终他也不过只是轻轻地用嘴唇碰了碰翠环的发梢,但对吴炎而言,这已是无上的幸福。
在那把含光剑对高佐庭降下佛祖惩罚一年后的某一天,吴炎突然消失了。因为平日他时常夜不归宿,所以刚开始时崔宅中人也并未在意。三天之后,吴炎依然没有返回崔宅。就在众人感到不明就里、惊慌失措时,崔宅的洗衣女说出了一件奇怪的事。
“方壶园的门从园内关上了。”
这事意味着园内必定有人。
自打发生那件案子之后,方壶园中应该是一直无人居住才对。
而吴炎又恰巧在这时不见了人影,于是便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崔宅中人再次找来两根原木,动员了十多名精壮男丁。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崔宅重新换上了一扇新门,门上的金属扣锁也更换一新,所以这一次门扉被撞破了。冲破园门闯入园中的众人,发现屋里的吴炎早已上吊身亡。
7。。。
一年之间,方壶园中无人居住,一片荒凉。石板的缝隙乱蓬蓬地生长着杂草,即使春日再次重回大地,园内的景色依旧那样颓废荒凉,隐隐笼罩着一股寒气。屋外窗纸上的窟窿依旧还在,而桌椅床铺散乱堆放的地板上,也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高处的横梁上,垂着一根看似纤细,但实际上却很结实的绳索,而吴炎的身体,就悬挂在那根绳索的下方。
这一次并非佛祖降下的惩罚。地上放着一封遗书,唯有这一处地上没有积起灰尘。遗书上压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里边只是简短地写着一句“吾此生己无望,故求一死”。
正文 方壶园(23)
吴炎当时带着一大圈绳索进入了园中。上吊时只用到其中极少的一部分,而剩下的那些绳索,则成为他上吊时的垫脚之物。
遗书的旁边,滚落着一根细细的竹竿,尖上装着一个钩形的金属器具。因为横梁太高,想要将绳索绕过横梁的话,屋里没有任何一件可以用来垫脚的家具。当时吴炎或许是为了让绳索绕过横梁,才把那根带钩的竹竿拿到梁下去的。
因为园中接连发生了高佐庭的佛祖惩罚和吴炎的自杀事件,盐商崔朝宏最终决定彻底拆掉方壶园。
没过多久,园内的房屋就被拆了个一干二净。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方壶园之所以被人称作“方壶园”,其原因就在于将它与外界隔离开来的那一圈高耸的围墙。唯有置身园内依然能够看到外界的事物,方壶园才算是彻底从人世间消失。
花费了几天的时间,众人沿着围墙用木材搭起了台子。工匠们爬上台子,开始用铁锤破坏围墙。
编制竹笼之余,李标时常会跑来看人施工。眼看着那堵傲然高耸的围墙在铁锤的无情击打下逐渐破裂崩塌,他的心中总会感觉无比痛快。
一天,当李标坐在方壶园的石阶上,亲眼见证着铁锤的破坏力时,主人崔朝宏走了过来。
宅邸的主人看到李标,大咧咧地走到他的身旁,冲他说道:
“你是那个从福昌来的竹笼匠吧?”
“是的,小人正是。”李标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答道。
“听说最近你和吴炎二人关系甚好,此事当真?”
“倒也算不得甚好……嗯,不过小人也时常与他并肩而行。”
“是吗?”此时恰好一块砖石飞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盐商沉吟片刻,接着说道。
“话说回来,吴炎真是死得好惨。真没想到,他那样的一个大好青年,竟然会走上自杀的绝路……他为何会如此自寻短见呢?方才你说生前他时常与你并肩而行,你心中是否又有什么头绪呢?”
李标摇了摇头。
“小人也是一无所知。”
正文 方壶园(24)
“吴炎生前曾经有过一段独自蜗居、勤勉学习的时光。当时他整日闷闷不乐,一脸的阴沉晦气。而最近他又变得时常外出,感觉似乎终于找回了昔日的那种爽朗。我原本以为,如此下去他必定能够……唉!”
“说来也是,感觉近来他确实开朗了许多……旁人根本就想不到他竟会自杀。”
“我听说自杀的前一天,他还曾经和你一起离开过宅邸?”
“是的。”
“当时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你好好回忆一下吧。有时人往往要等到事情过去之后,才会忽然察觉到些不对劲的地方。”
李标沉思了一阵。
“当时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你们当时边走边谈论了些什么呢?”
“这个嘛,也就只是像寻常一样寒暄一番啦。”
“那你们究竟都谈了些什么呢?”
“其实”,李标说道,“那天主要是小人在说,而吴炎基本上就只是在听小人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天早晨有个叫杜牧的学者特地来见了小人。这种事对小人而言极为少见,因此小人便向吴炎讲述了一番当天的情形……”
“杜牧不是李贺生前的好友吗?”
盐商如今已对这些诗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正是,老爷。”李标说道,“他是小人堂兄的挚友。”
“哦,对了。你是李贺的堂弟。”
“是的。”李标答道,“杜大人当时是来向小人打听那位堂兄少年时代的事的。”
“李贺少年时代的事?他为何要问这些?”
“小人听说杜大人打算刊行堂兄的全集。据说其实之前这事是由高佐庭大人负责的,但因为高大人后来死于非命,所以这事就转由杜大人来接手了……”
正文 方壶园(25)
“这倒挺不错的。”盐商说道,“刊行李贺的诗集,可是件有意义的事。”
“听说当时小人堂兄所作的诗稿,全都被高佐庭大人给带走了。不过在高大人带走诗篇之前,杜牧大人也曾经誊抄过一份。尽管如此,但亲笔手稿却依旧是正式的版本……那件命案发生后,高佐庭大人的东西全都被收押到衙门里去了。因此,杜牧大人便到衙门里去了一趟,和官差们商榷,希望能够暂时先把诗篇给借出来。”
“确实如此。”盐商点了点头。
“可没想到衙门里的官差却说,遗物里没有什么诗篇,根本不予理会。杜大人和官差们说,那些诗稿应该是装在一个锦囊里,而衙门的答复却说,锦囊倒是有一个,但里面却塞满白纸,根本就连一页诗稿都没有。后来杜大人再次央求官差们仔细检查,但事情却没有任何进展。”
“衙门办事向来如此。”崔朝宏说道。
“李贺生前写下的诗中,也有一些类似‘官不来,官庭秋’这类讽刺官僚办事的诗……叠声问佐官来不。官不来,门幽幽……”
“不过因为杜牧大人之前曾经把小人堂兄的诗全部誊抄过一遍,所以就算没有亲笔手稿,对全集的刊行也并不会产生什么阻碍。于是杜大人便开始着手展开工作,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先上一篇内含作者简略传记的序文。因此,那天杜大人来寻访小人,为的便是向小人询问堂兄年幼之时,是否曾有过什么有趣的经历。”
“这种事情,你就稍微协助一下好了。”
“那男的小人说的是小人的堂兄,”李标微微撇了撇嘴,说道,“那男的头脑确实灵光,而且也很有学问。但小人对他就仅仅只知道这些情况当时小人就是如此答复杜大人的。其实,小人的堂兄自小就很看不起小人。不,与其说是看不起小人,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把小人放在眼里,对小人完全就是不屑一顾。当然小人自己也的确没什么出息,然而人非虫豸,既然对方如此冷淡,小人又岂会主动接近对方?小人与堂兄,非但从不一同玩耍,甚至连话都很少说。说句老实话,小人对他一直心存怨恨。我恨他,就算只是看到他写的字,我都会感觉恶心想吐。虽然小人就只会写写自己的名字,斗大的字识不上一筐,但却也能辨认出他的笔迹来。每次看到他那种右边龙飞凤舞,左边张牙舞爪的恶心字迹,小人就会感到无比的厌恶……尽管如此,当着杜牧大人的面,小人也不过只是说了句‘小人和他不熟’而已。”
正文 方壶园(26)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崔朝宏道。
李标心中的感受,盐商自然能够理解。一个是鬼才李贺,一个是没啥出息的堂弟李标。两人之间的战斗,或许并不像是崔朝宏对高佐庭那样充满着血腥。李标的身上并没有背负着自己所属的世界那样一副沉重的担子,正面展开冲突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从李标方才的那番言辞之中,却又能感受到一种随时可能会暴发出来的阴暗的敌忾之心。
“因此,小人就把那天杜牧大人来访之事告诉了吴炎……”
说到这里,李标突然闭口不再言语了。
李标突然回想起来,当日吴炎听自己说起此事之后,脸上似乎曾闪现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因为吴炎要上城南,而李标要去城北,各自前往的目的地不同,于是两人便在平康坊互相道了别。“后会有期。”当时吴炎像往常一样抬了下手,之后便径自走开了。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的背影感觉确实与往常有些不同。
崔朝宏看了看施工的情形。
“估计三日之内,这堵围墙就能全部拆掉了吧。”
嘴里喃喃念着,盐商崔朝宏迈步向着园门走去。
李标黯然沉思。看到盐商迈步走开,他自己也不禁犹豫了一下,但等到盐商走出了五六步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冲着盐商的背影喊道:
“小人终于明白吴炎他为何要自杀了!”
崔朝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明白了?你想到些头绪了?”
“其实从一开始,小人心里就一直在犯嘀咕。”李标咳了一声,说道,“之前小人觉得这样一来的话,事情总有些蹊跷,难以自圆其说,但到头来才发现果然不对。根本就不是一开始小人设想的那原因!此事之中另有隐情。”
正文 方壶园(27)
“哦?”盐商盯着李标的脸直看。如果不好好引导一下的话,眼前的这男子或许会因过于激动而无法把事情说清。心中如此想着,他走到李标身旁,“总而言之,你就先把你一开始时的想法说一说吧。”
李标咽了口唾沫:
“一开始,小人以为是因为吴炎杀害了高佐庭大人,心中有愧……”
“吴炎杀害了高佐庭?”
站在台上施工的工匠把墙敲得山响,铁锤的声音渐渐混乱急促起来。
“对,没错。”李标说道。
“这一点小人已经确信。不过仔细想想的话,那宗命案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如果吴炎心存愧疚的话,那么他早就应该自杀了。而且最近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吴炎总是整日喜笑颜开的。这样一个人突然间自杀,此事太过有违常理。之前小人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因为高佐庭大人的冤魂附身,但是却一直无法确信。时至今日,小人终于明白……”
“暂且打住。”崔朝宏连忙打断李标的话,“你刚才说,是吴炎下手杀害的高佐庭,那你又是怎样想到这一点的呢?倘若此事当真是吴炎所为,那么他又是怎样进到方壶园中去的呢?当时园门紧紧嵌在门框之上,不留任何的缝隙,而且还从园内拴上了门闩,周围的围墙又是如此之高。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法进到园中去的啊……”
李标调整了下呼吸,冷静地说道:
“您刚才说,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进入园内,但实际上当时高佐庭大人确实是死于他人之手。那么,究竟是谁把那柄含光剑插到他胸口上去的呢?高大人之死并非自杀。临死之时,他的双手都放在被褥之中。如此一来,那就必定是有人闯入屋中,将他杀害的。而那个下手杀他的人,正是吴炎。如今吴炎已死,那么就算小人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都告知于您,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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