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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有毒-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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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没有给过他,她得养好自己,照顾照顾他。
两个月后。
楚都扬洒着鹅毛般的大雪,大多数百姓都关门歇在家,浣彩楼也显得格外冷清。二楼书房内,清脆的算盘声噼哩叭啦地响着,媛湘坐在桌子后面,葱白五指飞快地拨弄着算盘。
杜锦程从书里抬头,“没见过有人打算盘和在弹琴似的,这般好看。”
媛湘娇嗔地看他一眼,“真的么?那我给你弹一曲,你岂不是要醉倒了?”
“你在我旁边我就醉。”
媛湘忍不住笑了。她看了看他,“你在干什么呢?又写又看地埋头一下午了。”
“没什么。”他把书藏到桌子里。
“鬼鬼祟祟,肯定是在看艳书!”媛湘做了个鬼脸。
杜锦程哭笑不得,“我对看艳书什么的,可没兴趣。”他望了望天色,“这雪下了半天了,还没停。本来下午想带你去个地方的。”
“去哪里?”媛湘走到窗子那边瞧了瞧,“路上都积了雪了。”
“可不是,所以去不成了。”杜锦锦道,“罢罢罢,先回家。”杜锦程拿了披风,替她披上,再打好结子。
她穿着一身的白衣,衬着她莹白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披风恰又是红色,整个人便像是雪中红梅般惹眼。杜锦程摸一摸她冰凉滑溜的脸蛋,“这小姑娘可真漂亮。”
“很是漂亮?”
“相当的。”
媛湘提着儒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身衣裳也很美吧?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做好的呢。”
“很美。其实你大可以不要劳心劳力自己做衣裳,太费神。”
“反正目今无事可干,做点针线还可以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即可,别太累着。”
他们半个月前才回到楚都。在卢滨镇修养了一个月,媛湘便哀求他回楚都。媛湘知道他必须回浣彩楼,他们离开太久了。虽然杜锦程为了让她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说,媛湘心里却有这个自知。
招架不住她的哀求,最后还是整了辆马车,两人赶在过年前回到楚都。
一切似乎都没变,谁家天下,是皇帝的事;而百姓,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过年前的浣彩楼十分忙碌,媛湘便也每日跟着杜锦程到浣彩楼打打下手帮帮忙。
杜锦程披上披风,媛湘便替他系好结子,又整了整衣裳。
杜锦程含笑望她,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离开浣彩楼。
雪下很大,冷风呼啸而来。杜锦程打着伞,一手搂着她的腰,两人偎依在一起躲在伞下。
几步路程,很快就到家了。家里烧了炭火,暖融融的。忠叔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妙言妙铃姐妹勤快地给他们盛饭夹菜。
几个月不见,这两姐妹见到杜锦程时简直就像见到失散二十年的亲人,对媛湘的态度倒一如他们离去前的清冷。
媛湘也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她是外来的入侵者,而对她来说,她们是什么角色,都无足轻重。
一般晚上过后,杜锦程会在房中和她玩一会儿,下会儿棋;有时候两人各自抱着书看,就互不理睬,只在看到有趣的故事时,和对方说上一说。
这晚媛湘在打绦子,用墨色与金色混配。见杜锦程仍然认真地捧着书,便道:“怎么这两天专心做起学问来啦?什么那般好看?”
杜锦程呵呵一笑,“与我们都有关的书。”
“什么书,能和我们有关?”
杜锦锦晃了晃封面。
是《诗经》。媛湘失笑:“这里的每一个诗篇都烂熟于心,怎么又如此认真地读将起来?”
“晚一些,你就知道。”他把书放下来,走到她身边。
她身上穿着家常小袄,大红色衬着皮肤显得红润。乌油油的头发只挽个髻,什么发饰也无,看起来却依然令人怦然心动。
“打这个绦子做什么?”
“给你戴。”她晃了晃,“好看么?”
“好看。”他把她手中的东西放下,“大伤才愈,别辛苦做这些东西。有时间就当躺着休息。”
“再躺,骨头就要散了。”媛湘撒娇,“我再打一会儿,明儿就能打好了。”
“回屋去睡觉。”
“哎呀,再过一会儿。就一会儿。”她抱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杜锦程无奈地望着她。她撒娇的模样儿真可爱,声音也温温软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好吧,一柱香的时间,就去歇息。”
“是。”媛湘立刻抛开他的手,接着打起绦子。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杜锦程催她回屋睡觉,媛湘只得去了。
打从她受伤那天起到回到楚都,他们一直都睡同一张床。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媛湘渐渐习惯、适应有他睡在身边的日子。很不矜持,有违于礼法,但他们除此之外,又克制着什么也没有逾越。
回到楚都后,她自然没有理由再与他同床共枕,竟然十分不习惯起来。她心里暗暗懊恼,杜锦程不是说要娶她么,怎么回来后一个字也不曾提?
杜锦程将她送到房门口,“屋子里点着灯,睡前可别忘了吹灭。”
“知道了。”
“早些睡。”
他不会不知道吧?回到楚都这些日子,她夜里根本就睡不好。对于她来说,要适应一个陌生的床不容易。但是有他在身边,在陌生的床上媛湘也能睡得香甜。媛湘嘟了嘟嘴,万分不情愿地进屋去了。
杜锦程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回到自己房间。
妙言把媛湘的屋子收拾得干净而温暖。炕烧得很热,媛湘将厚重的棉袄脱了,只穿着白色的中衣,靠在床上出了会儿神。
忽然,她摸到一个什么东西,在被子里。
摸索了会儿,终于将东西拿出来。
是书。
杜锦程之前一直在看的《诗经》。
媛湘对诗经可没什么兴趣,她不知道杜锦程为何突然热爱诗书?正准备将书放至一旁,忽然发现书里有夹着什么。
打开之后,便看到书里夹着红色的纸。她的心一跳,已经有了预感。
红纸夹在《关睢》这篇诗篇里。红纸一共两张,最上乘的红蠲纸,上面公公整整的写着一大堆字。媛湘别的还未细看,就看到两个大字:婚书。
一股热流冲上脸颊!原来他不是爱上了读诗书,是在写婚书!
媛湘激动地看着这一纸婚书,内心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
婚书包括正纸和别纸。据她所知,婚律是男方要先写一封婚书至女方家求亲,女方答婚后,男方下聘礼,再由二人签署别纸。别纸上有男女双方详细的生辰等,只要签了别纸,便算是成亲了。
她如今没有长辈了,干爹干娘身份已然不同,自然也不可能再当她的长辈,管她婚嫁之事。
所以杜锦程就直接将婚书给她了。
媛湘并不觉得他此举轻率。反而,若他当面将婚书给她,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此时让她一个人独自细细地看着婚书,这就好比给她时间思考,不让她感觉到局促。
杜锦程的字很漂亮。
媛湘见过他的几种字体,种种皆有不同风格。此时婚书所写为小楷,字体端正,笔力有劲。媛湘有时会对杜锦程的身世产生怀疑。不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更像是出生、生长在书香世代。
婚书上所写情真意切,允诺将此生携手,白首不相离。
白首不相离。
在暮年鹤发之时,他们还能携手,那该是多美好的画面。
再看别书上,二人生辰八字已然写好,婚配吉时写着阴历正月二十八。离现在不过十几天时间了。
呀,他将成亲之日定得如此仓促,她怎么有时间准备呢?
转念又想,他们较之别人要省去许多繁文缛节,毕竟双方都没有长辈作主,婚事可以办得极尽简约。
第34章 婚书(3)
媛湘捧着婚书,甜蜜的同时,又有几分惆怅。
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却没有人与她分享。爹娘不在了,干爹干娘不可能参与她的婚礼,舒沁呢?
他,可能会来吗?
她端着婚书半晌,又将它放回《诗经》。
一宿无话,媛湘早晨起来洗漱时杜锦程便问,“昨晚睡得可好?”
“好。”
“那个……书,可曾看了?”
媛湘莞尔一笑,望着他:“杜老板说的书可是诗经?”
杜锦程低笑,“你别臊我,我现在很紧张。”
媛湘笑道:“你紧张什么?可是紧张早上没你爱吃的豆浆油条?”
“媛——湘!”
媛湘吐吐舌,笑了,“好啦好啦,昨晚我房间没有笔墨。待会儿我磨一磨墨,把名儿签上。你看好不好?”
“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
天已经放晴,院子里还积了些雪。杜锦程道,“吃过早饭,我们去新屋子看看。”
“新房子?”媛湘疑惑地望着他。
“嗯,回楚都后我就托人打听合适的房子。买地盖房费时太久,不如买个知根知底的,现成的房子。昨儿本来想和你一起去,但下了大雪。”
“其实我们就住这里也无妨。”
“不合适。”
媛湘便不说话。他将来是一家之主,这样的大事,自然由他作主。
早饭过后,二人步行到杜锦程所说的房子。它离现在的家不远,走两条小巷子就到了。一栋比现在的房子宽阔二倍的,还十分崭新的房子便在眼前。杜锦程道:“这袁老板因为夫人在楚都住不惯,要回北方去,所以房子要出售。其实去年刚建成,还十分崭新。”
媛湘哦了声。杜锦程侧过头望她,“怎么都不说话?怪我没有和你事先商量么?”
“不是。只是在想,这房子挺大。”
“大点无妨。既然成家,家里自然也要添些人。买三五个丫鬟给你使唤,我们再生三两个,家里也就拥挤了。”
媛湘呵呵一笑,“还要三五丫鬟?我也没有那么多事儿让他们伺候呀。浣彩楼生意虽好,咱们也不能花费太过了。能将就的,将就便罢了。”
“一些事能将就,有些事却将就不得。你从小娇生惯养习惯的,我也不能让你过得太苦。”
说话间,二人进了那间大宅,一个生得肥头胖脑的男子笑呵呵地迎过来和杜锦程寒喧。
媛湘的目光在那大房子穿梭。和许多楚都的房子建造相仿,进门便是院子,穿过院子的角门,便是生活之处了。媛湘数了数,一共有十二个房间,三道门,中间的是主屋,侧厢六个房间,其余便是三门外下人们住的地方。
“可还满意?”杜锦程低声问她。
媛湘含笑望他,“你感觉如何?”
“不论地段、价格,都颇为合适。”
“一栋房子,得要多少银子啊?”老实说,媛湘还真不知道一栋房子价值几何。
“一千二百两。袁老板急着要卖,价格还能便宜些。”
媛湘哦了声,便没有说话了。
“你若是不满意,咱们再看看。”
“你做主就好。”
杜锦程点点头。他让媛湘逛一逛,自己和袁老板谈房契的事去了。
媛湘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这儿将是她与他共同的家。将来在这个地方,她会生儿育女,与他白首到老……、
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不久后杜锦程回来,“谈妥当了。明天我就叫忠叔他们过来布置布置,添置家私。”
出了新宅子,杜锦程便到一家卖红烛红纸的地方,买了一摞喜贴。
媛湘感觉逐渐真实起来。
她就要成亲了,嫁给眼前这个男子。从认识到现在,感情逐渐升温,若半天没见到他,媛湘便感觉有些想念他。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到她的脑海里,血液里。他在她的身体里无处不在。
杜锦程说:“下午去熟悉的裁缝那儿裁嫁衣,我托袁老板买了两匹上好的绸。你的伤才好,不宜走太远、太久,大婚所要用的东西,我都会替你采买妥当,你放心。有特殊要用的,写张单子给我。”
“好。”
他们十指紧扣地回到家中,和忠叔宣布买了新房子,即将成亲一事。忠叔乐得合不拢嘴:“终于等到少爷要成亲了!可喜可贺!”
妙言妙铃姐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很焦躁,想必从杜锦程带着媛湘在过年前回来,她们心里就已经有了认知。又听说要搬大宅子,便开始开心起来。
杜锦程回房中,坐到书桌后写请柬。
媛湘替他磨墨,“你可有很多朋友?”
“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约莫一百来人。”
“要请谁原来你都想好了。”媛湘笑道。
“从找大师算吉日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准备。”杜锦程含笑望她,忽然放下笔,叫她,“过来。”
媛湘走到他身边,他将一拉,她便跌坐在他大腿。她要起来,他便用力搂住她,媛湘臊红了脸:“干什么啦。”
“就想抱抱你。”他圈着她的腰,把下巴顶在她的颈窝处,“媛湘。”
“嗯?”她不再挣扎,随他抱着,整个人靠在他怀中。
“我这样可会委屈了你?”
“哪样?”她挪了挪身体,望着他。
“没有媒妁之言,一切全凭自己的主意。”
“不会,我们反正没有长辈做主,说媒妁之言岂不太费劲?别人成亲是两个家族的事,我们却只是两个人的事。”
“嗯。”杜锦程说,“我想给你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一切。”
“我知道。”她望着他的眼睛,然后看向他的嘴唇,又缓缓将视线移向他的眼睛。
杜锦程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将她圈得更紧。“你的眼睛在干什么?”
她脸一热,“什么也没干。”
“是吗?”他的鼻子与她碰在一起。他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温温的,潮潮的。“可是我想干点什么。”
媛湘挣扎着要起来,杜锦程嘴笑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他唇边送来。
唇瓣轻轻地碰触在一起,他描绘着她的唇线,轻轻吮吻。她想起来,却被他按住了,带着火一样的热情攫取她柔嫩甜蜜的的唇腔。
媛湘喘不过气来。
她从不知道他也可以粗暴野蛮,不再是温文的他。嘴唇被吻得有些痛,可又有些奇异的特殊感受。她颤抖,全身酥软,手臂却在不知不觉间,绕上了他的脖颈。
“哐”得一声清脆裂响,惊醒一池春梦。
媛湘看到妙言一闪而过的身影,想必是看到他们……顿时觉得羞红了脸颊,娇嗔怪杜锦程:“都是你。”
“怪妙言。我们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媛湘起来看了看,地上洒了一堆青花瓷碎片,汤水四处溅起。想必是给杜锦程送吃的。
媛湘正准备收拾,妙铃和妙言一齐来了,妙言满脸通红,妙铃则说:“妙言失手打破了瓷杯,我们来收拾吧。”
媛湘道:“我也一起来……”
“不用。”杜锦程拉起正准备去捡碎片的她,“小心别割着手。这些事让妙铃姐妹做就好了,他们做的可比你顺手。”
媛湘便依了他,与他一起回书桌,他认真写请柬,她则在旁磨墨。
他看一看她,眼中饱含柔情。媛湘的脸颊就一直红扑扑的,全身滚烫。这场景太温馨,杜锦程觉得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最温暖的时光。
媛湘想起婚书还未署名,便回房间去取。
正巧妙铃在收拾她的房间,此时捧着诗经正怔怔出神。媛湘心想,她大约看到了婚书吧?
妙铃见媛湘进来,忙放下诗经,有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媛湘却当装傻:“你想看书么?”她将诗经中的婚书取出来,将书递给妙铃,“给你看吧?”
妙铃尴尬地接过来。“多谢。”她沉默了会儿,和媛湘道,“你和锦程哥要成亲了?真是恭喜你们!你们很相配。”
媛湘微微一笑,点点头:“以后,家里只是多了一个我,别的都不会变的。你们大可以放心。”
妙铃的脸红了,羞愧自己的小人之心。“你也放心,我和妙言会做好分内之事,将你们服侍地妥妥当当。”
“辛苦了。”媛湘拿着婚书,转身进了杜锦程的房间。
她从笔架上拿了枝笔,在墨上蘸了蘸,署上她的大名:苏媛湘。
这个好多年都不曾用过的姓。
杜锦程拿过婚书,忽然做了个让媛湘惊赅的动作——
他撕了婚书。
她急着把婚书抢过来:“你干什么呀!”
杜锦程不紧不慢地说:“你不知道么,婚书要撕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是吗?”媛湘疑惑地望着他,“我从未听人如此说过。”
“我问过方大哥和别的已经成家的朋友。”
“哦,”媛湘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不想成亲了!”
“我岂敢?”等着成家这一天,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他虽然看似不大在意,其实比谁都更希望有个温暖的家。现在,他终于快要等到了。这辈子,除非他死,否则都不可能放弃现在的幸福。
第35章 身世(1)
正月二十七,大婚的前一天。
媛湘在旧房子中无所事事。
所有家具物什都被搬到新宅子去了,但因要在这儿迎亲,媛湘便暂住这里。妙铃妙言前前后后把房子装饰得大红喜庆。
对于明天,媛湘期待又紧张。
见还有几张窗纸没剪好,媛湘才拿起剪刀,妙言便进来说:“媛湘,有人找。”
谁会来找她?
她起身,在大门外见到了他。
有将近半年没见面了吧?
媛湘走向一身紫衣的舒沁,他墨色的眸子,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见。”他点点头,“一个月前来找过你一次,但那时你还没回来。”
“哦,我们年前才回来。”媛湘以为滇河一别,后会无期的。他来看她,她都感觉意外。
有一股难以横越的隔膜,在他们两人之间。
以前就算两人不说话,时光也静谥宁静地。可如今,媛湘觉得有点儿难熬。
“进屋坐吧?”
舒沁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房子。他看到了大红喜字,四处结着的红灯笼。“成亲了?”
意料中事,他的心情却没有意料中平静。
“婚期定在明日。”原来他不知道。媛湘以为他是知道了他们的婚期,特意来的。
“看来我来得很巧。”
“我去泡杯茶……”
“不用,”他抬一抬手,“我很快就走。你不必麻烦。”
媛湘思忖了会儿,便停了动作。两人就站在院子里,媛湘问他:“家里都还好么?”
“好。”
媛湘便不再一一细问。舒沁一个字已经囊括了所有。沉默了半晌,舒沁说:“他对你还好吧?”
“很好。”
瞧他们之间,无非就是好,很好,挺好,非常好……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以后会越来越无话可说,是吗?
去年这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舒沁变成今天这样的相处方式。
媛湘说:“你现在的身份,出宫容易么?”
“不难。”舒沁道,“既是明天成亲,想必还有许多事情未做,我就不打扰你了。”
“明天,你来吗?”
舒沁沉默了会儿,“尽量。”
媛湘点点头。
他再站了会儿,就离开了。媛湘送他到大门口,目送他离开。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久久,她还不能回神。
她的心不会因为他不爱她而感觉到痛了,只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时间已将他们扯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杜锦程回来时,就见到她如此失魂模样,“怎么了?”
“舒沁来过。”
“哦。”
媛湘撒娇地拉住他,靠进他怀里。杜锦程轻抚着她的背,“心里不好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时间和距离像一把刀,把所有曾经以为重要的,不能缺失的东西都切得面目模糊。”
“别想太多。你们变得无话可说,到以后再也不相见,是一种必然。从一开始,你的们就算站在一个起点,也不是可以一起走到终点的人。”
也许如他所说,不见面反而更好,至少不会有见面后的惆怅若失。她紧紧依偎杜锦程。因为舒沁,她会更害怕失去杜锦程,怕现在美好的感情会流失,害怕他们也有一天会无话可说。
杜锦程吻一吻她的头顶,“开心点。明儿才能做最美的新娘。”
媛湘望着他,“你可会一直疼着我爱着我?”
他将她拥在怀中,低头看她,“一直疼你,爱你,直到我死。”
媛湘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准讲不吉利的话。”
他顺势亲一口她的手心,笑道:“那不是不吉利的话。是我的承诺。”
媛湘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床榻上。
外面鼓乐声声,宾客喧哗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天已墨黑,外面酒宴正酣,不知她的丈夫可被人灌醉了?
坐了一下午,媛湘的屁股生疼,此时见没人在跟前,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走到窗前,想看看外面的动静。
可惜外面声音虽大,却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她便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步。他们的房间,喜庆地到处铺着红色喜字,椅垫,床单,被褥,皆是红艳艳的喜庆颜色。
媛湘的心境也如同这颜色一样,喜洋洋的。不论过去怎么样,以后,她会幸福的。杜锦程对她的好,细致入微,她也想以同样的爱来回报他,让两个没有家的人,组成一个最幸福的家。
门叩叩两声。
媛湘去开门,穿着大红喜服的杜锦程站在外面,眼含笑意,脸颊通红。想必让人灌了不少的酒。
“喝了很多吗?可醉了?”媛湘扶他进房间。
“没醉。”他执起她的手,“到外头见一个人。”
媛湘随着他走出房门,忽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等下。”
“怎么了?”
媛湘踮起脚尖,拨一拨他鬓角的发。杜锦程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坐了一天,累了吧?”
她微笑着摇摇头。
两人出了二门,外面的声音已经安静了,媛湘问道:“宾客都走了?”
“嗯。”
那叫她出来见谁呢?
在主厅,桌上还有残羹剩菜,几个从外头请来的伙计正在收拾。与这些凌乱场景不相符合的,是一个雍容高雅的女子端坐在一旁。
她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一股富贵气息迎面而来。她抬头,目光与媛湘正对在一起,媛湘惊讶。
好熟悉的一张脸。在哪儿见过似的?
可仔细地回想,她也想不起来。
“这就是媛湘了吧?”女子站起身朝她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我是媛湘。”媛湘看了看她,又看杜锦程。
杜锦程却反常地没有替他们介绍。媛湘心中觉得怪异。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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